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户口变化
1979年,我如愿考取当涂师范,身份农转非。班主任祝立民老师,让我当体育委员、班长,服务同学,锻炼自己。那时的中师同学都是初中阶段学习成绩出类拔萃者,个个天资俊秀。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擅长者大有人在。像郎平、李华东、俞家祥、陈仕祥等同学现在就是他们所在领域的佼佼者。我苦心孤诣地钻研数学,立志成为数学家。为了锻炼身体与意志,我三年雨雪无阻坚持晨跑。
我参加运动会的奖状
美术方面,我从零开始,认真跟画家朱月湖老师学画画。在当涂师范三年的学习,给我以后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素养基础。
朱月湖老师作品
我的绘画作业
1979年9月开始,在路家桥老师牵线帮助下,我每个月都要去位于芜湖的安徽师范大学一次,向数学系王忠汉老师求教。我后来在王老师帮助下又认识了更多教授,其中李梦樵老师、胡炳生老师、吴雪庐老师指导我较多。那时候当涂到芜湖的火车票单程五角,来回只一元,可就这一元钱对于我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记得一个元旦去安师大求学,在芜湖火车站买回程票的时候,发现五角钱找不到了,估计是被小偷顺手牵羊了。无奈的我只好从芜湖火车站爬栏杆逃票,回到当涂火车站,不敢从站口出来,只好绕道寻找出路。我寻寻觅觅,却被一条窄窄的人工河挡住了去路。冬天人工河上面有厚厚的枯草,我在河边试了试,好像水干了,便慌慌张张踏进去。第一脚下去感觉有点软,第二脚整个人就掉了下去,污泥夹着臭水,一下子淹没到了我的脖子。我很快发现这里像沼泽,完全不同于在河水中,我挣扎了几下就动弹不得。我后悔选择没人的地方下河,成了涸辙之鲋,大声呼喊救命,这下惨了,喊了十几声,没人应。正在绝望、冻得支撑不住的时候,过来一个捡垃圾的,他大概担心自己力薄,不敢救我,他迟疑片刻,突然一边跑一边大喊:“救人啊!救人!”喊声引来了几个人,他们用竹竿加绳子把我拉出来了。火车站一位姓鲁的师傅真好,帮我脱掉脏衣服,简单用热水冲了一下,就用他的军大衣给我裹起来,立即用自行车把我送到当涂师范。由于惊吓、挨冻,我大病一场,这是我一生中最窘迫最难堪的事情。等我工作几年后,经济好转,还专门去火车站找到这位鲁师傅表达深深的感谢。
1980年的当涂县火车站
我原来的初中数学老师路家桥,1979年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本珍贵的好书——北京师范大学梁绍鸿教授主编的《初等数学复习及研究(平面几何)》,送给了我。这本书汇集了法国、德国和俄罗斯等国的平面几何难题。这些难题像磁石一样立即吸引了我,我着了魔似的,像现在的青少年痴迷游戏一样,废寝忘食地钻研起来。在解题的过程中,其进弥难,其志弥坚,其情弥痴,其乐弥悠。
到了1981年我完成了大部分梁绍鸿平面几何习题的解答,将解题过程分四册在安徽师范大学内部油印发行,王忠汉老师给予了大量无私的帮助,非常辛苦地逐字逐句校对,纠正了不少错误。特别是第一册印刷的时候,王老师为了节约成本,亲自帮助我刻蜡纸钢板。
我画的图形如此复杂,至今不知道王老师怎么刻上去的
1982年,我在当涂师范即将毕业,班主任孙尚南老师给他的校友、安徽省教育厅王世杰副厅长写信,推荐我去安徽师范大学继续深造。王副厅长接待了我,还安排省教研室吴之季主任考核我,吴主任在“文化大革命”前,因为肺结核,没有上得了大学,也算自学成才。我想他会因同病相怜而生恻隐之心相助于我,吴主任考核完后,让我回去等消息。没想到我所盼望的消息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直到十年后在省教育厅的表彰会上,我们才再相见,彼此淡然一笑。在当涂师范史惠民副校长的推荐下,我被破格分配到钟山中学,一年后调薛镇中学。在钟山中学我得到吴双英主任的莫大帮助,他让我一周只教几节几何课,兼管图书室,好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学习。这种仿效清华大学数学系前主任熊庆来照顾华罗庚的做法,使我感动不已,可惜我没有成为另一个华罗庚。
安徽省当涂师范82届三(2)班全体毕业生留影(班主任孙老师在二排左一、画家朱月湖在二排右五、我在三排右五)
1983年,我初步编出《平面几何解答》一书。当我携带书稿信心满满地前往北京师范大学探访梁绍鸿教授时,梁教授已经逝世。怅惘之余,梁教授夫人介绍我找到了大数学家赵慈庚教授。我兴致勃勃、恭恭敬敬双手递上书稿给赵教授,他没有看就放在一边,开口说:“梁先生已经攻克了这些难题,之所以没有公布,是为了激发青年数学爱好者的兴趣。你花太多时间来研究平面几何是没有大前途的,数学家的研究应该着眼于未知的领域,欧几里得在两千年前编了《几何原本》,把平面几何体系初步建立起来了,又经过笛卡尔、罗巴切夫斯基、黎曼、克莱因、希尔伯特等人的发展,已臻完善。你虽然做的是重复研究,但是反映出你有一定水平,也算是传承上的集大成者。建议你以后拓宽数学方向,选择数学教育研究。”为鼓励我,赵教授欣然提笔在明信片上抄了一首郑板桥的《竹石》诗送给我:
赵教授送给我的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