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矶西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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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初识洞天

姜薇吓了一跳:“什么?”

周礼新哈哈笑道:“吓唬你呢,不过也差不多。按照古人的说法,洞天指山中的洞府,藏于各大名山之中,空间有大有小,所以有十大、三十六小之说。这些空间连接天地,进入其中可以修炼,还能直达上天,飞升成仙。至于福地,意指得福之地,居住其间可避大兵大难,修成地仙。”

张御风点头道:“还有一种说法,洞天福地即人间仙境,乃真人‘结气而成’,说白了,就是得道高人为了清修,制造的结界。”

姜薇也点点头:“这个说法靠谱一点,可他们是怎么制造的呢?”

张御风答道:“因地制宜,就像在一块硬盘上,再划出一块虚拟空间,使用起来和真的差不多。”

姜薇问道:“那陶渊明的‘桃花源’,会不会就是个洞天福地?”

周礼新抢答道:“桃花源就在我们这里的竹山县,改天可以去看看。不过真要有洞天福地,恐怕早就被发现了,哪轮得到咱们。”

文龙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找出《黄石遗册》,呈给张御风,又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张御风接过翻看了一阵,沉吟道:“我不太懂兵阵,但可以看出这不像是术数阵法。最后这一张符,似乎不是普通的入山符,里面好像加了一种变化。此符气息强劲,想必是前辈高人的手笔。至于你说可能有夹层,我认识一个绘画装裱方面的高手,姓曾名胜,可以请他帮你看看。”

文龙要过曾胜的联系方式,准备告辞之际,突然想起师父的嘱托,便将找寻师祖江城子下落一事和盘托出。只是江城子失踪近百年,当时张御风尚未出世,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忽然身后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贫道见过江城子前辈。”

众人急忙回头,张御风也起身施礼:“天谷长老!”

眼前站着一位老道,道骨仙风,正是张御风的忘年交天谷长老。天谷年逾九十,比文龙师父年龄还大,文龙欲行大礼,被老道拦住。

老道呵呵一笑:“都坐吧,此地平时清净,今日倒多了几个后起之秀。”随后对着文龙道:“你说的江城子前辈,可是青城的陆江城?”

文龙抑制住激动:“正是。”

老道捋了捋胡子:“那还是80年前,我刚刚拜入师门不久,一日,江城子前辈来武当山造访我师,我师与他一席长谈,最后依惜话别。”

文龙动容道:“天谷长老,您还记得我师祖可曾提过去向么?”

老道点点头:“师父和前辈讲话时,我当时未在身边,但是送行的时候,我曾听到师父说起,‘此去江北,战火连绵,道友身贵,切记保重。’”

文龙起身施礼:“多谢长老!”

次日上午,小伙伴们开着车直奔市区,去拜访装裱高手曾胜。

曾胜的工作室在南山公园附近,地方不小,约有四十平米。文龙他们到时,他正在聚精会神地检查一张刚裱好的道德真君图。

他们没有打搅主人工作,坐在一旁安静等候。文龙看曾胜约莫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体格结实,四方脸膛,手很大,一头硬发根根直立,人看上去很干爽。

曾胜检查完作品,招呼众人坐下,对周礼新说道:“这是帮武当山的朋友画的,刚刚装裱好。你是道家中人,来看看怎么样?”

周礼新不懂画,但自幼见惯这类图画造像,也是个识货的。平心而论,神像题材因为限制较多,较难展现画家的艺术成就,但这幅神像勾勒精细、人物传神,是同类中不可多得的上乘之作,周礼新看罢,爱不释手。

姜薇爱学习的毛病又犯了,也不避着曾胜,便问文龙:“你觉得真的有神仙吗?”

文龙看了曾胜一眼,看他没在意,便回答道:“释道两家的正信,均持无神论,不承认有创世神,也不认为谁是超出天地之外的主宰。能主宰我们的,只能是我们自己,否则我们也没必要修行。而仙佛,正是修成正果、实现了进化的人类前辈,是修道人的榜样。”

曾胜在一旁听着,赞赏地看了文龙一眼。姜薇继续刨根问底:“既然没有神,那为啥还造出各种神放在寺庙里,写在故事里?”

文龙笑着摇摇头:“《中庸》上说‘至诚如神’,树立神像,是为助人立诚,由诚意入专注,由专注入静穆,由静穆入神通,佛家称为方便法门。不过既然是方便法门,便不能总赖于此,否则便止于此。所以《临济录》中有‘逢佛杀佛,逢祖杀祖’之说。

禅宗自达摩东渡以来,也经历了从如来禅到祖师禅,再到越祖分灯禅的演进。我们追随圣人,是要学习他们的方法,自己也成为圣人。如果自我矮化,或故步自封,又如何能真正到达彼岸呢?”

姜薇笑道:“我差点忘了,智人产生灵智后的最大改变,就是学会创造虚拟概念,搭建故事结构。至于你说的‘至诚如神’,倒有些依据。美军曾发明过一种‘专注头盔’,有个女记者跑去采访,接待处的人先让她打了一盘虚拟CS。她面对游戏里凶神恶煞的坏人,吓得不行,一分钟就over了。

但带上头盔后,据女记者描述:整个世界安静了。这绝对不是静音效果,她面对坏人时不再感到恐惧,镇定自若,反应迅速,居然坚持到了游戏结束,并把坏人全部干掉,自此迷恋上了那种感觉。”

曾胜在一旁接口道:“外物终不可靠,能让你镇定,便能让你服从。到时候,你以为的自己,还是自己吗?对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文龙将《黄石遗册》拿出,递到曾胜面前,说出对最后一页的疑惑。

曾胜接过,端详了半天,开口道:“有难度,有难度。”

顿了顿,又解释道:“从纸张、装订上看,是清版书,这最后一页,确有可能是粘压而成的,但如果用传统的揭裱手法,很难在不伤害书的前提下,将两页分开。最麻烦的是这上面的符,稍有不慎,气息败坏,就作废了。这活儿我没有把握,你们另请高明吧。钱算我的。”说完表情严肃地将书双手奉还,还掏出两百元钱。

三人面面相觑,周礼新正要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舅舅打电话,突然眼前一亮,从包中摸出那块朱砂矿石,一拍脑门道:“哎呀,曾老师,你看我这记性,舅舅让我把这点心意带给你,我怎么给忘了。”

曾胜听完一楞,指着周礼新笑道:“你小子真会演戏。我要是答应了你,岂不是被你看扁了。不过我有个朋友,需要配药治人,正寻这野生朱砂不着,人命大过天,我拼上名声,就试上一试。

如果成功了,这块朱砂我切三分之一。假如失败了,分文不要,还保你原书不损。但希望你能见一见我的朋友,让一点给他,价格上肯定不会亏了你。怎么样?”

众人大喜,将书又递给曾胜。曾胜沉吟了一会,拿着书进后堂去了。

过了一节课左右,曾胜托着一个木板走了出来,木板上正是那本书。大家见他胸前后背都湿透了,都有些惊讶。

曾胜将木板放在桌上,长出了一口气:“幸不辱命。”

文龙虽然性情淡定,此时却也忍不住小小地激动了一下。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将书翻到最后一页,却看到原来的位置已变成两页,前一页是那张符,后一页则是一张简单勾勒的水墨图画。

众人都凑了过来,曾胜指着那幅新出现的图道:“这一页的纸张用墨和其他页都一样,想必是原书作者有意为之。从画的内容上看,这应该是一副地图,而这张符,很可能是为进入图中区域准备的。”

文龙和周礼新都是圈内人,对曾胜的推测表示认同,但这副图上一个字没有,如何判定这画的是哪个地方呢?

曾胜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不能老在这里打扰人家,只能回去后慢慢琢磨。想到这里,文龙看了一眼周礼新。后者会意,将朱砂矿石交给曾胜。

曾胜正要找锯子,文龙接口道:“我来吧。”

朱砂矿石硬度较低,文龙双手轻轻一掰,石头就分成了四六开的两半,文龙将较小的那块递给曾胜,再次表示了感谢。

曾胜要朱砂确实有用,也不矫情,冲着文龙点点头。

文龙带着两位朋友从曾胜家出来,正琢磨下一步去哪儿,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钰的声音:“文龙,你在哪里呢?”

“我在荆楚。”

“嚯,你怎么跑那里去了,我跟你说,外公把你发的那本书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又跟我讲了一遍。你给我发个定位,咱俩见面说吧,电话里一句半句的解释不清。”

文龙挂了电话,心想周礼新的父母今日就回来了,不能再打扰人家。抬头看到附近有家旅馆,便将定位发了过去,再将李钰要来荆楚一事,和姜、周说了。姜薇这次来找灵感,巴不得搞点事情,周礼新也有颗不安心的心,索性一起在宾馆住下,等着李钰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