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童养媳去世后

我7岁就知道父亲曾有过一个童养媳。

我得知的重要渠道就是奶奶一旦和我母亲生气了就述说还是死了的好，有一次奶奶居然哭述起来。我很快就知道了她死去的儿媳叫什么名字。奶奶的柜子里藏着一个铝饭盒，里面有一些票证，其中还有一个小黑白照片，那就是她哭述的女子，可惜照片太小，小到看不清眉眼。

奶奶在我父亲6岁，还动辄尿炕时，就给儿子娶了一个10多岁的童养媳，就如同家里养了一个哄孩子的大姐姐一般。

再后来，我知道了这个女孩家的村子距离我家有5里地。女孩曾经常年就在我家住着，女孩干家务是好手，奶奶把这个女孩子当作二小子养着。

等到父亲过了20岁时圆房，次年因为怀了葡萄胎去世。奶奶哭的死去活来，她太喜欢这个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媳了。

女孩去世不到十天，就有媒人上门提亲。

据说是因为我姥爷相中了我父亲，当时姥爷是村支书，我父亲在生产队当会计。一次偶尔接触，他发现我父亲算盘打的好，姥爷认为这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脑子够用。而最重要的事实是我的大舅要娶亲了，姥爷急着拿不出300元的彩礼，想快点把闺女嫁出去。

爷爷因为种种原因，在村里和生产队里是被欺负的对象，但姥爷当时作为村里一把手对爷爷有过关照。爷爷认为姥爷是个仗义汉子。

姥爷在村里是有声望的，受到村里很多人的一致好评。

也因为姥爷的善缘，当姥爷看好我父亲，托媒人向我爷爷提亲时，爷爷直接拍板说：别人家的闺女我要好好看看，他的闺女看都不用看。

姥爷一分钱没有多要，也要了300元，正好补上大舅娶亲的缺口。

到三舅娶媳妇的时候，三舅还在抱怨姥姥为啥不给他生个妹妹？

后来父亲偶尔会骄傲地说起，想当年老子上学时家里其实就有童养媳，童养媳死了不到两星期村支书的闺女就过门了。

童养媳的父母一家人都是厚道人，这家人是看着我父亲一点点长大的，肯定是有感情的。每年春节父亲都要到他的童养媳父母家拜年，平常有空也去看望。

或许太思念死去闺女的缘故，在我10岁左右还记得一个老头在春节后的某一天到我家做客。

得知是父亲的前丈人，母亲很尴尬，不冷不热的表情。

我和大弟都表示了疏远，唯有二弟接了压岁钱，父亲让二弟喊姥爷，二弟就喊。事后我和大弟骂二弟是个叛徒。

不久，父亲就找来一辆四轮手推车，把老头推着送走了。

父亲大概和这家人的兄弟们也当亲戚一样一直有走动，在我上初中时，有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来我家，据说是他童养媳的哥哥。这个男人冲我微笑，我一脸没表情。

父亲有一次和母亲玩笑说等我长大最好嫁给他童养媳的侄儿，据说他家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母亲一听就生气了，直接把父亲怼回去。

我上高中时，居然在同一届不同班真有一个看见我父亲蹦蹦跳跳喊姑父的男生，春节时这个男生还到我家拜年。我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这小子，和母亲站在一条战线上，把父亲的念头掐灭在萌芽状态。

我们长大后问过母亲，为啥看上父亲了？母亲说一个村的，之前就无意中见过一面，但没细看不熟悉。相亲那天没待五分钟就走了也没看清。姥爷说不反对就算同意了。

事后，奶奶听别人告诉她说我母亲做姑娘时经常闹病。奶奶后悔没有细打听就娶到家了。好在母亲过门后没有生过病，这多少对奶奶是个安慰。

母亲过门不久就怀孕了，第二年腊月生下我。

全家人一看是个女娃，都有些失望。尤其是爷爷奶奶，父亲也不太高兴。

我是在距离春节六天出生的，姥姥在我家伺候月子，但春节必须回自己家。母亲说那年春节父亲和爷爷奶奶团聚，除夕晚上小屋子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