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队长萧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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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如芒在背

新兵连就此展开,我的生活习性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是生活规律,在来部队的前一周,我仍旧保持着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惯,可是到了这开始,每时每刻干什么,都要听从号音行事了,吃饭会限时,上床睡觉也会限时,早一分或是慢一秒,紧跟着就是班长的大嘴巴子。

凌晨六点,没有人敢懒床。而事实上,不仅没有人敢懒床,大家甚至都是提前半个小时起开始穿衣叠被。

叠被子,是我们到部队后学到的第一个技能。虽然这个技能至今来看,似乎都没有什么作用。我们曾观摩那些当了十年以上老兵的被子,好家伙,那叫一个:坚硬如铁!基本不用怎么叠,随手倒腾两下,就成了豆腐块。

当时我曾暗自嘀咕:好家伙,这玩意,盖在身上,不硌得慌嘛!?

每个人一套深绿色制式棉被,我们用笔在上面小心画好痕迹,该在什么地方翻折都有严格的标准,就像军队里的纪律,必须做到像标尺一样分明。

而使棉花变硬的方法古老而神奇,就是用指头用力去掐,经年累月的去掐去捏,用指缝的汗水去渗透,终有一天,再软的棉花也会被固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就连我当初都有些不太相信。

倒不难理解,就跟市面上盘核桃一样,慢工出细活,人生无捷径……没什么不可能。

很快,我就意识到部队生活是多么的单调无趣,以及,枯燥乏味。

军营里对手机的使用有严格的管控措施,每周只有规定的时间才允许发放。简单来说,一周只有两个小时使用手机的时间,其他时间就只有无休止的训练、打扫卫生、掐被以及……班长无处不在的高压态势。

部队有句话叫,新兵怕班长,老兵怕站岗。

新兵对于班长的那种畏惧,真是一言难尽,总之我是深刻体会到了。

全班战士甭管吃饭睡觉还是干嘛,无时无刻都待在一起,甚至上个厕所都需要向班长打个报告,队列里放个屁都得事先请示,路上见了干部骨干必须敬礼,走路说话时时刻刻都小心分寸,因为总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属于班长的魔王之眼在死死盯着你,如芒在背。

稍有差错,高班长的大嘴巴子就在前方等你……

这对于从前自由散漫惯了的我,无异于全身都套上一层无形枷锁,欲哭无泪。

而在训练场上,更是磨人。

一旦没有达到班长要求,某个动作不达标,某个指令做错,抑或稍稍走神,等着你的将是花样频出的体罚。

蛙跳、下蹲、鸭子拐、千米冲刺、匍匐前进……谁都有脾气,可无论你是哪路的牛鬼蛇神,到了军营,我坚信都会被磨得没有丁点脾气。

我们九个战友,各个对班长那恨得是牙痒痒,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班长已经不知道被我们凌迟了多少回。

事实上是,我们每天都被班长“凌迟”,偏又无法反抗。

而我有时候最恨的,恰恰是我们那位愣头青排头,那个叫作王大栋,来自甘肃的傻大个。

我不仅是牙在痒痒,有时候,简直恨他恨得全身哪都痒。

部队还有句话叫,一人得病,全家吃药。

因为我们是一个集体,很多时候,某个人犯了错,班长会让全班跟着一起受罚。

我们这位亲爱的排头,个头是不小,但有时候吧……脑子实在不怎么机灵,肢体实在是不怎么协调,经常训练出错。

很简单的指令,譬如向右转,他偏要向左转,即便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有时候也难免跟着做错。诸如此类,除了他自己,首当其冲承受班长怒火的就是我了。

在新兵连最初训练三大步伐和队列队形的半个月里,在他的连累下,我一度被班长揍得找不着北,晚上做噩梦,头上生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