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百无禁忌箓
刻晴几乎想立即冲进去阻止老胡头，最终忍住。
百无禁忌箓被传播出去固然是大事，但这种事情更机会斩草不除根。至少现在事态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一旦老胡头留有后手，就没法阻止他们了。
于是二人只好坐在屋外做了一宿，直到璃月港已经亮起灯，一些早期的渔人都开始工作了，老胡头才熄灯睡下。刻晴和苏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发电站的居所。
次日，二人干脆跟了老胡头一天。只可惜老胡头表现得非常正常，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家。晚上也没有再临摹百无禁忌箓，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一个契机。
第二天也是一样。
刻晴终于意识到这样子跟踪下去不是办法，打算从别的地方寻找突破口。
百无禁忌箓除了寻访仙山，就只有接触魔神的封印。寻访仙山已经没有了意义，而且也不用这么多，所以老胡头想要召唤魔神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为什么？
作为璃月港半官方的建筑团体领导人，老胡头要摩拉有摩拉，要权力有权力，甚至还博得了好名声。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亲手毁掉自己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璃月港也总该有一丝于心不忍吧？
总不可能老了忽然想不开了，要整个璃月港为他陪葬？
动机是什么？
几乎立刻刻晴眼中出现了那日老胡头在树下追忆般惋惜的眼光，耳边不知为何忽然传来一声太息的幻听。
“唉，一晃眼，就十九年了啊……”
他的妻子？！
十九年的时间有多长？按照璃月现在的人均寿命来看，大概是三分之一的人生。足够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壮年，也够一个壮年变得步履蹒跚。十九年里一个人可以邂逅无数的人，可以和很多人结下友谊，可以有一个甚至几个能托付性命的朋友。足够穷困潦倒的乞丐成为富甲一方的富豪，或是一座城市从蹒跚到壮大。
什么仇什么怨都该在这样的时间里消散殆尽，什么情爱什么感伤也该在这样的时光里悄然遗忘。
可是对于一些人来说，再长的时间也不过是一个数字，他们一半的灵魂永远死在了某一天。
也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可是……刻晴又犯了难。
十九年前，不论是自己还是凝光，都只是一个孩子。对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怎么会记得老胡头妻子的死去。
刻晴想到了天枢星——一个临近退休的，已经为璃月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也是璃月七星之一。
当即刻晴就拉着苏华赶到了璃月港的码头。好在天叔确实就在那儿垂钓。
对待这样一个元老级的人物还是要保持最起码的尊重的，刻晴理了理衣裳，清清嗓子，轻声唤道：“天叔？我们有些问题想问您。”
“哦？是刻晴小丫头啊。”天叔放下手中的钓竿，露出了微笑：“怎么一副这样的打扮？”
刻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处理一些事情，需要乔装一番。对了，您知道十九年前，胡寿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胡寿？那个搞建筑的？”天叔问。
刻晴点了点头。
天叔摸了摸胡子。眼中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感伤：“确实记得。”
刻晴立马竖起耳朵来听。
“说起来，这也算是我们璃月七星的失误。
“早在二十多年前，我们就有了重新建设璃月的打算，想要把以前低矮破旧的房屋换成现在这种高大的阁楼，有效提高璃月港的住宅水平。因此多年来一直在收集材料，准备来一次大建
“但是在开始建造的当年，请仙典仪的时候，帝君降下神谕，认为今年的璃月港不宜大兴土木。事实上，帝君对此事也是犹豫的。不建房子，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冻死。一些老旧的房子随时都会垮塌。最终只说了一句不宜大兴土木。经过争论和商讨，主张建的占据了上风，因为材料已经买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我们找来了胡寿作为工程指导。
“当年夏天，连日大雨。在建的一座高楼垮塌，造成几十人受伤，十几个人死亡。”
天叔顿了顿，又说：“胡寿的妻子前来给他送饭，不幸遇难。”
刻晴陷入了沉默。
忽略掉胡寿如今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一个可怜的人。从树下的蜡烛就可以看出，胡寿一向是深爱着他的妻子的，直到今天。
天叔叹了口气：“唉，这也算是前进的代价吧。至少，如今的璃月不会再有人在寒风中冻死了。”
刻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帝君显然预测到了当年会大雨，建设可能会出问题。但是因大雨而耽误了工期，冬天又会有很多人冻死。
每一步都是错。相比之下，几乎一劳永逸的建房子会稍微好一些。如果是刻晴，她也会选择第二者。
可是……唉。
得到了老胡头背景的刻晴和苏华一起回到了核电站。刻晴把门锁上了不让苏华进去，然后一个人望着满书架的帝君土偶发呆。
土偶在匠人用心的雕琢下憨态可掬，有人形帝君的，也有半人半龙的，还有龙形的，也有降下神谕时的样子的。因为是二头身人偶，因此大多就显得很可爱。
刻晴的心绪很乱。假如是自己面对那种情况，会怎么选？这不是死去的人多少的问题，生命都是平等的，无分高低贵贱，也无分多少。
如果是帝君，会怎么做呢？
刻晴发现自己很难面对老胡头了。
苏华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困扰，这种问题他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之后，苏华敲门。
刻晴果然起来开门。
像是早已知道刻晴的烦恼，苏华上前去给了刻晴一个拥抱。
刻晴一震，但苏华旋即开口：“不用管从前如何，至少他现在在做危害全璃月人民的事，这就够了。”
刻晴恍然大悟。
是啊，十九年前是十九年前。也许他曾经是屠杀恶龙的勇士，但当他变成了恶龙，我们就要去杀掉他。
眼下看来，距离老胡头行动不会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