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乌梅丸治疗肺癌术后干咳(肝咳)医案
患者,庄某,女,54岁,农民,2016年4月5日初诊。
主诉:
阵发性干咳月余。
现病史:
2013年5月患者无明显诱因下出现咳嗽咳痰,痰白而黏,当时无发热恶寒,无胸闷气促,无胸痛,无痰中带血,未予重视。自服抗生素治疗后好转。2014年4月患者再次出现咳嗽咳痰,并逐渐加重,服用抗生素未见缓解,遂去宁波市某医院就诊,胸部CT示:右肺占位,考虑肺癌。4月23日在该院全麻下行“右下肺叶切除术+淋巴结清扫术”,手术过程顺利,术后病理:(右下肺叶)浸润性腺癌,微乳头生长为主型,其次为腺泡型及乳头型,两肿块,大者2.8cm×2cm×1.8cm,小者最大径1.5cm,脏层胸膜未见累及,未见明确脉管、神经侵犯,支气管切缘阴性,周围肺组织阴性,淋巴结3/13。术后予NP方案化疗5个疗程,化疗后出现恶心呕吐及骨髓抑制等副反应,经对症治疗后好转。患者目前阵发性干咳,咳至恶心呕吐后方缓解,服用西药“可待因片”“酮替芬片”后咳嗽可以控制,但胸闷异常难过,为求根治,患者至我科山广志教授处要求中药治疗。
刻下症:
阵发性干咳,咳甚而呕,伴有胸部牵引痛,胃纳尚可,二便尚调,舌质淡,苔白腻,脉沉细。
病机分析:
患者平素性格急躁,肺癌术后性格较前更加暴躁,易怒。肺本娇脏,术后肺更虚,而肝为刚脏,其性悍,肝气犯肺,木反侮金,则肺失宣肃而咳嗽,且肝经循行于两侧胁肋部,故咳则牵引胸胁部,所谓肝咳也。
诊断:
中医诊断:咳嗽,证属肝风逆肺。
西医诊断:右肺癌术后。
治则:
辛开苦降,平肝利肺止咳。
治疗与效果:
一诊:
拟以乌梅丸加减。
处方:乌梅30g,细辛6g,干姜10g,党参30g,黄连6g,黄柏10g,桂枝10g,花椒10g,炮附子10g。7剂。
煎服法:以水1000ml,先煮附子1小时,去附子之毒,纳诸药,煮取药汁400ml,去滓,分2次空腹温服。
二诊:
2016年4月12日,患者服药后咳嗽较以前缓解,未再次出现咳甚而呕的症状,咳嗽时胸部牵扯疼痛也已缓解,但出现口干、喜饮的症状,舌红,苔薄黄,脉仍沉细,上方中去附子、干姜、桂枝,加玄参15g,当归10g,瓜蒌皮15g,瓜蒌子15g,桔梗10g,茯苓20g,再予7剂。
煎服法:以水700ml,入上诸药,先武火煮沸,再文火煮取药汁400ml,去滓,分2次早晚饭后温服。
三诊:
2016年4月19日,患者服上方后,偶有咳嗽,口干喜饮的症状也消失,脉仍沉细,苔薄白,予参苓白术散加半枝莲20g、蛇舌草15g。7剂。
煎服法:以水700ml,入上诸药,先武火煮沸,再文火煮取药汁400ml,去滓,分2次早晚饭后温服。利湿健脾,清热解毒抗肿瘤,以辅助正气,提高身体免疫力。
乌梅丸见于《伤寒论》厥阴病篇338条:“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令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脏寒。蛔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为治疗蛔厥的主方。历代医家对乌梅丸的应用范围、适应证多有探讨。山广志教授根据历代医家的论述及各家医案,总结出以下几点:①四肢厥逆;②面色青黄;③脉象弦,重按无力。为乌梅丸的常见适应证。由于乌梅丸为厥阴病主方,厥阴者阴尽阳复也,为冬尽春来之象,天气时冷时暖,阴阳交战,故极易出现以上三点。
五行中金木相克,《潜斋医学丛书》中曰“肺禀坚金之性,而体反虚,肝禀柔木之性,而体反沉实,故肺养其娇,易遭侵克,肝凭其悍,每肆欺凌,是肺为娇脏,肝为刚脏”,病理上常常出现肝病侮肺之证。其中,属肝气犯肺,肝火犯肺者,治疗较容易,而属肝风逆肺者,由于临床少见,同时缺少相应的经验,临床上容易漏诊失治。山广志教授年轻时在翻阅清代汪昂的《医方集解》时,发现书中有用乌梅丸治疗“胃腑发咳,咳甚而呕,呕则长虫出”的经验记载。《临证指南医案》中也有相似的记载。故在临床上运用乌梅丸治疗肝风逆肺者,咳而见呕病证疗效确切。
(整理:王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