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自责无用

云漪和宇文霄坐上马车，她望着神色从容的世子爷。

不论经历什么，他都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

似乎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世子爷就已经向她昭示了不自由。

哪怕失去最好的兄弟，也不能将一切悲痛写在脸上。

“世子爷，你若是难受，千万不要忍着。”云漪轻声道。

“我不仅难受，还觉得煎熬。”宇文霄万万没想到，楚天一直蛰伏在他们身边，临要用真话盅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若是他前一日不那么心软……也许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了。

“楚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楚天了，现在想来，在第一次范青案子的时候，他就是准备赴死的，不过被我们拆穿了。紧跟着他就在朱二郎的案子里、庄氏兄弟的案子里，接连巧合地打断了我们想要诱供的事。”

云漪轻声说道：“当时没怀疑。现在想来，倒是诸事不对了。”

没有猜忌的时候，自然是样样都好，可一旦猜忌起来了，就什么都觉得不对头。

宇文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怪我。”

“世子爷，咱们不能沉溺在自责里。幕后之人同我们较量数次，我们都输赢参半……若楚天和薛丰儿没成功，还有别人，我们防不胜防。”

如此想来，太子妃会猛然扑那一下，恐怕也早将毒物准备好了。

幕后之人料到云漪定然会小心谨慎不允旁人近身，太子妃就偷袭下毒，等到毒发的时候她人已经回府自尽，收尾得干脆利索。

“若是……若是我们早早知道有这一样一拨人，一直默默地隐藏在暗处想为废太子平反，也不知道今日的结果会不会不同。”

思及此，云漪的眉目涌现出几分黯然，她望着宇文霄，知道今日入宫必是一场硬仗。

二人很快抵达皇宫，跟随金公公径直朝着御书房去了。

端坐在上首的皇上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老态龙钟地倚靠在龙椅上，哪里还有昨日的威仪模样？

宇文霄看到两鬓逐渐斑白的圣上，第一次察觉到，姑父是真的老了。

一见到二人，皇帝立刻将桌上的茶盏狠狠地砸过去：“一群废物！”

他话音落，便盯着默默跪在地上的众人，沉声道：“来得这么晚，怎么，是准备给太子陪葬么？”

再度痛失一个继承人，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

金公公赶紧说道：“皇上息怒，乃是云仵作昨日为了救治太子殿下殚精竭虑昏厥过去，这才耽搁了时辰……有太医可以作证。”

金公公也知道皇上骤然失去了爱子心中难受，可他也听了宋统领所言。

云姑娘昨日……确实是尽力了。

云漪恭敬地跪在地上，一张小脸儿肃穆悲伤，并无心存侥幸之态。

宇文霄的神色也不好看，一张清俊的容颜透着几分肃穆。

已经将各种情况料到，也早就准备了先手，谁能知晓竟然坏在一个小小的抬尸人身上？

薛丰儿蛰伏两年、滴水不漏，甚至在最后杀害太子的时候动作迅猛，一看就是经过了非常严格的训练，才会身手如此利索。

这般行事来看，当不愧是凌厉的杀手。

“哼，你倒能睡得踏实。”皇帝瞟了一眼金公公，又看了看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云漪，方才心底涌起的澎湃恨意再度喧嚣之上。

“大理寺倒是越发出息了，革职了一个大理寺卿，少卿也如此不经事。你们大理寺怕不是要连锅掀了才好！”

皇帝越说越来气，扬手将奏折一股脑全部都甩到了地上，俨然是气得狠了。

“请皇上屏退左右，民女有要事相告，事关太子殿下身死之谜，还望皇上恕罪。”

云漪恭敬地跪在地上叩首，一双眉眼澄澈坚持。

皇帝危险地眯起眼，片刻后，他冲着身边的人略一颔首，金公公立刻扬起拂尘，命伺候的宫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