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太后娘娘被权臣盛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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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承和帝所托

殿外风雪交加,殿中地龙烧得正暖。

盛宝龄坐于桌前,翻阅着今日送过来的奏折,大部分,都需得她看过,再送到小皇帝处。

新到慈宁殿的秉笔内侍,名唤陆离生,此时,正跪坐于一旁,低着头,研磨。

秋衣缓步进殿,“太后娘娘,裴大人来了。”

盛宝龄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不过一会,一道步子稳重,不急不慢,浅浅脚步声在殿中响起。

盛宝龄抬眸望去,只见裴辞披着一身前几日见过的那身斗篷,身上还沾染着外头风雪的寒气,发与肩膀处,还留着几许将融的雪花。

大约在外头吹了寒风,这会儿进来,脸色还有些许苍白。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声音,倒是一贯清冷,不近人情。

盛宝龄示意他坐于一旁早已安排好的椅子,蒹葭屏退殿中其余宫人,很快,殿中,便只剩盛宝龄,裴辞,蒹葭三人。

内侍离生起身走出殿中时,悄悄打量了这位从外头来的贵人,裴辞,目光触及那张容颜时,心狠狠的跳了一下,眼底一片惊诧,却很快恢复如常,垂着头沉默走出了慈宁殿。

蒹葭送上了热茶,擦拭雪水的毯子,又为裴辞添了暖手的汤婆子,可谓关怀备至。

裴辞手心被那汤婆子一点一点温暖,这一丝暖意,仿佛是这寒冷冬日,皑皑白雪中的一抹春色。

两人之间,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中间隔着珠帘,珠帘掀动,盛宝龄突然有些看不真切。

她声音明亮却不刺耳,“听闻裴相前几日回府,身子不大利索,今日可好些了?”

裴辞应声回,“劳太后娘娘牵挂,请了梁太医,已经好些了。”

裴府向来不往外声张这些个事,可盛宝龄知道,却也不会令人惊讶,到底是盛家的人,盛家与裴家交好,何况盛宝龄手里还有许多先帝留下来的人脉关系。

也正是她手里的这些,才让楼太师忌惮,让小皇帝不满如今却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盛宝龄微微颔首,垂眸翻看手中奏折。

殿中安静,静到还能听见外头的风雪声,一声一声,仿佛有野兽在外嘶吼,时而远,时而近,令人心里不由的有些慌。

直到桌上的奏折大略都看过一遍了,就在裴辞已喝了两盏热茶,身子暖,脸色也有些血色了,盛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裴相,哀家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不知裴相能否为哀家解疑?”

盛宝龄实现透过珠帘,投向裴辞,犹豫间,她起身抬步,从桌前离开,缓步行至珠帘后,白皙的指尖,缓缓挑开珠帘。

珠子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声。

裴辞目光定定望向盛宝龄的方向,半丝不曾游动,眸色深沉,神情却是清冷,正如外头的风雪一般冷清。

寒,而不掺杂半丝其他。

“太后娘娘请讲。”

对上这样的目光,盛宝龄不知怎么的,没来由的心安。

她缓步行至裴辞身前,“听闻先帝身边伺候的宫人所言,先帝病重离去的前几日,曾秘密召见过裴相,不知可有此事?”

盛宝龄话问出口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裴辞,想从他情绪上的反应,看出一些她心中疑惑,却可能没办法得到解答的事情的答案。

可裴辞这人,向来把自己的情绪神情拿捏着极稳,何曾有过半点失态。

“回太后娘娘话,确有此事。”

盛宝龄眸光微闪,语气逐渐放轻,却沉,“不知先帝与裴相商议了些什么?”

她几乎能肯定,先帝必然托付了什么事给裴辞,而只有裴辞一人知晓。

可究竟是什么?

裴辞目光平静,与盛宝龄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神色没有半丝波澜。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刻,心里是何等慌乱……

福宁殿,秋风瑟瑟,掠过宫殿前的老树,泛黄的叶子飘落在地。

殿内深处,龙榻之上,承和帝身上的帝王之气早已散尽,只余一张病入膏肓的面容,唇色苍白,但余眉眼轮廓间,还能看出一丝昔日风华。

裴辞于一旁,一双没有多余神态的眼睛,在听见承和帝所说出口的话时,瞳孔骤然紧缩。

“皇后十二岁进宫,如今也不过十七……不该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宫中……”

提及盛宝龄,承和帝的浑浊的目光,掠过一抹悔意。

他这一生,慎始敬终,行稳致远,清明做人,唯有同意盛家女入宫此举,连累了盛宝龄,毁了她的一生。

越是到如今这种时候,看着盛宝龄长大成人,便愈发悔恨。

待自己走了,宫中还有何人能替自己护住她。

“玄瑾,那小姑娘从小便爱哭鼻子,朕走后……你替朕照顾一二……”

裴辞嗓音低沉敬重,“陛下所托,微臣自当尽力。”

承和帝却是叹了一声气,“朕不是想听这些。”

话声刚落,他手捂着嘴重重的咳了几声。

裴辞眉头微不可见一蹙,“陛下保重龙体。”

承和帝却一把抓住了裴辞的手,两只同样凉意刺骨的手,一时间,竟不知谁身子骨更弱些。

承和帝的手骤然用力,仿佛用尽了毕生残余的力气,声音一下重一下轻,呼吸急促,“他日若宝龄厌倦了在这宫里头,或是……或是有了心仪之人想离开,还望你帮她。”

“她惯来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头,你心细……”

裴辞只觉被承和帝抓着的那一只手仿佛有千斤重,重要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薄唇动了动,眸底神色暗沉,却未答应。

承和帝呼吸时而紧促,时而浅慢,仿佛快要喘不上气了,可浑浊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裴辞,“玄瑾,朕这一生除了你,不曾有其他挚交,更从未求过任何人。”

“现在,我求你,帮她。”

裴辞的心骤然沉到谷底,另一只手缓缓握住了承和帝的手,嗓音低沉,不复平日里那般清冷,似乎带了些许沉重。

终究是应了。

承和帝仿佛将最后放心不下的事也嘱咐安妥当了,原本紧着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缓缓落地。

看着心事重重的裴辞,他苍白的嘴角挂着浅笑。

裴玄瑾,纵使你心思隐藏得再好。可也不是真的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