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离死别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
原始森林深处，无名坟墓前。
“叔叔，今年我就要去参加战士选拔了，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时间来看你。”
菲斯眼眸带着忧愁，放下一束白菊花。
这里葬的正是那位舍命保护菲斯的男人。
关于战士选拔的事，菲斯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四百年来，为了完成大战士卡尔加拉与罗兰度之间的约定，山迪亚人一直想要夺回祖地神之岛，敲响香多拉的黄金钟。
所以云隐村年满十二岁的少年，无论男女，都会被带往另一座空岛之上的战士营地，进行战士选拔。
通过者，成为光荣的战士，为了大战士卡尔加拉而战。
失败者，要么身死，要么重残。
海拉奶奶的儿子儿媳便是常年居住在战士部落，直到菲斯三岁那年他们送回了蓓妮，就再也没出现过。
对于海拉奶奶收养菲斯的事，他们是支持的，夫妻二人常年不在家，有个孩子陪伴老人挺不错的。
而战士选拔对现在的菲斯来说毫无难度，他也几次与海拉奶奶解释过。
但是长辈的爱不正是如此，总是担忧着自己孙儿的安危。
两刻钟后，祭扫完毕。
菲斯迎着初升的朝阳，穿过原始森林与小渔港，径直朝着自家存放渔具的小屋赶去。
沿途有一些早起的山迪亚人，都是老弱妇孺，三三两两的交谈。
只是当这些人看到菲斯之时，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快步走开，行色匆匆。
而后又在背后低声讨论，诸如“奸细”、“卧底”之类的词语。
菲斯暗笑，对于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自从自己被海拉奶奶捡到云隐村之后，这十多年就一直不受待见。
历经近四百年的残酷的战争，这些部落村民早已如惊弓之鸟。
他们怀疑自己是天使岛派来的奸细，一直想要驱逐菲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菲斯并没有空岛人的翅膀，这也导致他成了云隐村中异类。
三年后海拉奶奶的儿子儿媳战死的消息传来，村民们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虽然如此，村民们却并没有接纳菲斯，他们甚至将海拉老人与蓓妮都赶到了村子的角落居住。
菲斯也想过出手惩治这些人，只是每次都被海拉奶奶拦住了。
老人时常告诫自己，力量应该用在守护自己认为对的事，而不是去屠戮弱小。
“该出海打渔了。”
菲斯将渔网与威霸扛在了肩膀上，不再胡思乱想，走上了自家停靠在岸边的小船。
因为海拉奶奶年事已高，几年前刚开始锻炼的菲斯便主动要求，将这份工作接管下来。
因为锻炼需要大量肉食，他需要半天多才能打到需要的鱼量。
菲斯脚下的这种小型渔船在空岛很是常见，船尾由一种空岛特产的喷风贝提供动力。
而喷风贝要比威霸上的风贝要强力一点。
只要一打开按钮，就会喷出强风，推动船只快速行驶。
原作中艾尼路的方舟箴言船底也装备了两百只喷风贝。
……
……
两个多小时后，金色的阳光洒满了白白海。
菲斯站在小船之上，熟练地收拢渔网，只觉得入手一沉。
他微一用力将渔网轻松提起，里面装满了各种白白海的特产鱼。
粗略扫去，一网起码几十公斤。
“今天可以提前收工了。”
菲斯喜笑颜开，调转船头。
小船在海上静静行驶了很久。
就在即将靠岸之时，菲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目光穿过渔港，看向了原始森林深处。
那里硝烟弥漫，大火熊熊燃烧。
是村子的方向！
菲斯黑色的眼瞳缩成了针尖，一股浓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来不及多想，他的橡胶手臂已然伸长数十米，抓住岸边小屋。
整个人也好似撑开弹弓，带着整个身体飞向了渔港。
咻——
疾驰，落地。
不等站稳脚，刺鼻血腥味便涌入鼻腔。
举目四望，地狱般的惨烈景象映入眼帘。
破损的渔港、倒塌的房屋。
整个世界都被鲜血染红，残肢与断臂到处都是。
老人、小孩、还有妇孺，无一活口。
菲斯还在残垣断壁里，寻见方才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山迪亚人。
糟了，是天使岛的神之卫队发现这里了！
菲斯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心急如焚，朝着家的方向疯狂跑去。
脚下喷射出炙热的浓烈火焰，如同火箭助推器一般提供动力，与橡胶手臂联合使用，甚至让他可以在原始森林上空短暂滑翔。
海拉奶奶！
蓓妮妹妹！
你们……千万不要有事！
高速移动之际，菲斯眼中的景物都在飞速后移。
快！
再快一点！
还可以更快！
菲斯的身影划过渔港的空中，越过原始森林。一片片破败的石头房屋映入菲斯眼帘，平时热闹至极的部落此时却了无生息。
只有熊熊燃烧的大火与尸体被燃烧的刺鼻浓烟，笼罩着整个云隐村。
此刻，他人生死，菲斯无心在意。
他径直朝着部落的最角落弹射而去。
那里，正是菲斯家的方向。
废墟前，海拉奶奶的身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菲斯在空中一阵愣神，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
他疯了般的冲向血泊中海拉奶奶。
灾祸来的如此突然，明明走之前还是有说有笑，现在却天人两隔。
正当菲斯失魂落魄之际，一道微弱的声音如惊雷般在菲斯耳边炸响。
“是…菲斯…啊…”
那声音很低，显得虚弱、无力，又涌现出一股生机，似乎是回光返照。
菲斯睁大了眼，就看到血泊中的海拉奶奶睁开了眼帘，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奶奶，是我！我在！”
菲斯几乎是爬跪着扑向海拉奶奶，将老人给轻轻托起。老人躺在菲斯怀中，面如枯槁，胸口处刀伤贯穿前后，正殷殷淌血。
“奶奶，你就躺在这儿，别动……我，我这就去给您找医生。”
面对这种情况，菲斯却早已经六神无主，他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去找医生，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奶奶给救回来。
躺在菲斯怀里，奶奶摇头，她浑浊的眼，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傻孩子…人都死光了…哪还有医…生啊。”
“我……我一定能找到的。”
“好孩子…不要哭了…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老人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是想要帮眼前的小家伙擦擦眼泪，或是想摸摸菲斯的脑袋，安慰一下他。
“奶奶…以后就不能…照顾你了…不要想着为我报仇，好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能去看看外面世界…替我和蓓妮看看…这该死的…战争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还有……你妹妹被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人救走了……甘福尔……是个好人……救了你的叔叔阿姨……你不要……伤害他……”
老人将逐渐失温的手贴在菲斯的脸上，又无力的滑落。
冰凉的触感消失，让菲斯瞬间泪崩。
他抱着老人的尸身，像个无助孩子般，嚎啕大哭。
哭声，自村落上空蔓延至极远。
随之升起的，还有一道惊人的气势，席卷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