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富门之争
飞雪城。
门阀士族的石家，曾富甲一方，虽逃亡至南城，却不改奢靡之风。其子石岳大兴别院，在飞雪城内建了一座豪门宅邸，今日便带着一队人马驱驾而入。
从城外十余里开外，便铺设了漫长的红绫锦布，上面金绣着展翅祥龙，一直伸展到城内长街五十里，彰显着富甲一方的气场。
石岳坐在马车之内，由四匹红鬃马牵在其上，一看便是一等的良驹。身后一队侍从，虽人数不多，但戎装战裹，精神硕朗，尽是精兵强将。
他带领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飞雪城，其人虽无潘安之相，但也英俊倜傥，带着几分富态。
车马在飞雪城长街上驰行，极度奢华与嚣张，红鬃马的蹄声齐整划一，沿途行走，随地还洒下金帛与珠宝。
只是飞雪城内，虽然街侧有行人旁观，但各自安守一方，对石岳的作法亦习以为常，竟几乎无人争抢。
车队停在幻花坊，花楼主带着一群姑娘，早已迎在门口。
花珞娘知石岳喜欢显摆，竟命人在坊门口铺设了一层金砖，划成茂密的叶拼接在一起，姑娘们裹着红衣长裙，宽袖飞扬，若百花惊艳绽放。
石岳见了大喜，
“花楼主是愈发有格调了，看来你幻花坊的生意做得不错？”
“还不是石公子来了。花珞娘为了你，可是大费周章，若是换了别人，我才不会如此！”
花珞娘满面笑容，揽起石公子的手臂，正欲走进去，却见楼上亭台处，一人手抬弯弓，射下一箭，正中马儿的腿部，红鬃马惊蹄而鸣，引来一阵慌乱。
石岳也差点被马匹绊倒，趔趄几步，气得他直冲楼上怒喊，
“王济，你以为你会舞刀弄剑，了不起吗？”
“石少爷，我这凌云宝弓，力道还算不错吧？”
“你……！等我上去，咱们再好好论一论！”
幻花坊的三层阁楼，四周是回旋而通的庭廊，中空之处萦绕着百花芬芳，一层划分了春、夏、秋、冬四个乐坊，专供富家子弟宴请宾客、赏玩歌舞使用。
花楼主将石岳引入其中一个乐坊，正见那名年轻男子坐卧其上，面孔颇有纨绔之态，但剑眉朗目，也算英俊，他揽着一名舞姬，一边饮酒一边欣赏乐舞，旁边一弯弓长箭侧卧其上，泛出耀眼的金芒。
“王少爷那么早就到了？这美人在侧，饮酒享乐，甚是快哉啊！”
“来幻花坊不享乐做什么？你石少爷那么大阵仗进城，我不得早早过来恭候？”
石岳走到王少爷面前，一挥长袖，毫不客气地坐到他身侧，摆弄着他的长弓，弓镶着珠玉，箭镀着金帛，俨然是一等一的弓箭。
“王少爷果然文武兼具，这弓箭都制作得如此精妙绝伦！”
“哎哎，这可是我命人连续七天七夜打造而成，这做工都用的宫内御赐的岫玉珍珠，你可别污了我这宝器！”
他将王少爷的手拍开，将弓箭揽至身侧，抚着一旁的舞姬，却全不把石少爷放在眼里，
“怎么样？我这宝弓配不配得本少爷？”
“我看啊，这样的宝器到你手里，实是暴殄天物！王少爷，你约了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你与美人寻欢作乐的？”
“石少爷这酸意大得很那！这不是邀了你，一同买醉吗？”
花珞娘见这两人争执起来，连忙上前阻拦，
“两位公子怎么又打起来了？你们到我幻花坊，自然是我的贵客，这要是有什么纷争，倒成了我花珞娘的不是了？”
“花楼主，我跟王少爷约在这里，就是为了欣赏幻花坊的舞姿。你坊内那么多姑娘，可不能怠慢了我跟王少爷。”
他拍拍手，侍从已经端起托盘，将上面的遮布打开，金银、翡翠、珠花依次而列，这奢华的豪气，足以建一座幻花坊了。
“石公子出手如此阔绰，我幻花坊早已清退了其他客人，为你们恭候多时了……”
花楼主拂起绯红的长袖，将金银珠宝以布而遮，几名姑娘袅娜着身形，将其取走。
乐坊内数名乐师翩翊而入，依次坐在两侧的乐器后，一阵清扬起伏的鼓乐声，琵芭，古琴，萧笛依次响起，其后一乐师女子拨弄着编钟。
乐师清一色的浅蓝色轻纱长裙，束发云髻，依列十余名，连绵而奏，若碧海涟漪，浪卷云天。
几十名舞姬纷纷而入，在幻花坊最大的乐坊，翩然起舞，一袭白纱轻衣，将富门中最流行的《白纻舞》，曼出如画般的精美，若浮云流水，亦如白鸥展翅。
随着缓缓流淌的曲风，忽然音色一变，节奏明快而起，白衣舞姬垂袖而退，新上场的舞姬换了一袭绯红的缎裙，长绫披肩，红纱起伏，若夕阳余晖下的红云，在海上翻卷起异彩纷呈的形态。
为首那名女子，眉目如画，红纱罗裙亦掩不住其白如凝脂的肌肤。她卷起长绫，在空中四散飞旋，随节奏起落飞舞，浓郁的红，如泼墨一般，翩浮起缭绕在云层的雾色。
那舞姿轻盈、优美、缠绵悱恻，似在诉说空闺女子的青葱岁月。
王、石二位少爷已看得目不转睛，那王公子忽然拉起身边的宝弓，一箭飞出，将菀宁手中飞起的长绫卷起，菀宁顺势随伸出一丈有余的长绫飞旋，直扑入王公子的怀中。
纤秀的睫毛下，一双美目含着几分娇媚，几分羞涩，又有几分小鹿乱撞的惊慌，惹得王公子顿生怜爱之心。
他轻抚菀宁白玉一般的脸颊，菀宁连忙闪躲，被一旁的石公子又揽入怀中。
“王少爷，这乐坊今日是我出钱包了，无论如何，这美人儿也该是我的吧。”
“石少爷这么说，是在小瞧我王济了？早在你来之前，我便已命人将在南山开采的珍珠宝石挂满在这幻花坊大大小小的房间，这琳琅满目的秀色，可不输这美人呢！”
王济一边说着，已在擦拭手中之箭，大有威胁之意。
石岳目光闪烁，也发出张扬的笑声，
“王少爷又跟我摆阔了？幻花坊就算挂满珠玉，与我在飞雪城的云疏别院相比，又当如何？”
“石公子此话何意？”
石岳拍掌，命舞姬退下，花珞娘娉婷挪步，走到两位公子面前，
“两位公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菀宁做错了什么？”
“花楼主，这姑娘我要带回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