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寻找证据
最近天气变得越来越燥热，地面都开始发烫，变得松软，路人和车辆无一不快速穿行在人行道上或是马路上，似乎没有人愿意在外面多呆一秒钟。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更是让人们又烦躁一分。
距离杀人犯上次杀人，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一切已经开始渐渐重归于平静。但是寻凶组和刑警队却依旧在默默忙碌着。寻凶组那边，在进行排查。他们已经去调查过于敏一家了。大概在两周前，他们派出方志亮探查情况。
方志亮事到临头又害怕起来，他站在于敏家门口，心中紧张至极。但是，想了又想，为了完成任务，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敲响了大门。
“谁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给他开了门。
方志亮小声道：“我……我想找你们了解点儿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按照原有计划，他应该穿上查电表人员的工作服，装成查电表的一边装作查电表的样子一边暗中偷偷观察周围的物品陈设等细节。但是，他并没有在网上找到这样的衣服，至少正经的没有找到。于是，他只好穿着便服过来了。这次行动通知的有些突然，昨天晚上肖默突然就告知他让他自己制定计划，再在第二天执行任务。他既无奈又紧张，还充满了疑惑，但还是权衡再三，没经过什么考虑，就冒冒失失地跑来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莽撞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分慌乱。
说话间，于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丈夫道：“伟希，这位先生可能跟我们产生了一点儿误会，咱们得和他澄清一下。”
瞬时，男人的眼中射出寒光，他冷冷地端详方志亮几秒，接着径直走回客厅。
“进来吧。今天我们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于敏拉住方志亮的手，低声道。
他慌张地点了点头，和于敏一起进屋。
“坐吧。什么事，让你对我们产生了误会？”男人盯着他，轻声问道。
“啊，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道，“是这样的，我们怀疑，你经常欺负你的妻子和你的女儿。”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有点儿后悔，干吗要开门见山地说呀，实在是不妥。
果然，男人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从沙发上跳起，大吼道：“我怎么可能会欺负她们？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你们是不是跟踪我们了？快说，是不是！”
他狂怒的样子使方志亮更加恐惧，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于敏连忙轻轻拉住丈夫，柔声道：“伟希，他也许是听谁胡说的，就找上门来了。请问，您是民警吗？”她冲方志亮眨了眨眼睛。
方志亮立刻心领神会，顺势把话接了过来：“嗯，我们接到民众举报，说听到晚上你们这个房子里有东西撞碎的声音，几乎天天如此。我们一开始还不信，后来他天天来举报，说晚上听着这些声音睡不着，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并且还说也许是丈夫打妻女，才会天天晚上都有这种动静。”他说完这些现编的信息，故意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以示自己作为“人民警察”的威严。
男人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没有深究下去。
“那好，你看看我们的房子吧。看看能查出什么来！警察同志，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个人，绝对是在胡说八道，捏造是非！”他又显得十分激动，直勾勾地望着方志亮，目光逐渐变得凶狠。
方志亮看着他眼中的寒光，有些发怵，不敢再看他，走进其中一个卧室。那是小女孩的房间。
于敏也跟了进来，见他出神地望着这个房间，解释道：“这是我们女儿光美的房间，你随便看看吧。”
方志亮应了一声，再次把目光投向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恍惚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进入了女儿的房间。眼中已满是泪光，他强忍住不让它们落下，接着坚持看完了所有的房间。每一间房间都很正常，甚至可以称之为干净简洁。
重新回到客厅，他看到那个男人依旧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抬眼望向他，冲他冷冷地笑着。
“怎么？有什么发现吗？”他充满笑意地问他。
方志亮略显窘迫地摇摇头，道：“对不起，也许是情报有误。我代表警方向你们道歉。”
男人冷哼一声，摆摆手，不屑地道：“那倒不用了。你们以后别再听信谣言了就行。”
“那当然。”
“小敏，你去送送他吧。”男人轻轻推了一下于敏，于敏神情古怪地点了点头。
方志亮并没有注意到她不正常的表情，和于敏一起离开了房子。他想了想，把于敏拉到走廊，严肃地望着她，低声问道：“于敏，你跟我说实话，真的没事吗？我的父亲是警察局局长，他一定会乐意帮助你的。”
于敏低下头，眼神躲闪着，不安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最终，她咬咬牙，还是坚定地摇头道：“真的没事。”
方志亮眼神复杂地望着她，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你多保重，照顾好自己”就不再看她，大步走向电梯间。
于敏突然大声叫了一句：“你等等！”语气焦急而迫切。
“怎么了？”方志亮回过头来问道。
“那个……谢谢你。谢谢你们。”她的脸略微发红，小声说道。
“没什么。”方志亮冲她勉强笑笑，就再次向远处走去。
于敏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伫立良久。她多想冲上去，紧紧抱住他，对他大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痛苦地轻轻哀叹一声，她迈着沉重的步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慢吞吞地走回房子。她知道，回去后他又会忍不住对自己做那件事了。
很快，方志亮就开到了叶伟的家。这一回，他们的聚会地点定在了他家，所有成员，包括林临，都焦急地等在家中。见方志亮一脸苦相地回来，对结果已经猜到三分，都不禁失望地叹息一声。他慢慢坐到他们中间，把事情从头到尾耐心地讲了一遍。
听完后，林临立刻提出了一个问题：“今天是星期六，于光美怎么不在家呢？”
“唉？是呀。”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方志亮。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充满歉意地小声道：“我太紧张，忘了问了。”
肖默立刻变得十分愤怒，数落起他来：“还有啊，我们商量好让你自由发挥，是想给你个锻炼自己的机会，你倒好，装上民警了。那你一开始怎么不直截了当地亮明身份，后来于敏提醒你你才想到说？并且，还没有证件给他看，编的报案人提供的信息也漏洞百出！和伟光怎么可能会相信你是个民警？你可能已经打草惊蛇，让他对我们产生怀疑了！”
“我没制定计划就去了，我……我太莽撞了，是我不对。”方志亮低下头，用小得像蚊子叫的声音低声说道。
“唉，算了吧肖默，你也就别怪他了。我们也是想得不周全嘛，让他自己制定计划，还不让他给我们说说他的计划，让我们看看可行不可行，就糊里糊涂地让他去了。”
“嗯，对，我们也有责任嘛。”
大家都纷纷劝着肖默，他这才消下一半的气来。
“嗯，方志亮不是说在走廊时于敏和他说话时眼神有些不对劲吗。也许，真的是和伟光打过她。”
“是啊，咱们还是接着调查他们吧。”
寻凶组这边继续调查着于敏，高光那边也没闲着，一遍一遍地看着卷宗，试图从中找出疑点。
很快，他们在查监控时，意外收获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一个小警员在调一个多月前金水湖外公路上的一个监控时，无意间看到了一辆行色可疑的车。那辆车是别克车，车身呈深棕色，曾在金水湖边停留了好几分钟。并且，时间与他们推测的四名女尸的那起案子的案件发生时间也基本吻合。查了一小会儿，他们很快就查到，这个车主正是他们的嫌疑人之一，肖默。
肖默的嫌疑立刻变得很大。那天他本该在公司上班，怎么会跑到他和叶伟妻女的抛尸地点去了呢？很有可能，他就是抛尸者，甚至，他也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凶手！但是，这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位丈夫和父亲，杀人犯杀人，也不会去杀自己的至亲吧？如果真是他，那就算案子破了，大概也会引起全民震惊吧。
就在昨天，高光决定申请并案侦查。
第一，当他在和小宋去调查方志亮结仇情况时，意外发现几起案子的受害者家属都在。这种情况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确办过不少连环凶杀案，但从未有过受害者家属联合破案的情况发生。因此，他产生了些许怀疑，甚至觉得凶手有可能就在这几个人当中。
第二，就是一位小警员查到监控显示肖默的车在六月的某天停留在第一、二起案子的抛尸地点金水湖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并且，他越发觉得这几起案子有某种关联。案发时间十分接近，杀人手法类似，全部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杀的人也都为妇女和小女孩，并为某个男子的妻子和女儿。最主要的是，受害人家属之间十分熟络，还在一块儿寻找凶手。前两起案子的受害者家属为同事和朋友关系。一切，似乎都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终于，领导们开会协商，投票决定是否并案侦查。少数服从多数，同意了高光的决定。是啊，上头催得紧，高光说得也挺有道理，大家自然理所当然地同意了。并且，高光还是个老警察了，刑侦经验丰富，从来办案时都很严谨，靠证据说话，不到证据确凿时，绝对不肯轻易下定论。这样的警察所说的话，当然会引起领导的高度重视和关注。第二天，上级就给高光发来了同意书，批准他成立专案组，并案侦查这四起案件，想要多少人尽管说。
高光很激动。总算，可以并案了。他心中燃起斗志，他一定要不负上级领导们的重望，尽早破案！他的手下现在有30多号人，再加上市局给他派的人，他很有信心，凭借他的丰富指挥能力和那双察觉犯罪人特征的眼睛，再大的案子，也可以破。
紧锣密鼓的调查开始了。高光首先还是从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开始查起。上次调查时人手比较少，但这一次，就不同了。市局派了100号人来协助他们调查，他们可以范围更广、更细致地进行调查。而高光，还是决定再去一趟肖默家。虽然此时直接定性他就是杀人者还为时尚早，但高光一直隐隐觉得，这个肖默，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有问题。
在某个周末，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肖默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他不确定要不要再去一次于敏的家。于敏很有可能已经很反感他们了，如果再来硬的，也许她会彻底和他们撕破脸，这要是关系闹僵了，接下去的调查，可不太好办。犹豫了很久，他决定还是先缓一周，下周再想对策。正心不在焉地注视着某一行无聊的文字，门铃突然响了。
肖默皱起眉头，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透过门上的小孔向外窥探着。门外的男子，是高光。他又皱了皱眉，高光是刑警，哪怕是周末也是很忙的呀。他来找自己干什么？难不成—他发现什么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儿紧张，但是不给警察开门也不是个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把门打开了。
高光的表情不是很严肃，他冲他轻松地笑笑，径直走向他家的沙发，坐了下来。
“高警官，您找我？”肖默也坐到沙发上，紧张地望向高光。
高光温和地冲他点了下头，道：“是的，这次找你来呢，还是为了案子。请你如实回答我提出的所有问题。”
肖默狠狠地点了下头，连声道：“一定，一定。”
“那好。”高光的神情变得专注，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直视着肖默的眼睛，用很轻却很清晰的声音道：“六月十三号那天下午一点二十分，你在哪里？”高光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听到他们已经查出他在那天的那个时间点出现在了金水湖，会有什么表情。
肖默心中自然是一惊：高光已经查到这块儿了？他难道已经知道他们去金水湖抛尸的事儿了？但是几秒钟的忐忑过后，他立刻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他如果知道自己抛了尸，一定会立刻对自己实施抓捕。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此，肖默很肯定，高光只是知道他去那儿了而已，而法医也没有办法确定一具死了好几个星期的尸体的具体死亡时间，综上所述，他们也仅仅是因为他在抛尸地点的时间是在尸体死亡时间的大概范围之内而已。想到这里，他很快镇定下来，调整好情绪，冲高光淡定地笑笑，道：“是的，那天，我去了金水湖。想必你们已经查到了。”
高光微微有些吃惊：他本以为肖默会表现出害怕的神色，但他却很坦然地承认了。也许，是因为他只是不碰巧地去了抛尸地点，所以不紧张；也许，是因为他过于自信，觉得警察肯定找不出他犯罪的证据，所以才不紧张吧。
高光也并不否认，直接道：“是的，我也不瞒着你了，我们对你在抛尸时间点高度吻合的情况下出现在那个你不该出现的地方，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你为什么会在上班时间跑二十多公里去金水湖？”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而肖默依旧很冷静，他冷笑一声，反问道：“高警官，你们既然已经确定凶手就是我了，为什么不逮捕我呢？”他的脸上浮现出令高光讨厌的笑容。
“证据不足。但是，你迟早会被我们看出破绽的！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高光强压下怒火，气恼地瞪着肖默。
肖默嘿嘿地笑了一会儿，道：“可以。我们中午午休，我闲的没事儿，去那里转转。”
“有人和你一起吗？”
“没有。”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按原有计划来，警察上门找他，一口咬定是一个人去了金水湖。反正当时监控也拍不到叶伟，还是不说出他来为妙。否则，事情会越来越麻烦。
“真的吗？比如说，叶伟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
“监控是有死角，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拍到你们开车门的样子了，而且，是两边都开了。”高光这是在诈他。当时监控上只是显示有一辆车停在了金水湖边，只露出了完整的车牌，至于车上有几个人，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来，要是，两个人从监控拍不到的地方下车，也是有可能的。
“我刚来的时候说得很明确，请你不要试图欺骗一个警察。”
“我没有骗你。你一定是判断有误。我只是不碰巧到了那里而已。”
“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没有去那里干什么吗？我可提醒你，如果你日后被我们查出来人都是你杀的，要承担什么责任。”
“你不用吓唬我了。就算人真的是我杀的，无论如何，我都是一个死字。有什么区别？”
高光突然觉得，肖默比上次见到他时，要谨慎多了，也讨厌多了。上一次，他是严肃的，而这一次，很明显，他完全是一副不屑的模样。但是，他越是表现出不在乎，就越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高光并不能完全排除对他的怀疑。肖默，还是得继续查下去。
高光回警局后，接着紧张地查监控，找线索，而肖默则坐不住了，驱车前往方志亮家。他同时也在手机上发了条信息，通知全体寻凶组成员在方志亮家集合。
大约一个小时后，人都到齐了，方志亮、林临、叶伟以及肖默都坐在餐桌旁，气氛有些压抑。
“要接着查于敏吗？还是，直接查下一个人？”叶伟首先打破了沉默，小声问道。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肖默。他和叶伟是队长，既然现在叶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只能看肖默的意思了。
肖默抿抿嘴，思索了几秒，决定直接放弃于敏。他本想接着查下去的，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决定不要再查她了。也许，是出于同情吧。而且，他确实也不太相信于敏会杀人。“于敏不查了。她可能是受到了丈夫的欺负，但她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个人感觉，她很懦弱，连真相都不敢说出来。这样的人，不会是凶手的。所以，就算是她当真被欺负过，也不太可能会是凶手。放下她吧，下两个人是谁？我觉得，我们可以分成两组，分别查下两个人。你们觉得可以吗？”
大家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
“你们等我一下。”方志亮回到他的房间找来原件，抽出两份名单放到桌子上。大家忙凑过去看。
一个叫陈岩，上面写的前科记录是曾被邻居撞见家暴妻女，并且，还把人打进了医院。结案报告上总结，他似乎对女人和小孩有极大的仇恨，但具体是什么，上面写的模棱两可。按规定，关了一年，就被放出来了。此人为大学专科学历，虽说文化水平不算太高，但也有作案的可能。
另一个叫云风，前科记录是杀害妻女，被关十二年后放出，并还在每月接受警察的“慰问”。此人为高中学历，也有作案的可能。
大家仔仔细细地浏览一遍之后，肖默道：“这样，我们分成两组，一组是我和志亮，一组是叶伟和林临。”
“好。”大家纷纷表示赞成。
“接下来该怎么查呀？”方志亮问道。
林临把话接了过来：“跟踪啊。看他们有没有可疑行为，比如说也在跟踪踩点什么的。这俩人，有作案的可能，并且，比于敏的要大得多。”
“嗯，”肖默点了下头，“林临说得对。就是要接着跟踪，这俩人不是，再换两个人，最后，一定要揪出他来！”
大家纷纷附和，响应声一片。
过了一会儿，叶伟突然问道：“唉，对了，默默，你不是说有事要找我们吗？什么事啊？”
“高光查到我们在六月十三号那天去金水湖的事了。还好，我们当时是从监控拍不到的地方下的车。”肖默深吸一口气，道。
“啊？这么快就查到了！”叶伟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事儿，查不到你的，叶伟！”林临拍拍叶伟的肩膀，安慰道。
“但是默默会不会被盯上了？”叶伟担忧地看向肖默。
“他也不会有事儿的！”林临大声说道，“你按没按计划来说，默默？”
“当然，幸亏我们事先做好了准备。”肖默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就没事儿啦！伟儿，你还不相信我这个刑辩的能力？”林临立刻接着大声道，不容置疑地盯着叶伟。
“当然是相信你的啦。默默，你没事儿就好。”叶伟也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了微笑。
方志亮也笑了，真诚地对肖默道：“默默，是啊，你没事儿就好。你说有事儿，我们真的都很担心你。”
肖默望着他们三个人。他们，都是他最好的兄弟，永远都是。
“行了！我没事儿！高光虽然有点儿怀疑我，但又没有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我们好好准备跟踪陈岩和云风的事儿吧。我们要陈岩，叶伟，你们要云风吧。”
“这个陈岩，好像很危险呀。‘叶伟仔细读着陈岩妻女的医院检查报告，皱眉道。
“云风不更危险那，他可是杀过人的哦。”方志亮坏笑着望向叶伟。
几个人不知为何，竟都哈哈哈大笑起来。几个月来的压抑，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又讨论了一会儿跟踪的具体方案，大家就各自回家了。跟踪于敏虽然没有什么收获，还搞得挺尴尬，但却让他们有了些经验。比如说距离，如果被发现了该如何应对等等。所以，第二次的跟踪，大家都很有信心。
大家尽管知道找出凶手谈何容易，可不是随便跟几个人就能找出来的，但他们还是要这么干。因为，他杀的，是他们最亲近的人。这仇，是必须要报的。每每想起各自妻女惨不忍睹的模样，身上那么多刀伤，脸上那种惊恐的神情，他们就能想到，凶手对她们做了些什么，她们在死前又是经历了何等的痛苦。这个仇，又怎么能不报？就算警察查不出，他们也要查！就算那个家伙再聪明，再谨慎，他们，也会找到他，再义无反顾地杀死他。
这，也许就是对亲人的爱，就是人类内心深处最宝贵的东西被剥夺时，那种愤怒，那种绝望所带来的东西吧。
林临要去律师事务所一趟，接待一个客户，而叶伟和肖默则是走在路上闲逛。
“你觉得，凶手最后能落网吗？”叶伟突然轻声问，“这么查，概率很小啊。”
肖默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当初是第一个决定查案的。后悔了吗？你要知道，警察都没头绪的案子，我们更不会有思路。只能用这种办法。”
叶伟尴尬地低下头，低声道：“我知道。既然已经决定的了的，我也不会后悔。只是，我没想到，查起来会这么慢，这么困难。”
肖默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是啊。光是个于敏就查了快一个月。结果，还不是她。但是，咱们得有信心。那个人，不可恨吗？法外制裁是不对，但是，不杀了他，你会安心吗？”
叶伟咬了咬牙，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走吧。回家。”肖默指指正前方叶伟的车，轻轻地说道。
“家……”叶伟小声地念着这个字，眼眶渐渐湿润。
“所以，才要坚持。为了她们。”肖默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艰难地道，“回去吧。”
坐在车上，肖默重重地喘息着。夏英，肖英静……她们在那里，还好吗？她们，会赞同他这么做吗？但无论如何，做了，就是做了，无法后悔。他正要转动车钥匙发动汽车，手机的电话铃声就刺耳地响了起来。他皱皱眉，接起电话。
“喂？”
“是肖默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
“是我。什么事？”
“你妻女……怎么了？我看过报纸了，她们，怎么会……本想早点儿问的，但最近太忙了，现在才又想起来问。”
“哦。我妻女的事，你也已经知道了。所以，不管你是谁，都请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再提了。”肖默情绪正低落，又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问及这件事，更是烦躁了几分。
但那边的声音却急促了起来：“我是李雪绛，小夏的闺蜜。她应该跟你提到过我吧。我想，我可能能帮上忙。”
肖默努力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夏英的确跟自己提到过一个叫李雪绛的女孩，好像是个公务员，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好像只提过那么一回，应该不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你和她……是朋友吗？”迟疑半晌，他问道。
“嗯！”那边的女声立刻变得激动万分，“我和她是关系最好的朋友了！”
“你觉得你可能能帮上她？”
“嗯！明天周日，红光咖啡馆，我想见你，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女人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肖默犹豫了片刻，无奈道：“那好吧。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