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96.她1
——我把岁月交给深渊,任它在我的坐骑下起起伏伏。
“今日,将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时刻,我们放下无畏的自相残杀,同仇敌忾。人类这个词语因此有了新的含义。”
“诸位将士们,身后就是你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我在此请求你们,请求你们用血肉铸就长城,为人类夺得最后的生存之地。”
“为了清净蔚蓝的地球,全军出击!”
“地球,万岁!”
“人类,万岁!”
……
“地球,万岁!”
“人类,万岁!”
“地球,万岁!”
“人类,万岁!”
新历五年,永昼女皇发动三日政变,从联盟军指挥官手中夺取亲政权后,迅速于议会通过对萨比星人的反攻计划,同时向所有联盟群众告知目前战局情况。
一时间联盟内部沸反盈天,恐慌在出现之前被女皇暴力镇压。
诺拉宫前鲜血遍地,女皇亲卫队面无表情麻木地将死于游行的群众尸体拖走火化。
在这个紧急时刻内,没有人在意群众的死亡。
无法接受新皇亲政就陪伴上一任指挥官一同共赴深渊。
艾尔薇身着深黑色军装,脚踩一双高筒靴,手中长剑直指北方天际。
台下将士早已集结完毕,在女皇的鼓舞之下全体成员热血沸腾。
他们即将奔赴前线,没有人出征的将士能有几人回来,也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将会持续多久。
自五年前陨石撞击地球,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出现在白令海上,被一位善良的渔夫救下,拉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
如今已有五年。
艾薇儿将手中长剑交给一旁的亲卫,待将士离开诺拉宫前的广场,她的目光顺着将士们延伸到遥远的北方,许久后才才从高台之上缓缓走下。
“女皇陛下,您做好准备了吗?”
一个人影出现在艾薇儿身后,她轻轻咳嗽了两声,身边的女皇卫队上前扶住她。
在这特意制作轻薄的戎装都抵挡不住炽热的夏日里,她却披着厚厚的狐裘,巴掌大的脸上是粉底都遮掩不住的苍白。
“当然。”艾薇儿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远去的将士。
弥奈捂住自己的嘴,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再支撑不了多久。
“您的身体不太好。”艾薇儿接替了女官,搀扶住弥奈。
弥奈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是的,我快要死了。”弥奈偏过头,控制不住身体地开始咳嗽。
毒早已深入骨髓,连联盟最好的医生都没有办法解决。
艾薇儿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位女士,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谢谢”。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联盟公民应该做的。”弥奈单手置身胸前,鞠躬行礼。
弥奈微笑,语气轻柔地说:“我尊敬的女皇陛下,请容许我先行退下。”
艾薇儿允许后,目送被女官搀扶着的她走下高台,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她与送往前线的将士们完全不同,在历史长河中,她没有办法留下任何一个简单的名字,甚至艾薇儿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偶然问起,这位女士眼神柔和,带着对面前锋芒毕露的年幼女皇的怜惜,语气平淡地说:“您称呼我为流莺便好。”
在这局势不明,混乱荒唐的时代里,有些人高高在上,掌握生死,有人连一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艾薇儿眯起眼睛,收回落在那位女士身上的目光,重新望向天际。
萨比星人正在遥远的白令海上与诸位战士奋战。
艾薇儿大步返回诺拉宫,那里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处理。
新历六年,在一个下着绵绵春雨的夜晚,诺拉宫偏殿里,一位被所有女官称之为“女士”的人去世。
女皇在她的葬礼上哀悼,这场葬礼并不隆重,来人却名声显赫,除了女皇陛下以外,帝国上将也亲临现场,为她献上一朵白菊花。
细雨声中,安静的面容上浮着浅浅的笑,仿佛在奔赴一场既定的命途。
她的骨灰被安置在诺拉宫内。
新历十五年冬,地球联盟军与萨比星人签署《互不侵略星系同盟协定》,战争停止。
白令海上积攒多年的鲜血在海洋强大的净化系统下,很快就恢复了深蓝。
艾薇儿抱着一坛骨灰,将骨灰洒向大海。
“您的选择没有错。”艾薇儿对着飘散在空中的骨灰说。
十年已过,原本桀骜的女皇收敛了满身尖锐,眉眼间带着官场之上的圆润与狡诈,海面上的风吹过,吹起她手中的尘埃。
“我会带领这个世界走向更好的明天。”
*
新历三年冬。
Q市的冬天比其他地方的更加难熬一点。
政府说,萨比星人的入侵早就被控制在了白令海附近,群众根本不需要担心。
只是这个冬天,房租价格大幅度上升,不少人交不起费用只能流落街头。
Q市红灯区,冻得瑟瑟发抖的站街女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来一个人带走她们。
无论是谁都好,只要今日能够有一个温暖的能够栖息的地方就好。
一位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中年男人,挺着一个大肚子,醉醺醺地搂住一位女人的肩膀,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着:“三十块,走吗?”
女人身上廉价的脂粉味在这条小巷中飘荡,每个女人身上都有着相似的气息,脸上画着相似的浓厚妆容。
廉价口红留在男人的脖子上,女人娇笑:“今天怎么才来,是被你老婆拦住了吗?”
男人一边揽着女人往路边的小宾馆去,一边对着她上下其手。
“别提了,那个臭婆娘,还管老子出来,回去就把她打一顿,小心肝儿,让爷亲亲。”
两人旁若无人地一边接吻一起消失在宾馆门口。
弥奈两指间点燃一根最便宜的烟,烟雾缭绕,星星点点的火光带来了冬日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身上和方才那位女人一样,堪堪遮住重点部位,裸露出来的肌肤被冻得发紫。
“四十,走不走。”一位一米六左右的猥琐男人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