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熟人有点多

夜深了，外边路灯还点点亮着，从高处往远处看，就像一条长长的金链子。鸟雀没了声，疲惫了操劳半日的人们也在安详中入梦。

杏疏毫无睡意，她眨了眨眼，起身坐在床上。

继续计算一下理论推理吧。

一开始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杏疏就意识到了，这是个魔法世界，不可能一直动用她的本源力量来维护剧情。

她需要学习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代替她本源力量的使用。

叶罗丽魔法的理论杏疏是最近才开始研究的，不过实地资料她已经亲身收集过了。

收集的资料分两类∶

最简单收集的就是以人类的发明所衍生的力量，例如音律、文字等等——这些只需要了解相关书籍，稍加感悟练习就好。

乐器、舞蹈、语言这些杏疏经过参加过几场比赛，大多数都会，也拿过几个奖。

也不记得有什么比赛了，她只记得评委都是有知名度的。

——有时杏疏还突发奇想，万一哪天被洛岑赶出家门，她就在每天到天桥底下卖艺，应该也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第二种就是自然的力量了，这东西收集起来最令杏疏头疼。

叶罗丽的主体力量源于自然。但风火雷电，花草果树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都是需要时间与机遇的沉淀。

元素系的还好，仙境里到处都是，只要不定期找到这些元素浓度最高的地方，静静呆上几天就好。

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就是植物了！杏疏现在想想那些在仙境“风餐露宿”的日子，就不禁苦涩一笑。

其实她要的也不难，只要找到已经诞生灵智的植物，倾听它们的心声，汲取他们一小部分仙力即可。

但问题是，仙境灵花异草的生长周期总是会撞上，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要一天之内跑遍整个仙境，即使能踏碎空间也吃不消呀。

想想那些年，她在仙境东跑西跑，比蜜蜂都还勤快。

杏疏叹气，手指轻轻划过纸上的字，黑亮的瞳仁映着一豆烛光。

仙境大门的封印拦不住她，她随时都可以再去仙境。但她还不想回去，因为熟人有点多，而且都不知道她是人类。

***

皎洁的月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投在白刷刷的墙上，人影晃动。

杏疏闭上眼睛，回想着在仙境时，她“看”到的东西。

仙力的流动规律、方向，以及运转的动力、重复的路线、控制的引擎、手势转换引领……

她曾日复一日地穿梭仙境各个空间。雷鸣电闪的断崖天壑，烟尘滚滚的荒芜大漠，雾霾笼罩的惊涛瀚海……有数不清的世间瑰丽。

她就独坐其间，静静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只用一双干净纯粹的眼，历遍世界万千。

不需要外物记录，她只要认真记过，也就不会忘了。她看过很多东西，听过很多心声，但也是因为太多了，数不胜数。

这些复杂的信息杂乱极了，就像一团错杂缠绕的麻线，要一根根慢慢拆分、排列，稍有不注意就又会乱作一团。

杏疏的眉眼轻轻皱了皱。

太乱了。

良久，杏疏睁开眼，挪到圆桌边上，接着从旁边箱子里找出几只铅笔和白纸，看了几眼周围，拿一个最近的软枕靠在背后。

她拿起笔，闷头开始把脑海的东西写下来。

她的手快成一道道残影，在无人的、安静的夜，她黑漆漆的瞳仁微动，目光极为专注。

月光斜照，落了满地的银辉，透过玻璃，照着少女单薄的背脊。

房间的布置也渐渐清晰。

她的房间是中式复古的风格，而整座别墅都是按照哥哥的爱好布置的。

天花板上是几盏围成菱形的雕镂灯，四面的墙都是简约的白色，蔚蓝色屏风隔着桌子和床，空气中散发着微微的香草味。

精致镂空雕花瓶左右对称放在拱状门两侧，雀替穿孔，挂着方形的纸雕灯。

天还没醒，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是盖上一层厚厚的布，什么都看不清，仿佛只有脸侧微凉的风是真实的。

凌晨房间的光线很暗，杏疏停下了手中的理论推写，太黑了，眼睛看得不太舒服。

她叹气，起身慢吞吞地穿上鞋子去开灯，因为精神不佳，走的时候还差点摔了。

221看不过去了∶“小杏仁先别写了，去休息会儿。”

橘黄色的光渲染了墙壁，夜里冷，杏疏开好灯就坐回原位，顺手扯了张厚厚的绒毛被子裹着，圆圆的，露出一个脑袋，像个小雪人。

半晌，221听见她闷闷地说∶“睡不着。”

杏疏垂着脑袋，把被子裹得更紧，倔强道∶“而且还有几处的关系没分析好。”

她在一些方面很懒，不想努力，得过且过。可有时候，对于某些东西，她又执拗得可怕，不做到绝不罢休。

杏疏坐直拿起笔，笔帽敲了敲木桌，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画。

——而纸上，撰写了整个世界的诡秘。

杏疏用笔头划出几个字，粗糙的纸面上凹陷了几道划痕。半晌，她眼珠子动了动，又落笔补充了几点。

221知道劝也没用了，就坐在桌子边缘，帮着杏疏挡住强光，只让舒适的光度照着她。

杏疏∶“221，帮我调出这几天的气候和冰川的异象。”

不仅是生命，她更要了解人文环境。

221划出光屏∶“好的，马上调出。”

时间在笔尖上缓缓流逝。

一直以来，杏疏并不知道，或者说所有人都不相信，可以把一种力量以文字和图画的方式解析、分化、具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意味着所有以叶罗丽魔法为能量所衍生的技巧在她面前形同虚无，只要找到凝合点，就做到能一招破万法。

说得夸张点，杏疏只要开始修炼了仙力，不久将来，她绝对是在这个世界使用这种力量的第一人。

而这匪夷所思的能力，只是杏疏修习其他力量的一种习惯而已……

如果天道了解这事，估计就要拼死拒绝杏疏来维护了。

——家都被偷了，还玩个鬼啊！

***

一缕光穿过地平线，天边的裂缝越来越长，不经意间太阳已是高升，人们陆续开始新的一天。

杏疏躺在床上，等到光线透过窗，散落了她一身时，她才慢慢地张开眼。

她坐起来，惺惺忪忪地揉开垂在眼帘的碎发，呆滞地看向窗外，眼眸如琉璃暖玉，装着碧空如洗的蓝天，映着光亮。意识到天已经亮了，她才打起精神下床。

因为是刚起床，杏疏又懒得用梳子，所以头发毛毛躁躁的，发梢处还打了几个卷，像只炸了毛的猫。

杏疏走到梳妆台前坐着，摸索了半天正愁着找不着发带，一抬头，忽然就看见一条长扁的丝带悬在半空。

原来两只小灰雀飞在半空，分别叼着她那条粟色发带的两头。小灰雀们的喙钝短，虽然通体灰白，但额心却有一点朱红，增添了一分生动。

它们似乎发生了矛盾，叽叽喳喳在那互相瞪眼，都死死叼着发带上蹿下跳，谁也不让谁，还落了一地羽毛。

杏疏看过去，朝它们招招手∶“阿咕，阿啾。”

听见少女的叫唤，阿咕和阿啾才停下它们的争斗，虽然还是看对方不顺眼，但还是默契地把发带放到杏疏手心。

杏疏接过发带，利落地绑了个半扎式马尾。两只小灰鸟站在梳妆镜上，杏疏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阿咕和阿啾都熟稔地蹭着她的手指。

“谢谢你们。”她顿了顿，捧起两只小灰鸟放到窗棂上，“去吧。”

阿咕和阿啾吱了几声，点点头，纷纷从窗户飞出，不时还能听到它们在后院庭院嬉闹的叫声。

阿咕和阿啾是杏疏几年前在一个雪夜捡回来的。第一次见它们时，它们的巢就在树上摇摇欲坠，寒风一吹，就噗嗤一声掉到雪堆里。

也亏巢掉下来的时候没有翻倒，两只没毛的小家伙就伸长了脖子尖叫，呼唤着它们的母亲。

雏鸟不知生死，不懂生存和觅食，只会在鸟巢内等待成鸟的投喂。杏疏想，这个时间成鸟还没归巢，大抵也已经冻死了在外边了。如果没遇到她，雏鸟也只能巢中等死了。

杏疏把它们带了回家，一养就是五年，两只小家伙也总是打闹不停，经常弄得一屋子全是羽毛。

明明是亲人，却像冤家。

杏疏摇摇头，又坐回到床上。

昨晚到了半夜又有了睡意，理论也完成了大半，大部分原理已经解析出来了，以后可以开始实践了。

嗯，超级开心。

说来她还想再睡会儿，刚准备再次躺下，耳边就突然冒出221幽幽地声音∶

“小杏仁，今天周一哦。”

221昨晚看着杏疏睡了，也回到了它的系统空间里，还顺便调了闹钟，要提醒杏疏今天周一要上课呢。

221在心里默默比了个耶，它真的是最机灵的系统啦。

杏疏沉默了，沉默了好久，久到221以为她又在装死，以往她逃避现实的时候就这样，221已经看透了。

刚准备再提醒一遍的时候，就看到小杏仁像个怨鬼一样，脚步虚浮着走向房门，推开门时，还冲221勉强一笑。

“那，那走吧。”

声音都在颤抖。

此刻221嘴角抽搐，很想大吼一句∶

“上个学而已，小杏仁你至于吗？还有你头顶那朵下着雨的乌云是怎么回事啊喂！”

杏疏吃好早餐已经很晚了，看一眼手机，好的，七点十分，还有二十分钟迟到。

她觉得她没救了，陈叔开车载她到学校要二十五分钟，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回到学校早迟到了。

但是没办法，有句老话说得好，就算天塌下来，学也还是要上的。

上过学的孩子都听哭了。

于是乎，杏疏就拖着书包晃头晃脑，唉声叹气地上了车，那绝望的眼神，活像个要上死刑的犯人。

她坐在车上，一开始还想着怎么样回答能让老师不那么生气，但很快她又放弃挣扎了。

唉……还能咋办，凉拌炒鸡蛋呗。

杏疏的呆毛焉了下去，整个人瘫坐着，两只手无力地放在小腹上，什么都没说，眼睛里写满了悲痛。

她九年义务教育都从未迟到过的成就，就要在今天打破了吗？

可恶啊！

她生无可恋∶“陈叔，我今天出门这么晚，是不是要迟到了呀……”

陈叔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家小姐这么消极的样子，一股怜惜之情熊熊燃烧。

这么多年来都是他接送、照看小姐。少爷不待见她，小姐也从不会将脾气撒在佣人身上。遇到困难从不求助，在被注意到之前就闷声不响地就自己解决了。

小姐早早就独立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富家小姐该会的才艺更是样样不少，甚至到了平常人尘埃莫及水平。

他人或许觉得有这样的孩子很省心，但陈叔只觉得心疼。

陈叔是杏疏上小学时才招来接送她的，但也无意间听过女佣们讲起小姐很小的时候的事。

小姐五岁的时候，那么小小一团，在院子里摔破了膝盖，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哭，而是立刻撩起裙摆检查伤口。

伤口渗着细细密密的血珠，早间雾气弥漫，泥土湿潮，粘糊着杂草和碎石子沾到伤口上。

她蹲下来，将碎石子轻轻拨下来，接着又扶着阶梯站起来，

被拨下的碎石子半边暗红，滚进新潮的泥地。

她就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提起裙角，一瘸一拐地回到客厅，踮起脚尖打开柜子找药水。

各种效果的药都被整齐的排放在各个层板。杏疏一样一样拿下来看，可能找到的大多都是治疗感冒的内服药片，破皮的外敷药膏却是一样没见着。

最后因为找了半天找不到药膏，她就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捧着一本比她胳膊都厚的书，默默看了许久。

客厅很安静，只有书页被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小团子脸颊白得发青，整个人恹巴巴，膝盖也是红通通的，裙子上还有没擦干的泥泞和沙石。

远远看着看着可怜极了，可当看得细致些，就会发现，她脸上却没有多大表情，反而隐隐显露着淡漠。

不知过了多久，女佣们上班，一进门就瞧见缩在沙发上的小姐。

第一眼看到面无血色的小团子时，她们登时被吓了一跳，冷汗浸湿了额头。

她们也立刻做出了行动。

一人急匆匆地给她额头敷湿毛巾、递热水，另一人则从背包里找出棉签和碘伏，谨慎地处理伤口。

听说整个处理过程小姐也是不哭不闹。她垂着眼，坐在沙发上咕噜咕噜喝着水。

等她喝完，女佣问她为什么不喊人帮忙。

小团子似乎对这个问题不解，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疑惑，答道∶“家里没人。”

女佣们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了，这么大一个别墅，她们这么大动静，也没见有人出来问问。

来工作的女佣有两人，以前都是很有经验的保姆，带过的孩子也不少，顽皮的、恶劣的她们都能应付得很好。

可面对这个五岁小孩子的回答，一时之间她们竟是哑口无言。

小团子抿抿唇，不自觉捏了捏手指。

女佣们看着她低着头纠结一会，不太熟练地扯了个鬼脸，努力仰起头让她们看。

——好像在说，谢谢你们，她不疼的，你们别担心。

两个女佣愣了一下，领会意思后哭笑不得，她们摸了摸杏疏的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下班后并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少爷，并自愿留下照顾小姐。也是因为这件事，如今才有了几个佣人在别墅里常住着。

陈叔现在想起也是一揪心。

而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姐，现在怎么能让她因为一件小事就这么黯然神伤呢？

充满斗志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坚定地说∶“小姐，你今天绝对不会迟到！”

其实去学校的路程也不远，只需要过两个十字路口，再过座过江打桥就能看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堵车。

马路上车挤车，车子都几乎首尾相接，就像一节节火车一样，但更长，一眼望不到头。

陈叔也是很拼，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准时机见缝插针，在里面左右纵横，而且计程表的指针指着的数字丝毫没减小，甚至还在缓缓加速。

此时陈叔奋然决然，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

——绝对、不能让小姐迟到！！

杏疏打开车窗，看着闯过的一个又一个红灯，还有耳边接连不断响起的鸣笛声，她不禁眉心一跳。

她有点糟心，陈叔估计要收到不少小罚单了。

而且罚钱事小，扣分事大，这得要多久才能把分补回来呀。

杏疏∶“陈叔，别这样开车，我不急的。”

陈叔板着脸，表面应了“好”，心里却流下感动的泪水。

呜，小姐就是暖心的小棉袄！！

红灯不是白闯的，分也不是白扣的，最终还是比正常时间早了十分钟。

杏疏提着书包站在校门口，先转头朝着陈叔点点头，陈叔也慈祥地回应。

“小姐，我先走了，好好上课，啊。”

“嗯，陈叔下次我早点起。”

陈叔开车走后，杏疏瞥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上课。

很好，她的多年的成就要保住了！

这么想着，杏疏就自信地迈步往教学楼走去。

221∶你开心就好。

221正想催促着杏疏赶紧进去，突然感应到附近有两个物体即将相撞。

它绿绿的毛发一抖。

它果断出声道∶“小杏仁，你走快一点。”

杏疏顿了顿，但还是顺着221的话，走快了几步。

“怎么了？”

221还没出声解释，背后就传来两道惊呼声。

“哎呀——！”

“啊——！”

王默跑得太快了，一时半会没刹住车，与刚好下车的陈思思相撞。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王默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眼神定了定。

上半身下坠过程中，她快速调整姿势，一只手护着书包不晃动，另一条手臂及时伸手撑在地上，免受了一部分疼痛。

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影响到她，她此时正大口喘气，手臂微颤。

王默眼睫毛落下，轻轻地皱了皱眉。

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取下书包盯了一会。确认书包里的东西不会收到冲击力，才缓缓松开眉心，然后又重新把书包背到背后。

陈思思则是身子往后倒，跌坐在地上，手提书包被撞飞到地上，尽管不是很痛，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拧了拧眉。

陈思思家的司机还没离开，见状连忙赶去扶她，语气担忧道∶“大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别担心。”陈思思拉着司机的手臂，踉跄起身。

看到这，杏疏就明白了，是主角团开始相熟的情节，她今天上学晚了，正好就碰了上了。

杏疏瞄了一眼王默，眼珠子动了动，又很快收回视线。

221却是忍不住道∶“王默这是精神分裂了吗？”

前几天还是个会讲脏话的酷女孩，虽然还是有点傻，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吧。

难道——是天道给她强行降智了？？

221大受震撼，就差给天道鼓个掌。

“不知道。”她看了看手表，接着眸子望向白瓦墙漆的教学楼，轻声说，“还有四分钟。”

只要不刻意参与剧情，她可以是没有存在感的。

221一下反应过来∶“对哒，赶紧回课室，不然陈叔都要难过死了。”

另一边的两人都没注意到刚刚周围还有人看着她们，并且现在已经离开了。

事情还在继续。

王默这时站了起来，手臂已经不麻了，她利索地捡起地上手提书包，双手递给陈思思。

她鞠了几个躬，有点不知所措，说话也结结巴巴∶“对不起思思，对不起……我、我太着急了。这是你的书包……”

陈思思接过书包，大小姐娇生惯养，被这么一撞倒在地上，虽然有些气闷，但都道歉了，即使有小情绪，她也不会抓着不放。

她微微抬起下巴，瓮声瓮气道∶“怎么一早上就这么着急？”

王默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我今天早上有事耽误了，就、就想快点到学校，没注意到你。”

她的又瞟了两眼操场，快速转移话题∶“操场上已经没人了，呃……快上课了！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不等陈思思说话，她扯了扯嘴角朝她笑笑，又无声说了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地跑进去了，看上去慌忙极了。

陈思思一噎，也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步履闲慢地走向教学楼。她眼角微挑，撩起留海，带了点漫不经心。

再急也不能失态呀。

***

“安静！”

班主任手掌敲了敲讲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示意让舒言把作业拿上来给他。

舒言推了推眼睛，秉公办事地把作业递交上去∶“老师，都在这了，只差……”

他顿了顿，声音如平常一样温和∶“只差洛杏疏同学的没有交上来。”

杏疏∶“……”

原来今天不只是差点迟到，她还有作业没交啊。

班主任微笑∶“那……洛杏疏同学，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写。”杏疏闻声站了起来，憋出两个字。

万万没想到，逃过了迟到，却没逃过作业检收，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那你……”班主任的笑容骤然收敛，当即变了副面孔，化身灭绝师太，她厉声道∶“还不赶紧主动到外边反省反省？！一天天没个学生样！”

班主任虽然很生气，但也知道要维护学生的自尊心，于是又放平语气道∶“这次就当是长记性，不过你也算诚实，是个好孩子——以后记得好好写作业，知道了吗？”

“好的老师，下次不会了。”杏疏眨眨眼，乖乖服软。

接着从书包里找出昨晚的作业和笔，慢吞吞走到走廊开始补作业，俨然就是要好好认错的模样。

班主任眼神缓和，见杏疏态度良好，火气也很快消了下去，但神情还是很严肃。他整理了一下台面，抽出被几本书压着的教材。

风扇吵杂，吹出的是热的。她冷声道∶“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