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真

“谢谢……”

翟志强说完，哥哥用手晃了晃他的肩膀。梦里的指引并没有发生奇迹，离开德传中学的时候，翟志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殊不知，这一看足以改变他的人生。

一位朴素精干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学校的门口，手中拎着一只用旧的公文包。

“你们等一下。”

兄弟二人愣住了，转身看着说话的男子。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刚刚在村里读完小学……”翟志强的声音很小，但他眼神中想表达的期待却足以让对方明白。

“想上学吗？”

中年男子走过来盯着翟志强的眼睛。翟志刚赶忙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弟弟，翟志强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唇狠狠点了点头。或许正是点头时坚定的眼神，打动了对面的男人。

“汪副校长，您忘了？咱们的招生名额已经满了。”

圆脸的门卫来到汪淮的身边，小声提醒了一句，但是汪淮只是笑了笑。

“那怎么还贴在门口？这里是学校，对一个小孩子都言而无信，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汪淮拍了拍门卫的肩膀。

“不差这一个，去撕掉吧，如果不撕再有来报名的，那就来多少都由你来资助。”

圆脸门卫赶忙照办，兄弟两个则被汪淮领进了空荡荡的校园。

“他叫黄连虎，我们学校的条件也不算好，暂时只有他一个门卫。一个人要扮演很多角色，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

汪淮说着，带兄弟俩走进一张简陋的办公室。他询问了很多情况，还让翟志强填了一些表格，整个过程中，翟志强仿佛置身于梦境，洋溢着不真实的笑容从未从脸上消失过。

临行之时，汪淮说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还夸赞翟志强的字写得很好。

回家的路上，翟志强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脸和胳膊，希望这不是梦，如果是梦，也永远不要醒来。翟志刚看在眼里，笑意的后面却藏着一些复杂的情感。

有了这样的减免条件，虽说不能帮助家里劳作，但父母心中最大的障碍也算得以清除。而剩下的事，唯有自己的努力。

临近九月的开学季，翟志强忙得不亦乐乎。哥哥虽然每日还要往返于县城，但每次回来都会帮他准备东西。

那一日，翟志强带着希望坐上了哥哥的板车。半年多的奔波，翟志刚似乎已经对县城的一切轻车熟路。

德传中学的门口，黄连虎面带微笑欢迎着新生，翟志强打量了一番，虽然相貌上却有几分相似，但他和村里那个无赖陆瘸子还是不同的。

管理宿舍的阿姨叫刘秀英，嗓门大，但并不可怕。住校的学生不多，而且绝大多数都和翟志强有着相似的条件。

宿舍安排在第二排平房，翟志强在最靠边的一间。分配完之后，翟志强居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境遇。

“那个……刘阿姨，为什么我自己住一间呢？”

“那不得感谢汪副校长？净给我出难题！”刘秀英抱怨的口气中，听不出一丝怨恨，反倒是笑了。

“你是名额之外的学生，宿舍早就满了。这不，以前这是教职工的宿舍，现在空了，你就暂时住里面吧！一个人……不会害怕吧？”

“呃……谢谢刘阿姨，那倒不会……”

“不用谢我，好好学习就行了。先去开会吧，回来我再和你说宿舍的规矩。”

校园里挤了一大群人，除了新生，还有初二和初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一位个子高高的男人站在前方，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

“同学们，新的学年又开始了，我们也迎来了初一新的同学，我是德传中学的校长，杜松年！欢迎你们！”

几分钟之后，翟志强的注意力从杜校长的讲话转到了汪淮的身上。

他静静的站在杜松年的身后，朝着翟志强的方向微笑，而这微笑在翟志强看来，远远胜过杜松年校长空洞无力的高谈阔论。

十二年来，这是翟志强第一次独自生活，他既兴奋又紧张。其他宿舍的同学可以三五成群的聊聊天，可是他却只有自己，也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悲哀。

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看自己的宿舍，困意便开始侵袭。

几个新认识的同学，哥哥、门卫黄师傅、宿管刘阿姨，还有班主任、任课老师，包括杜校长和汪副校长的身影在翟志强的脑中一直来来回回的。

这是忙碌的一天，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翟志强不经意间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玉佩，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此时，他也不会想到，自己将会做那么多关于雏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