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12.20有往必有疚
——T10.21
战事持续了十一天,埃斯瓦尔联军的将军们群居在大本营。
到场的有城主古雷·埃斯瓦尔,埃斯瓦尔骑士团的古罗·埃斯瓦尔,北城口军将军娜丽妲·卡顿,带西城口军的汤姆克·奈特欧,哈蒙莫提军的兰布多·哈蒙莫提,奈休比尔三个骑士团的代表团团长夏尔林·罗迪南特,林森达尔的将军米达西·兰佩斯。
之所以这么空闲地坐在一起,是因为第一阶段的战事宣告结束。
待所有人坐稳,古雷开口说道:“欢迎各位将军。经过各位将军和将士的热血奋战,援助叛军的库修比提军和德蒙格尔军昨晚相继宣告退兵回城。兵家当乘胜追击。古雷今天召集各位将军,除了整理第一阶段的敌我损伤和现有的战力,更是为之后的反攻做安排。”
战损汇报先由古雷讲述敌方的损失,再到各个将军汇报各种军队的战损。
“据不完全的统计,库修比提军阵亡将领3人,战死了约300的骑士,将近600士兵。算上我们看不见的伤亡部分,军队总战损超4成。虽然没将领阵亡,德蒙格尔比库修比提损失惨重。可以数出来的有200骑士,超2000的士兵,实际战损超7成。如此重伤,两军的退兵应该没有诈。”
古罗想了想接道:“两军只在第一天和第三天与我们正式交战,其他时候只是做救援用。两度的交战近乎要了他们的命。”
古雷继续说起:“国家骑士团只有第一天参战。期间莫山比特·哈迪恩被江政忠溯请来的审判神所杀,莉安娜·梅特被审判神重创之后,由娜丽妲·卡顿将军了结了性命。除了国家守卫骑士,国家骑士阵亡136人。被重创之后,东城口区的禁卫军施压控制住该区域的国家骑士团人员,国家骑士团之后应该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协助叛军。叛军的南城口军和第三骑士团联军死伤也不少。阵亡的骑士超200,士兵1600有多,仅仅阵亡就占了他们总军力的5成。目测叛军的军力只剩骑士200,士兵2000。以上便是敌方的状况。”
古雷结束,按着顺序由古罗讲述埃斯瓦尔骑士团的损失。
“埃斯瓦尔骑士团186名成员只剩65人,大家都表示要继续参与作战。”古罗哽咽了一下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其中,老将军路普·卡顿被国家守卫骑士莉安娜·梅特所杀。”
埃斯瓦尔骑士团从头打到尾,而且都是在最前线冲锋,存活人数只剩三分之一。如此大的损失,古罗和骑士团的骑士们心中有过预期。可是那位奋战多年的老将,众人不可多得的老朋友逝去,这让存活的骑士们,尤其是古罗·埃斯瓦尔倍感伤感。
娜丽妲青筋隐隐蹦起,她接着话说道:“北城口军阵亡的勇士有846人,包括4个副将。如今有禁卫军保卫城区,北城口军还能拿出300的兵力和敌寇决一死战。”
汤姆克跟着汇报:“西城口军大多是新兵,好在有埃斯瓦尔骑士团的人携带进攻才打出了模样。上一场战役阵亡骑士66人,阵亡士兵数359。除去伤员,目测还能提供骑士50、士兵500。”
之后轮到哈蒙莫提的兰布多汇报:“因为我的大意,第一天让伊丽娅·卡顿成功夹击造成了预想之外的损伤。哈蒙莫提阵亡骑士91人,阵亡士兵770人。兵力重新整合,还能提供100骑士、1500士兵。”
“到奈休比尔骑士团了。”女将夏尔林抬头说道,“奈休比尔三个骑士团的损伤也较严重,阵亡骑士380人,能提供500名骑士。”
林森达尔将军米达西汇报道:“林森达尔阵亡骑士133人,阵亡士兵186人。骑士团无力再作战,只能提供500名士兵。”
“统计下来,我方总损失约为骑士800人,士兵2200人,能调用兵力约有骑士700人,士兵2800人。感谢各位将军的汇报。古雷·埃斯瓦尔,为逝去的所有英灵致敬。”
城主古雷·埃斯瓦尔屈身行礼,其他将军也一起闭眼屈身。沉默之后,古雷·埃斯瓦尔缓缓撑开润出水感的眼珠。
“除了战场上牺牲的人,我还有感谢为埃斯瓦尔鞠躬尽瘁的一个无名家族。他们是埃斯瓦尔的加维尔一家,库拉顿·加维尔、米蕾·加维尔,以及女婿奈林·多利德。库拉顿·加维尔接到我的命令潜伏德蒙格尔境内。此次战争他不仅为我们提供情报,还带着死士攻陷德蒙格尔主城,逼得德蒙格尔分流兵力回防。奈林·多利德接我的命令潜伏于敌军首领艾鲁·艾比利提身边,几度为我们提供扭转战局的重要情报。库拉顿·加维尔和前护卫队的勇士歃血于异乡,奈林·多利德因身份露馅而死,米蕾·加维尔为救埃斯瓦尔的翁主一行壮烈牺牲。加维尔满门忠烈,古雷·埃斯瓦尔在此宣告他们的功绩,将他们与众位英灵一起供奉。”
派遣人员潜伏暗算他人,这不是能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话题。但古雷·埃斯瓦尔还是选择了公开加维尔一家的英勇事迹。
为牺牲者默哀之后,会议到下一阶段的进攻安排。
“关于进攻一事,古雷有一愚见,不知各位将军是否愿意听讲?”
这只是城主的谦称,实际上将军们肯定得参考他的意见。
“古雷想集中所有兵力攻打主城区,夺回埃斯瓦尔主城,重启核心系统。”
兰布多立即举起手:“古雷城主。我对核心系统不了解,但听说过开关系统需要两个城主在场才能进行。此处有城主权限的只有古雷城主一人,不足以开启核心间。而我收到的情报称,副城主的艾鲁位于南城口区。所以我觉得需要先行攻下南城口区,再将艾鲁·艾比利提捕捉押到核心间。”
“关于这一点古雷有别的计策,还请兰布多将军不用担心。”
古雷神神秘秘,兰布多瞬间多了不满。
“什么计策这么好?同袍而战何必遮遮掩掩,能不能坦诚一点,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古雷点头回答:“将军要求到,古雷肯定会解释。叛军此次行动,最重要的一步是关掉核心系统,除去城主在城地的各种特权。然而当时我不在场,艾鲁·艾比利提一人也成功切断了系统。那时我就怀疑,系统的开关手段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死板。奈林·多利德在死前持续调查这件事,他打听到艾鲁·艾比利提的秘技来源于长壶岛的伊达诺丝导师。好多年前,艾鲁·艾比利提用收藏在家中的伊格志丹的‘一绝剑’,与导师交换了一样能干涉核心系统的导具。按我的猜想,那导具能提供一个额外的城主权限。而城主权限凑够两个,就能独立行使被限制的功能。”
米达西发出质疑:“制作系统的是太导师伊格游霖,伊达导师竟然能干涉?”
这个疑问被夏尔林立即作出回答:“我小的时候与导师有过面缘,她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恩人。伊达导师实力高深莫测,又与伊卡洛斯大导师是师徒关系,她应该能做到。”
兰布多想了想问道:“所以这个导具,古雷城主也问伊达导师拿到了?”
“不,伊达导师出了点意外现在没空。”
如此一听,夏尔林焦急起来。
“古雷城主,伊达导师出意外了吗?”
古雷只迟疑了零点一秒,此外没卖出任何破绽。
“导师只是来不了埃斯瓦尔帮忙,不是很大的意外。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这边还有另外一个持有城主权限的人。我和他一起进主城就能重启核心系统。届时不只是叛军作乱得以抑制,副城主的权限也能被冻结。我们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南城口区的所有逆贼。”
“不用正面交战就能拿下来,这提议是很好。”多疑心的兰布多·哈蒙莫提转动眼睛追问,“一个城地只有一人能持有城主权限,古雷城主怎么准备多一个持有城主权限的人?”
古雷低眼一笑,缓缓道出心中的秘密。
“其实,古雷心中一直藏有一个秘密。如今各位都不是外人,古雷愿意将秘密托盘而出。王选候补很可能自带城主的权限,这是我观察华桃墨素多年得出的结论。不过我为了防止华桃墨素滥用,所以没把这件事告诉她,也没有把重要的知识教给她。”
王选候补自带城主权限,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只要一个城主拉拢到了一个王选候补,他便可以只手遮天完全控制城地。伊格伯特的城地设置是以正副城主相互制衡来维持政治稳定,而互相奈何不了对方才能有制衡的局面。可若是王选候补能替代其中一个人的地位,协助一方强势打压另一方,这就打破了传统流传的力量平衡设置。
这情报可大可小,所以除了知情的古罗·埃斯瓦尔,在场的将军都瞪大了双眼。不过将军消化消息需要的时间不多,他们很快接纳了这个信息。
决定了方向,有了可行的方法,剩下的便是进攻的具体提案。将军们按着古雷的思路展开,策划着优先搬运城主古雷和王选候补进入主城的方法。
——T10.21
来到医疗区的某个帐篷,此处有两个人打着白色的石膏躺在床上动不了。简·福纳特和卢修拿着蛋糕和冷饮走进门,绕着围裙的弗兰西·多库洛也跟着进来。
看着表情微妙的两人,弗兰西友好地问道。
“你们怎么样了?舒服一点了吗?”
阿布诺拉憋着嘴:“很痒,非常痒,还不能动,真的很煎熬。”
她的病友瓦鲁多·奈特欧导师不以为然。他含了一口简喂的蛋糕,甜甜地作笑。简伤得没想象中的严重,经过毕丽媞的治疗已经恢复如初了。
“断肢能恢复,这点苦楚算什么?”
瓦鲁多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阿布诺拉整个人怒意生起。
“要是身体上的苦我还能忍受。可你试想一下,每一天从白天到黑夜没停过看他们两个调情。呵,将心比心,你会咬舌自杀!”
紧接着,毕丽媞走进帐篷为两人查看恢复情况。
“简小姐的神经两三天可以再生,但两位是肉体直接缺了一块。引导细胞重新分化分裂是个漫长的过程。幼儿从细胞到出生需要十个月,相比之下你们用时已经短了很多了。先让皮肤注水形成原液,再用石膏抱住不让皮膜破裂,大概一两个月能形成稳定的形状。到第四个月,你们才能使用新生的双手,然后慢慢锻炼回以前的感觉。”
瓦鲁多听着吞气问道:“医师,我什么时候能挥剑?”
“看回复的快慢因人而异。不过按之前遇到的病例,想灵活地干重活怎么也得一年之后。想完全恢复以前的感觉,时间应该会更长。”
“至少一年……”
简摸着瓦鲁多的肩膀安慰他。
“一年不长了。你还年轻,未来有大把的时间练剑。”
“但梅里斯翁主的护卫工作怎么办?”
阿布诺拉喝着弗兰西端着的饮料回应道:“梅里斯翁主有伊多果尔王子跟着,你不在也没所谓。我倒是不急,我的工作躺着也能做。”
瓦鲁多细声抱怨:“阿布诺拉,你非得多说几句话刺激我?”
阿布诺拉转动脑袋换个话题:“毕丽媞医师,墨素小姐的情况如何了?”
毕丽媞摇着头:“我这次来最主要是试着帮小姐恢复记忆的,但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额,不。小姐的脑部出现了小许问题,但我没办法解决。我刚才简单地为小姐做了脑部按摩,小姐现在入睡了。”
华桃墨素对外称是生病导致的失忆,而毕丽媞检查之后知道记忆没有失去,只是被封印起来了。受江政忠溯所托,这件事她不能外传。
卢修叹着气:“瓦鲁多、简和阿布诺拉都能恢复,就差小姐一个人了。”
阿布诺拉平淡地笑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还是别瞎操心。对吧,弗兰西?”
弗兰西·多库洛拿着饮料发呆,像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阿布诺拉看出他有心思,便试着追问道。
“弗兰西,这么认真是在想什么?”
弗兰西回过神摇头回答:“没什么,就是忠溯和伊果拜托的一些琐事。”
“他们又想私下搞什么活动吗?”
“不大准确,不过也没差了,可以这么理解。”
阿布诺拉认识弗兰西·多库洛许久了,她知道他的反应意味着事情不小。
——T10.21
这天夜晚,江政忠溯一如既往地坐在大树下自己埋头苦干。少女从背后一步步江政忠溯。脸上露出几分坏心眼,她悄悄地上手捂住江政忠溯的眼睛。
江政忠溯举起手:“尔希小姐别闹了,我知道你在我背后。”
尔希·多利德转了一圈,浮动的长裙甩成雨伞般的形状。
“江政忠溯大人当然知道了,是大人约我出来的。很少见大人如此主动,找尔希是有什么事情吗?”
棕红色的长发下眉清目秀,一举一动有大家闺女的柔和又带着几分调皮,尔希·多利德无疑是符合江政忠溯审美的美女。
“我听说昏迷的时候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便想着找天和你畅谈一下,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大人醒了十多天了,这才想起尔希啊?尔希在大人心中可真廉价呀。”
“还在打战嘛,总不好谈情说爱。现在战事告一段落,我想着正是时候。”
“大人要和尔希谈情说爱?”尔希一脸疑惑,“尔希的记忆中,大人不是会为报恩屈就感情的人,怎么突然变了风向?”
“你误会了,我没喜欢上你。我只是很想听听你的故事。”江政忠溯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来,坐这边。”
尔希又一次为江政忠溯的举动犹豫了。不过她很快下定决心,捏起裙子靠着江政忠溯就坐。平日里尔希非常主动,但此时的动作显得有所顾忌,这让江政忠溯感到些许怪异。
“今天怎么了,这么拘束?”
“尔希觉得大人今天对我太好,反而有点不习惯。”
“我对熟人一向很好很大方,这是真的。”
尔希无声了笑了几下:“尔希也算大人的熟人吗?”
“当然是熟人。往前看,在中央学院时期你就时常来找我。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你悉心照顾了我几个月。于我而言,这就是半熟了。”
尔希轻轻翘眼,用眼睛和嘴巴同时追问。
“那,尔希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江政忠溯大人的全熟呢?”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烤鸡吗?”江政忠溯按着腹部徐徐扭头,“我说尔希,你想靠着我的肩膀吗?”
尔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江政忠溯继续说道。
“没关系。若你喜欢,你可以靠过来。”
获得了允许,尔希没有迟疑,她倾斜发丝一点点地落在江政忠溯的左肩。感受着江政忠溯的气息,她笑得很是幸福,像是这一刻蜜蜂终于回到了蜂巢。
江政忠溯昂首看着星空,许久之后才接着长叹。
“阿瑞,你变了好多啊。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尔希·多利德缓缓瞪大双眼,又逐渐眯出眼泪。几滴委屈的泪水滑下,但尔希的语气还是如同平时一般。
“艾尔文告诉你的吗?”
“聪明,一下子想到关键的人物。不过他也不知道你的来历。他只是告诉我,艾斯蒂当年去南城口区的时候偶遇到了你,而你的身边有一个六臂的大汉。是希克斯的凶残外貌让我联想到你的身份。”
“希克斯是挺引人注目的。”
“不过这只是我确信的原因之一,之前我自己也有假设到这种情况。你的行李里的木盒里面装着什么,你知道吗?”
尔希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交代道:“那是一个九黎族的女人交给我的,说是必要时能用的法宝。但我没打开过那个木盒,木盒上的封印太厉害了,我无从入手。”
“那是伊格游霖的导具,一件极其珍贵的衣袍。把东西交给你的女人叫吉,她是伊格游霖的徒弟。当年她告诉我要把这衣服交给能用的人,我还以为有别的人在。现在想起来,她交给了假的华桃墨素。这么一来,我便联想到尔希和假华桃墨素的关系,并开始深入调查你。然后我知道尔希是个复名贵族,家族多利德是南城口区的管理贵族,与艾比利提家交好。你来自南城口区,对我的态度好得莫名其妙,我就想着会不会是这样。”
江政忠溯踌躇了一阵子继续说话。
“坦白说吧。你在艾斯蒂的帮助下,成了南城口区多利德家的女儿,成为艾尔文的侍从,跟着艾斯蒂打滚地下组织,甚至继承了波斯拉的位置。这晋升路径我是真没想到。”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一个能干的人?”
江政忠溯摇了摇头:“不,你也算是我带出来的人,能力上我没有怀疑过。只是当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小男生。阿瑞,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千变万化’?”
尔希微微作笑,可明明脸上在笑,却有种说不出的辛酸感。
“你该问我什么时候成为男孩的。”
赫卓执着于阿瑞的理由,阿瑞的生活态度、生活习惯。江政忠溯回忆起以前的生活细节,如同醍醐灌顶。
“所以你在成为奴隶之前就会这种复杂的秘术。被赫卓折磨之后,你自己改造了身体保护自己,对吧?”
“你说错了。自我六七岁被拐成奴隶,我就开始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调整。要是我继续维持女性的样子,你觉得我能活着走出这些地狱吗?不过赫卓那个人渣到特别混蛋,他最后一刻都没放过我。”
想起阿瑞,江政忠溯沉默着没说话。
“我打算好好利用那个人渣,榨干他最后的价值才让他在饱受苦楚的状态下死去。可惜,他被不知名的人杀了,十天前死在了某个马厩里。”
江政忠溯对这事情有印象:“是我干的。他当时想伤害墨素,我出手削去了他的手脚。”
尔希听着用力搂住江政忠溯的左臂,她这会儿笑得很是甜蜜。
“因果轮回,溯还是帮到了我。溯,你果然是我的唯一的比翼,让我存活的根。”
面对尔希的煽情,江政忠溯没有太多表示,他思索了一会问道。
“阿瑞,你为什么要攻击埃斯瓦尔?是为了帮艾比利提吗?”
“一半半吧。埃斯瓦尔的人都是混蛋,我恨他们,恨得锥心刺骨。正巧艾比利提讨厌埃斯瓦尔,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也能合作。”
“你恨埃斯瓦尔是因为了我失踪了好几年的事情吗?那不是埃斯瓦尔家的锅。而且我现在已经坐在你身边了,你可以消停下来了。”
“我恨他们不只是因为他们伤害了你,更是因为他们从我身边夺走了你。这几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如同一张谁都可以拿起来往屁股擦的破布。但是我忍受住了,因为我得为了你行动,我得活下去看到你的样子,我得在你回来的时候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溯,你是我还活着的理由你知道吗?”
尔希·多利德转过身,拉着江政忠溯的脸靠上嘴唇,但被江政忠溯用双指挡住了。
“我希望你能收手,不要再和艾比利提有瓜葛,放弃克拉姆首领的位置,不要再和埃斯瓦尔作对。”
“你想让我放弃这几年打下来的根基?不是不行,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成为你的妻子,华桃墨素。”
尔希·多利德的条件让江政忠溯目瞪口呆。
“华桃墨素是个人,你成不了她。”
尔希勾起半边嘴角笑答:“你真的以为能骗得过所有人吗?大部分可以被你蒙骗,但你骗不了我。我从小就会用‘千变万化’,而且对你的性格了如指掌。不管你是男还是女,我都能认得出来。华桃墨素只是江政忠溯拿来应付外人的皮套而已。既然是一个皮套,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华桃墨素?”
江政忠溯皱着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条件不行,华桃墨素有别的安排。”
“那恕尔希·多利德不能从命了。尔希打拼了多年才获得了如今的力量和人脉,你一句没任何报酬的话就想让我放弃一切?江政忠溯,在你眼中我连破布都不如。”
尔希语气中带有怀恨,令江政忠溯心感责备。
“我没说不给你报酬,我会尽可能补偿你。但这个条件不行。”
“不当华桃墨素也行,但我要当你的侧室,我需要与你成婚。”
江政忠溯按着作痛脑袋:“这不只是华桃墨素的问题。我待你是亲近的好友,没有之上的感情。我做不到随性与不喜欢的人走在一起。所以我不会随便和别人结婚,无论是妻子还是侧室。除了感情方面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如此一听,尔希用力捏着江政忠溯的手臂,眼睛像是闪着火光。
“所以你根本没打算和我好好谈,只是单方面地把自己的想法塞给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和你聊下去。”
尔希·多利德生气地站起来准备后退。地面突然软化,她摔倒了一个两米深的土坑。进去的同时,一块铁板封住了天花。尔希试着用术式击穿铁板,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用不了术式。
江政忠溯抬起手,把铁笼从地面拔起放在一边。尔希·多利德很快理解了这是什么状况,倔强的泪水徐徐下落。
“江政忠溯,你约我出来居然是为了算计我?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除非你冷静下来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我不能放你出来。古雷城主和玛丽莎长母都打算杀了你,但我不想这么做,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对你。阿瑞,你只是被一时的怒气冲晕了脑袋。至少,我是这么坚信的。”
“呵、呵呵。”
尔希擦着眼泪不屑地笑了出声。
“不能负责任别对绝望的人温柔,既然救出了我的心就让我跟随到底。不能负责到底,当初为何要救我?为何要让我苟活在这屎一样的世界?抛下几句话一去不回,我有多伤心你知道吗?我为了你任由别人糟蹋,而你却一个人收获了幸福活得开开心心,像是我的付出、我赖以维生的愿望没有任何意义一样!好不容易获得了与你并肩的机会,你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但我要你放弃过去的一切’来打发我?怒气只是幌子,这才是逼疯我的缘由!让我的世界疯狂起来的人是你,江政忠溯!”
尔希·多利德抬手疯狂地捶打铁牢,发出沉重的击打声。她的手臂撞出了多道淤迹,但始终没有停歇。
江政忠溯几度想反驳,话又被哽咽压下喉咙。在铁牢前无力地站着许久没动,他像极了一个无力的孩子。一旁的弗兰西和伊多果尔不再偷窥,他们从军营走过来陪江政忠溯发呆。
这次陷阱是三个人合力制作的。弗兰西负责定制特殊的铁笼。伊多果尔派人监视目标,并让人在目标地点动工。然后江政忠溯负责引诱目标到目的地。
设计捕捉的过程非常繁琐,不谨慎被察觉有可能会让尔希跑掉,所以古雷和玛丽莎才建议直接杀了尔希除去后患。
但江政忠溯做不到。
之前是,现在更是。
——T10.22
半夜,江政忠溯、伊多果尔和弗兰西坐在军营了聊天。弗兰西制作了特制的气泡水,三个人喝得恨舒畅。而这一滴酒精没加的气泡水,几杯就把江政忠溯干倒在桌子上。江政忠溯知道自己没有醉,他只是让脑袋撞着桌子清醒一下。
喝着气泡饮料,伊多果尔看着断情中的江政忠溯若有所思。
“论脸皮你长得也不是非常帅气,比我还差几分。论身份地位,我比你高上不少。这尔希·多利德怎么就不见我好呢?你说你和尔希·多利德从小就认识,我很好奇你到底对她干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才让她这么痴迷于你?”
江政忠溯扭动脑袋抬起抱怨的眼睛:“别说得像是我将尔希洗脑了一样,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情。”
“那别的事情呢?”伊多果尔故意顿了一下,“比如身体接触方面的事情。”
“别用你的猥琐想法套在我身上,我没碰过尔希一根毫发——”江政忠溯突然愣了一下,“好吧,我是有和尔希同床共寝睡过一段时间,但是期间我绝对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伊多果尔笑着调侃:“会不会是你夜间兽性大发过,自己没有记忆而已啊?”
“伊多果尔,你个混蛋再污蔑我,我就炖了你。”
感觉到江政忠溯有几分真意,伊多果尔憋着嘴没再说话。江政忠溯在桌子上滚了好一会,继续给自己的胃倒下一杯气泡水。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好?”
江政忠溯突然发问,伊多果尔和弗兰西面面相觑。
弗兰西·多库洛毕生的热情都在厨房上,对于他来说宰人肯定比讨好人更上手。既然对感情一窍不通,他连忙摇头示意伊多果尔接话。
伊多果尔试探道:“我可以说话吗?”
“我又没有按着你的嘴。”
伊多果尔轻叹着回答:“既然这么在意,干脆把她娶进门就好了。这尔希·多利德干这么多事,不就为了和你厮守吗?她长得也算好看,你让一步给她进门,所有事情迎刃而解。”
“我知道我是个很过分的人。为了兴趣爱好可以轻易地舍弃故友,不惜拉着人一起冒险,甚至一个人离家出走好几年。坦白说,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账。但再渣,唯有这事情,就这事情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你到最后都没能说出个有逻辑的答案。”
“伊果,你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爱情是怎么样的东西吗?”
伊多果尔回想着说道:“你告诉我,爱情是完完全全的感性,找不出有逻辑的理由。但兄弟,这情况不一样。你不喜欢她也可以给她个名分啊?伊格伯特又没限制你迎娶侧室。”
“要是阿猪阿狗都要求与江政忠溯有名分,我是不是都得娶一遍?”
“在你眼中,尔希·多利德和其他不认识的人同一个等级吗?明显不是吧?你若视她为陌生人,怎么会为此借弗兰西的饮料消愁?还破天荒地找我们两个聊感情?”
“你没捉住我的重点。”江政忠溯把脑袋在桌面横放,“一旦我放弃了自己坚信的原则,之后便没有原则可言。放任丢失一个原则,便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我本能地厌恶这样的结局——”
江政忠溯眼前浮现起零散的记忆,缓缓撑大了眼睛细声自叹。
“原来如此,伊格游霖,我们两个还真他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
伊多果尔想继续劝说,但被弗兰西举手阻止了。
“他人的主观意识你是决定不了的。你说的话忠溯应该想过,在深思之后他选择了现在的做法,外人的我们最好别干预。”
“你这么会说刚才怎么不说话?有近道不走,非得在这里死磕。我是真难理解这是什么人。好了,我不说了。”
尽管伊多果尔意见不小,他也不再和江政忠溯死磕这个话题。弗兰西耸了一下肩,轻轻敲打桌子问道。
“嘿,还要喝吗?”
江政忠溯举起三根手指:“今晚我们三个不醉不归。”
伊多果尔和弗兰西再次对视,这次他们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会。当晚,这三个人一直喝到倒在桌子上昏睡不醒。
——T10.24
毕丽媞到来,阿布诺拉双手的恢复有了着落。但这好事没改变华桃墨素要恢复记忆的想法。正因如此,华桃墨素才请求毕丽媞想办法治疗自己。只是华桃墨素的情况和常人不同,她的记忆是自己封印的。面对名为伊达诺丝的大导师下的封印,普通术者的毕丽媞无从下手。
治疗大脑细胞,增强大脑活性,为大脑细胞“按摩”,毕丽媞将能用的手段试了一遍。想得没得想了,毕丽媞决定不靠术式,试用书籍见过的物理治疗法——催眠法。
光信号、集中精神用的道具等等,催眠有很多种方法,而毕丽媞只会用比较简单的方法。她借用药物让患者陷入半沉睡状态,再对患者进行提问和暗示。直到患者睁着眼睛作白日梦,便代表成功被催眠。
吃下药后,华桃墨素躺在椅子上,毕丽媞在她眼前缓慢地挥手。起初毕丽媞的手还很清晰,可是精神一步步进入恍恍惚惚的状态,华桃墨素的眼前尽是手掌的残影。
“你现在在一个纯白的空间,空间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觉得寂寞吗?”
“寂寞……”
“你最想见到的人来了,正从远处向你挥手,这位是男性还是女性?”
“男性……”
“男人走了过来,你能看见他的脸吗?”
脑袋隐隐作痛,华桃墨素皱起眉头。
“很模糊,像是我不记得他的样子。”
“没关系。男人准备带你去以前走过的地方,你现在身处什么场景?”
“一间房间,摆着奇怪的工具的房间。”
“男人他还在吗?”
“他在窗户边自己做事情。”
“既然你有空,你可以看看周围有没有熟悉的东西,试着接触一下。你现在手里有拿着的东西吗?”
“一面镜子。”
“从镜子你看到了什么人?”
“看到了银色头发的我,和老师站在一起。”
毕丽媞想了想,继续追问道。
“你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伊格——额!”
大脑膨胀的感觉使得华桃墨素全身发软,毕丽媞及时扶住了她的脑袋。
“好了,想不起来名字就不必去想。深呼吸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一间,教室。”
“试着去找找其他亲友,你见到了什么人?”
“很多小孩、大人,他们都是我的同学。”
“他们在干什么?”
华桃墨素眼皮逐渐湿润,她哽咽了一下接道。
“他们在指责我。”
“为什么指责你?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因为我害死了老师。”
说到最后,华桃墨素委屈的小嘴弯成了月牙,眼泪同时匆匆而出。毕丽媞楞了一下,继续指挥道。
“这是不好的回忆,你闭上眼睛它就会过去。请再一次深呼吸,再慢慢睁开眼。墨素小姐,你现在在哪里?”
华桃墨素迷迷糊糊地照着做,她很快收起了悲伤。
“在一间小房间里。”
“房间里有其他人吗?”
“有一个人睡在我旁边。”
“看得清楚他的脸吗?”
“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但是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个时候,你感到悲伤还是喜悦?”
“我很开心。”
“所以这是一段令你愉快的记忆,你可以试着探索一下细节。比如说找找这个人的特征,有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以及和这个人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
在毕丽媞的引导下,华桃墨素双眼快速地浮离,这是她在回忆的表现。
“你想起了与他的经历了吗?”
“我和他一起画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
“还有什么事?”
华桃墨素微微鼓着脸:“我们一起接吻了。”
毕丽媞听着笑了笑:“这都是你的美好回忆,你可以带着继续走。来,把装有记忆的杯子拿在手上。这是一个木制的特殊杯子,你可以装着记忆走出来。一步,两步,三步。你再一次看到雪白的空间,闭上双眼,听我掌声指路。”
啪!啪!啪!
毕丽媞重重地拍了三下叫道。
“墨素小姐,你醒过来了。”
华桃墨素张开眼睛晃动沉重的脑袋,毕丽媞拿起准备好温水的木制杯子。
“小姐,喝点水舒缓一下。”
一口下去还没什么,再喝多几口,华桃墨素逐渐想起了暗示中获得的记忆。疑惑,这是大部分人刚开始的反应。华桃墨素按着嘴唇五味杂陈,又顺眼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链子。
“这是我的记忆?”
“只是一小部分,但都是小姐的记忆。”
“我能通过这个方法想起所有事情吗?”
毕丽媞停顿了一下,诚实地摇头回答。
“不能。小姐的记忆封得很严实,不大容易拿出来。像是上了锁的大门缺了钥匙。找不到钥匙,我只能帮小姐从门的缝隙窥窃一部分记忆。”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毕丽媞医师。”
因为身体还有点不适,华桃墨素挨着椅子合上眼睛休息,顺便在黑暗中继续回味那几段迷惑人的记忆。
——T10.24
如梦初醒,后劲一来依旧是那么动人。从催眠清醒后华桃墨素捏着手掌久久没动,她沉溺于各种甜涩的模糊画面,心脏有种奇怪的骚动。
自己需要找到某个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如此作想,华桃墨素走出毕丽媞的帐篷去找另一个人。她没有回忆起当时的人是谁,但她直觉有个人能给她答案。绕了一圈路,华桃墨素打听到江政忠溯在军营中间的俘虏区,便跟了过去。
因为资源和空间有限,俘虏停留的环境条件算得上恶劣。单个两米乘两米的正方形特质铁牢挤着四个人。此处关押着不下三百人,铁笼平铺之后还得往上叠,形成一栋栋临时监狱楼。铁笼之间只留有空气能透过的缝隙,位于中下方的人有多难受难以想象。
防止出现越狱,军营的守卫大部分都在这里,非特殊人员出入需要城主的许可。盛名在世,还是埃斯瓦尔家的人的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就是不需要许可的特殊人员。
“江政忠溯在吗?”
“见过华桃墨素小姐,江政忠溯大人在那边。”
守卫指着监狱楼旁边的一个别致的小帐篷。此时小帐篷里,江政忠溯正端着水和面包盘腿坐在铁笼前像训狗一样溜某个不听话的少女。
“我听守卫说你这几天都没吃没喝,你这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尔希·多利德坐在里面,两只眼睛盯着外面的少年没有回话。
江政忠溯笑着继续说话:“知道吗?这些能磕掉牙的面包,淡而无味的茶水,北城口区提供的东西我刚开始也吃不习惯。这里的伙食比科瑞特还要差,只比当年的奴隶场好一点点。不过聪明的我改进了一下,洒点水进砖头面包,再轻轻地用火灼伤一下,味道会好很多。来,你试试。”
江政忠溯把拿着烤好的面包伸手进铁牢。
尔希起初无视了好一会,但江政忠溯没有放弃一直等她过来。顶不过江政忠溯的倔强,尔希撑起身体像只猫一样婀娜地爬行,她只用嘴一点点地舔食面包。期间她翘起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政忠溯,两眼像是时刻闪着致命的电光。
“你这是想勾引我,还是想累死我?”
听到抱怨的尔希大口咬住面包,叼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江政忠溯揉了揉有点酸的手:“我知道你有不满,但这是我能提供给你的为数不多的活路了。阿瑞,你就听话一点吧。”
“活路?关在这种鬼地方?”
这抱怨是今天尔希说的第一句话。
“你要知道,你和外面的人相比已经是VIP待遇了。有独立的小房间,独立的方便工具,不用紧凑着生活。外面也有女骑士,她们得想尽办法遮掩住才方便,还得和别人共用一个便器,你想一下有多痛苦。再而,你有我专门负责送饭,心情不爽还能骂我两句,这种囚犯待遇往哪找?”
说着,江政忠溯从衣袍里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
“更重要的是,只要签了这份契约,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契约的要求就我说的那几个,至于报酬,你要求到我会加上去。当然,要求得是除了结婚以外的事情。我推荐你去长壶岛。那里我有熟人也存有我的储蓄,我的钱你可以随便用,你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和学习。”
尔希不屑地笑着:“然后呢?好让你留在这里和那个华桃墨素结婚?让我从此不打扰你们的婚后生活?江政忠溯,你觉得这样做就对得起我了吗?”
江政忠溯无奈了一会儿:“阿瑞,我是个人渣我承认了。虽然我自觉没对你做过界的事情,但我当年的确是丢下了你,自己一个人离开了。然后你独自在外折腾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人渣体现。但既然我如此之渣,你又何必执着于我这个人渣呢?”
尔希嘴唇微微抖动,轻笑着回答道:“因为我是个婊子,一辆载过各种人的公共马车。婊子配人渣,不是天造的一对吗?”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放过我……”江政忠溯再次轻叹,“不管怎么说,我没打算和你发生其他关系。”
“和华桃墨素呢?”
江政忠溯迟疑了一下:“好吧,我说实话。我也没打算和那个华桃墨素结婚。”
尔希眯着眼睛怒吼:“你骗人,我看得出你喜欢她!”
江政忠溯苦笑了一会,低着头回答。
“阿瑞啊,感情这东西得双向才有结局。我和你,我和那个华桃墨素,都不符合这个条件。我最近想的东西有点多,慢慢地有点理解前人是什么感受。我是个谋求成果的学者,只会去做能有结果的事。不作死就不会死,不去碰棘刺就不会被玫瑰刺伤。感情这些虚无缥缈,捉不住要点的东西不适合我玩,我也玩累了。所以,是时候给大家一个自由奔放的机会。我也要回到我的初心,继续我自己的旅途。”
“你和华桃墨素定的婚怎么办?”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也能演两个角色的方法,到时候我自己演出就行。”
尔希试想了一下画面忍俊不禁:“呵呵呵,自己和自己结婚,这种神经病式的事情你做的出手?”
“有何不可呢?原本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就是同一个人。一条婚链,一个人戴着刚好够用。”
江政忠溯低着头默笑。
此时,肩膀上的白犬睁开眼睛,它转动漆黑的眼珠盯着帐篷布。达兹是负责放哨的,好让里面的对话没别的人听得到,但这次它没有提醒江政忠溯。
“阿瑞你听我的话,签了这份东西吧。再拖延下去,我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古雷他们的手下保住你。”
尔希丝毫没有动摇,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呵呵呵呵,你大可以放心。你不在的时候,希克斯成天唠叨着教会了我生存的技巧,后来还有各种变态男人教会了我其他事情。只要我想,我肯定能活得下去。这种垃圾笼子是困不住我的。”
江政忠溯咬着牙加重语气:“你真的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尔希立即反问:“你真的一定要站在那一边,死守你那无谓的底线吗?”
“如果你正面和我们对抗,我说不定会伤到你。我不想这么做。”
“你已经伤到我了,还伤得很深,伤口血淋淋的。不过这也好。所谓打是爱,骂是情。或许我得坚持这种病态的关系,直到有一天你后悔了亲自来找我。”
话虽说得潇洒,尔希·多利德的眼角泛起红润。
“阿瑞,你没必要当自己是个悲剧女配角。你是经历了很多,但你还有足够的资本和机会重新开始生活。”
“你也别总是看得自己像个小说男主角。以你的视角定义我的角色无疑是一个耻辱。还有,我现在叫尔希,别再用你定的匿名来称呼我,听起来像是你的女儿或者妹妹。我不想和你这么亲。”
“好,我——”
“滚蛋,我没心情聊下去了。”
尔希噗通一下侧身倒地,转过身闭上眼睛不听不问。呆呆地看了一会,江政忠溯逐渐放弃了等待。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我会再来。”
江政忠溯捏着大腿站起来,按着沉重的脑壳离开了帐篷。
——T10.24
“我也没打算和那个华桃墨素结婚。”
“原本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就是同一个人。”
“一条婚链,一个人戴着刚好够用。”
这天夜晚,华桃墨素被各种记忆和话语挤压地脑袋作痛,根本睡不着觉。
为了节省位置,古罗一家人睡在一个帐篷里。男女分开,江政忠溯和古罗睡一边,华桃英桂和华桃墨素睡另一边。四个人挤在一起,随便一个动作其他人都可能发现。不想影响他人休息,睡不着的华桃墨素像个人偶一样张大眼睛固定着身体动作。
帐篷外叮当作响,听到清脆的声音华桃墨素转眼看到某个小东西的声音。她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想走出帐篷外一看究竟。
“墨素,你去哪里?”
因为华桃墨素有逃跑的前科,敏感的老父亲古罗·埃斯瓦尔第一个醒过来。
“去小解一下,很快回来。”
古罗瞧着华桃墨素的神情没啥猫腻,点着头合上眼睛。
华桃墨素是没有逃走的想法,但她走出帐篷也不是真为了小解。跟着声音转动脑袋,华桃墨素找到了在不远处走猫步的黑色物体。
“果然是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黑猫利巴回答:“有点私事要我去处理。”
“我听梅里斯说,在公共的洗澡房经常能看到你被男生们抓出去。”
“呵,我可爱迷人,引人注目是正常的。若不是这该死的铃铛,他们更难找到我。”
利巴的脖子上扣上一条铁链,因为链子中间挂着一个铃铛,所以它走路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这是江政忠溯强行装上去的,为的就是方便知道利巴的位置。
放下抬起的猫脚,利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问道。
“你是有什么心事吧?”
华桃墨素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是你的好朋友,对你了解甚深。既然你找上我了,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即使我帮不了你,你的心里也会更舒畅。”
华桃墨素坐在利巴旁边,抱着双腿观往星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胸口有点不舒服。”
“为了谁的事?”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出来让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
利巴望着华桃墨素踌躇的样子,蠕动的眼球突然闪过某个画面。场景的黑发女人也是这么抱着腿向自己哭诉,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神态细节都是那么相似。
“我还是那句话。你没能做出决定并因此心神不宁,说明你内心还期待着和某个人共度未来。既然如此,你应该更加大胆地去直面,而不是躲在一边委屈和后悔。”
“你觉得我是喜欢上这个人了?”
“谁知道呢?呵呵呵……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没能看透什么是爱情,与友情和亲情有和区别。所以我无法告诉你答案。”
利巴揉着出不了眼泪的眼睛张开猫嘴。
“人是种喜欢后悔的生物。有过人生经历肯定少不了后悔。即使再成功,站在高光之下纵观仰望你的万人,你也会有‘当时这么做会更好’的感觉。时间过去,累积下来的后悔成了遗憾,将死之时会无比难受。所以少女你应该奋起,顺从本心行动,不留余力地减少会让自己后悔的因素。这样做不到根绝人的后悔,但起码能让你活得安稳高兴。”
华桃墨素沉默了一下问道。
“这就是你喜欢偷窥别人洗澡的原因吗?”
利巴瞬间瞠目结舌:“你听了我的大道理联想到的只有这个事情?”
华桃墨素再思考了一会儿:“额,我得再主动一点点?”
“对,这才是我的重点嘛!啊呀,你真的是脑子开满花了。”
利巴转动眼睛,翘起屁股往后走。
“你去哪里?”
“白色的恶魔想抓住我,我得找个地方躲躲。有空再和你聊。”
利巴巴拉巴拉地往暗处逃跑,华桃墨素将头往身后看。大道中间,达兹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方向。
——T10.26
从埃斯瓦尔撤退回德蒙格尔,凯撒·德蒙格尔带着军官们通过北城口区往主城方向走。从北城口区到内城区,一路上人和建筑都昏暗无光。城地的各种产业因为失去了供能的灵气陷入停滞状态,不知所措的民众一抓一大把,外出乞讨的人不可胜数。
与此相比,德蒙格尔的主城区是个天堂。灵气停止供应,但贵族们可以买到灵光灯等导具,雇佣人供能便能恢复以往的生活。贵族的住宅是,中心的主城亦不例外。主城的水晶不亮了,但上千盏灵灯足以提供亮度。
主城被库拉顿大肆破坏之后满目疮痍,调出来的人手忙碌于维修工作。但凯撒回到主城,内部的建筑残骸和阵亡将士已经被清理干净。
凯撒第一时间来到城主议事间。没有灵气开关门,大门需要守卫人力推开。原本只有城主允许才能进的议事间,失去核心灵气后只有够力气推门,所有人都能进去。当然,即使核心被破坏,等级意识依旧存在,普通士兵和贵族不敢擅自闯入。
议事间之内,一位少女站起来向凯撒行礼。
“凯西·德蒙格尔,见过哥哥大人。”
凯撒似乎有点不满,他大声地提醒道。
“城主突然暴毙,世子会继承城主之位。”
凯西·德蒙格尔随即改动问候:“凯西·德蒙格尔,见过凯撒·德蒙格尔城主。”
见妹妹凯西如此识礼,凯撒颇感满意。他坐在城主的座位之上,动弹身体适应这种手持权力的感觉。
“你我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就不必多礼,叫回我哥哥吧。来,凯西你也就坐。”
“谢哥哥大人。”
待凯西坐好,凯撒接着问道。
“长母和其他兄弟姐妹怎么样了?”
“叛乱当天长母一行人及时逃离了主城区,如今在南城口区的别墅避难。”
“居然没有事,可惜了。”
说起继母平安无事,凯撒露骨地感到气愤。德蒙格尔的长母并非第一任长母,乃是哥杰·德蒙格尔的第二任妻子。凯撒·德蒙格尔的母亲过世不足半年,哥杰便提拔当年的侧室为长母,这事情凯撒和凯西都心感不满。
“虽然长母不是我们的亲生母亲,但当下她是大长母,贵为城主的哥哥大人还得敬重她和照顾其他兄弟姐妹。”
凯西所谓的大长母即上一任城主的长母,改朝换代之后从长母升了一格成大长母。
“我知道,我只是感叹一下长母命大而已。何况这里只有我们兄妹二人,说什么都没干系。凯西,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亲属了。”
“谢哥哥大人信任。”
坐在位置上定神了一会儿,凯撒·德蒙格尔逐渐皱起眉头。
成为了德蒙格尔的新一任城主,拿到了主宰一个地盘的特权,这本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可是城地遗留的问题实在不少,凯撒根本开心不起来。凯撒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所以决定依赖一下亲妹妹。
“凯西,你上个星期就从学院赶回来了,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做个简单的汇报吧。”
“德蒙格尔面临的问题很多,凯西要说哪一部分?”
凯撒想了想接道:“从你觉得最重要的部分说起吧。”
凯西思索了一阵子回答道:“现阶段最大的问题无异于核心被破坏。且不说能不能修复,及时能重启也需要城主和副城主同时在场。但副城主一族全员遇难,核心系统如何重启成了大难题。我想立即请人去长壶岛找人维修,但德蒙格尔和埃斯瓦尔交战,埃斯瓦尔西海岸军不会允许德蒙格尔的人使用港口。”
“这该死的埃斯瓦尔,破坏了我方核心水晶还不给我们用港口!”
凯撒·德蒙格尔咬牙切齿,仿佛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
凯西继续分析道:“之后的问题都基于核心系统被关闭。因为核心系统无法供能,以往的产业大多荒废,商人们争先恐后地前去奈休比尔扎根,两个月下来经济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然后是安全上的威胁。虽然索加里将军带兵镇压了内乱,还加强了兵力巡逻城区。但地下组织的活动日益猖狂,屡屡出现雇佣地下组织袭击外出贵族的贼人。之前甚至有人潜入主城区,刺杀贵族或者偷取财物。”
凯撒皱眉怒言:“比起经济损失,这才是大问题吧?城地的核心人群是贵族,住在最安全的主城区还被袭击,这守卫也太不靠谱了。”
“当时精锐的兵力都在战场上搏杀,或者跟随索加里将军应对内乱。贵族们又长期适应了松散的生活,安全意识不高才被贼人得手。经过这些天的守备调整,主城区内没再出现在这样的情况。”
凯撒用拳头按着脸:“还有什么问题?”
“民生方面问题也不小。失去了结界的庇护和核心的日常系统,平民的生活变差,反抗情绪也变强了。尤其是此次出师的目的和结局被以流言扩散。平民看似安分,实则敢怒不敢言。哥哥大人,你看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啧。父亲一死留下一大筐问题,如今积重难返,要我一个刚上任还没有核心系统辅助的城主应对?谁他妈做的来?”
凯撒抱怨了一阵子,凯西抬起眼睛做出试探。
“要是哥哥大人不介意,凯西可以出智慧辅助哥哥大人。”
凯撒·德蒙格尔俯视着妹妹。虽然权力者很难信得过别人,但对直系亲属还是相对宽容的。而且凯撒知道妹妹诡计多端,是个能用的人才。
“我身边数你鬼主意最多。既然你说出口了,说明你也有想法了吧?分享一下吧。”
凯西昂首回答:“我们要劝服贵族们重启对埃斯瓦尔的战事。”
这么一句话给了凯撒当头一棒。
“哈?我的好妹妹,你的脑子是进水了吗?我们打了一场败仗,好不容易才退回来,现在还想着带着残兵攻打埃斯瓦尔?你的白日梦做太多了。”
凯西接着解释道:“这么做的确冒险,但回报也很大。现在德蒙格尔内部矛盾太多,让贵族和平民的视野继续停留在内部反而不容易处理,甚至会萌生叛变的念头。我们把所有罪名都压在埃斯瓦尔身上,煽动贵族和平民敌视埃斯瓦尔,分散他们的注意。以画蛋糕圈住贵族们提供武器兵力,号召空闲的平民参与锻炼壮大声势。不仅能提高城地的战斗力,还能让平民贵族有事情可以忙碌。而忙碌起来,贵族不说,平民肯定无暇于叛乱,内部的安稳有所提高。局势安稳,我们才有机会建立新一代的城主统治。”
听出了几分道理,凯撒·德蒙格尔表情认真起来缓缓翘起双手。
“你说煽动其他人,具体怎么做?”
“煽动不是难事。实际摧毁核心的是埃斯瓦尔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配合这个真实再加点盐醋,便能把责任推卸过去。比如我们可以对外公告说,这次的战争源于埃斯瓦尔派遣大量间谍入德蒙格尔,联合地下组织准备政变。德蒙格尔不想失去先手,不得不提前进攻埃斯瓦尔。我们要让民众相信导致民不聊生的是埃斯瓦尔,而不是德蒙格尔。如今撤退是为了保存实力,为之后的总攻击铺垫。”
“但即使我们继续准备战事,也打不过有哈蒙莫提军帮忙的埃斯瓦尔啊?若是备战而不战,民众的反抗会更加激烈吧?”
“上次战争失利是因为后院起火,索加里·孟城地将军不得不率领精英回防。这一次出击以索加里将军为主任,加上两个骑士团的战力,阵容上不会输于之前。而且我们只是备战,正式开战的时期由我们定,半年之内能把民众蒙在鼓里。有这时间,我们大可以等哈蒙莫提等联合军都走了才进攻埃斯瓦尔。按以往的习俗,一度退兵休整,其他城地两三个月内难以回调再支援埃斯瓦尔。而方才打了一场大硬仗,兵力大损的埃斯瓦尔独力怎么抵得过保有实力的德蒙格尔大军?”
“届时我们出师有名士气大涨,既能一雪耻辱,还拿到该有的东西……”
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凯撒忍不住作笑。
“这想法我喜欢。不过手无寸铁的平民不说,劝服贵族有点困难吧?我们刚打败仗回来,我又是刚刚上任的城主,怕控制不住贵族们。”
凯西翘嘴笑了笑:“哥哥大人,城主的权力不只是你自己构成的。你可以集合忠诚于城主的贵族们,让他们支持自己的新政策,特别是城地将军的索加里·孟将。没有了结界保护,手握兵权又有能力掌控他人生死的人说话才算数。而将军一家都死于埃斯瓦尔贼人之手,利用这个感情,将军必生踏平埃斯瓦尔的决心。”
凯撒看着妹妹不怀好意的笑容,不得不点头赞赏。
“不愧是凯西,想的事情够缜密。”
“哥哥大人过奖了,凯西只是想尽微薄之力辅助哥哥大人而已。”
凯撒不算聪明,但他能看得出凯西还有别的算盘。虽然对凯西信任又疑虑,然而没有主见的凯撒想试一试妹妹的方案。
而实际上凯西·德蒙格尔也是个提线人偶,凯撒连同德蒙格尔都被凯西背后的双手牢牢把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