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楠溪江，水长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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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一条江就在我身边。

流淌着一个个明丽的日子，我多么急迫地需要两岸的花，陪伴。很多时候，我一个人，衣袂翩翩，在江上遇见的——

是谢公，还是梦里的你？

青山吐翠，岩壁生苔，眼里尽是南国的艳阳天。

提一壶春水，拎一壶月光。临水照影，胸怀里平仄着一首诗的韵脚。

一节节墨骨，写下万里河山，最美的一笔就是三百里楠溪江。山高而俊，水长而美，徐徐打开折叠的永嘉。

线装的山水，涟漪独酌。这是十月。天空越来越明亮、安静。

如果你来，我们可以把酒言欢。

2

山是永嘉的山，叠叠云冈，烟树斜。每一株植物都有灵性。

浸染着诗人的目光。繁花开在春风的琴弦之上。晨光吻过，百鸟鸣啾，秋虫呢喃。松柏翠竹，一针一叶，散发开汉字的偏旁。

我识得的一笔刚劲，从你的体内出发。

水是永嘉的水，弯弯流水，夕阳中。缥碧见底，游鱼碎石，日光布影。舟楫欸乃。是毛竹筏，舴艋舟。曾为易安的一阕词领舞，将闲愁置于飞扬的浪花。

妖娆的写意。你一挥手，落墨在我的唇上，便是一幅旷世之作。

一千六百年的时光啊，说长不长，说短怎短。山水相恋，风清月白，渔樵耕读。人间皆是过客吗？且也留下无数英名。自唐至清，永嘉有过六百零四位进士。两宋时期，曾出现辉煌的“永嘉学派”“永嘉四灵”。

一段清音，一支清曲。名仕、隐者、诗人，足音由远而近。

身后是石桅岩、闲云、鸟鸣、炊烟……

我就在那一泓江水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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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湾，七十二滩。江水倒映丹青里的时光。

一直在路上，无论你来还是不来。一条江驮着清寂、自在。或急或缓，都不会辜负自己的内心。它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弹奏自己的五弦琴，也擦拭细微的伤口。

有没有一桩美事，从来都是不期而遇，像我和你。

在江心安放圆月，在天地安放孤傲之心。有时候不必把诗文写得太过齐整，错落有致也美，像源远流长的楠溪江水。

或者也譬如人生。

“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归隐林泉的陶弘景，亦欲与谢公比肩，与知音共赏美景。

纸上的小国家，心中的大乾坤。不问进退，容出世之心在山水的胸膛。或者体恤民心，如圣贤般的十二峰，愿问朝野和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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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楠溪江水洗濯和润泽，自然就有了心有灵犀。

岩头，枫林，苍坡，芙蓉，花坦。古旧的村落，石上新生绒草绿苔，墙上悬挂镰刀锄头，桌上摆放着族谱和桂花酒。

古塔，古桥，古亭，古牌楼。淳朴之意萦绕行人的心上眉间。文房四宝，置于案头，也横亘于大地。雕花之窗，沉吟深处的眷恋。镌刻于石上的诗文，每一句都有祥瑞之气。

美哉，钟灵毓秀。屏息凝神地欣赏。

日子拔节开花，光芒纷纷扬扬。分行，断句。鸿蒙深入肌理，山水的韵脚多出几分柔情。

蓬溪村，谢公的清气排列在山水中，更如一棵开花的树。枝枝叶叶，翠绿的册页，荫庇后人的音韵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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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流而上，鼓瑟吹笙。

新石器时代，瓯越先民就已在此繁衍生息，刀耕火种，人烟葳蕤，市井喧闹。东晋南北朝，抑或更早一些，江上舟楫来往，渔歌拍响整条江岸。

春水荡漾于眉际。

暮色苍茫，波谲云诡。历史曲折，也从来都是一脉相承。

岩坦溪，花坦溪，东皋溪，小楠溪，沿山川的经纬排列。每一条溪都走得安稳、康健。我想，你也已陶醉其间。眼眸里是飞瀑和苍生。

是的，风声是古朴的气息，更有现代的时尚。茂盛葱茏处，是粮仓和圣殿。荡涤出新的美和善。

江边一只仙鹤单腿独立，临风而鸣。仿佛隐士、侠客。

让人频频回首。

6

古老而新鲜啊。

楠溪江，风的柔软，雨的缠绵，都懂纯净。我想春暖花开，我们在芙蓉村里养儿育女，每个耕读的日夜都与宗谱交融。

“自言长官如灵运，能使江山似永嘉。”

每一块石头，每一滴山泉，好像都会开口与你我交谈。一双脚印，找到了如此软绵厚实的泥土，幸哉。

水如明镜，烟火隐去霜迹。最爱看江水两岸，五谷丰登。

一生一旦，尾音轻颤。最爱听古戏台上，一曲昆剧，迤逦出蝴蝶的爱情。东雁荡，西括苍。向一条江的源头深深鞠躬、致敬。

楠溪江，水长又美。而永嘉就以一条江的形式流淌着，面若桃花，内心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