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简陋葬礼
翌日是个大晴天，齐文旭的火化按原计划进行。
安雅一早就开始犹豫，出门的时候要不要去接孙玉兰。她虽然说了不管她，但今天毕竟是齐文旭火化的日子，孙玉兰肯定很想去送他最后一程。
徐慧看出了安雅心里的犹豫，体贴地说道：“你其实是想去接一迪他奶奶的是吧？你不用出面，到时候，我去接她。”
安雅心里一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徐慧温和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让他们意外的是，孙玉兰居然没在家。徐慧没认真看，也没注意到孙玉兰的衣物少了不少，她回到车里，对安雅说：“她没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出门了。”
安雅想到孙玉兰还能趁徐慧不在家的时候一个人坐轮椅跑去喻江分局，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们都穿着肃穆的黑衣，赶往殡仪馆。
刚停好车，就看到孙玉兰被人搀扶着，从不远处的另外一辆车上下来。让安雅感到意外的是：搀扶着孙玉兰的，居然是昨天到他们家的那个女警！
孙玉兰一下车就骂安雅：“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自己老实承认，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把文旭给杀了？”
骂完，又冲着一旁被吓到齐一迪哭：“一迪，我苦命的孩子，你爸爸就是你妈妈杀的，她太狠心了，你以后别认她，别喊她妈妈。”
安雅刚因为孙玉兰前面那句话而愤怒，转而就被她后面这句话给吓了一跳，紧张地低头看儿子。
徐慧迅速捂住齐一迪的耳朵，怒视孙玉兰，“你不要血口喷人！”
女警张可茹立即打圆场：“大娘，不能这么说的，那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你这样说影响不好。”
“她遗弃老人都不怕天打雷劈死她，我怕什么影响不好？”孙玉兰振振有词。
徐慧怒道：“等警察破了案，就去法院告你诽谤！”
孙玉兰听说要去法院告她，更大声地哭起来。她也想去法院告安雅不赡养她，让她给钱，可警察昨天告诉她，安雅没有赡养她的义务。
在张可茹的安抚下，孙玉兰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安雅向张可茹道谢，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天她拒绝继续照顾孙玉兰之后，警察帮她找了个性价比高的郊区养老院，从今天开始，孙玉兰就暂时住养老院了，等她的腿伤完全康复之后，再由她自己决定是继续住在养老院还是回老家。
复杂的情绪在安雅心里涌动，扰得她烦躁不安。徐慧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这样的安排挺好。”
安雅烦躁的内心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她感激地看了徐慧一眼，打起精神，去管理处办手续。
徐慧让齐一迪尽量远离孙玉兰，免得一会儿这当奶奶的又在孩子面前说孩子妈的坏话。
不一会儿，童欣和杜巍也到了。
童欣一来就挽着安雅的胳膊说话，杜巍不远不近地坐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手机。
安雅把徐慧和陈浩介绍给童欣。
徐慧知道童欣，毕竟童欣是天娇尊贵的VIP客户，但童欣对她这个前保洁并没有任何印象。
童欣乖巧地跟着安雅喊干爹干妈，自称安雅最好的姐妹，又把杜巍拉过来，介绍了一番。
就在马上轮到齐文旭火化的时候，又一件让安雅感到意外的事发生了：贺喻州居然也来了！
安雅赶紧站起来招呼。
贺喻州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后，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童欣身上，停留了片刻。
齐文旭火化之后，安雅要去公墓寄存他的骨灰。孙玉兰在等待火化的时候又哭了一场，精神不太好，不想跟去公墓了。
安雅虽然不想再管孙玉兰的事，但也不好再麻烦警察把她送回养老院，就对孙玉兰说：“你跟我们一起去，一会儿我送你回养老院，别麻烦人家警察同志了。”
孙玉兰神情恹恹地，嘲讽她：“要不是你不管我了，我需要麻烦他们？”她向齐一迪伸出手，“一迪，过来。”
徐慧紧紧拉着齐一迪的小手，不让他过去，另一只手还捂着他耳朵，一脸防备。
齐一迪或许是被今天的气氛、以及奶奶的举动吓到了，紧紧抓着徐慧的手，贴着她的腿，半个身子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奶奶。
孙玉兰见状，恨得牙痒痒，怒骂徐慧这个外人多管闲事。
安雅虽然心虚，但也生气了，站出来维护干妈：“你不要像个疯狗似的见个人就咬。你要骂就骂我一个，跟我干妈没关系。”
婆媳二人又吵起来了。
贺喻州任由事情发展了一会儿，发现她们吵架也吵不出什么对他有用的信息来，无非就是常见的家属之间推卸责任互相指责之类的话，就冲张可茹递了个眼色。
张可茹大吼一声：“别吵了！”
孙玉兰和安雅的争吵戛然而止，同时转头看向张可茹。
张可茹对孙玉兰道：“大娘，我先送你回养老院，一会儿我还要回去上班。”
孙玉兰叹了口气，指桑骂槐：“姑娘，你真是个好人，不像有的人，心狠手辣、狼心狗肺。谢谢你啊，不好意思，耽搁你的工作了。”
“没事。”
张可茹推着孙玉兰走了。
安雅看着他们的背影，紧抿着嘴唇，没说话。
徐慧担忧地看着她，正要走过去，看到童欣走到了安雅的身旁，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算了，你婆婆老年丧子，脑子肯定不清醒了，你就别跟她计较她那些胡言乱语了。”
安雅沉默地点了点头，调整了下情绪，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把齐文旭的骨灰存放了。
童欣帮她收拾。
刚把东西收拾好，贺喻州突然走到她们面前，说道：“童小姐，我有点儿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下，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安雅和童欣同时愣住了，两人的心不约而同地悬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眼中都闪过一道惊慌。童欣的定力显然要好些，很快冷静下来，给安雅递了个眼色，让她别慌、别自乱阵脚。
几乎没怎么说话的杜巍不解地问：“你要向她了解什么情况？”
贺喻州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掠过童欣的脸，再掠过安雅的脸，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查案子，需要调查了解的事情很多，相关人士有关的人都要调查，正常走个程序。”
安雅一听，皱眉问道：“贺警官，你是不是想问我在外面有没有找别的男人？”她确实是杀齐文旭的凶手之一，但她的生活作风一直都很优良，从来不会在外面乱搞，她也不允许他们往她身上泼莫须有的罪名和脏水。
最近他们调查了解的事情很多，安雅的交友关系也是其中一项，贺喻州对她这句问话并不感到意外。他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只说道：“我们有我们的考虑。”
安雅心里惴惴不安，知道贺喻州对她的怀疑还没有消除，又担心贺喻州已经开始怀疑她和童欣合谋了。
他们当真这么快就找到足以怀疑她和童欣的线索了吗？还是说，他们仅仅只是想通过童欣了解她的情况？
诸多不好的预想从安雅的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地钻出来，正紧张着，贺喻州对她说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又对童欣道：“童小姐，跟我去一趟喻江分局吧。”
童欣虽然在合谋这件事上一直居于主导地位，但是，听闻警察让她去喻江分局，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憷。“就在这儿说不行吗？”
“当然不行。”贺喻州道：“我们得符合程序。”
程序不程序的，全凭他一张嘴，但童欣不可能拒绝。
“我陪你去。”杜巍道。
童欣迟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齐文旭的死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警察怀疑安雅，也怀疑不到她头上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成为嫌疑人，她只担心她在安雅面前撒的谎暴露。
她给了安雅一个没事的眼神，和杜巍上车，跟随在贺喻州的车后。
安雅内心十分恐惧，就算童欣再怎么说就算暴露了最多也只是意外事故，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恐惧。
徐慧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没有的事他们就算再怎么调查，没有就是没有。”
安雅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
在拥有徐慧这个干妈之前，她只担心事情败露坐牢；现在，她还担心事情败露之后，徐慧会瞧不起她、后悔收她当干女儿。
她的视线跟随着贺喻州和童欣的车，直到它们消失在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