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涸辙之鲋24

“战争。”

米切尔出现在弥奈身后双手拥抱着她。

和她的隔阂来源于阵营区别，而非他们二人天然存在的对立。

“战争与荒野之路。”

弥奈紧握手中法杖，拥有自然之灵与光明神双重庇佑的法杖在手中发出强烈的光芒。

她松手后法杖升入空中，随着她的吟唱，代表自然之灵的生命之力与光明神的治愈光芒洒落大地。

光芒笼罩范围内的神术师们频繁施展神术带来的疲倦一扫而空，他们重新投入新的战斗。

将士们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鲜血结成痂，在层层铠甲之下如附骨之疽般制约着他们的行动。

弥奈转身一寸寸抚摸米切尔的脸，祂顺从地弯腰轻轻蹭她的手心。

“你该回去了。”

米切尔不听，收紧双臂拥抱她。

“主人您身上是我的气息。”五个月的时间，足够米切尔侵染弥奈。

她看不见自己身上萦绕的层层黑气，那全是从祂身上过渡而去。

弥奈踮脚，在米切尔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她揉了揉米切尔的脑袋:“回去吧。”

米切尔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我永远是您的信徒，主人。”

风雪弥漫，天地苍白一色，战士的怒号隐没在这漫天的雪中，晶莹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与肩头，弥奈双手环绕米切尔的腰，眸中藏着浅浅的笑。

她靠在米切尔的怀中，法杖随她的牵引回到手中，从背后抵住米切尔的心口。

龙没有心脏，祂的要害从来不在这里。

“回去吧，你的子民在等待你。”

怀里的女孩骤然消失，她的气息出现在远方人群聚集之地。

米切尔也消失在原地，除了天地风雪，无人知此处曾有过拥吻。

*

这是弥奈在萨瑞思大陆的第十一个月。

虽然萨瑞思大陆的气候与正常位面相差实在是太大，可这边的历法仍然是十二个月为一年。

据说在历法被制定出来的时刻，这片大陆仍是四季分明，直到诸神远去才导致如今的情况。

大陆上的生灵早就习惯了这不定的鬼天气，他们未见过春夏替换，自然不会觉得如今有哪里不对。

新年将至，这一个新年与往年并不相同。

战士在帝国的边境，在纷飞的大雪之下低声哼唱着属于故乡的歌谣，他们寄希望与歌声，望歌声能随着春风传递到自己思念之人的身旁。

“妈妈，甜果饼做好了吗？”小女孩在厨房外，等待今日的晚餐。

温暖的火炉边，维拉斯·提利尔教皇的声音缓缓通过魔法阵传递到她们的耳中。

棕色长发的女人头发在身后编成了一长串辫子，她穿着围裙，上前抚摸小女孩的脑袋。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呀，我好想好想他，爸爸肯定不知道他离开的半年时间里我已经长这么高啦！”

小女孩坐在壁炉边，歪着脑袋询问她的母亲。

女人的眼里划过一丝阴霾，神殿与深渊的战争愈演愈烈，原本说好能在年前回来的男人直至如今都没有半点音讯。

没有音讯就是最好的音讯。

女人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在战争开始时，不要去期待家人的消息。

“等春天到来，爸爸就会回来看宝贝了。”

女人对着小女孩轻声说，小女孩听不出她话里的迷茫，以为妈妈已经收到了确切的信息。

“好耶！”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围着壁炉转了一圈，“爸爸回来看见我已经这么大了一定会很惊讶的！”

女人笑而不语，她看了下时间，甜果饼已经烘焙好了。

她步入厨房将烘焙好，冒着热气与甜香的饼干放在桌子上，正招呼着小女孩一起吃，门外突兀地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谁会在这圣诞前夕来到他们家？

难道是外面流浪的乞人吗，或许可以邀请他们一起过来吃甜果饼。

她今日做了不少。

“咚咚——”

她思考的短短几秒时间内，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来了稍等。”女人对着门的方向说。

风雪随着大门的打开灌入屋内，一片随风而入的雪花落到了女人的发上。

“妈妈是谁呀？”小女孩从女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她的马尾轻轻扫过门框，带落一小片的积雪。

敲门的并不是人，而是一道由奥术凝聚成的影子，它将手中包裹递给女人后，一言不发消散在原地。

女人一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手中的包裹轻飘飘的，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先回去吃晚餐，乖。”

女人心神不安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回到壁炉前时，她才颤抖着手打开了包裹。

除了一封染着沉暗血迹的信封，只有一个手绘微型画的情人之眼珠宝。

“啪——”

属于她和丈夫的定情信物掉落在了地上，信封上的血迹无言诉说着战争里的悲哀。

*

伊丽丝·亚米西提亚在两条巨龙之间，手持法杖单膝下跪。

身边的五色巨龙与她有着相同的姿态，匍匐在王座之下。

原本环绕在这里的食尸鬼以及其他黑暗生物们，感受到令人恐惧的气息后早已遁入黑暗。

常年累积的污浊在这里消失。

伊丽丝不敢抬头，在对方进入深渊时，自己就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不，别说是王座之上的人，就连周围的几条巨龙她都打不过。

她能够有资格在这里还是依靠了她的身份。

伊丽丝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到如今还没有对北方神殿发起进攻。

是的，直到此刻为止，他们与神殿的对战只有隶属于最底层的食尸鬼与从属的龙族在战斗，无论是她还是身边的巨龙都没有参与到战争中去。

“主，神殿那方海瑟薇圣女在为他们提供祝福，请求您派遣我去杀了她。”

伊丽丝俯首，单手放于胸口，等待王座之上的回应。

她也出生光明神殿，可惜在她堕入深渊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救她。

痛苦与撕裂之下她侥幸没死，反而获得了属于黑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