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细微之处见针穴

傅祁暝一早上职，到了锦衣卫就收到消息，说是尸首的复检结果出来了。

傅祁暝带着人去了停尸房。

按说昨日就该有结论，但仵作那头遇上了麻烦，便拖延了些时辰，好在，这次拖延倒是查出了一些新东西。

“卑职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多处针口，其中有一处是在安眠穴，卑职怀疑，凶手是利用针灸之法，刺入死者的安眠穴，造成了死者昏睡。”仵作说这话时，还特意移动了尸首，指出了针口的位置。

安眠穴，也就是人常言之的睡穴，位于翳风穴和风池穴的中点。

仵作的验尸本事只能算一般，比下有余，比上还差一截，估摸着是觉得被傅祁暝歧视了，屏着一口气想要在傅祁暝面前露个脸，打起了十二分心思，连丁点细节也不愿错过， 也正是如此，让他发现了死者身上留下的细微伤口。

针灸后在身体上会留有很浅的痕迹，若非全神贯注地去找，还真找不着，也正是因为针扎后留下的伤口实在太小了，一瞧伤口，仵作就想到了银针上去。

他最先发现的伤口是在死者的手臂处。

死者没有中任何迷烟迷药，偏偏毫无挣扎，这仵作便就想到人身上的安眠穴上去了。虽说没有那些江湖话本子上的那么玄乎，点一下就让能让人昏睡过去，但若是以针灸，也不是没有办法办到。

仔细侦查后，他果然在安眠穴上发现了细小的针口。

仵作这次误打误撞，反而为此案立了大功。

傅祁暝有些诧异地看了仵作一眼，显然他也没有料想到仵作还真给了他一个惊喜。不过，他略作思索，又问：“死者身上发现的多处针口，除了安眠穴上，其他的还有什么说法？”

“有，这些针口都对应人身上的几个穴位，扎针上对人的穴道十分清楚，一针下手，未曾出错，而这些穴道都有一个作用，活血。”仵作说到这的时候，不由得挺直了背，露出些许小骄傲来。

“活血。”傅祁暝嘀咕了一句，心里已经明白过来。

先用针扎入安眠穴，让死者陷入昏迷，随后再利用针灸活血，此时再割了死者的手腕，那么出血应当会比平时更快一些。凶手要利用血液作画，自然是越快越好。

仵作点了点头，还一一将自己找到的针口都找了出来，指给傅祁暝看。其实傅祁暝看不看没什么打紧的，仵作这么做，大抵也是觉得自个这回立了功，想要显摆显摆。

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傅祁暝不会介意，还朝着人笑了笑：“此案，你当立一功。”

仵作闻言，忙谦逊道：“都是卑职该做的。”

傅祁暝敛了笑意，转头望向许伍，问：“案发现场的血迹可有结果了？”

“从血的颜色来看，应是人血，死者失血量过大，应是死者的血无疑，不过，在血液中发现了疑似朱砂的东西，眼下还不能确定，卑职已经在催促，应该这两日就会有结果。”许伍忙回。

傅祁暝蹙了眉。

朱砂。

血里面为什么会有朱砂？

“有没有可能并非全是死者的血，一半是血，一般是朱砂混合水其他之类的东西，调出了与血相近的颜色？”傅祁暝问。

许伍摇头：“不会，从案发现场收集的血液，血腥味很浓，若是朱砂调色混入，应该不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

傅祁暝只是这么一问，被否决了就放弃了这个猜想，只是，为什么会在血液里留下朱砂？方便作画？还是——是凶手无意间落下的？

朱砂这东西，早年曾用做姑娘家的口脂之用，但因其有毒，如今倒是没什么人用这玩意了。平常人家也不会备什么朱砂，也就姑娘家点守宫砂时会需要用朱砂喂壁虎，除此之外，这玩意应当是在方术之中较为常见，或是以朱砂作画。

“以往发生的那些凶案中，有否出现过朱砂？”傅祁暝继续发问。

“无从得知。”说到这，许伍有些无奈，也有些恼：“底下办事总归没有这么周全，十六桩案件，未曾有一桩查过血迹的古怪。”

傅祁暝嗤笑了声，没说话。

停尸房这边的事一结束，傅祁暝就立刻带了人离开。正吩咐着许武带些兄弟，准备出门，话还没说完，等在外头的小旗就迎了上来。

“傅千户，指挥史让你这边完事了之后，去他那走一趟。”

傅祁暝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冲着许武说：“你先将人都点好了，我应付完指挥史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