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仙长小小年纪就出门独自历练，实在是不容易；”或许真是那身新衣的作用，齐家老爷第一次见到华九时，便对其“修仙者”身份深信不疑：“今次能同犬子在山顶遇见，也是我们齐家的荣幸；”

“能接待修仙者我们这小门小户求之不得的机缘，小仙长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只要仙长不嫌弃我们这粗茶淡饭就好。”而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更是和他大儿子截然相反，对待修士极其敬重，甚至隐约达到病态。

和丈夫一样，齐家主母也是战战兢兢的态度：“既是齐简引回来的小仙人，必有不凡之处，齐家有幸迎接还请仙人自便。”

她嘴上说得“自便”，行动上又恨不得事事躬亲，把自己放得比丫鬟位置还低。

感情这家人把自己当下人使的毛病还一脉相传？吃过饭后，华九好不容易找个理由在齐家晃荡，但凡入眼处皆是俯首帖耳的；

就算自己还顶着个萝莉壳子，齐家上下看自己也如迎接圣驾，半点不敢怠慢。

这一大家子都怎么了，这么怕修士的吗？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她躲开客房门口上夜的婆子，一个人悄咪咪摸到齐简门口——整个齐家最朴素的一间院子。

“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相求啊，为什么一个二个都低眉顺眼的？”进了对方卧室，她也不管什么礼仪禁忌，一坐下就扯起对方被褥摸了摸：“修仙者只是实力强悍，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们那么害怕干嘛？”

“……他们不是害怕你，是害怕我。”夜半三更有人拜访已经让齐简极不适应，眼看对方还得寸进尺要掀被子，他拦又不敢，只好尽量往床铺里边躲：“山上时就和你说过了，我们家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夜深了，你能不能先休息，明天再聊成么？”拉紧自己的睡衣，齐简心里一阵憋屈。

但华九全然不管他怎么想，确定被褥不会扎手后，咕噜一声就合衣滚进床内：“明天就明天，我就在这儿等到明天。”通过适当拉近距离来达成师徒关系，这就是华九收徒的计划。

对于这个身负重要关窍的徒弟，她势在必得。

都说男女大防，莫非上界没这么个讲究？华九一沾枕头就睡得极快，齐简也不好推醒，只能扭扭捏捏拿出新被子被人盖上后，又小心把自己包成一个球。

好在齐家床板够大，两人像冬眠的刺猬般以一个微妙的距离卧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齐简将将睁眼，就看华九已经大模大样洗漱完毕，还占了自己的热水。

“不是说今天把话说清楚么？今天到了， 你快起来呀？”就着自己用剩的，华九稍微施了个微火咒，拿起毛巾就往对方脸上招呼。

诶呀，这个人真是仙子吗？感受一大清早劈头盖脸的热气，齐简彻底没脾气了。

匆匆吃过早饭，两人无视门口低眉顺眼的婆子，径直朝齐家深处走去。

“昨天的事你也见到了。”路上，齐简拉着身边人的衣角，开始慢慢解释：“父亲与母亲的态度相当卑微，对吧？”

“但就像我说的，那个态度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修士，而是针对我。”稍作停顿，他眉间染上一丝忧虑：“父亲母亲看着对你毕恭毕敬，实则是害怕多于敬畏；要知道，在莹河镇也是有很多修仙者的；”

“他们并不害怕修仙者，而是害怕和我扯上关系的，我带回来的东西。”

好好一个员外，为什么要怕自己的亲儿子？齐简的话勾起华九的兴趣。早在昨晚用饭时她便偷偷观察过，齐简憨憨的眉眼简直和齐员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人亲缘关系基本无可置疑；

倒是那个齐家主母，带三分媚艳的长相一看就和齐简差了十万八千里。

且昨晚的餐桌上明显还有俩空位，相互挨着且就在主母旁边，碗筷也略小，似乎是家中还有俩年纪小的兄弟姊妹。

不过看着“仙人”驾到却反而躲起来，可见自己其实并没那么受欢迎？回想昨晚，华九越想越觉得不对：

明明都让长子上山捡柴了，但吃穿度用还是照给；明明分的是家里最偏远的房间，被褥却还是满满阳光味的细绒棉布；明明不害怕修仙者，却偏偏要把家里最小的孩子藏起来……

这个齐家，对于齐简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