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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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人间海

和顺醉人的海风轻轻拨过我的脸颊,温柔的阳光在我周围蹦跳着打转儿。

我躺在沙滩床上,慵懒地睁开疲惫的双眼,要是在这里呼呼大睡一觉,醒不过来了,该有多好呀!

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不该梦见的东西。

我看了看旁边摊着的七七,还没醒过来,心中咯咯笑了两声。

我此时脑中浮想联翩,昨夜,前夜,前夜的前夜,好多好多的夜晚,本以为都没有睡得这么轻松安详过,在这里总归能睡个好觉,不曾想还是失眠了。

远处一对夫妇带着他们的小孩,在沙滩上堆砌沙堡,我又记起儿时爸爸对我许下的承诺,带我去海边看一次,但,他的承诺从未兑现过。

我终究还是自己来了海滩,没有带上他们,也从未对他们许什么承诺。

可能,对于别的小孩,他们的爸爸妈妈就是他们的堡垒吧!而我,有什么呢?或者是,拥有过什么?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大笑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啊——”七七伸了个懒腰,嬉笑道:“哟,顾大美女,醒了?”

“哪是醒了,睡不安稳,不想睡了。”我应声。

她尬笑两声,摘下墨镜,开始咕叨自己的皮肤又干燥起来了,拿过旁边的某某牌子的乳液开始涂抹,一股清香飘过来。

阳光下,海滩边上蹦跳着潋滟水波,熟软的沙子被洗了又洗,干了又干。海浪也许此时并不知道,自以为是的顽皮打闹正一次次挑拨着沙滩的底线,它,是闹了又闹,跳了又跳。

沙滩是胸怀博大的,不哭不闹。

我忽地想起来什么,这片海,有名字。

“七七,这片海,我记得你昨天出发前,和我说过,叫什么来着?”我开口。

“嗯……你说这片海啊,好像是……是……”她皱起眉头,“对,叫‘人间海’!我当初还觉得奇怪呢,你说,这海不在人间那是在哪儿?这有够奇怪的!”

她忽地拍掌惊叫一声,咋咋呼呼说:“啊啊啊——我我……”

“怎么,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发疯了?”我嘲讽道。

“不是,哎呀,我我!啊啊!筱凌,他回来了!”她的眼神从手机屏幕挪开,盯住我,高兴地从床上蹦下来搂住我的脖子,我估摸着她的嘴角得咧到耳边了吧!

我的脖子像是被死死掐住了一样,快咽了气,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她的手拉开,问:“你是说,你男朋友江辰?”

“对呀!他从英国回来啦!啊哈哈哈哈哈!”她笑的像是哭了。

只有我知道,她这两年有多么不容易。

她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只要她没有提起,别人的秘密,我的秘密,我不会主动说出来。

我认识她的时候,是刚刚毕业那会儿,我们合租了一套公寓。

两年以前,我初遇她,她还是那个可盐可甜的穆七七,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男朋友要出国了,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个晚上,第二天,她的眼睛肿了。

她笑嘻嘻的和江辰打电话,说着不用挂念的话语。

电话那头是江辰,一个我不太了解的人。

后来的后来,她跟我哭诉联系不上他了,她常常深夜买醉,失眠难耐。

不过还好,有我在她身边,虽说作用不大,至少我心安了。

“那,我们启程回去吧。”我知道她有多么多么想见到他。

“明日午时落地淮安,也就是说,明天中午,我就能够美美地站在淮安机场迎接辰辰啦!”她美美地笑了笑,看了看自己晒的一身,叫道:“该死,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我这晒的!”

“没关系啦,能见到彼此,就应该十分开心了。”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想法,“穆大小姐,他,还跟你说了什么没,就是地点和时间吗?”

她拿过手机,我看见了七七满屏幕发过去的消息,而对方的“嗯”显得格外刺眼。

“他现在估计忙着呢,没关系。”

她像是在自我安慰。

看看她的眼睛,心中,已经容不下江辰回来了以外的事情了。

我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和穆七七赶着买了当天最晚的机票,次日凌晨四点到了淮安,我已是疲惫不堪了,她还像是个没事人,精神抖擞,像极了九十六岁的老大爷。

我回到家——我们合租的公寓,倒头就睡。她把行李托我运回来,就急急忙忙出去了,三步并作两步,我生怕她路上出什么事。

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了,我晕晕乎乎地拿起手机,是七七打来的,再看看时间,十二点半,估计是接到了江辰,想要请我一并吃饭吧!

心中倒也有些欢喜,毕竟,早就想见一下这个传闻中七七的男朋友了,让她念念不忘的人儿。

我滑动,电话接通了。

等了几秒,她也没说话。

“七七,是你吗?说话呀?”我问。

隔了好久,电话那头低沉的哽咽声传来,“筱凌……他带了他女朋友……”

我忽地清醒了,江辰的女朋友,不是七七吗?

“女朋友”这三个字,咬的很重,说的极不容易。

我猜测此时七七的情绪,已经崩溃到极点了。

再然后她没有说话了,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对面只是啜泣声。

“你在哪?你不要走动,我来找你了!”我即刻从床上爬起来,撑着脑袋慌慌张张出了门。

我没有挂断电话,并要求她不要挂断,因为我害怕,害怕这次挂断了就再也打不通了。

七七她现在,只有我了。

“七七,你听我说,这其中可能还有缘由!”

我只能尽力去伪装她不想相信的事实不是事实。

终于,到了机场,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会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到就觉得刺耳,我循声望去,是一个男人在打电话,背影很像……

“池晚!”一个女人从他背后叫住了他,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他转身,眼中满是笑意地看着她。

“那先不说了,我女朋友来了,byebye!”他挂断电话。

两个人甜蜜依偎在一起。

在我面前。

向……池晚……

这个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听见的名字,竟然……在此刻出现了。

对他,我脑中只有一句话,“不是个东西”,这是当年我送的,送给他的。

可笑的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心间一阵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提到了嗓子眼,喘不过气。我只好踉跄走到栏杆旁边,撑着自己,深深喘气。

电话那头感到不寻常,止住了哭泣,担心地问:“筱凌,你没事吧,是不是碰见什么人了,又犯病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来找你了。”

“没……没事。”我努力稳定情绪。

约两分钟以后,情况好转了。

这个病的故事,还要从六年前说起。

我也曾去看诊,长期用药却未好转所带来的经济压力使我放弃了用药,说我这是因为自主神经功能紊乱造成的心慌气短,烦心事一下子郁结于心了。

我回头看,他们已经无了踪影。

向池晚,光是这个名字,就够我恶心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