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比天高
众人听闻杨夫人让惊蛰到黛玉身边侍候，皆是看向惊蛰。
惊蛰脸色不变，虽说从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成了姑娘身边的管事丫鬟，算是降职，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爷林榆身边有霜降管着，自然无碍，而姑娘身的，紫鹃还是小了些，自然要再派人总管着的。
杨夫人身边的丫鬟，谷雨是太太的臂膀，轻易不能动，其他的丫鬟太太又不放心，少不得放了自个儿给姑娘。
杨夫人之前也向惊蛰透过底，是以今个说出来，惊蛰并不意外。
惊蛰行至堂前，稳稳地行了一礼，道：“奴婢愿意服侍姑娘。”说完又给黛玉行了礼。
黛玉起身扶起惊蛰，笑道：“那玉儿日后，就请惊蛰姐姐多照顾了。”
惊蛰笑道：“姑娘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该做的。”说完在黛玉身后站好。
杨夫人心下满意起来，哥儿姐儿身边管事的人定了下来，日后就是再添人，也便宜些了。
复向榆哥儿兄妹道：“我也乏了，你们也回去歇着罢。”
榆哥儿兄妹向杨夫人行过礼，方才带着各自的丫鬟退下了。
榆哥儿回到自个儿屋子，不过戌时三刻，时辰不算晚，少不得看卷书再歇息，转身去了小书房。
不多时，霜降进来，先给榆哥儿添了回茶，而后站在了边上。大爷念书时，是不许人打扰的。
林榆看完这一页，方才放下书册，抬手执起茶盏饮了一口，见霜降还站着，便料是有事要回了。
笑道：“有什么话，霜降姐姐坐着说就是了。”
霜降也不推辞，谢了坐，方才在下面的凳子上坐了，问道：“今个儿刚来的晴雯，不知大爷要怎么安排呢？”
要知道，晴雯不过才来，秋风、冬雪两个便调到了姑娘身边，虽说这是太太的安排，下面的小丫头们不好说些什么，心里却也是不服气的。
何况春夏秋冬四个，一块被派到大爷身边侍候，也有二三年的光景了，平日里有霜降管着，相处得还算不错。
如今走了两个，却来了一个晴雯，又是从外头来的，晴雯少不得要受些排挤。
霜降如今来问榆哥儿，也是探探大爷口风的意思，看看榆哥儿对这晴雯是个什么看法，也好安排她。
林榆虽说不知道这些个官司，却也明白小丫鬟们拉帮结派的，实属正常。
垂眸思衬一回，方才笑道：“这晴雯，不是说她针线活儿尚可？倒不如把针线上的事分派些给她，姐姐也轻省些。”
林榆贴身的衣物，大多是霜降带着几个针线好些的小丫头们做的，晴雯来了，也能帮着霜降减轻些工作。
林榆院子的大小事，里外都是霜降一手抓着，霜降又是个要强的，做事又细心，少不得要多忙碌些。
便是林嘉林晞那儿，因着没个管事的，很多事情都是霜降在管着的。
林榆对霜降姐姐这个管家，也是极满意的，毕竟拿一份钱，打三份工，这样的经理管家，谁会不喜欢呢？
故而平日里，林榆兄弟对霜降都很尊敬，除了月例外，年节的赏钱什么的，霜降俱是领了三份的。
不说私下的收入，只说领到的赏银，霜降怕是比杨夫人身边的谷雨，得到的还多些。
至于谷雨作为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其他的管事仆妇面前，要多些体面，收到的孝敬也多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霜降听了大爷的话，也是明白了榆哥儿的意思，并非是要分了自个儿的权，而是体谅自己做事辛苦。
心下十分受用，连对外来的晴雯的敌意都少了些，笑话，丫鬟们之间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当即笑道：“多谢大爷想着！既然这晴雯针线活儿好，那咱们屋里的针线，便交给她了，我也松快些。”
又问道：“那晴雯的月钱，是要怎么给呢？一等还是二等？”
如谷雨、霜降这样的大丫鬟，月例是一等二两银子，林家也不过几个罢了，春夏秋冬这样的小丫鬟，月例是二等五钱银子。
当然，还有些粗使的丫鬟，月钱就更低了，但是晴雯是贾母给的，她的月例，自然不会给到三等里去。
榆哥儿随口道：“跟春燕他们一样就好。”
霜降见大爷拿起书，忙道：“还有一件事，秋风冬雪她们两个，要去姑娘那里侍候了，想着要给大爷磕个头，也算是告辞了。”
榆哥儿虽说来这里多年，平日里行礼也就算了，却还是不甚习惯下跪磕头的礼。
推辞道：“不用来了，只叫她们好生照料姑娘，做好份内的差事，便是好的了。”
霜降听了，方才罢了，行过礼，悄声退下。
霜降来到小丫鬟们的屋子，除了春燕在林榆书房外侍候着，夏秋冬及晴雯四人，俱是没睡，见霜降来了，忙迎了上来。
“霜降姐姐！”
“霜降姐姐这边坐。”
“霜降姐姐喝茶，这是平日主子们喝的，并不是我们自己常用的。”
霜降在炕上坐了，接过夏雨捧上的茶钟，轻轻抿了一口，方才向四个小丫鬟道：
“秋风冬雪，你们明个一早，便去姑娘那里罢，不用去大爷处磕头了。”
两个小丫鬟听了，急忙道：“霜降姐姐，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不成？”
按规矩，丫鬟们离开，俱是要给前主子磕个头辞行的。而大爷却不愿见自己两个，却是为了什么？
霜降听了，笑道：“哪有的事！我们家大爷什么脾气，侍候了这么些年，你们难道不知？最讨厌这么些个虚礼，是以不用你们过去。”
又嘱咐二人道：“你们也别觉着到了姑娘身边，是委屈了你们，咱们林家唯一的大小姐，身份尊贵着呢！何况，惊蛰不也去了姑娘处？你们难不成还能越过她去不成？”
秋风机灵些，知道自个儿二人的不满怕是被霜降瞧在眼里，当即赔笑道：
“我们哪里比得上惊蛰姐姐，只是姐妹们一处玩惯了，心下有些不舍得罢了。”
霜降见他们想明白了，也不愿深究，笑道：“又不是见不着了，都是侍候自家的爷和姑娘，哪天见不到呢？”
秋冬二人道：“姐姐说的是。”
霜降又看向晴雯，因着是外来的，已被夏秋冬三个挤到了角落，面上瞧着有些失落。
霜降也是个极聪慧的，自然能瞧出晴雯心气高些，又因着姑娘和大爷俱是不愿留她，伤了脸面。
反正年岁不大，还可以再调教一番的。霜降心下想着。
这般眼高于顶的性子，若是主子也就罢了，作为丫鬟，却是要吃苦头的。
和善地看向晴雯，向她招手道：“晴雯丫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