第3章

就这样，陈春妹一直住在了小儿子家里。

小儿子家的新房离老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步行也要十多分钟到。新房还未建成的时候，陈春妹每天早上一大早吃了早饭以后就会从老家出发走到小儿子家的新房去看看。到了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她又从新房出来再原路返回到老家。

那时候，大儿子早已经搬去了县城，也只是偶尔会回家来看看她。

三儿子和四儿子也住进了新房，三儿子和三儿媳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早早地结了婚，也都外出打工去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所以也很难看到。

四儿子和四儿媳生了两个女儿，那时候都还在上学。不过两个孩子也都是留守儿童，当时在农村还是很难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所以两个人也是外出务工了。

每天傍晚的时候，遇到陈春妹提前从小儿子家的新房回了老家的时候，二兰——四儿子家的小女儿，她就会去老家叫陈春妹出来去她家里睡觉，毕竟还是小孩子，姐姐大兰也只有星期五放假的时候才会回家，一个人住在新房子里面还是会有些害怕的。

星期一到星期四每天的傍晚，我们都能看够到一个小女孩扶着一位老人家在马路上走路的画面。

在落日余晖之下，两个互相搀扶着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远处。

多年以后，当陈春妹一次次地向自己的孙女以及其他人讲述这些过往之事的时候，她的脸上依旧是一种知足的神情。

除此之外，就像小儿媳一提到陈春妹那样说“她那个人，一天到晚都拉着个脸，好像谁欠了她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春妹和小儿媳的关系就变坏了。

似乎在我的印象里，她们拌嘴，互相说对方坏话的场景总是多于那些和睦相处的画面的。

这天似乎是除夕的前几天，傍晚时分，还在装修的新房子即将结束一天的施工。外面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将小儿媳何秀吸引了过去。

马路边，一群人男女老少围在那里吵吵嚷嚷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何秀走进去一看。呀！自己的婆婆——陈春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用手指着一个人，一边在说：“作孽啊，我好端端地走在马路边他还要撞我……”

那个人看样子也被吓个不轻，一个劲地在跟陈春妹解释自己没有故意撞她的。

不久，救护车就过来了，医生护士们先下车查看了一下陈春妹的伤情，然后大家一起把她抬进了救护车里。

人群慢慢地散开了，大家边走边说着今天的见闻。有人说他看到了那车就是撞了陈春妹，也有人说自己当时都没怎么看清，陈春妹就倒地上了，他赶紧跑过去扶她；更有甚者说那人好好在马路上驾驶，是陈春妹自己没有看路。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你一言我一句的，估计到了明天，就会有无数个版本的“车祸现场”。大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自己当时看到了整个过程。

何秀也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一路上，她都一边听着陈春妹的呻吟声一边安慰着陈春妹不用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