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色狼的自慰
白改常是在婚姻调解处的工作人员把那个离婚证的小本子递到他手上的时候，两眼直溜溜地盯着天花板，发出了他从未有过的长长一叹。当时的几个工作人员看到他的神情，以为他要打一个大大的喷嚏，生怕唾液喷到了自己，赶紧用双手遮挡着面部或捂着耳朵，做好了招架这个喷嚏的充分准备。当他发出“哼”的一声的那一刻，在场的人才从错觉中走了出来，恍然大悟地感觉到这跟驴叫的声音完全没有什么两样。
提起这段糟糕的婚姻，说白改常为了今天的这个结果绞尽了脑汁、伤透了脑筋一点也不为过，如果不是他在KTV里拈花惹草，是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这是白改常几乎用血的教训换来的恶果，以往只要他稍加回望这段温柔的血雨腥风历程，他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与折磨中，就知道自己在一步一步地向苍老走去，因此患上的高血压病及其并发症也在一天天地危及他的生命。他现在还不到四十岁，但是从他的身上无法找到一丝的朝气与活力，也无法听到一句的欢声与笑语。现在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婆与情人这两副牢牢地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终于卸掉了一副，白改常此时欣慰地发出这长长的一叹，不能说是没有道理的。
先看白改常的职业。他是由一个搞修修补补的小工头起家的，从巴结人家到处打听装潢业务到承揽大型土建工程，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可谓“天翻地覆慨而慷”，其间当然干过不少偷工减料和招摇撞骗的事，也吃过诸如“买码”来赌和高息吸储之类的亏。俗话说，“山不转路转，水不弯河弯”，就在白改常在商海里差点淹死的那些日子，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之前施过的小恩小惠终于救了他一命。那天晚上他和几个局长一起“带水打牌”，如果不是他利用上厕所的机会给税务局长塞了一万块钱的打牌钱，他就无法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事情往往是顺向发展的，白改常毕竟是抓住了，后来得到了税务局长的倾力相助，没事做了帮他揽工程；质量出问题了帮他摆平；遇到竞争对手了，帮他“和谐”；资金紧张了，帮他筹措。总之一条，帮得上的坚决帮，帮不上的想尽办法踮着脚帮，一时间使得白改常的生意一路顺风顺水，简直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到两年的工夫，他迅速完成了个人财富的原始积累。不过白改常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主动找到税务局长，假装说自己工程上的资金紧张，要向他借二百万元钱，按月息两分计算，一下子把有钱不敢存入银行的这位局长感动得只差流泪，从此建立了比喝鸡血酒还要忠贞的情感。
一次，税务局长在打牌时对白改常随意地说，你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女的，也不找个小白胖子引过来让我们开阔一下眼界。说者虽是玩笑，却恰巧击中了白改常的软肋，于是他毫不掩饰地答应，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与他交往已久的白小胖子的电话。十分钟不到，白小胖子女人果然来到。税务局长顺势将之推进白改常的怀里，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去睡觉吧，别在这里影响我们打牌。”说着，指点着二人向门外走去。
经过白改常与白小胖子的这一来二去，月份久了，自然实现了从语言的远距离到肉体“零距离”的升华，也引起了白小胖子无数次堕胎的思考与省悟。她感到自己犹如白改常手中的一个玩偶，活在白改常设定的那个没有人格甚至见不得人的阴暗世界里。她决心今后不能再沿着白改常设定的魔鬼路线走下去了，要白改常以明媒正娶的方式挽回她的尊严。
再看事情发展的过程。又是一个夜晚，他们在一阵充满激情的相拥相爱之后，白小胖子直截了当地向白改常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白改常一听，觉得大事不妙，顿时软了下来，赶紧以哄为上。他答应明天就给白小胖子办一张十五万元的银行卡，一边要求她连续服用几天避孕药，一边请她到苏杭去转一转。次日，白改常以为白小胖子还是像过去一样那么容易打发，把银行卡交给白小胖子之后便忙自己的大事去了。不料白小胖子这次多了一个心眼，捏着银行卡，独自在自己的老家与肚子里刚刚怀上的宝贝静静地度过了四个多月的时光。此时的白改常也从未把他和白小胖子的事放在心里。那天，待到白小胖子要他去车站接她的时候，他发现她俨然一副大肚子的孕妇形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呆若木鸡的白改常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恼羞成怒，大打出手。白小胖子强忍着自己的羞耻与伤痛，叫来一辆出租车直奔白改常的住处，静静地坐在他的门前，坚定了非他不嫁的信念。天黑时分，白改常原以为拳打脚踢就可以万事大吉，万万没有想到白小胖子竟然找上门来，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叫来自己的那位已经成人的儿子，两人联手对白小胖子施以暴打。白小胖子心想，既然坚定了的事就得坚定到底。她一不哭二不叫，咬紧牙关，忍受着白改常父子二人惨无人道的毒打。打着打着，上苍好像再也忍不住它的愤怒，终于以电闪雷鸣的方式制止了白改常父子二人的暴行，用倾盆大雨抚摸着白小胖子的满身伤痕。白改常父子二人“啪”地关上大门，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安然无恙地在床上呼噜了起来。因为按照他们的想象，在这个连屋檐也没有的地方，白小胖子不可能淋着大雨赖着不走，他们断定她今夜必然会离开这里，一去不回头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早上醒来，白改常打着电话，大摇大摆地走下楼来，躺在花坛里的白小胖子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揉揉眼睛，定神一看，真的是她。他唯恐白小胖子死在这里，于是他“妈呀”一声扔下手机，用手在白小胖子的鼻孔上探测她的呼吸。白小胖子缓缓地睁开双眼，乞求地望着白改常，轻轻而深情地说：“改常哥，你莫再打我了好吧？！”
“妹妹，我保证不再打你了，我保证今后一定好好地对待你。我这几天就去离婚，然后和你结婚！”白改常的那颗残忍的心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话语中透露出了他对白小胖子的无比同情和爱恋。
这一幕，从发生到现在已经是五年有余了，白改常的离婚路途在一波三折中发生了太多的动人心魄和骇人听闻的事件，他的老婆见自杀不成，便大要补偿。此时税务局长不能见死不救，实施了一系列的调和手段。终于双方于今天一大清早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房子、现金两清之后，白改常生怕节外生枝，由税务局长亲自驾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在这位局长的亲自见证下，最终领取到了这本心血与汗水交融的离婚证书。
白改常现在已是在精疲力竭中如愿以偿了。他确实很累，他确实应该出一口这样的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