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友朋往来书札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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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陈灿【25封】

陈灿字二西,一字象昭,号曙峰。浙江钱塘人。工为篆隶书,为丁敬入室弟子,间画山水及古松老梅丛竹之属,神味萧澹。不就科举,不事生产,以布衣终老。有《师竹斋稿》。参见《两浙輶轩续录》卷二十四。

黄易 2—1

别时承情,不安之至。廿六日已到扬州,托庇平安。大哥与沈敬翁致云兄信俱交到,托云兄之书,看来可以有济,少迟弟当催寄。尊画尚未售去,稍缓再闻。馆事云兄说渠与汪宅正在商搬住屋,是以难定,弟当极力设法,且看下回分解。何夫子所命次第即力办也,并乞致之。愚弟黄易顿首,象翁大兄大人。八月廿七。

钤“尊古斋”。

用“秋影盦笺”。[《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约作于乾隆三十九年(1774)或四十年的八月廿七日。按,此札当为乾隆三十六年黄易自杭州前往盐城伍佑场觅事,经过扬州时所作。其中涉及为陈灿售书、卖画及扬州江立、汪楍处谋馆,及为何琪在伍佑场谋馆事。云兄即江立,字玉屏,号云溪。歙县人,旧籍杭州,寓居扬州。好古工诗词,擅山水,兼工兰竹。尝得宋刻赵明诚《金石录》不全本,因题其斋曰“金石录十卷人家”。沈敬翁即沈景良(一作景梁),字敬履,号菘町,仁和人。少好读书,不乐仕进,取舍介然不苟。年近四十,渐事杯勺,晚乃以酒代饭,而嗜茶如故,致疾不起。友人鲍以文多蓄古书,常借归手抄。

黄易 2—2

接来翰,悉近履佳吉为慰。磁杯一物,江三兄云前同吴仲圭《竹子》令乃侄亲交大哥,细询乃侄亦如此说,江三哥信内已详之矣。所委觅馆、售画均未能报命,可愧之至。何夫子所托亦无机会,奈何?弟月底至场,不过设法支过,岁内再图馆也。此覆,兼候近安。何夫子、菘翁乞致意。象昭大兄先生,愚弟黄易顿首。

托售之书此时实不措垫,俟十一月间寄上,又及。

钤“黄九”“小松”。

用“秋影盦笺”。[《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据“月底至场”,知札作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九月。时陈、何所托之事皆未就绪。磁杯及吴镇《竹子》当为黄易转交江氏托卖者,此际已由江立之侄交还陈灿。菘翁即沈景良。

黄易 2—3

手肃。在扬时,乘沈祥之便,一函奉覆,想已收览。迩想大兄近履佳胜为慰。弟自扬来场,所谋之事徒成画饼。尊画一幅未售,奈何?弟尚无就绪,枯坐而已。江玉兄所欠之项及沈敬翁书价,渠订于十一月间寄杭,或不误也。所谕之事已告之雪礓、橙里,日内苦无机缘。云溪现在居止未定,前说乃郎就学之意,竟不妥矣,奈何?弟自当留心,但不可必。明岁之馆杭州,亦须预办,庶不两误耳。顺候。不一。曙峰大兄大人,愚弟黄易顿首。

沈敬翁乞致意,不另。

钤“黄九”“黄”“小松居士”。[《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当作于乾隆四十年(1775)秋。按,此札承2―2,当作于乾隆三十六年九十月间。此际黄易已至伍佑场,因江立不拟延聘陈灿课子,黄易望陈灿预谋明岁杭州馆事,以免落空。汪楍字中也,一字雪礓,汪舸之子,歙县人,居扬州。能诗善画,精于鉴赏字画磁玉之类。佐江春幕,购马氏小玲珑山馆居之。江昉字旭东,号橙里,又号砚农,歙县人,寓居扬州。候选知府。善写生,工诗,尤善词曲。沈祥当为往来杭州、扬州、伍佑场等地的送信人。

黄易 2—4

久不得信,渴念异常。松窗札中闻大令郎之变,大哥近境可想,达者善为排遣为妙,切切。云溪来杭,弟事兄必尽知,落落依人消磨岁月而已。近来好作画学书,苦于俗事不少,道心初定,魔障即来,信然。前弟欲售去之董香光《紫茄五咏》,承大哥雅意,许弟归赎,今寄一金奉还。闻此卷在松窗处,若另有质押,其价不敷,弟再当补上,或松窗甚爱,借弟三年何如,均在至好,或无难也。尊况甚萦鄙念,弟苦于有心无力,寄上一金,聊佐湖楼半醉,莞存为幸。弟寄画扇在西堂处,兄取其一,乞教示焉。菘町先生近来如何?念念。闻大哥在书局,有好机否?明岁馆事若何?乞示知。顺候近安。不备。曙峰大兄大人,愚弟黄易顿首。

钤“黄九”。

用“秋影盦笺”。[《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札中追问明岁馆事如何,很可能作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底。松窗即魏嘉穀,西堂即陈恺,皆黄易里中友人。陈恺好古嗜奇,藏书画甚富。乾隆乙未(1775)春,黄易尝于吴门舟中为刻“晤言室”。同年重阳,又于南宫刻“西堂藏书画印”“陈氏悟言室珍藏书画”。据札,此际陈灿长子去世。

黄易 2—5

久疏音问,怀想正深,忽奉手书,如亲色笑,快慰之至。近况如此,深为可忧。弟僻居海滨,寥寂异常,以致所嘱之事托诸空言,负愧奚似?日前杨七兄买妾过伍,极念吾兄,弟将尊意托其留神,然不可必也,奈何奈何。弟近来虽在官衙,案牍不劳,身多萧散,无机械之心,有雅淡之趣,然窘况倍常,亦大不可奈也,如何如何。春来花不可见,柳亦不满数枝,斥卤之地,饮食皆盐,如弟淡人居此,无怪乎不合时宜也。耑此请安,余容续闻。不一。象兄大兄大人,愚弟黄易顿首。四月十八日。

奚九、以文、菘町诸君希致候。[《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此札很可能作于乾隆三十七年(1772)或次年四月十八日,黄易时在盐大使郑制锦幕中。陈灿所托诸事一无所成,此际又托杨某为陈灿觅事。奚九即奚冈,以文即鲍廷博,皆黄易里中挚友。

黄易 2—6

沈祥七月四日到伍,获悉文祺多胜为快。承寄到书四十部,我哥之命极应脱去,奈此间不识丁者居多,于无可如何之中极力想法,只好留下十部,其价遵命,所少无多也(其价中秋后措寄),此中甚抱不安。然好此书好[按“好”字圈去]者甚少,且限于时地,奚九回杭,必知其详耳。鲍大哥得赐书,妙极快极,寒家有书不守,真可愧也。承鲍大哥所惠《犷园》,奚九在扬赠人,弟未之见,何夫子来,乞转求见惠。《读画录》重刻甚妙,《印人传》何不一并刻之?弟画甚劣,少间即奉寄也。匆匆藉复,并候日安。不一。曙峰大兄大人,愚弟黄易顿首。

虾油觅上,愧不多也。菘町先生乞致候。

钤“小松”。[《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作于乾隆三十九年(1774)七月四日之后,《犷园》乃《狯园》之误,是。按,《狯园》十六卷,明人钱希言所撰小说,乾隆三十九年鲍廷博知不足斋刻本。本年七月二日,奚冈来伍佑场,王复有札托其带致黄易,参7―1王复致黄易札。此行奚冈携得《狯园》,然在扬州已经赠人,黄易因嘱何琪初冬来场时再带一部,参5―1黄易致何琪札。据札,鲍廷博此际亦赠黄易家旧藏佚失之书,故札有“寒家有书不守,真可愧也”云云。此际陈灿再寄《采遗集》四十部托售,参2―7。

黄易 2—7

何夫子来,询知近履清胜,藉慰远念。《采遗集》止卖去六部,弟自留二部,所余二部实无销处,今托夫子带还,乞谅之。其八部合扬平每部一两一钱,共八两八钱。《狯园》十部(系由玉池处转寄者),每部九钱共银九两,乞查收。俗忙已极,不及多述,此请近安。不一。曙峰大哥大人,愚弟易顿首。

沈先生、魏五哥均候之。西堂不及札候,望致之。

钤“秋景盦”。

用“蕊珠轩”笺。[《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当作于乾隆三十九年(1774)七月四日之后。按,据9―1黄易致储润书札,何琪本年初冬再至伍佑。仇梦岩《贻轩集》卷上《何春渚珠溪鼓棹图》有云:“曰归才几月,又作海东游。”即指此而言。此札有“何夫子来”“今托夫子带还”云云,或已至年底。据2―6,陈灿寄《采遗集》四十部,黄易留下十部,此札告知销售情况,并予结算。玉池即陈鸿宾,浙江钱塘人,诸生,擅隶书,与黄易稔熟。乾隆癸未(1763)春,黄易尝为刻“陈氏八分”;乾隆辛丑(1781)仲冬,又为刻“金石癖”。

黄易 2—8

西堂书来,知大哥抱恙,迩日定已痊好,念甚念甚,银五星聊佐一杯之需,乞存之。弟因主人出差,甚苦萧瑟。敬翁处未得少尽薄意为歉,画一幅,请雅教,并乞筱饮、铁生教我为幸。便候近安,希珍摄为妙。不一。二西大兄大人,愚弟黄易顿首。

钤“荷风竹露草堂”。

用“秋影盦笺”。[《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据札中“弟因主人出差,甚苦萧瑟”一句推测,此札约作于乾隆三十六年至三十九年(1771―1774)间。札上所钤“荷风竹露草堂”一印,为黄易为陆飞所刻。是。

黄易 2—9

对子已写坏,另书一联一并送览。云溪处已致之矣。外画一张乃沈敬翁嘱画者,希存斋头,俟其来时交与可也。尊纸已画坏了,另画请教何如?曙峰先生,黄易顿首。

钤“小松”。[《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约作于乾隆三十六年至三十九年(1771—1774)间。

黄易 2—10

胡凤兄来,接手书,领悉近况,极为攒眉,我兄如何当得起耶?所寄堇浦集,中途车上烧去,仅存诗一部又半部,文则尽去。我兄当此窘况,岂可落空,弟当归价另寄。惟诗册所少自廿二卷至末卷廿六卷止,如可刷印,请代检取补寄,如不可,则弟已抄补矣。其画有佳者,有醉墨淋漓,弟知其妙而人不知者,容徐为题识装潢设法。看来不能多售,弟知兄贫,敢不尽力耶?承沈敬翁抄书极感,容再寄上。匆匆,附候近安。不一。曙峰大哥大人,愚弟黄易顿首。

北墅诸好友均乞致之。西堂扬州之书已取回否?念念。

钤“湘管斋”。[《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据本札中所钤“湘管斋”朱文印,乃乾隆四十二年(1777)六月一日为陈焯刻,推知本札作于此后。杭世骏《道古堂集》家刻本成于乾隆四十一年。按,2―11有“秋间徐图之”云云,此札应作于本年六月。时陈灿再寄画嘱售,沈景良则有为黄易抄书之事。北墅友人即北墅八子,包括顾怀雪、顾书台、严筠、陆飞、包芬、何琪、陈灿、沈景良等八人。

黄易 2—11

前具札奉覆,谅已收悉。杭集虽火,弟必归价。方画尚未售,秋间徐图之,寒时必寄物应急也。如有信件希即付舍间,此时有人来北,然多书不能带,只可数部而已。率布候安,冗极,恕不多及。魏大兄愈否?念念。陈亦庭大哥书收回否?念念。沈先生乞致候。匆匆,不另札。何夫子已归否?家中诸事奉托,知感古谊也。曙峰大兄大人,愚弟易顿首。

钤“黄九”。[《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承2―10,作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六七月间。此际黄易将就选入都,故匆忙之极。方画,指方薰画作,时陈灿托黄易代售。方薰字兰坻,一字兰士,石门人,善画。魏大兄即魏成宪,陈亦庭一作奕亭,杭人,客扬州,黄易曾为刻“亦庭”白文小印。何琪乾隆四十一年重客扬州,故此札有归否之问。参5―3何琪致黄易札。

陈灿 2—12

前寄上《道古堂集》并补诗、诗话,谅已入照览矣。老伯母大人贵恙及令弟十哥完姻,谅府报已悉,因不细述。沈菘翁于九月初二日化去,其一切皆募诸同人,冬间将营渠葬事,尚在不敷,我哥古道照人,定能少助,故敢奉闻,知不讶也。专此,并候近祉。不一。小松九哥大人文席,愚弟期陈灿顿首。重九后五日。[《黄小松友朋书札》第十三册]

考:札作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九月十四日,据“前寄上《道古堂集》”云云,知黄易夏间二札,陈灿皆未收悉,参2―10、2―11。据札,本年黄易母梁瑛染恙,弟黄童成婚。沈景良本年九月二日卒,友人为营葬事,陈灿乞黄易少助。潘曾莹《小鸥波馆文钞》卷二《沈崧町传》云:“时己未十月,距崧町殁已二十四五年矣。”据此,沈卒于乾隆三十九或四十年,不确。

黄易 2—13

《金乡石室画象》承大兄逐幅记明,自系问明拓工,感甚感甚。传是汉朱鲔墓石室,不知是否?乞命舍弟将《前汉》《后汉》取出,求大兄翻出《朱鲔传》,命舍侄照录全传一纸,即赐寄掷是感。碑中有五字曰“朱长舒之基”,未知是朱鲔抑别是一人,不知其详也。济宁甚热,馆中逼仄,如何是好,念切念切。匆匆候安。不一。愚弟黄易顿首,曙峰大兄。[《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乾隆四十九年(1784),黄易嘱金乡县令马于荃剔朱长舒石室画像及题字,朱琪据此推知此札作于本年。是。按,本年四五月间,陈灿馆济宁,黄易在河工,嘱黄童查抄两《汉书》中的《朱鲔传》,以便考证朱鲔与朱长舒是否同一人。潘曾莹《小鸥波馆文钞》卷二《陈二西传》称陈灿“曾应黄小松司马之招,司马精鉴别,收藏金石及法书名画甚夥,君客任城三年,极友朋文字之乐,小松死,乃归,为童子师”,陈灿馆济宁在1783—1786年间,“小松死,乃归”之说不确。

黄易 2—14

别后悬念之至。天气暑雨,小室中其何以堪,念切念切。赵兄来竟不得见,奈何奈何。汪公来字仍奉还,回帖一件望寄去,所要刻图书俟秋凉即报,望先致覆,汪公好古精鉴,素所钦仰。《张伯雨诗书》即芑堂物否?老莲画尤多,妙甚妙甚。钉书之王姓既系王殿卿之侄,不妨与王殿卿理论。求大兄谕小价向王殿卿问明伊侄姓名住址,如王殿卿肯招担寻觅,归还书籍,便可着落。若不归还,即寄信与弟,即当札致济宁州签返可耳。此时且向王殿卿一问为妥。外一纸说话更严,不妨与王殿卿一看也。鲍兄诗俟把玩数日再寄回。此请日安。不一。愚弟黄易顿首,曙峰大兄大人。

钤“小松”。[《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作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之后。按,据“别后悬念”及待秋凉后再为汪公刻印章诸语,当作于乾隆四十九年四五月间,参2―15。此际陈灿在济宁黄易寓中,黄易则在豫工,因有“天气暑雨,小室中其何以堪”云云。汪公很可能是汪用成,此际求印,黄易请陈灿作札致覆。“赵兄来竟不得见”,指赵魏此时前往北京经过济宁,参11―6奚冈致黄易札。札中亦讨论书画,并钉书人偷书事。

黄易 2—15

吾兄之事刻刻在念,奈此地人情慌急,无处借那。近来之事大非从前之比,弟家用缺薄至此,情非得已,想至好必鉴原于格外也。蟒袍只可代销六十金,书籍请再留几部,余者只可带回。弟今奉上二十金,聊作大哥盘费。其书袍之价,弟原欲借银垫去,奈实无借处,惟扬州有汪中兄存项,现着小价陈明走领,已嘱中也兄留下八十金,请大哥带回,俟弟卖去蟒袍并书,再补还中也之项。惟弟正当拮据,不能全行垫出,其余书价,如弟岁内有银,即当寄杭,万一不能,总于来春寄上,不致有误。至中兄之项乃属现成,且有小价同去支取,断不有误也。弟与兄可谓至好,乃有心无力至于如此窘迫,真乃意外。弟苟可打算,必为吾兄地也。寓中诸事简慢,总惟鉴谅。外以兄覆札乞致之,以兄康里卷子,弟欲以二十金求之,不知可否?岁内弟谋得此项,即奉商也。老莲《麻姑》弟别有用处,仍乞存之。我辈难得聚首,竟不得快谈十日,如何如何。贱体比出门时似乎面色略好,但仍然瘦弱,如此心境,那得一日舒眉耶?杭州、扬州诸亲友幸以弟近况告之。汪中兄因家兄之事十分仗义,尤为可感也。陈明到时恐大哥归心甚迫,须探明,如水路可走,则顺风尚可径下,万一难走,不如坐车至台庄,可同陈明商之也。弟心如乱丝,不暇多述,匆匆,敬候近安。后会有期,长途千万保重,临颖黯然。愚弟黄易顿首,曙峰大兄大人。九月初一日仪封具。

蟒袍乞交小价包好,即寄仪工,书亦寄两部来豫,余留济者或二三部可矣,多亦无用也。[《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约作于乾隆五十四年(1789)九月初一。按,当作于乾隆五十一年九月一日,时黄易仍在仪封豫工。陈灿自济宁回杭时黄易在河南工次,作书与之告别。时黄易局促之极,自顾不暇,仍奉银二十两为盘费,并预支销售蟒袍及书籍银八十两。札中所及汪中兄即汪楍。“仗义”云云,盖黄庭捐赎事汪楍出力最多,客死之后亦由汪楍及江昉助力归葬,参8―1黄易致汪楍札。以兄即鲍以文,黄易欲以二十两银子购其所藏元文宗《永怀》卷。

黄易 2—16

别后想念之至,承华翰,得悉安好为慰。大兄深情古韵,乃值弟贫困异常,不得奉迎聚首,此中何以遣怀耶?近日东省更荒,一切俱贵,日食维艰,不堪告知己。虽署通判,毫无意兴也。尊箧各件急欲寄回,苦无妥便,只可俟二月开埧时觅便耳。恽画求即裱就,其工价以内子买物之钱扣用可耳,奉托奉托。陈十兄所借十金,承东平州蒋公代为寄还弟矣。弟忙极,不及一一写信,见何夫子、魏上兄均乞道谢请安。鲍大兄、奚九兄常会否,念切念切。此候近安,并请大嫂安。不一。曙峰大兄,愚弟黄易顿首。十一月十三日。

钤“品画楼”。[《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乾隆五十一年(1786)八月,黄易已署卫河通判。据札中“虽署通判,毫无意兴也”云云,朱琪考本札作于其时。东平蒋公即东平州知州蒋基培,乾隆四十七年任。陈十兄不详何人。据署款,此札作于本年十一月十三日。

黄易 2—17

手启。前具函奉覆,谅经收照。弟客岁夏秋在豫,值河防异常危险,竭蹶不遑,冬间又赴直隶,春正始返,车尘马迹,既不少休,而薪桂米珠,尤难自遣。以致知己处久无信函,且缘无便回杭,尊衣等件又不能旱路携带,以致迟迟。满拟开埧后可带,今遍问尚无便人,又有不相信者不敢交带,想大兄盼望甚切,弟深抱不安也。今幸何司马已补运河,与弟近在咫尺,此后正可带信,托奚九兄一问便知。不日何公有人回杭,弟当将各件陆续寄交,先以衣物早寄也。弟不知吾兄存交舍弟之物甚多,弟恐其遗忘舛错,甚不放心,今嘱其开一单寄去,乞兄点明存照为要。弟一贫至此,不能与大兄常聚,愧歉之情不能笔述。不知大兄今年如何布置,便乞示知为荷。频行谕题之《师竹斋图》,勉强应命,殊为可笑,第此次最要,特托何司马处带上,乞查收。托兄代裱之南田立幅,乞由何司马家寄弟,至感至感,弟盼之殊殷也。匆匆,顺候近安,并请大嫂安。不一。愚弟黄易顿首,曙峰大兄大人。

三世兄之变殊出意外,惟达人观空以处之耳。三月十八日具。

钤“金石交”。[《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作于乾隆五十二年(1787)三月十八日。是。按,上年秋,陈灿自济宁南归时,曾倩黄易为题《师竹斋图》,此际应命,即《秋盦词草》所收《思佳客·用玉屏韵题陈曙峰〈师竹斋图〉》。汪舸乾隆乙酉(1765)亦有《题陈曙峰〈师竹斋图〉绝句二首》,收入《㠣崌山人集》卷七。何司马待考。黄易为陈灿治印亦夥,如乾隆二十七年秋、三十五年夏分别为刻“师竹斋”“师竹斋记”,二十八年秋自楚中归里途中,为刻“师竹斋印”。据札,陈灿第三子此前去世。

黄易 2—18

手启。近年忙鹿异常,致疏奉候,不知大兄归后近况何如,念切之至。书价久不寄,想乡中未尝不知弟况也。鲍君知我,亦不致问,尤心感耳。兹找还六部书价银二十八两,又项画售银四金,一并送上,乞查收。弟托办一切,另开单交舍弟呈上,奉求大兄照拂代办。弟自离阳穀,办阿胶费事,包兄所托俟今冬再谋之。昨小价言及,吾兄归时曾云,若得一四十金之馆,即可屈驾而来,若是,则弟尚可勉力奉请,不但子女可以受业,而一切得兄襄助,实为妙事。特嘱舍弟相商,如可枉驾,即屈同舍弟而来,甚妙。弟必欲移寓,当扫榻以待耳。外微物伴函,统惟照入,并候台安。不一。愚弟黄易顿首,曙峰大兄大人。

家母内子嘱请大嫂安,余嘱舍弟代述。不一。

奕庭三兄何若?念甚。外二金代土物,乞致之,恕不札。

魏氏昆仲乞致候,不及作札,因发信在最忙之时故耳。

钤“小蓬莱阁”。[《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作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之前。按,札问陈灿归后近况何如,又言此际欲延请陈灿来馆济宁,当作于乾隆五十二年夏秋之间。本札由黄童带回杭州。包兄即包芬,字采南,号梅垞,钱塘人,与陈灿皆从游于丁敬。

黄易 2—19

故人阔别,结想弥殷,昨荷手书,深感存注,兼悉大兄嘉况为慰。弟昨在黄河备尝艰苦,须发苍然。今调运河,复患繁琐,未知何年稍得自如,与大兄笠屐湖山,遂我素愿,曷胜萦望之至。所命者,苦当羞涩,勉奉十金,可笑可笑。弟欲买诸书,附奉十金,希大兄代购交陈明带来,至感至感。弟襟肘之况,询陈明尽悉也。鲍绿饮大兄近况若何?念念。所藏冯犹龙《挂枝儿曲》如得借观,妙甚妙甚。弟近日得碑甚多,不但《范式》《武梁》等种,前人未见者层出不穷,且《嵩山三石阙》续得多字,快幸之至。只此一事可告知己耳。老母托庇甚健,两小犬渐大,其大者已攀姻兰垞侍御之嫒矣。专此,顺候近祺,统惟雅照。不一。愚弟黄易顿首,象昭大兄大人。十一月十五日具。大兄明岁同舍侄到泲更妙。

用“小蓬莱阁笺”。[《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据札中“弟近日得碑甚多,不但《范式》《武梁》等种,前人未见者层出不穷”,推知此札大约作于乾隆五十一年(1786)十一月十五日。按,《武梁祠画像》黄易发现于乾隆五十一年秋;《嵩山三石阙》武亿乾隆五十二年为黄易拓取,参89―2武亿致黄易札;《范式碑》,李东琪发现于乾隆五十四年三月。当年闰五月二十四日,黄易长子元长与潘庭筠女订婚。参45―3魏成宪致黄易札。故此札当作于乾隆五十四年十一月十五日。本年黄易升运河同知,札言“今调运河”,亦合。时黄易再邀陈灿次年至济。

黄易 2—20

夏初接奉手函,深荷垂注。并承远赐古墨等物,祗领之余,感深五内。比维大兄大人近祉绥和,起居安吉,以颂以慰。弟在济上公事极繁,应酬浩大,支绌之情笔难尽述。所恃老亲健饭,合署托芘粗安耳。昨闻大兄赋闲在家,未知此时可有就绪否?素蒙知爱,极应力为说项,奈弟于浙中固无相知可荐之地,而东省又无置位之处。遥望清辉,殊深悬切。薄具十金,聊以将意,惟祈莞存,是荷是幸。专此奉候台祺,统希丙照。不宣。愚弟黄易顿首。

小女于归,蒙嫂夫人所赐多仪,谨已拜领。家母及内子俱嘱道谢,并问近安。又及。

十舍弟不另札,嘱问迩祉,并致拳拳。

陈鸿寿题:此一札是记室手笔,鱼目固不可以混珠也。曼生记。又题:秋翁以营葬南归,枉书索鄙人篆刻,及余游历下,翁在任城,邮筒往来甚数,赠画为途中人攫去,可谓忘年交亦文字交,顾终未得相见为欢,托之神交而已。尝辑其手札与澹川、铁生两君所遗合为一册,什袭藏之。今观此册,益重人琴之感矣。秋翁平生篆刻第一,画次之,隶书又次之,行狎书古淡天真,在作者极不经意,然非浸淫于金石之学,又安得纯任自然乃尔耶?俪金世讲其珍秘之。嘉庆甲戌闰二月,陈鸿寿题记。[《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札无受书人名,据朱琪考乃致陈灿者。彼时黄易母亲梁瑛尚健在,故此札当作于乾隆六十年(1795)闰二月之前。按,黄易女黄润嫁李大峻在乾隆末年,具体时间不详。

黄易 2—21

张舍舅南还,带上寸函,谅经台照。弟从嵩山、洛阳畅游,十月返济,接大哥手书并老莲板对,兹江二世兄来东,又荷手书,知宋板书已托其带来。渠止将信函付济,其书物尚存沂署,想日内可到。吾兄信中云有丁先生字一幅,金扇面一个,不知交与何人?弟尚未收到,乞询示之。《祝卷》《云松巢卷》费神装就,感感。兄初一信云取书交寄,今信内兄云山舟先生题好,彼处交寄,未知已寄否?然此物带寄颇难,兹弟遣役代孙道台请朱朗斋先生来东,最为妥便,乞大兄问取二卷,托朗兄带此为感。梁四兄信来云仍交尊处带寄,谅必未寄。原札送阅。承汪八兄见爱之至,勉涂小幅送与一笑。弟游嵩洛得碑极多,画成二十四图,明年春仲登泰山又当绘图,带回与良友快观,何如?专此敬候近安,余再布。不备。象昭大哥大人,愚弟制黄易顿首。十二月廿五日。

舍间托庇平安,又及。并候诸世兄,又及。

汪八兄、杭雪兄乞候之。[《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据札中“弟从嵩山、洛阳畅游,十月返济”,推知此札作于嘉庆元年(1796)十二月二十五日。托陈灿装裱之《祝卷》即黄易所藏祝允明书《成趣园记》,《云松巢卷》乃黄易十三岁时篆书。是。按,此际黄易为孙星衍再次延请朱文藻来东,札中嘱陈灿取此二卷请朱氏带致。江二世兄即江凤彝。汪八兄当为汪廷昉,字小山,休宁人,乾隆丁酉(1777)拔贡,曾任苏州海防。参128―7胥绳武致黄易札。杭雪兄待考。

黄易 2—22

役回,接展手书,藉悉大哥近履嘉胜,为慰。龙泓先生诗轴领到。拙书画何足重?因近日甚忙,少缓即报也。满拟领咨,今竟弗果,怅怅。其中委曲,陈明自必详述。敝同寅徐、袁二君欲觅送河宪之画件,必得装潢好者。今从赵道台会出银一百两(杭事之钱),奉烦大兄为弟买之。素佩大兄古道,所办必然妥协。如华秋岳之人物、花鸟名色不碍者(寿意更妙),每幅数金至十金以内竟买之。再求人代买好颜色美人二三幅亦可。王元勋之工致美人、福寿及寿意堂画,每幅数金亦可买。汪八哥处崔子忠《旌阳移家图》(约廿四金),沈石田山水条幅约十六金(夏珪卷十金),如肯割爱,为弟买之。类乎此者,价不甚昂亦可买,总要裱好者。奚九真笔,每幅一二三金亦可用,横披山水好者(要洁净不黑暗)亦可用。董思翁、梁山舟二家刻板对子(每副二千余文),买三四付。奚九哥之扇面(数星者买之),山舟先生真笔单款对子买二付。奚九兄云,王元章《红梅》有丁先生题字者,廿四金可得,虽黯亦欲买之,乞大兄代办,银不敷,弟即寄上不误也。梁山舟先生许题《祝卷》《墓图》,今具函送上,乞大兄向四兄索之。陈瀔水兄云金君欲借《祝卷》刻石,亦不妨转借也。杭州如有堂画工妙者,价不甚可以交寄酌买。倘不用,交粮船带回亦便,乞留意。若假画及过贵者则无用也。前托《知不足斋丛书》,弟止买数本,余者王秋塍要者,如无,暂缓亦可也。匆匆敬候近安,余再报。不一。象昭大哥大人,愚弟禫黄易顿首。三月十四日具。

承购扇面,价五星,大妙,即于此数内扣算之。弟尚欲买书,另单开上。

《沈文合璧》一册,内山舟先生之[跋]乞装裱于后。[《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据札中提及《祝卷》,后黄易又请梁同书题跋,杭州金德舆复借去摹刻上石,且札末落款“愚弟禫黄易顿首”,推知作于黄易除服之际,即嘉庆二年(1797)三月十四日。是。然朱释“河宪”为“何宪”,以为何宪即何道生。误。河宪当即东河总督李奉翰。此札委托陈灿为黄易同僚购送李奉翰之画件若干。其时黄易回杭领咨未果行,颇为怅惘。

黄易 2—23

前具一函奉复,想经照入。《花游曲》殊有风致,可见读书多者,发为文章,无往不妙也,今同原札寄还。书价俟措得即寄。舍侄老大无成,惟课其学书。弟在家时闻其在街游荡,大非所宜,是以起身时痛责之。此时同寅来豫云,敝寓子侄不时游荡,闻之闷闷。伏望大哥随时谕之,此子或能勉听教训,则家门之庆,感德不浅;倘执拗不听,仍然游荡,彼既不爱颜面,弟则惟有使蛮,又何事不可为耶?望大哥谕之,至感至感。至小价结交多事,甚至卖解妇人唤至寓中,甚属荒唐,闻之益为闷闷。匆匆作此,顺候近祉。不一。愚弟黄易顿首,曙峰大兄大人。

陈明业已荐出,不可留也,又及。[《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以2―22仍提及家仆陈明,而此札则云“陈明业已荐出,不可留也”,推知作于嘉庆二年(1797)三月十四日之后。是。按,黄易侄黄元鼎游荡之事,已非一日,元鼎岳丈何琪乾隆五十八年(1793)三月八日书致黄易,亦提及“渭符之事亦颇知之,仆以苦言劝解,鄙意老弟禁其无益酬,何如?”参5―5何琪致黄易札。

黄易 2—24

前月令郎世长乘粮艘过济,寄上寸函并毛头纸三十番。又奉贺大兄得孙之喜,微物表意,想俱收照。承兄代买之《梅竹合璧》,虽稍贵,然是家藏之物,如命十二金,又承代裱《梅卷》五千余文,又买扇面三四金,兹奉上银二十两,乞存筭可耳。所嘱子昂《马卷》,问之同人只肯出六两,弟不敢擅卖,暂存之,如可减值,弟当留心,否则明春寄还也。承大兄费神为弟觅得筱饮等迹,感谢感谢。弟所收扇面不拘新旧,总以书画有笔趣者为佳。筱饮《西渡图》妙不可言。至淡宣一幅虽工却不知其人,乞示知。弟现有之扇面令渭符录一清单带回,弟欲觅之扇面亦开一单奉阅,乞大兄留神。王元章《梅轴》如不肯退,乞奚九鼎力换扇面亦可也。先子书翰仰人收藏者不少,弟不欲再收,有人宝惜,散出何妨耶。承锁寿兄惠书,感感!涂数笔一纸奉报。童叙兄嘱画亦报之。捕河一缺或者可以借补,弟渐形老景,只愿闲小之地,聊以藏拙,然买山之资不易办也。因肺弱,苦不能饮,惟以书画消遣岁月而已。吾兄腿患已好否?念切念切。专此敬候近祺。临书驰想之至。不备。象昭大哥大人,愚弟黄易顿首。二月初六。[《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朱琪考此札作于嘉庆二年(1797)二月初六。按,嘉庆二年三月十四日,黄易作札托陈灿购王冕《红梅》,参2―22。此札欲退此画,当作于次年二月六日。黄易借补捕河,亦在本年,《嘉庆帝起居注》“嘉庆三年十一月”条:“[十二日辛未]是日,吏部议河东河道总督司马image-26-1等题兖州府捕河通判员缺,准以候补同知黄易借补一疏,奉谕旨:黄易依议用。”此际已有消息传出。

黄易 2—25

承示诸画,虽无上品之物,却非赝迹,已于单内注明送上。《雪梅》一幅弟甚爱之,乞大兄代弟买之,数金可也,奉托奉托。章字言在,武林人,见栎园《读画录》。顺候日祉。不一。愚弟黄易顿首。

钤“黄”。[《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手迹》]

考:作札时间约在嘉庆初期。章谷字言在,号古愚。钱塘人。善八分书,其烘染尤工。周亮工《读画录》卷四称其萧然食贫,闭门作画,人恒重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