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世界的尽头（三）4000字
《新世纪·天之战场》【新神历九十五年，伟大的先驱者尼布甲尼撒驾驶代表当时世界机械最高水平的造物—空中花园，去探索那从未有生灵涉足过的天空。
这是众生对命运之眼的第一次反抗。】
急速的气流被扭曲，形成恐怖的风暴向空中花园袭去。
空中花园庞大的钢铁身躯在风暴中剧烈晃动，将还沉浸在揭露世界真相而陷入震惊和恐惧中的尼布甲尼撒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它在攻击我？”
转身，他看到了刚刚半截身子还卡在天幕中的竖眼已经完全进入到此方世界之中。
那冷漠的眼神让尼布甲尼撒有些熟悉，他想起来了。
曾经他曾无数次有这种眼神看着被自己不经意间踩死的布林虫，那是一种大陆上最低端，身体只有三五粒沙砾那么大的群居性虫类。
“在它的眼中，我只是路边挡住前进步伐需要被踢掉的石头？”
尼布甲尼撒心中涌上无尽的挫败感。
风暴虽然强大，在大陆上足以摧毁一只普通生灵组成的前任军队，但是并不能对空中花园造成巨大的影响。
天空之镜很吃惊。
不对，不能用吃惊来描述此刻它的心理状态。
刚刚的风暴是它计算出来最有效，且对大陆上99.9%的生灵都有致命伤害的一种攻击。
它开始调动信息库，计算针对空中花园所需要的攻击强度。
尼布甲尼撒明白对方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手段，就像自己不可能对一个布林虫发动魔法一般。
除非自己发现那个布林虫自己不仅踩不死，还毫发无伤的看着自己。
刚刚那应该只是试探性的进攻。
尼布甲尼撒并不畏惧，纵然对方可能极度强大，但是他也不会就此退去。
千年万年，自己或许是唯一一个接触到世界真相的生灵，纵然身死，他也必须要朝这真相再买进一步。
“所以，你便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吗？我们都是你圈养的......”
圣彼得：“食物。”
圣城之中，他一脚踏出，周边的景色迅速变化，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千米之外。
德米尔等一众枢机主教还未从那崩塌的世界观中缓过神来，便听到了圣彼得回荡在整个圣城上空的声音。
“启动城内所有防护措施，让附近所有生灵迅速入城避难，我回来之前，务必稳定城内秩序。”
“避难，避什么难？”
圣彼得已经离去，不可能浪费时间再去给德米尔和枢机主教们解答疑问。
猛然间，德米尔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画面里那巨大的竖眼。
“难道是！”
他不寒而栗，心中思忖起来。
“老师一定知道些什么，难不成这玩意儿还会从天上下来！”
想到这里，德米尔一激灵，不敢耽搁，立马和一众枢机主教迅速动身，按照教宗的安排布置下去。
天空中的战争开始了。
空中花园或许真的让尼布甲尼撒拥有了堪比神之领域的力量，能够与阿西莫夫、圣彼得这样的强者一较高下。
但是，这种程度的力量，在天空之镜面前还远远不够看。
大量的机械单元被击毁，从天空花园的钢铁躯壳上脱落，化作燃烧的火球朝大地坠落。
此时此刻，即使没有二阶魔法师构筑远程画面，不少生灵也能够看到天空中不时有亮光闪过，众多机械单元被打脱落后魔纹崩解，能量释放而出，令其燃烧。
天空，开始下起了流星雨。
这世界从未有过流星雨，但是，不妨碍无数生灵在这一震撼的天空景象下纷纷伏地扣首。
“是我们做错了什么，神在发怒吗？”
“一定是去年你们把祭祀用的羊头换成狗头了，引发神明震怒。”
......
圣彼得横跨半个大陆，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万一天空之镜选择将世而后疯狂收割灵魂的景象。
望着下方不少已经开始准备自我献祭以求神明原谅的众生，他幽幽叹了一口气。
可怜、可悲却又难以掩饰他们的愚昧。
巫师学院。
“赛莉卡，你说得不错，我恐怕真的要出手了。”
阿西莫夫已经不再看那远程画面，他抬头望天，视线穿过云层目睹了正在进行的战斗。
不，这不是战斗，而是游戏。
是某个未知存在第一次降世后，用于精准测量蝼蚁实力的游戏。
身上的气势迅速攀升，阿西莫夫一改慈祥老者的形象，全知之书出现在手中，无数的魔纹在魔能注入下出现在身体周边，闪烁着迷幻的光芒。
这是一百多年来从南方小岛出世后，阿西莫夫第一次展现出完整的实力。
这种力量，比之当年圣彼得威压当世时展现出的实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转身看向身旁的女孩，露出慈祥的微笑，“放心啦，我会帮你把那臭小子带回来的。”
接着，阿西莫夫运转魔能，声音传遍整个巫师学院。
“我宣布，即日起，原巫师学院院长阿西莫夫不再出任院长一职，由副院长赛莉卡出任学院新一任院长。”
“老师。”
赛莉卡眼睛中突然有泪光闪烁，震惊于这突然到来的任命的同时，瞬间从中领悟到了：院长说一定把尼布甲尼撒带回来，实际情况绝不像他说得那般轻松。
从对方这遗嘱似的交代和现在凝重的态度看。
阿西莫夫自己都不敢保证此行还可以再回来。
院长曾提到过驾驶空中花园的尼布甲尼撒或许有和他一战的力量，可是现在。
赛莉卡撇头看了看面前的远程画面。
画面里，尼布甲尼撒在天空之镜面前完全被压制，这不是哪怕存有百分之一希望的战争，而是注定失败的负隅顽抗。
由于空中花园屡次遭遇重创，他的灵魂也随之受伤。
额头上的冷汗彰显了对方此刻一定非常不好受。
“放心，我没傻到像那臭小子一般去挑战那壮的和猪一样的狗眼，只是上去，于关键时候救那小子的命而已”
阿西莫夫安慰道，说话的语气无比轻松。
但是，他心里明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几乎是十死无生，这个时候冲上去大概率是在送死。
天上那狗眼明显还没出全力。
阿西莫夫正欲在说什么，空间产生波动，一声叹息传来，
“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手。”
见到来人，他并不感到意外，而是立马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当初离开学院还有这些年献祭的那些生灵也是因为这个？”
圣彼得没有出声，默默点了点头。
天幕、雷暴……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当初他的灵魂从天幕之中离开，经过天空禁区时没有遭遇到雷暴时，他就隐隐察觉这一切可能都与天空之镜有关。
见对方点头，阿西莫夫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斥责，语气平静道：
“你要替天上那狗眼拦我？”
苏明觉得这阿西莫夫还是和当年与自己打赌时一样的狂，天空之镜可是时刻搜集全大陆信息的啊。
圣彼得：“不，我是在劝你。你不是它的对手，它还没有用尽全力，于神面前，凡人终究还是蝼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糊涂，你知不知道就连你最为依仗的全知之书，都......”
听到两人的对话，赛莉卡一时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不该劝老人，她希望天上的男孩完好无损的回来，但也不希望老人受到伤害。
阿西莫夫看出了她的为难，爽朗大笑，一步踏出，一道玄奥无比的魔纹于脚下浮现，全知之书被收起。
诡异的是，下一秒本来需要用全知之书才能打开的绝对领域缓缓张开，就连圣彼得都觉得自己现在体内的能量被完全锁定。
虽然不至于像当年梅萨一样狼狈，但如果对战的话也绝对会够自己喝一壶的。
他看向阿西莫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拦也拦不住你，不愧是当年老师千里迢迢前去挑选的弟子。”
“我怎么敢和师兄动手。”
阿西莫夫恭维地笑了笑，而后脸色郑重：
“与实力无关，而是世间本就有两种生灵，第一类人愿意侍奉神明从而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可我很不幸的成为了第二种人，或许师兄你是对的，但总得有人去试错，去做出不一样的选择，这就是一个文明与一个神不一样的地方啊。”
他调动魔能，声音传遍整座小岛，
“作为院长，我很羞愧从未尽过院长的职责，今天我希望给出我对学院的最后一个建议。”
“文明之所以伟大在于我们从未相信过绝对的善与恶，学院奉行自由之学风，便是为了当你们有一天走出学院，当站在世界的十字路口代表众生做出选择的那一刹那。”
“你们之中始终会有一批人将做出与其他人不一样的选择。无论善恶，对错，功过都不重要，将文明的圣焰传承下去才是永恒的真理。”
说完，阿西莫夫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高空。
学院广场上。
众多学生纷纷聚集于此，本来是来此观看空中花园的首次试飞表演的。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亲手参与过空中花园的建造工作，甚至有几名学院老师从刚刚入学成为学生的时候就选修过阿西莫夫设置的那门全校唯一一门校外选修课。
然后，十年又十年，他们从学生熬成了老师，终于熬到了项目的完工。
所有人都认为今天注定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他们将见证史上最伟大的奇幻机械造物首次亮相。
大多数学生的实力还不到二阶，因此，有老师专门在学院广场这个及其有纪念意义的地方进行魔法投影。
“这广场下面的八音盒可是当初尼布甲尼撒大人求婚时用的啊。”
“不是说他是百年单身狗吗？”
“咳咳，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这里有很强的纪念意义。”
......
不少学生甚至准备了美酒，只等尼布甲尼撒试飞结束就立马举行庆功宴。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幕超出了所有人的原料。
先是空中花园突破天空禁区，展现了超出所有人预期的力量。
接着，天空之镜出现，天幕被发现。
“原来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笼子里？”
正当无数学生对这一切感到难以接受，感觉自己世界观崩塌的时候，院长阿西莫夫的声音传来，说要撂挑子不干了！
过了一分钟他又说了几句话，而后便冲向高空。
那方向那架势，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院长是去找那画面里的狗眼干架去的。
“怎么办，院长不会一去不回吧。”
“大概吧，凡人怎么可能是神的对手。”
“完蛋了，院长若是战死了，以后学院该怎么办。”
......
一些学生乃至于老师全部陷入慌乱之中，广场上开始骚动起来。
阿西莫夫不仅是学院的精神支柱，也是学院的保护神。
正是因为阿西莫夫坐镇巫师学院，大陆上的那些势力才不敢将手伸向学院，这里才能成为独立于一切纷争之外的人间净土。
海岸边。
“圣彼得老师，抱歉，学院出了点事情，我要回去处理。”
赛莉卡虽然对尼布甲尼撒和阿西莫夫无比担心，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镇定，肩负起身上的职责。
【我必须完成院长的嘱托，安顿好学院，等待院长的归来。】
圣彼得微微点头，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
见此，赛莉卡转身离去。
金色的法师袍披在圣彼得的身上，价值连城的宝石被充当纽扣镶在衣服上。
此刻，这件华丽的衣袍并不能发挥它原有的功能，凸显穿戴者的华贵与身份地位。
任何象征权利和财富的珍宝，在阿西莫夫冲向天空的那一刻起都黯然无光。
圣彼得右手虚握，一道金色的权杖隐隐要浮现出来，但随着接下来的一声叹气，一切又回归平静。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他的作风。
满腔热血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新世纪·先驱》：
【作为文明史上的先驱者，
不论他是乌尔第还是阿西莫夫，
是凡人，亦或是强若神明的院长，
他都注定会成为那个将带领万族走出困境，比肩众神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