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寄生虫

奶奶看起来要比姥姥大一轮，姥姥精干瘦小，而奶奶是胖胖的。

在姥姥家我是经常和姥姥睡一个被窝的，回我家我就和奶奶睡一个被窝。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和奶奶睡一起，我喜欢奶奶肉肉的怀抱。

还有一点就是奶奶身上几乎不长虱子。这倒不是因为奶奶讲究卫生，我后来猜测估计和血液或体质有关。而姥姥是容易长虱子的体质，我一度拿着姥姥的棉衣给她捉虱子，一边捉一边数数。姥姥提醒我和明哥千万别出去和别人说这事，尤其不要和二姥姥说。

七十年代的虱子给我很深的记忆，我有时捉虱子都捉的上瘾，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除了虱子，在衣服里面缝隙处还会有一些白白亮亮的的小虮子，其实就是虱子的卵。这些虮子不像虱子那样不好捉，因为它们不会动，我喜欢用两个大拇指的指甲挤破虮子时发出的细微声音，觉得很好玩。不像虱子，我是很讨厌用手指甲直接挤死虱子的，挤虱子会把指甲搞得血拉呼啦。

我认为没条件洗澡没条件勤洗勤换应该是长虱子的主要原因。冬天，里面只穿个贴身的夹棉布背心，我们叫做腰子，大意也许是护腰的吧。外面就直接套棉袄，也没外罩。这件棉袄从入冬一直穿到开春，姥姥便会给我换上另一件薄一点的棉袄，这件薄棉袄会一直穿到入夏换单衣的时候，姥姥便会把里面的棉絮取出来给我改成夹袄穿。

除了虱子家里的灶台常年串出串进的蟑猫儿我已经习以为常，我认为这种虫子大可不管，对人并无多大危害，只是与我们共存而已。后来才知道它们还有个正规名字叫蟑螂。墙上偶尔还会发现一种叫做壁虱的黑色爬虫，一旦发现，大人们就会及时碾死这种小虫。这种虫子不如蟑猫儿友善，很可恶，真咬人。再大一些我明白这种虫子还有一个名字就是臭虫。

为了对付各种各样防不胜防的害虫，姥姥在炕席下放了浸过药的粉笔，偶尔还用这些粉笔在家人的棉衣里面画几下，以图把虱子们药死。

相对于另一种小的活物，虱子并不是忍无可忍。

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我和明哥会不定期地用手抠屁屁，我俩都感觉到了从里到外的一种痒。当我们便后回头看时，一条条细线一般的小白虫子在刚刚排出的大便上爬来爬去，很多很多。于是，我们明白了为什么会痒，原来是这些小虫子在身体里蠕动的缘故。以至后来我们发现大便时居然解出了两条大虫子。

我们向大人报告后，他们都不以为然。

直到过了很久才吃到一种五颜六色像彩虹一般好看形状尖尖的糖，姥姥说这叫宝塔糖，是专门治肚里的虫子的。我和明哥都爱吃甜甜的宝塔糖，但姥姥说宝塔糖不是糖是药，不能多吃，只给规定的几个。过几天似乎感觉好多了，但不定什么时候又开始痒痒，于是再报告索要宝塔糖吃。

虫子的记忆也是非常深的，断断续续有几年，会不时困扰我，晚上睡前尤其痒，直到十多岁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