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阙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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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 太子殿下,臣来迟了

护着他杀出一条血路,怕是很有难度。

一年前剿匪的时候,他被伤了腰,沈期暗地里找寻过不少明医也为无果,现在这幅孱弱样子,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倒是高估了这些人,橘林中树枝盘旋不好施展,七七八八的箭头都被树当了靶子。

沈期护着高怀修绕着林子跑,隐匿在林中的人终于忍不住露出来行迹——一支支羽箭半个尖头埋在树内,杆身通体发亮,尾部羽毛上的暗红的章印,这分明是官府的箭。

沈期背靠着树干,气喘吁吁,暗箭难防,手臂两处都有被伤到,手上的剑也有些握不稳:“这些人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谋害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吗。”余光侧看了眼高怀修,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这般局面。

只怪自己草率,这个关头,纵着殿下以身试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出了橘林,只会被射出筛子。”他要是刺客,这四面的林子,直接一把火讲他们烧个干净,速战速决的好,而不是有意图的在这里耗,明显是不想毁了这片橘林。

“沈期,你走吧。”官家的人不将他这太子放在眼里,可总归会忌惮沈府,沈期如今跟着他,必死无疑。

高怀修不想连累他的这句话倒是引得沈期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就这眼,让高怀修心都虚了一下,他一向都是有决定权的那个,这次沈期却没有选择唯命是从:“殿下放心,沈期哪里也不会去。”

说完便背过身去了,高怀修:“......”

他好像说错了话。

撩过衣袍往下一垫,高怀修一边察言观色一边便坐下了。

“沈期你当年为什么跟过来。”趁那群人商议对策,他也交代一下遗言。

后背传来沈期不假思索的答案:“我记得殿下说过,会给臣一个前程似锦的将来。”

“现在我自身难保,怕是给不了你,不如另外寻条出路。”

后者仍旧坚定的回道:“臣只要殿下给的前程!”

后来这位名扬天下的太子,回想起来这刻,心中仍旧回暖。

……

双拳难敌四手,又何况看情势,在他们在林中穿梭了大半天后,筋疲力竭,大有耗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追至身后不过十丈的手持弓箭手,压低声音呼道:“太子殿下,最后给点体面您自行了断了,我等可以放沈公子一命。”

四周无处不在的弓箭手两眼锐利的紧盯着那前方,只待高怀修露处些许破绽,就只取其性命!

高怀修右手攥着匕首,眉目沉沉,额头的汗滴不止,三年的隐忍,在此刻显得那么可笑:“尔等有本事就上前来取我性命奉至御前。”

看看可否保得加官进爵。

到了橘林的尽头,为了让二人无处可逃,终于是没了耐性,追至一尺,便砍橘树退路一丈。

“去官道,不能再让他们砍下去。”他唯一做到的,不能再亲眼看着被毁了。

可,官道四周无遮挡,殿下是准备自投罗网吗。

不出沈期所想,一出橘林就等于投降,双脚踏出的那刻。

四周群起的一众衙役将他们团团围住,说起来就是个笑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么紧张他们跑了。

为首的是多日未见的县丞,满目都是讥笑的看着他:“太子殿下,结果还是一样的,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了。”

高怀修辩驳:“我无罪。”

那县丞敷衍一笑:“太子殿下任职安平三载,可曾做过那些功绩,或者那些益民之事了。”

他没有便罢了,可他真的努力过:“南边水坝是我去勘察地势,一纸一笔规划图纸才得以疏通;北边山林多有匪患是我亲率府兵前去剿灭;就连你现在目光所及之处的橘园,我又何尝没有亲手栽下。”

沈期赞同的点头,接下来便听到那县丞气死人的一番话。

“水坝是府兵所修,也是他们日夜不眠才得以疏通,这才保的安平一众百姓;北边山林连着他国边脉,匪患虽无,卷土重来未可知。”

刀剑虽寒,却远不敌人心之寒。

“若不是因为殿下生母遭陛下厌弃,我安平何苦要靠这小小橘园。”那县丞弃之以鼻,宫中贵人早已明示,只要能解决了他,不出半年他便可调往别处。

这穷乡僻壤,他实在是受够了。

“来人,将这片橘林都伐了。”

“谁敢!”

他们还真是,知道他的弱点。

“别说你今天还是太子我就不敢动手,等明日废太子诏书一到,那可连死法都不由人。”

到了这般地步,高怀修除了刚才对峙时情绪有些拨动,到如今不见丝毫的慌乱,澄澈的眼睛直扫过周围:“既然县丞大人这么肯定,看来我今天也不是非死不可。”

那站在外围瞧着的官帽人,眼见高怀修还在垂死挣扎,眉间的杀气腾腾再也盖不住,上面那位可是交代,绝对要在岑全遥到来之前解决了他。

可真要背上着谋害太子的罪名,他竟是也有些犯怵。

可上面人的手段,相比起一个已成废棋的太子,实在有点无关紧要。

架在沈期脖子上的刀全数撤下,将他拖着后退了三丈。

徒留高怀修一人面对所有弓箭手。

这般对峙的气氛下,立在前头的弓箭手压力莫不是最大的,箭在弦上,却又不得发。

抬手间,那县丞一声令下便要乱箭将他射杀:“殿下,您走好。”

咻!

马蹄声嘶哑,一声穿透风的叫声伴随而来的,是一杆长枪尖泛银光。

来人中气十足,声中不怒自威:“谁敢造次,太子殿下!臣来迟了。”

径直插到泥下半尺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那一杆号称可做圣上口谕的银枪。

这场刺杀,在他的到来下,结束了。

“岑全遥......”

想过很多遍,唯一想不到会是以这种形式下见面,岑将军,风采依旧。

高怀修很难不记得这个立在马背上的与他父皇年纪相仿的人,他幼时便年轻气盛,对帝王所倚用之人都几乎没有过好脸色,连向贲都对他避之不及。

唯有他岑全遥从来都不在意他的作为,甚至一遍一遍纠正他,殿下,您是陛下为中蜀所立下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