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早春寒雨
等到南卿和青枫雨回到小屋时，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片废墟。
整座屋子都被移为了平地。
南卿很震惊。
“怎么会这样……”
“看来他们已经对我们有了杀心，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青枫雨道。
“骨铃呢？你带在身上吗？”
南卿点点头。
“那就走吧，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到枫林墟去。”
“可是夜莹她……”
“你不能再这样依靠她了。”青枫雨打断了南卿。“就算她对你没有恶意，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也难以保全你。你的到来已经引起了花妖族群内部的矛盾，再不离开的话，迟早会有人对你下手的。”
南卿脸上写满了不甘心，但是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
鸾花和夜莹现在都不在自己身边，他当然会毫无顾虑的相信姐姐，并服从姐姐。
来时的路非常坎坷，好在这样漫长的一段旅途，不是一无所获。骨魅已经知道了望卿湖的具体位置，和两个人最初的猜想一样，就包括在她所在的这片庞大水系当中。只要他们两个来到湖边，骨魅就可以把他们送回家。
要说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社稷里的一切。
南卿不知道所谓结合是什么。
直到青枫雨给出了这样一段解释：
“花妖，最初是带着仇恨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的几年在人间肆意妄为，借着前世清晰的记忆，打算把那些早就应该还清的血债都一门一门的算清楚。但是法师们很快就开始了打压，花妖损失惨重，最后只有很小一部分花妖躲到了深山里。”
“几百年过去，这些花一在山里面发展，至于那些仇恨，已经开始淡忘了。过去千年，每天都在发生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样的事情，那些负面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花妖的整个族群也有了相当大的变故。先王已经死了，但是留下两个双胞胎女儿引领族群。”
“问题在于，这个时候的花妖们都已经把根源忘记了。不光光是前世的仇恨。还有他们以前是谁，经历过什么，生了怎样的事情……这些也都完全不记得了。先王离开时留下了遗愿，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在总体的能力达到一定水平之后结合，去彼岸看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彼岸，可以说是另一个神奇的维度。任何生物去到那里都可以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彼岸也是会吞噬生命的，光光是去到那里就有相当大的难度。虽说通往彼岸的道路有千万条，但是花妖可能做到的就只有结合这一条。”
这，就是鸾花和鸾音结合的原因——为了族群。
……
时间转眼已经来到了晚上，然而河岸依旧十分遥远。天气还发生了变故，几阵春雷之后，下起了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广袤无垠的山林间，震动了这漫山遍野无数的草木，也浸湿了一切。
两个人身上都完全湿透了，不能继续赶路。于是便找了一棵内部中空的巨大枯树，在中央的树洞下躲雨。
树洞有相当大的体积。青枫雨升起火，把两个人湿透的衣服放在火上烤干。
这一堆篝火的热量无法支撑两个人度过寒冷的夜晚，只依靠一条薄薄的毯子，两个人相拥取暖。青枫雨一如既往的像亲姐姐一样，给南卿以无微不至的照料。
南卿靠在青枫雨温暖的怀抱中，一边透过树洞的口，眺望着一片正在下雨的天空。
“……姐，我有点想家里了。”
南卿呢喃道。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
没有了阳光，这儿月末的天气更加寒冷。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脸上，只感觉像针尖在刺痛一般。
南卿醒来，看到青枫雨还在睡，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穿上一件被篝火烤干的外套，跑到树洞外面解手。
回来时，本来耷拉着眼皮。直到头顶粗壮的“树枝”忽然诡异的蠕动了一下，南卿察觉到的一样。这才清醒过来，将自己的视线顺着树干往上移。
一颗已经焦黑的枯树，怎会有如此盘曲的枝干？
鲜红的蛇信子在南京面前吐露，南卿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陷入了无尽的呆滞。
一条蟒蛇，身体呈灰黑色，有着深黑的花纹。它盘在一颗异常巨大的枯木上，体型方面和之前在水中遇到的古巨蛇有得一拼。
或许它这一整个冬季都是在这棵树里面度过的吧，只不过昨天天已经黑透，没有仔细观察。甚至都忘记了检查这棵树，是否和之前那棵枯树一样，是妖树。
——如果真陷入这么大一棵妖树，恐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是昨夜的声声春雷，把这个庞然大物从沉睡中惊醒。刚刚从冬眠中醒来的蛇，最饥饿，最灵活，也最危险。
青枫雨也醒了，但是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附近。站起来，看到南卿在树洞外面不远的地方，便走到了洞口，对着十几米开外的南卿呼唤。
南卿不敢答应，他知道，任何的声音都可能激怒这个大家伙。
青枫雨见南卿不理自己，把自己的声音提得更高，这也成功引起了头顶那条大蛇的注意。看着如此庞然大物顺着树干缓缓向下，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将青枫雨掩盖住了。
南卿大吼：
“快——躲——开！”
青枫雨疑惑的同时，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已经落了下来。南卿紧张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再张开时，一面飞奔而来清风雨已经一把把自己抱住，飞奔着离开了。
那条蛇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第一下打了空以后，似乎更加激怒，在后面穷追不舍。
连腿都没有，紧靠着那粗糙的腹部在满是落叶的林间扭曲的前进，居然可以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青枫雨的短刀还在树洞里，现在是手无寸铁的，只能逃跑。她心里清楚的很，凭着两条腿是跑不过后面这个大家伙的。
特意跑向一棵大树后面，一个急刹车，闪到树后，随即把南卿推到一堆露出地面的粗壮的树根里。
大蛇赶到，但是因为巨大的惯性，整个身体向前冲出了相当一段距离才停下。青枫雨已经开始折返跑向树洞了，大蛇就好像不知道累一样，在后面追着不放。
南卿慌张地探出脑袋，看着如此巨大的一头怪兽追着青枫雨，心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小孩，需要帮助吗？”
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在自己身旁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披黑色长袍，还戴着面纱的长发女人。
她提着一个小篮子，看着眼前的一幕，非常轻松，说话也是风轻云淡。
“她……是我姐姐，你快救救她，拜托了！”
南卿非常焦急，根本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就已经发出了最最衷心的请求。
“帮我拿着。”
说着，那个女人把篮子推到他怀里，几步冲了上去。
青枫雨这时已经来到了树洞，一个滑铲拿到了自己的短刀，随即转过身来，双手握住刀柄，对准横冲直撞的巨兽。
正紧张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一把夺过自己手里的刀。
青枫雨看呆了，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大蛇的嘴已经到她面前了。
边上的人一个箭步，踩着她的肩膀高高跃起，两只手紧紧握着刀柄，从三米多高的位置猛的向下刺去。
伴随着一记沉闷的声响，一直比一整个人还大的舌头被狠狠地摁在地上。后面长长的身体也因为惯性堆积上来，重重的打在树干上。
那个人把刀拔出来，交给青枫雨。
“以后还是不要在树洞里面休息了，跟我回旅馆吧，我那里还有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