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左右为难的窦蔻
周末，唐安琪与窦蔻一起逛街看电影，黑暗的灯光下，窦蔻一直亮着手机屏幕，似乎在与什么人聊天。
唐安琪凑过去小声问：“你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一号吗？”原本只是好奇什么人的魅力能够大过电影里的男一号？就那么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唐安琪愣住。
窦蔻慌忙用手掌遮住，可惜为时已晚。
二女在奶茶店坐定，窦蔻像是犯错的小孩子似的低着头，双眼轻轻上抬偷瞟着对面的人。
唐安琪随意翻动了几下手机里的微信聊天记录，左腿向右腿上一架：“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络的？还加了微信？”
窦蔻声细如蚊：“就有一次遇到秦男神和班长，聊着聊着就互加了微信，你知道的，他一般不随便给女生联系方式的，我也没想到他会愿意加我微信。”说到最后一句，脸上不自觉露出喜色。
唐安琪将手机往桌上一放：“窦蔻！你可以啊！”
“安琪，我知道你不喜欢秦男神，可是我觉得他待人没什么问题呀。”窦蔻有点心虚，安琪要是知道她背地里其实已经通过QQ和男神联系多年的话，保不准会火山大爆发，这是她见色忘友、阳奉阴违的罪证啊。
唐安琪：“所以，你就要背着我去跟他去吃饭？”
“只是去吃一顿饭而已，又不是去偷鸡摸狗，怎么能说是背着你呢。”窦蔻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笑容灿烂：“看在是阿曼达餐厅的份儿上，我也得去啊，米其林四星呢。”
“阿曼达餐厅？”唐安琪诧异了。
窦蔻点头，她也没有想到男神今天发来消息邀请她去这么高级的地方，网上说那里的夜景很美，还是著名的告白圣地，明知道大概率是白日做梦却也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我跟你一起去。”
窦蔻顿了顿，“好，一起。”她拿回手机，想微信告知秦男神。
“不许通知他，我倒要看看这个秦思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安琪全身散发出不容反驳的气场，窦蔻只好默默收起手机。
走进阿曼达餐厅，唐安琪简单环视了一周，奢华的装修，高质量的服务生，不愧是米其林四星的高级餐厅，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前世，她与秦思源从交往到结婚，这男人可从来没有带自己来过这样高级的餐厅，说是浪费，说是不卫生，说是自己家也能做出差不多的，只是没有星级餐厅花里胡哨的装点罢了。
现在怎么舍得请窦蔻来这样高消的地方吃饭了？
想到这里是网红的告白圣地，秦思源该不会是要和窦蔻恋爱吧？
微信聊天记录里没有任何暧昧的词语，无非是些兴趣好恶、人生理想、工作生活类的交流，然而，熟悉或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孤冷骄傲的性子，喜欢他的人再多，没有必要的工作或学业关系的人他不会理会，能够让他聊起兴趣好恶、人生理想的人，据她过去所知只有邹帅和自己这个曾经的妻子，所以，他现在是把窦蔻当作准备交往的对象了吗？
如果同样是喜欢的女人，为什么他从没有带自己来过这种高级的餐厅？
唐安琪突然想起不久前和窦蔻一起追的某部热播剧，里面的渣男是这么说的：“什么人注定来什么餐厅，我现在的女朋友，家里七八套房子，我当然要带她去高级的酒店才配得上她的身份，至于前面那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去一普通的快捷酒店也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狗血剧源于生活，男人都是这么精明计算的吗？
自己只是普通公务员家的女儿，所以从交往到结婚这么多年，只配吃一些小馆子和自制菜，而窦蔻不一样，全高中都知道她爸爸是某厂的厂长，家庭条件优渥，所以，配得上米其林餐厅？
得出此推断后，唐安琪气得紧紧拧住了餐桌下摆的布料，今天必须点最贵的菜最贵的酒出一口恶气，还有，必须警告秦思源离窦蔻远远的。
秦思源来到阿曼达餐厅，就见唐安琪、窦蔻已经入座，唐安琪抬头瞟了来人一眼，呦，他还穿了一身西装，还真是“有备而来”呢。
她脸上挤出笑容，浑身却散发出敌意：“怎么，嫌我碍事啊？”
“没有。”对于唐安琪莫名其妙的敌意，邹帅的看法是“或小心眼记仇，或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也无须琢磨。”
窦蔻立刻站起来招呼道：“秦男神，快坐，快坐。”
秦思源在她们对面坐下：“你们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窦蔻欢欢喜喜叫了服务生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唐安琪就握着菜单说出了一串菜名，窦蔻随眼一看，发现点的菜全是贵的，偷偷用手推着唐安琪的大腿。
唐安琪没有理睬她的推搡，而是看向秦思源：“红酒，你想要什么？”
“你们随意。”秦思源以为她是在为孙小杭的事情生气。
唐安琪指了指菜单彩页上的一张图：“要这个。”
“好的，请各位稍等。”服务员职业微笑着下了单，心里嘀咕着，看来这位帅哥做了什么错事惹女朋友不高兴了。
上菜后，唐安琪率先动手自顾自享受美味，桌面上安静地只剩下刀叉与瓷盘碰撞的声音，窦蔻找了一些轻松搞笑的话题，秦思源偶尔附和一句，勉强表现出中国人该有的吃饭气氛。
饱餐一顿，窦蔻想到必须在男神面前注意形象，若是牙齿上有食物残渣就糟糕了，抽了一张纸遮住嘴就说要去卫生间。
唐安琪知道她应该是要去补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与秦思源办个交涉：“这里不便宜，你还真舍得下血本呢。”
秦思源不明所以地看向对面的唐安琪。
唐安琪翘起二郎腿：“只要对窦窦小意温柔，就可以俘获她的心，得到了她，就相当于得到了S市的房子、S市的户口，还有她爸爸背后的支持，好容易的阶级跃迁呀。”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咬牙切齿。
秦思源现在听懂了，正色道：“不要误会，我没有……”
唐安琪站起身，双手扶桌：“你的如意算盘打别的无知少女身上我不管，但是我绝对不准你祸害窦窦。”
“祸害？”秦思源早习惯于漠视周边女性们崇拜的目光，没想到唐安琪会用如此的恶意揣摩自己：“你想多了，且不说我和窦窦只是同学的关系。”
“是吗？那就请你像对待其他女同学一样无视她，免得她误以为你回复她微信就代表她有机会。”唐安琪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朝自己的双眼前点了点，又朝秦思源双眼前点了点：“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身后突然响起小提琴的伴奏，随后是低沉的男音唱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一个女服务生职业微笑着把一束玫瑰㩙到唐安琪怀里。
秦思源喊停演唱者和伴奏者：“你们弄错了吧，我没有安排这些。”
女服务生声音温柔：“没错呀，是六号桌的秦先生送窦女士的……”
唐安琪脸上瞬间罩上层冷意，秀眉微挑冷哼了声：“露馅儿了吧。”放下玫瑰花束：“你今天唯一出的岔子就是没想到我会跟着窦窦一起来吧。”
秦思源咬牙，餐厅是邹帅预定的，玫瑰花和唱歌演奏，应该都是这家伙办的好事，说什么招待券快过期了，原来是搞了这出戏。
窦蔻从卫生间出来，就见服务生打扮的两男一女站她座位旁，一个人抱着小提琴，像极了电视剧了男主角给女主角安排惊喜的样子，原以为是送错了桌号，可女服务生说，是秦先生送窦女士的，桌号可能弄错，姓氏怎么可能弄错，这么说，男神今晚是要向她、向她表白？
女服务生、演唱者和伴奏者见这对男女几乎是剑拔弩张的状态，送上礼貌的鞠躬和微笑后默默溜了。
窦蔻眼看着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确实不是我安排的。”
唐安琪目光鄙夷：“没关系，只要你删了窦窦的微信，就像对待班里其他女同学一样待她，我保证不会把你今天的糗事宣扬出去，S医院里还有很多优质的本地女医生女护士，你有的是机会。”
窦蔻听后急了，安琪怎么可以这么说男神，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这么说。
秦思源声音和缓：“窦窦，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她给了他M医学院助学金申请的宣传册，是她在截至日期前帮他完成了预报名登记，他怎么可能因为唐安琪的恶意揣测就改变对窦蔻的态度，若非知道唐安琪的敌意源自对窦蔻的关心，他是不屑于解释的。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唐安琪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这句话。
上辈子，一群狂热粉丝将她团团围住，质问她为什么秦思源和她相处亲近，为什么男神会单独为她补习功课，她低声说因为他们两个是同班同学，因为班长把她列为男神的学习帮扶对象，就在那些粉丝恶狠狠警告她时，秦思源声音传来：“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个男人牵住她的手，对那些粉丝宣布：“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是“我喜欢你！”的直白，不是“山无棱天地合！”的浪漫，一句简单的“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就让当时的唐安琪陷入爱情的沼泽。
原来，这句话他也是可以随随便便对着另一个女人说出口的，是自己自作多情地把这句话当作了他特有的爱，眼中有了一丝了然，一丝惊痛，一丝怅然。
秦思源感到诧异，这个女人又在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充满悲伤和怨恨，她在悲伤什么？又在怨恨什么？
为什么总感觉她的这个眼神似曾相识？
他们明明只是少有交集的同学关系，为什么看到她这个眼神，自己似乎就会心头一紧？
窦蔻因为秦思源的话感到欣喜，男神这句话几乎可以算是表白了，她走上前几步，结果看到安琪的样子后吓了一跳，试探着问：“安琪？安琪？”
唐安琪回过神来，目光一冷，厉声说道：“秦思源，你以为你是三甲医院医生就很了不起吗？窦窦刚出生父母就在她名下记了市中心的房产，你现在还没有买车吧，住的也是医院安排的宿舍吧，恐怕你这辈子都挣不到她家产的继承税，掂量好自己的斤两，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的声音引发了周围人的瞩目，不知情的吃瓜群众们还以为是哪个势力的丈母娘在奚落女儿的男朋友。
“安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也不至于说秦男神是癞蛤蟆呀。”窦蔻凑近唐安琪低语：“秦男神又高又帅又是和你一样厉害的大医生，我才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唐安琪心生恨铁不成钢之感：“傻窦窦，你家什么条件，他家什么条件，要不是玛利亚高中需要他提高升学率，免除学费还给他奖学金，他怎么和我们成为同学。”
“医生的工作看起来光鲜亮丽，但也能忙得根本顾不上你，工资看起来是相对不错，但你知道吗？他还要扶助村里一大帮子亲戚呢，总而言之，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的。”
“好啦，你先别生气。”窦蔻心里嘀咕：哪里有那么恐怖，再说，扶助村里贫困的亲戚，这才说明秦男神是一个不忘本的好人呀，凭借着自家的条件，不需要买房买车，不需要靠秦男神的工资养活，借给贫困的亲戚一点钱也没什么的。
唐安琪轻推一下窦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反正自己有工作，家里有房有车的，可以不用在意秦思源买不买得起房子车子？是不是觉得他拿出钱帮扶穷亲戚是有借有还的？”
窦蔻惊讶的眼神瞬间出卖了自己的心思。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你以为他们当中有几个人会领你的情。”唐安琪一手指向秦思源：“连同他在内也只会把你的付出和退让认为是理所应当。”
刚与秦思源结婚时，她何尝不是真心把那些农村亲戚当作自己的亲人，结果呢，他们是怎么无理取闹的，怎么把她的牺牲和退让当作理所应当的，怎么笑话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的，他们明知道原因。
每当想起那帮人的嘴脸，她就糟心不已，胸口仿佛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安琪。”窦蔻认识唐安琪十几年，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
“窦蔻！你要是还认我这个闺蜜，就听我的话离他远远的！”唐安琪撂下话就往餐厅门外走。
窦蔻看看往左边门外走的好姐妹，又回头看看站右边原地不动的男神，老天爷要不要这么玩儿，她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左右为难”了。
最后实在无法，只得一连向秦思源道了好几声歉：“对不起，秦男神，她一定是喝多了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她醉得厉害，我先送她回去。”随后小跑着去追唐安琪了。
……
秦思源是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出餐厅的。
他自小家贫，没少被人看不起过，却不至于像唐安琪这般犀利，她把他当作想要依靠婚姻实现阶级跃迁的人不算，还连带着把他的家人亲戚说做是寄生虫了，这令他非常不快。
邹帅打来电话，语调贱兮兮地询问：“怎么样？哥们儿，我就知道你是个榆木疙瘩，没有我在背后推你这一把，你什么时候才能和窦蔻突破同学关系呀。”
“以后不要再搞这些有的没的。”秦思源挂断电话，若不是邹帅善做主张，他也不至于被唐安琪板上钉钉有理说不清。
……
“安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对秦男神说的话也太难听了，你能不能？”
唐安琪怒瞪向窦蔻，窦蔻只得生生把让她道歉的话咽进肚子，讨好地递上刚从小区超市买的醒酒特饮。
唐安琪这才面色和缓下来，好在自己平时给窦蔻灌输了足够多的“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的心灵鸡汤，这花痴才知道应该跟着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