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父子生隙
林榆兄弟三人陪着杨夫人说笑了一回，便一同告退回了西厢房。
三人坐在临窗的塌下，小丫鬟上了茶和两盘点心便退下了。
林榆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点心，却并不往口里送，只细细地看着上面印着的梅花。
林晞瞧了一眼，有些无语，道：“这花还能看成真的不成？”
林榆将手中的糕点咬了一口，赞道：“不错，软糯可口，假的虽不能成真，却比真的味道好些。”
真，假？
林嘉沉思片刻，道：“你觉得是甄家做的？为何？”
“不过是权势罢了。”林晞嗤笑道，“当今继位已有六年多了，而大权多数握在大明宫那位手中，如今那位年迈，多少人会想着重新站队呢？”
“当今继位时上皇病危，众人都以为上皇挺不过那一关，可谁会知道退下后居然会慢慢好转，还迅速夺了权？”
林榆喝了口茶，继续分析道：“如今甄家的那位太妃尚陪在大明宫那位身边，上窜下跳想着拉下当今，让自己的儿子忠顺亲王继位，而上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的情况三人俱是不甚清楚的，只知道当了多年的太子忽然被传出谋反，而后却是不明不白地没了，当时的康宁帝大病一场，将皇位传给了不过二十出头的当今。
可没有人会想到康宁帝到了现在，过去了七八年了，还是活的好好的，反倒是当今手中没有多少权力。朝堂诸公只认大明宫，不知乾清宫。
“二圣相争，朝堂上怕是不平静的。可是这跟一个小姑娘有何相干？”林嘉叹息一回，转而想到沫沫，疑问道。
“与小姑娘自是不会相干，只是刘阁老一向是一碗水端平的性子，这次却是偏向当今，将礼部的左侍郎给免了。要知道，这位可是甄家的门生。”林晞不急不缓道。
“不是说是大千岁的故旧做的？”林嘉仿佛跟不上两个弟弟的脑回路。
林榆反问一句：“大千岁党还有谁在？都绝了嗣了。”
林嘉哑然。
“走了一个有什么用？难道礼部左侍郎的位置空出来当今做的了主不成？”林晞一语道破。
林榆二人还未开口，便听到有声音从门口传来。
“那你们觉得当今该如何破局呢？”林长江兄弟二人身着素服走了进来，林如海开口问道。
三人连忙向二人行礼，待林父与二叔往上首坐了，方才谢了座坐下。
林嘉思衬片刻，率先道：“我以为当今并不应与上皇相争，毕竟上皇如今也有了春秋，到时权力自是归位。”
“待上皇归还权力，那要到何时？”林晞并不赞同林嘉的看法，大哥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些，“若是到时上皇要求陛下禅位与忠顺王爷，难道也同意不成？何况谁知道当今与上皇谁活的久呢？”
世上并不缺英年早逝的皇帝，相反，这比活的长久的帝王多的多了。
林长江与林如海俱是微笑，看不出喜怒，林如海点名道：“榆哥儿呢，你如何看待？”
林榆看向二人，想着红楼中的情形，开口道：“侄儿以为，当今可以不变应万变，在适当的时候推上一把。当年的四王八公是忠心跟随太祖的，可如今的四王八公却不会有那样的忠心侍奉上皇。”
“不如分而化之，收服部分为己用，毕竟上皇年迈，为了子孙后代着想，朝堂的之上大人们想是不会拒绝当今的示好。”
林如海脸上露出几分满意来，感叹道：“都是好孩子啊。”
林长江并不是十分满意，继续问道：“那你们认为可以拉拢谁呢？”
“王子腾！”林榆脱口而出，然后解释道：“儿子以为，当今四王八公之家，能顶事的没几个，而能够担当重任的，只有这位王家家主一人。”
林长江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有些震惊与惊喜，这小子居然能想到这些？
林如海脸上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起来，道：“不错，当今确实打算重用这位王家家主，过了年，就该下旨了。”
“你们父子二人还真是同心啊，当年大哥出京时就向圣上献策：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这是老爷多年前的谋划？”林榆兄弟三人一同看向林长江。这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是七八年前的小事罢了。”林长江并不甚在意。
林榆想着更是惊叹，不过，七八年前？
林榆沉思起来，林榆没来的那一世，林家长房乃是七年前遇上了前朝余孽方才遇害，这次林父献策又是七八年前的旧事，其中有什么关联不成？
“我记得壹叔他们像是八年前来的家里？”林榆一脸严肃地向林父问道。
“确实。”林长江眯了眯眼，这小子果然敏锐，又笑着道：“有什么问题？”
林榆自然不会错过林父脸上的表情，起身望向林父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老爷知道自己当年差点害死全家。”
林如海脸上的微笑维持不住，这是何时的事？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林嘉林晞二人面面相觑，却不好说些什么，俱是沉默不语，只两双眼睛朝着对视的父子二人望去。
“我儿果然聪慧过人！”林长江并不做解释，只这般夸了一句，算是默认。
“不如浩然先生算无遗漏，孔明在世！”林榆说完便转身出门。
见着儿子离开，林长江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毕竟家里并无大碍，为何榆哥儿却是这般大的气性？
林父不解，也自然不会知道在前世，因此事害了一家人的性命。
“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是甄家，还是谁？”林如海急忙发问。
林嘉林晞二人知道应该在林父开口前起身告退，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让二人想要一探究竟，故而两位长辈没发话，也只当做不知。
二人眼睛也不再看向林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以求不放过任何细节。
“当年圣上初初继位，朝堂出了许多的变故，文臣与勋贵，大千岁党、保皇党以及坚决拥护上皇的人，错综复杂，而当年圣上不过二十出头，虽优秀，却是没经过什么事，加之上皇在位时多有忽视，突然被推到台前实在是勉强了些，故而我出了几个主意罢了。”
林长江说的云淡风轻，林如海心惊肉跳，这何止是几个主意？如今天子虽不能与上皇抗争，朝堂上却是三足鼎立，这般局面虽看着一般，而不必多时，当今必然取得胜利，拿回朝中权柄。
那些人若是知道出了这些个主意的是林长江，不把他生吞活剥才怪，实在怨不得侄儿心中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