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一不可负卿卿（1）
1917年的上海租界，灯红酒绿，纸醉迷金，是有钱人的潇洒地，梨园大门敞开，整宿整宿地为官阀老爷和洋人唱曲。这些官阀老爷和洋人赌博、抽大烟、玩女人无所畏惧，却唯独怕沈山河这一个女子。
说起来，沈小姐沈山河可是位响当当的大人物。
人漂亮，肤若凝脂玉，眸若秋水泓，腰是夺命刀，人是人间仙，一颦一笑间，俱是风情，大名鼎鼎的红旦江莺都不及她半分。
……
花雕梨木的梳妆台前林穷水对着镜自照，接收到的剧情线让她轻轻蹙起眉，纤长的睫毛轻闪，取下珍珠发卡的动作都忘了。
“沈山河，一位民国奇女子吗？”林穷水不担忧四方征伐、硝烟四起的背景，也不操心随时都可能丢掉的小命，好奇地问起原身身份。
“是的，小姐姐，原身是个奇女子。”系统被这个位面沉重的背景感染，说话都失去了生机。
林穷水准备再接收一点剧情，雕花玻璃窗被人“砰砰”拍响，仿佛要把整个玻璃震下来。
“沈小姐，傅少爷要我来告诉你，别再拖延时间，不然对谁都不好看。”
“来了。”林穷水撇了撇嘴，随手拿过梳妆台上的湘红西式皮包，打开一看，居然有只小巧玲珑、枪身擦得漆黑油亮的手枪，应该是原身用来防身的。半响，林穷水重新合上皮包，装作无事的样子推开门。
傅家派来的仆从修着极短的头发，用油蜡定型抹过，齐短短一截，身上的洋装是早几年的旧款，衣摆有些卷毛，可见不是傅家什么大人物。
林穷水跟在这位仆从身后，两人绕过长长的四方回廊，一路上林穷水都低着头，暗暗向系统打探消息。
［这位‘傅先生‘是沈山河什么人?］
［是沈山河的未婚夫。］系统翻了翻背景，用机械音回答到。
傅家仆从在栽有两株海棠的雕花玻璃门前停下，门上贴着英国来的水汪汪的透明蓝纸，防止人窥视。门推开，林穷水见到傅家少爷的真面目，与此同时接受到系统传来的相关剧情。
……
傅家祖辈上都是权官达贵的人物，如今更成响当当的军门，掌淮、南两只军队，莫说上海人人都要给薄面，就是那洋人的租界，也能直来直去。
傅少爷，傅傲国。
打心眼里心高气傲的人物，手握枪杆子，为人激进，不爱受约束，偏偏傅家一早就为他定下和沈山河的亲事，所以一回到上海，听说沈山河的大名后，就找上门来。
说完了傅傲国，就来说说原身沈山河。
都说穷不过三代，也富不过三代，偏偏从沈山河起往上数五辈，沈家人就没穷过，哪一次不是赚得金钵满盆，人人骂之“奸商”。
沈山河不一样，她脾气火爆，一口脏话走遍天下，专和洋人做生意，钱都进了她口袋。
世界线里傅傲国会在今天提出登报离婚，而沈山河是真心有些仰慕这个人的，像雄鹰傲世的人，也不忍栓着人家，爽快答应。
沈山河以为傅傲国退婚是不想被儿女之情牵绊，没想到人家是真的不喜欢她，还早早喜欢上别人。后来一洋人的酒会上，傅傲国携着一温婉女子出场，她才想通这点。
不过手快了一步，沈山河借着酒醉泼了傅傲国女伴一杯酒，两人梁子自此结下。
……
看完剧情，林穷水适时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吧，沈山河泼了人家女伴有错，但傅傲国还没和沈山河宣布退婚时就和别的女人好上了，说好听一点叫“情不由衷”，说难听一点……不就是出轨吗？
惯不得，这种人惯不得。
[小姐姐上，给他点颜色看看。］
“沈小姐，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傅傲国一身绿色军装，整了整袖口，“你放心，我们登报退婚后，淮、南两只军定会在洋人手里护你安全。”
你放屁！沈山河之后被打成汉奸、执行枪决时，还是你开的枪。
林穷水冷了脸，决定按照沈山河的性子行事，打开皮包掏出手枪，枪口直指傅傲国，长眉一跳，万分狠厉：“要退婚?可以。但必须是由我沈山河亲自登报，宣告此事。”
“你……沈山河，你别欺人太甚！”清王朝早已衰败，中国国门就此打开，大批新思想涌进国内，女性早已崛起，有一分之地。
然而由女方退婚这种事，对傅傲国来说，多少伤面子。
“我欺人太甚?那行，干脆谁也别退婚。”林穷水收起枪，转身就想走，之前的傅家仆从却拿枪指着林穷水，替傅傲国关上门。
林穷水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拔了拔发卡，一掌掀飞青花瓷器，漆皮高跟鞋碾了碾碎片，踢向傅傲国鞋边。
“今天你就是用枪子打死我，老娘也不俱你分毫。”
某两个不文明的字眼让受新式教育的傅傲国眉头一皱，凌厉的剑眉深深拧起，也奈何不了林穷水分毫，半响——“把枪放下。沈小姐，希望你回去登报后信守承诺，不要纠缠我。”
［统儿，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
［？？?］
［谁都赶着上前要。］
这下系统不沉默了，应和着林穷水想法，放声大笑，嘲讽傅傲国不要脸。
出了租界林穷水才松了一口气，就刚刚那么一会儿交锋，她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还是太平盛世好啊，不用舞刀弄枪，担心小命不保。
林穷水顺手在街边买了顶黑沿圆帽盖在头上，叫了辆黄包车，让人拉她到沈府去。
沈府是沈家人祖上修建的，之所以保存至今且还能让沈山河居住，都是沈山河和洋人做买卖的缘故。
沈山河一不卖大烟，二不卖枪支弹药，主卖小百姓赖以为生的粮食。粮食利润低，也不知道沈山河为何非要卖粮食，且又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林穷水只能斗胆猜测，这位奇女子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想法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