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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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委会中如此“先觉者”

正当此时,重庆城中满街张贴起了由二十一军军长刘湘署名的布告,布告中宣布颁发奖励反共暂行条例,给背叛革命的叛徒们开出了高价:

凡误入共产党而能觉悟自愿退出一经考察属实者;

凡脱离共产党而能以文字纠正其错误者,或举发其阴谋或拿获其主要犯者;

凡指出共产党之机关所在地,并获得其证据者;

凡密告共产党聚众结会秘密宣传,意图暴动扰乱治安者;

凡密告共产党勾结匪类暗藏枪械者;

凡有以上所例各条反共工作者,本部得按其情节轻重,给予二十元以上五百元以下之奖金,并通令军警机关保护其人生命财产之安全……

按照易觉先给刘湘的乞降信中所述,他在共产党内仅有“每月生活费四元”,显然那布告上所开列的奖金数额,对他是极具诱惑力的。

他挤在围观布告的人群中,只感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他走出人群后,在街头漫无目的地乱转了一阵,终于向设于重庆城东南那道名叫大梁子的山脊上,原清代绿营兵左营游击署旧址内的二十一军军部走去……

明明是为了升官发财而卖身投靠,他却“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在给刘湘的乞降信中,居然声称自己的变节是“一为振拔救己,一为誓志救人,深恐我辈头脑简单之工农兵及意志薄弱之青年,长受其麻醉,长受其利用,至死犹不自觉,故生所负之使命,非令生反党不足以图存”。

居然把他卑鄙的叛变说成了光荣的使命!

当上军阀的鹰犬后,易觉先十分卖力。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在年度报告中单独为他列了专章,题目还特意以他的名字做文章,叫作《易觉先的先觉》。文中赞赏他“发誓肃清重庆的共祸,因此就牺牲亦所不惜。”“忠勤勇敢,对于反共工作尤多贡献。”并称之为“值得我们钦佩的一位先觉者”。

当时的中共江北特支秘书曹露霄,半个世纪后回忆了他被易觉先出卖的经过。他当时在江北静观场区立小学以教书为掩护清理组织。清明节放假,他回到江北城来向特支汇报工作。他不知道特支已被破坏,没找到人,便过河进重庆城去,想找省委秘书长牛大鸣,也没找到。他已经打算返回静观小学去了,却突然祸从天降:

在大梁子神仙口处遇上叛徒易觉先等四五人,他还假装问我省委在何处,并说党员经济很困难,很多同志吃不起饭,现宜宾专人送了大批款来,找不着省委。接着介绍其他几人说是宜宾送款来的同志。我答我在乡间教书,好几个月未来重庆了,我也不知省委在何处。他约我到他住处瞰江旅馆去玩,我说我要买东西回学校,他说好久不见,大家叙谈一下。走进旅馆,坐下谈不几句,就走来两个手枪兵,说他们的副官请我。我说军队上我没熟人,恐你认错人了,这两个手枪兵就走开了。不一会就走来四个手枪兵,检查我的身上。这时叛徒廖时勉走进来了,走进他的房间,大声骂易觉先还不走开,易觉先的脸色变了又变,边走开边对我说;“他们叛变了,共产党无望了,你不要怕,你对得住我,我不要你的命。范景庵(作者注:易觉先刚加入中国共产党时的支部书记)太对不住人了,一次钱也不借给我,逮住他非要他的命不可。”

这段回忆,活画出了易觉先的叛徒脸嘴。所谓“先觉者”,原来是这样一个猥琐小人!

尽管刘湘曾许下过对叛徒将“通令军警机关保护其人生命财产之安全”的诺言,但那只不过是一句空话。易觉先终于遭到了正义的制裁。

易觉先死后,刘湘为笼络人心,特委任其兄为特委会一等书记员,其妻为特委会三等特务员。

易觉先死了,但是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并未因此而一蹶不振。这个特务机关就像神话中的多头怪兽,砍掉了一个头,另外的头又长了出来,继续伸出毒舌,喷出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