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枪出无心(问道首部官方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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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地穴深处魔物栖

包礼刚出去没多久,门口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陈简之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家人抱着一个酒坛子走了进来。这酒坛确是不小,总有二三十斤重,那家人抱在怀中大感吃力。那人端到桌前,将酒坛放下了道:“两位大人,小人即刻就开泥封。”

这家人先前捧着酒坛时还不太看得出来,此时将酒坛一放,却原来是个手脚都奇短的汉子,怪不得捧着酒坛如此吃力。那坛酒还不曾开封,泥封甚厚,也不知藏了多久,上面还有些蛛网。那家人放下酒坛,伸掌便向封泥劈去。

当那家人抱着酒进来时,谢必安并不曾多想。直到那人放下酒坛,说要开封泥的时候,他仍然没觉得有何异样。但那家人伸掌便要去劈封泥,谢必安心头忽地一动,喝道:“且慢!”

酒坛上的封泥虽然并不如何坚实,但年深日久的话,便会干得如同砖块,要打开的时候非得用凿子锤子不可。谢必安因为常处森罗殿,因此更爱人间酒食,得空便去喝上两杯,看酒保开封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见这家人居然要赤手去劈封泥,他隐隐觉得不对。只是他话音甫落,那家人的一掌已劈在了封泥上。此人手足甚短,可出手却是迅捷异常,一掌如刀,将封泥连坛口都切下了一块。

然而,从缺口中涌出的,却不是酒,而是一股黄烟。

这股黄烟几同有形有质,从坛中直涌出来,一瞬间便充满了屋子。陈简之这时还夹着一筷子雪菜炒望潮在吃。望潮就是小八爪鱼,肉质鲜嫩无比,与雪菜同炒更是美味。陈简之吃得开心,刚将一个望潮塞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便觉黄烟弥漫。他其实根本没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黄烟辛辣无比,定然不是好事。此时再念太上飞步咒来不及了,便伸手一拍腰间的鬼步牌。

鬼步牌一用,速度不比太上飞步咒慢,而且说用便用,自是方便得多。陈简之手刚触到鬼步牌上,人已然向门口疾闪过去,真个电光石火一般。只是他刚到门口,便觉谢必安没出来,心下一惊,这才想起谢必安已将鬼步牌给了自己,那自是不能身形一闪就出来了。

仅仅这眨眼的工夫,屋中已是黄烟滚滚,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了。陈简之也不知这黄烟有毒没毒,但味道如此辛辣,他仅仅吸入了一丝便觉鼻根处隐隐作痛,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下一急,身形便是一顿。就在这一瞬间,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忽地一掌拍在他肩头。

这人相貌甚是清癯,下巴上还留着一绺白须,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但这一掌力量着实不小,陈简之只觉如遭巨锤重重锤了一下,立时站不住脚,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又跌回屋里去了。

屋中放着那一桌酒菜,陈简之一没入黄烟中,只道会撞到桌椅,正在叫苦,脚下忽地一空,人便直往下坠,客厅的地面竟然是块翻板。陈简之不会御风术这等能够凌空而行的遁术,伸手虚抓了两下,也根本抓不到什么,身体仍是直直下落。他吓得魂飞魄散,心道:“这回非摔死不可!”只是就算要活活摔死,他终究心有不甘,好在一飞冲天他办不到,摔下去时还能把握住身形。正在担心不知多久会摔下去,脚下忽地一重,却是踩到了软软的地面,他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臀一阵疼痛,好在地底是软泥,倒不曾受伤。他抬头望去,眼前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周围极是潮湿,正在担心,忽听“啪”一声响,却是有个人也摔了下来。

地洞中极是昏暗,陈简之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见那人摔下来后更挣扎着要起身,想来定然是谢必安。他不敢贸然上前,试探着叫道:“谢大哥!”

黑暗中只听那人道:“陈兄弟,是你吗?”

一听正是谢必安,陈简之长吁了一口气。他对谢必安实是有种不切实际的信心,只觉有这位谢大哥在,那就什么都不用怕。见谢必安要起身,急急跑过去道:“谢大哥,我们中了暗算……”只是话还没说完,谢必安“啪”一下又摔倒在地,竟是连坐都坐不稳了。陈简之大吃一惊,忙扶起他道:“谢大哥,你受伤了?”

一搭上谢必安的肩头,陈简之只觉手感冰凉。谢必安喘息了一下,却不开口,陈简之正待再问,谢必安忽然低低道:“别说话!”

谢必安话音刚落,头顶方才他们摔下来的地方忽然现出了一片亮光。摔下来时也不知有多高,此时有亮光,才发现原来足有四五丈高。

这样的高度纵然有亮光照下来,也似被周遭的黑暗吞没。上面那人显然看不出底下究竟有什么,只听得有人道:“常五哥,这两人摔死了吗?”

这人的声音甚是尖细,随即有个人冷冷道:“森罗殿的人怎会如此不济?只不过中了我的极乐瘴,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了。六弟,你下去干掉他们!”

这常五哥正是假扮家人送酒、劈开坛子放出毒烟那人,而那六弟则是一掌将陈简之推回屋里的那小胡子。这小胡子道行不浅,却偏生生就个胆小的性子,先前他们便猜测谢必安身边有一个极强的好手,所以能反杀了朱四哥,因此一直对陈简之心生忌惮,才弄了这等玄虚引他们入彀。谢必安没能逃出那常五哥的极乐瘴,陈简之却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到门口,更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此时两人料定谢必安已不足为惧,怕的是陈简之。小胡子听到那常五哥要自己下去干掉这两人,心里便打了个突,忖道:“若真能这般轻易就干掉他们,你为什么自己不下去?还不是让我去探路。”他心中害怕,嘴上却不肯承认,说道:“这两人如此了得,只怕还有一战之力,不如让万年来收拾他们吧。”

那常五哥方才劈破酒坛,放出毒烟之际,谢必安已然一掌斩向他的手腕。若不是自己手快,只怕反要被谢必安治住,因此他其实也有点后怕,心想谢必安已如此了得,另一个只会更强,自己以极乐瘴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困在地洞中,要是冒冒失失跳下去,万一这两人中毒尚浅,反被他们捉住,逼自己交出解药来,岂不是弄巧成拙?听到六弟说让万年收拾这两人,倒也赞同。反正也看不清下面,他伸手将翻板盖好了,说道:“万年还有几时能醒?”

小胡子屈指算了算道:“今天是初七,那到戌时就会醒,约莫还有两个时辰吧。”

那地洞中的万年每日随潮汐来时醒一个时辰,今天初七,晚潮大约在戌时。这两个森罗殿来的人再厉害,也绝不可能是万年的对手。就算万年对付不了他们,到时自己二人再下去,亦是能收渔翁之利。那常五哥点了点头道:“好,那到了戌时我们再下去,助万年一臂之力。”

他们正在商议,忽听到曾罗睺在门口道:“两位先生,干掉这两个小鬼了不曾?”

姓常的见是曾罗睺过来,倒也不敢怠慢,说道:“曾岛主,那两个森罗殿的人已被我兄弟打入地穴中去了。”

曾罗睺设下此计,其实也已是破釜沉舟,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现在这么做,便与森罗殿结下了死仇,如果不能将此事做得干手净脚,一点痕迹都不露的话,那位大人庇护得自己一时,也庇护不了一世,因此他实是焦急万分。这常杨两位先生乃修道之士,本领非凡,他也知道的,只不过此事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绝不能有什么差池,因此一听到客厅声音平息,便马上过来查看。待见到只有常杨二人,曾罗睺的心中一宽,不过仍是不太放心,便问了一句。听得只是被打入地穴,曾罗睺惊道:“什么?你没除掉他们?那可怎生是好!”

姓常的见曾罗睺话中有责怪之意,心中大为不快,心想我兄弟冒此奇险为你对付这两人,你没一句感谢还要怪人,冷冷道:“曾岛主,森罗殿的人不是好对付的,我兄弟既然接下了此事,定会为你做到底。”

曾罗睺见这姓常的双目灼灼,寒气逼人,心头便是一颤。他背后虽然有人撑腰,但这常杨二人并非他背后那主人的属下,原本就是个客卿的身份,实不能得罪。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常先生,杨先生,此事实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