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022.05.17
好像过敏好些了。
翻开微信想寻找些这一天的聊天记录,竟发现没有什么被记录了。也许是这一天太过稀松平常,让我觉得没什么值得写下来的。
只是翻到相册想证明我真的度过这样一天的时候,发现手机相册里躺着一张照片。那是我拍下来的一片黄昏下染了金黄色的云,和树的阴影相衬,看不清是教学楼还是实验楼的楼顶,某个教室还亮着灯。
网购软件的记录提醒我,这一天我买的笔墨纸砚和可以随身携带的小茶壶到了。买了吉祥经和心经的描版,是瘦金字体的,还有一沓宣纸,拧开大瓶墨汁的时候总觉得这瓶墨和以前我闻到过的爸爸教我写字时墨汁散出来的墨香味不一样。
也许是买到劣质的墨了吧。
可我拿着这一大瓶墨,留也不是,丢也不是。
纳金的快递很慢,购买的东西总要一个星期才到。我也不舍得丢掉花钱买来的东西,最后还是展开宣纸蘸了墨,写了个静字。
字不好看,我早就丢掉了。
我也记不清楚我当时写下静字的时候,是心已静,还是心不静了。
突然想起来过敏这件事好像早就有迹可循。小学和中学紧挨在一起,围栏是生了锈的铁杆子,生硬的嵌在两个学校的中间,像是楚河汉界。
那个时候经常要去操场上跑操,升旗的高台下是一截很长的消防通道,然后旁边的地里就种满了杨柳树。柳絮漫天飘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呼吸到软绵绵的柳絮,嘴唇边,头发上,全是白色的绒毛。我的脸接触到柳絮就会痒,手臂、脖子等暴露在空气中的部位也会痒。
我很早就意识到也许我是对什么东西过敏。
也很早就意识到我从心底里排斥柳絮这种东西。
初中学了篇课文,叫《咏雪》,只记得两句了,“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这篇课文是从奉节中学来的老师给我们上的公开课,我记忆深刻,但如今回忆起来连大致的场景和同学老师的轮廓都不记得。
我老家就在奉节,脐橙之乡,比重庆的市区要冷得多。说起来,我没回家乡的那个冬天,奉节下了一场大雪,哪个匝口还结了冰,任谁开了个不过营业数日的滑冰场。我想不起来太多,去问了堂姐,她也记得那个冬天,她说很冷很冷,在屋子里抱着小太阳烤手,从早到晚都不舍得断电。
第二年我回奉节了,去祭了祖,见了儿时的小伙伴,回去看了看家里的老房子。县城和镇里还是有区别的,我借住在镇子上,是堂姐的外婆家,我也跟着喊外婆。冬天真冷,镇上的人家几乎都是烧炭。我把手伸到方桌子下,红色的丝绒布遮住一个铁炉子,里面就是装的蜂窝煤,掀开布能看到最顶上的煤偶尔能蹦出一两簇红艳艳的火花。虽然暖和,但烤久了总觉得头晕眼花。
那年重庆也冷,也下了雪,当时认识的校足球队的好朋友去学校训练,还给我拍了照说,没想到雪这么大,大家一起堆了个雪人。下午出了太阳,雪人早就化了。我们也早就断了联系,听谁说他高考考得好像还不错,去了个中规中矩的大学,只是没再踢足球了。
挺可惜的,因为他15岁的时候跟我说他最喜欢踢足球了。
写着写着写跑题了。
我对老家的水好像也过敏。因为水质偏硬,那时候在老房子的阳台上洗什么东西洗久了,手上就会起一个个小疙瘩,像是汗疹,也发痒。
奶奶知道后往我手上涂牙膏,涂肥皂,还涂泡过土豆的水。
也许好了,也许没好。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得了。
现在来了学校,才又想起来我对偏硬的水过敏。偶尔沾冷水沾久了,手又红又痒。
这次过敏我学乖了,吃了那个小白片药。忘了叫什么了。总之吃完之后浑身不舒服,直犯恶心,精神也不好,总睡不够。我去网络上搜了才知道过敏药有副作用。
我15岁的时候没有最爱的干的事情,现在也没有,也许以后也不会有。
但是我挺怀念我的15岁的。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心静如水,怀念那时候没有这么多忧虑,怀念家乡的脐橙,怀念纷飞的大雪,怀念一闻就刺鼻但便宜又暖和的蜂窝煤,怀念我们家的老房子,怀念我已经失去的朋友们。
我有过很多朋友,但我和太多人断了联系。那个时候不在乎过敏,或者说我没注意到我过敏,也许是因为我一直享受的亲人和朋友的爱吧。
爱就是解药。
2022.0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