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成为更好的人
集中训练了三个小时，汤言已经学习完了科目二的所有内容，明天早上开始，就是教练陪同下的重复练习。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以为很难，结果上手了一遍，已经有足够的自信，训练结束，心情空前地轻松。
“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陈书野正在观察天上的一朵云，看到汤言自上俯视，映入眼帘，笑着起身，拉起她就往外走。
“啊，去哪里啊？”汤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对方拉着跑了好几步，并不是回别墅的方向，边跑边问道，“我们走着去啊？”
陈书野格外明媚地回头，笑的异常灿烂，眼里的光是少年人特有的希望，迎着风声喊道，“不远，就在前面。”
汤言有那么一刻，怔了一下，此刻的陈书野，才是真心快乐的，她也是个孩子，却因为身为首富之女，需要格外沉稳吧。
汤言替陈书野遗憾了一瞬，不过也就是一瞬，下一刻便跟着陈书野跑开了。
不管是她，还是陈书野，都像一朵亟待开放的花朵，含苞待放，摇曳风中，永远在蓄力中。
难得有今日的闲适，索性忘记一切，跟着心情走。
两人一路跑到了不高的山坡上，虽然在市中心，别墅区附近的绿化还是很不错的，这一处应该是保留的自然景观，一个山坡前面还有一条小河贯过，旁边是一小片树林，和小山坡隔河而望。
接近傍晚，太阳渐渐落下，虽然看不清全貌，难得地看到了漫天霞彩。
“又回到了这里，感觉却不一样了。”陈书野坐在一旁，看着面前一幕，如释重负一般，浑身透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又回到了这里？
汤言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这个地方对于陈书野有什么意义，张了张嘴，又没问出口。
去年今日的陈书野还不是这般开朗，那个时候的她很淡漠，很清冷，有种寒冰难捂的距离感。
而今年今日的陈书野，俨然和自己一样，正当年纪，笑容满面。
这样的变化，汤言是参与者，但她自己却不知道。只是有感于陈书野那个艰难的童年，以致于二十岁，才拥有孩童般的无忧无虑。
陈书野看了汤言一眼，不自觉地笑了笑，轻声问道，“是不是想问我这里有什么不同？”
汤言被揭穿了，却一点儿都不尴尬，有幸倾听陈书野的倾诉，只是重重点了点头，而后偷偷瞄了后者一眼。
陈书野神色舒展，脸上没有忆起往昔的辛苦，反倒是种释然，“十二岁那年，我从这个地方离家出走，一路走到一个山里，全都是雪，就将自己埋了进去。”
语气淡然，神色收敛，表情毫无起伏，就像说着一个事不关己的话题。
想必是过去了，今天才觉得庆幸。
可又是什么，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孤身走到毫无人迹的地方，将自己埋了？
这是一种坚定的离开吧，没有为自己留有任何余地。
汤言的惊讶可想而知，她知道陈书野和父母有龃龉，也知道陈书野和她一样没有童年，却从没想过，她还曾经这么坚定地选择过死-亡。
陈书野知道汤言有一肚子的问题，都难以问出口，兀自笑笑，，“都过去了，现在还活着，此刻，就觉得特别美好。”
汤言目不转睛地盯着陈书野，没有意识到眼神里的复杂情绪。
“那一天我正式进入集团旁听投资，之前已经旁听了两年，当时什么都听不懂，直到两年时间里，将所有硬性知识都学完了。才有资格坐在会议桌上了，我的亲爹陈家钦先生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彻底绝望了。”
陈书野顿了顿，停了一两秒，接着说道，“他说，你的人生，正式开始了。”
“我当时十二岁，和谁都玩不到一块去，看同龄人跟看弱智没两样，她们的话题，我也永远参与不进去，我说的话题，她们根本听不懂。我一直觉得我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我是孤独遗世的，无人诉说。”
“而陈家钦对我的定义，就是我的人生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得到认可，获得资源，成为一个合格的……人。”
“所以那一天我选择离开，我不知道合格的人是什么？也不想知道，觉得没什么意思。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没有能说话的人，甚至我连离开后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就随便走着，走了很久，碰到了积雪，太久没有吃东西，也走累了，索性就躺在雪地里，将自己掩了进去。”
汤言是无法感受到那种绝望的，那是一种用尽生命气力的极端。而她的绝望是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太忙了，忙的没时间思考，没时间离开，虽然，她也曾想过死-亡，但最终没时间付诸行动。
只是汤言知道那种绝望的感觉。
至今兢兢业业，不敢懈怠。
她很心疼陈书野，外人看着她，可能觉得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寻死觅活，而她明白，那种及至深处的无力感。
陈书野还在说，“其实那一刻，我不是想-死，就是不知道怎么活。陈家钦调动了他所有的关系，及时找到了我，并且压下了这个消息，到现在为止，只有陈家钦、林悦怡，我的心理医生，还有我，记得当年的事情。我从医院醒过来后，大概有四年时间，一直住在郊区的别墅，我不想见他们，他们也很忙，四年里，真的没有见过一面。后来我就随意找些事情来做，一直到考上大学。其实青武大学，就是我随意填写的志愿，没想到，遇到了你。”
汤言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就是冥冥注定，她们能遇见，让这么一个优秀挣扎寻找的人，来到了自己身边。
她不自觉地握住了陈书野的手，想给她力量，虽然已经错过了时间，可她想让陈书野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意。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活下去的理由呢？
陈书野恬淡笑了笑，回握住汤言的手，接着说道，“我当时看到你每天在宿舍张罗着卖零食，既觉得不可思议，又极其厌烦，我不知道你每日转成陀螺，就为了活下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我又不想继续回郊区别墅呆着，缩在宿舍里，看你忙的出出进进，可我，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也很烦躁。”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你忙出忙进，放假一个人待在郊区别墅的时候，突然觉得太安静了，倒很不习惯。然后就去了学校附近，想看看你在干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但突然就想折腾一番了，我想知道，我像你那样，极尽全力，又能折腾成什么样子？”陈书野说到这里，认真看向汤言。
“我要多谢你的，因为你，我找到了活着的答案。”陈书野说完，屈肘攀上了汤言的脖颈，抱着她轻轻笑了出来。
汤言此时已热泪盈眶，她回抱住陈书野的后背，终是抵不住情绪起伏，两滴热泪洒在了陈书野的肩窝里，“我也要多谢你的，谢谢你带我来你家过年，谢谢你让我留住梦想，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让我没有随波逐流，没有满足于凡俗，你给我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那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陈书野动情地说出了这句话，这句她理智想来并不可靠的话。
“好。”汤言喃喃应道，又是泪如雨下。
这一刻的幸福是真实的，不管是汤言还是陈书野，她们都在某种程度上寻找到了拼搏的方向。
那是比浑浑噩噩更加有能量的人生。
让她们短短一生的过程，丰富而立体。
两人谈心完毕，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回了别墅，家里阿姨早早将饭菜做好了，迟迟等不到二人回来，急地在大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了，此时见到两人有说有笑，才放下心来。
汤言后续的考试都很顺利，初六的十点二十二分，顺利通过科目四的笔试，成功获得驾照。
公证人公正完毕，一个小时后，驾照已经送到了汤言的手上。
有钱人的时间确实能当钱用，她不知道自己这个驾照花了多少钱，但买来的时间确实是值得的，如果假期内没有拿到驾照，一旦上班，汤言确实没时间了，考驾照一事，就妥妥地被搁置了。
“走吧，我联系了造型师，在店里等我们，你开车载我去。”汤言还在喜得驾照的愉悦里没出来，陈书野已经动真格了。
“不至于吧，现在就上路？路上好多车啊……”汤言有些无奈，还夹杂着委屈，可看着陈书野坚定的眼神，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嗡嗡声了。
没办法，两人一起去了车库。
“想开哪辆？”陈书野对着两排停的整齐的车问道。
汤言扫了一眼，虽说之前也来过车库，知道车多，但都是事不关己的心态，从来没仔细看过这里的车，现在看来，还有好多自己都不认识的logo，想必那都是很贵的，要是被自己这样的新手糟蹋了，那可真是太冤了。
索性扫视了一圈问道，“哪个车最便宜？”
陈书野指了指自己开过的保时捷，和另一辆汤言没坐过的揽胜，“这两个车价格差不多，不过你刚学会，小一点的车更容易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