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 明柳城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锦绣铺地。

第二日的早晨一千的兵马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安平县。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丝风声。

车轮沿着官道缓缓启程，沈期撩起车帘眺望逐渐远去的关隘，心下那块巨石随着车马的起步逐渐安稳落地。

落下帘子，回头静坐看向车内的另外正中闭目静思的那人，自昨日高怀修去见过岑将军一趟回来后，这面上较往日愈加阴沉起来。

沈期:“殿下，已经离开安平县了。”

“殿下面色憔悴，可是忧心安平百姓。”

“何故忧心。”高怀修面色不显，双目依旧紧闭。

“陛下有意将安平整顿一番，此次随岑将军来的几位都是各州县选上的能手，殿下在安平三载，那些利民之举怕是会毁于一旦。”京都自有的一派治理之风，急于求成，也不知道能不能治理的好。

高怀修：“父皇运筹帷幄，我何故忧心于此。”沈期这个担忧纯属于多余，京都人才辈出，要真是为百姓谋福的自然不会看不清局势。

沈期：“殿下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瞧着沈期殷切的目光，高怀修依旧面无表情的吐出了那两个冰冷的字眼：“遵旨。”

他已为鱼肉，下一步看执刀者几时出刀了。

*

向东以南方向十天后，已经离开安平境内，气候也湿润起来。

岑全遥驾马绕后吁至马车身侧，手上缰绳绕了个圈躬身朝向马车：“殿下，再过百里便是明柳城了。”

“加快马力，务必赶在后日进城。”既然陛下给了他回宫的机会，他当然要把握住了，这次的目的，是敏山上的那位。

无论是何等的硬骨头，他都要啃下来。

山势绵延不绝，云边的一缕微光透着缥缈的雾气，这里是明柳界。

明柳城，当今陛下潜龙时曾两次巡视此处，这里临湖而建，名山甚众，尤其以敏山为首——当今江湖门派势力交错。

难道陛下有意让江湖中人入仕，高怀修这一路上思虑几多，这位得陛下如此看重是否可以先一步收为已用，或者......高怀修心中那点光团逐渐黯灭，随之到来的是无比沉默的黑。

高调入城后，自然是直奔驻扎在城中的将军府。

“向贲！”

“老遥。”

旧人相见，多年前他误以为天子痛失爱妃，孤女又不知所踪这才迁怒于守卫宫禁的向贲。

以失职罪罚到明柳城做个守城将军。

不论他如何求情，天子一怒，毫无置喙余地。

“见过向将军。”向贲一时间没有认出高怀修，直到沈期向前行礼，向贲才想起这个沈期是太子身边的人，那这位看着柔弱不能自理的就是太子了？

向贲疑惑着问到：“太子殿下不是在安平任职吗，怎么会和岑将军在一起。”

对于这位太子，他一向不喜。

岑全遥认可的点头，没等他开头解释，便是一顿说教：“陛下潜龙时虽未曾征战沙场，可当时面色叫我等仍不敢直视，只觉肃然起敬不敢造次。臣记得太子殿下早些年可是随过军，见过战场的，如今多年未见您这未免也太孱弱了些。”想来向贲是没有关注过朝堂之事，不知道这位本就不受待见的太子早就被流放到那般境地，能保住这条命已是不易，差点便要了命去。

沈期本欲为自家殿下辩解，却被高怀修压下手臂。

“向贲将军说笑了，我哪及得上父皇当年半点风采。”云淡风轻间丝毫不将向贲的话放在心上。

陛下的几个皇子里，他是最不像的那个，皇后总说他眉宇间总带着丝仁慈，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储君。可他自己心里清楚，父皇对他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上心，选他，只是中宫无所出，中蜀需要一个储君，而他正好是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