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山寂掩孤城

妙空在林中疾行，沿河而上。林间阴翳，青苔如织。不时野兽惊起，百鸟鸣啼。

想不到站在山顶看到的大地少有生机，而自己一旦亲身踏入，才发现大地四处，皆有生命的蠕动。

妙空运起无情神功，也不停歇，不感觉到累。无情神功以天地为丹，内力生生不息。然过度使用的弊端却不轻松。

妙空一刻不停，一直往西而去，在连续翻过四座大山之后他停了下来。

妙空经历了一次饿死事件后，对濒临灭亡的感觉十分反感。他自然知晓越往林深处去其中的利害。所以在翻过四座大山后便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上满是堆积的烂叶，一股糜烂的气味直扑入鼻子中。各种毒虫害兽数不胜数。好在妙空的真气可以几乎无限制的提取，所以倒也不担心招到这些毒蛇猛兽。

妙空翻身上了一棵大树，靠在大树的树杈上休息。此时天色已经颇晚。妙空也打算在这树杈上过夜。

只是不久，妙空觉得腹中饥谨，又无奈的翻身下来，运起神功，奔腾了不少地方，约莫去了半个时辰，才找来了一堆野果，用衣服包好，又翻身上了树，在树杈上吃了起来。

天色渐晚，妙空衣服中还有不少未吃的野果。他靠着树，透过林间依稀的光亮，望着那些空隙发起呆来。

虫子又热闹了起来。百鸟聒噪了一阵后歇了声。只有夜鸟还不时发出几声凄凉的音调，后也没了声息。

妙空闭上了眼，脑袋中什么也都没有剩下了。他什么都不想，闭上眼只是因为他想闭上而已。

没了人的声响，林中的虫鸣更显得凄寂了。

突然，他喃喃自语起来：我该哪里去？青蛇古镇吗？不。往南去？不，我要往西！声音隐了下去，树上只依稀还可看到一个黑影，树顶上，繁星漫天，宛若星海……

三天时间不觉间流了过去。第四天，妙空在翻过一座大山后，站在山顶上，往下看，见此处四面环山，唯有南方有一缺口。这块平地极大，但都和四天来他所遇到的一样，长满了无数参差不齐的大树。

山风吹来，把他的衣衫吹得咧咧作响。

因为几天来的翻山越岭，妙空的衣服早已被树杈和荆棘扯得破烂。

山地崎岖不平，藤蔓毒虫遍布，路不好走。他的一双破鞋也早被磨破了，若非他有无情神功，时时刻刻运行着功法，此刻早不知他要怎么个死法了！

妙空快步往山下去，如履平地。打赤脚的他在神功加持下，一点都不惧山中的尖藤利蔓，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林间的阴影中。

越往下走，妙空越觉得奇怪。因为他看到林间的树木倒没有从山上看到的那样茂密，反之，有些地方，甚至几丈方圆的都没有树，只有小草规律整齐的长成大致的网格状，还有青苔附在地上的表面。

妙空起初还不在意，可是后来忍不住好奇心，走到了身边的平地旁，突然发现，这是石板路。

妙空心中一震，他快速的沿着这石板山路往下走。越往下走，越接近平地，他就看到越多的残砖断瓦，看到无数繁茂的草木顶开这些人为创造之物坚韧的生长。

终于，到了平地上。妙空举目望去，眼中看到的景象彻底震撼了他的心神。他双目一缩，目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看到了什么？只见一个残败破旧的辉煌之城在与自然共存着。无数倒塌的和未倒塌的房屋，大树就在那墙上生长出来。青石板铺就的路上，甚至看到两棵大树直直生长在马路中央，天上太阳洒下光辉，让这一切在金色的梦幻中似真似幻。

妙空突然就跪倒在地，掩面大哭了起来。这一切宛然神迹，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去理解自然的伟大与人类的渺小所产生的对比究竟有多巨大。

妙空的哭声震飞了不少林鸟。扑哧扑哧飞走了。

哭声足足持续了有半柱香时间才停歇下来。

哭声一停，妙空立马盘膝而坐，也不理会脸上的泪痕。情绪的突然爆发让他在此刻恢复了平静。他进入了蝉想状态，这一坐，就是大半个下午。林鸟几更变换，树叶数次飘飞都没有影响到他。他一心一意沉浸在他的世界中，忘了自己，也忘了众生，忘了一切。

一只蜥蜴从他身旁跑过，天上云朵飘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以他特定的规律发生，而妙空就处在这特定的法则中。他以特定的状态融入进来，忘却了自我。同样的，因为他忘却了自我，他处在这样的法则中，才能为法则所认同，才能感受到这法则而不因自己的无知而破坏它。

直至太阳降落，一阵阴凉的山风袭来。妙空才缓缓开眼，一片黄叶子被风带着斜吹过他的眼前。

呼！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没有说话，他就沿着着石板路，这覆盖了很多叶子，但又没有能够完全覆盖住的石板路往前走去。越往中间，树越少，而青苔却越发的惹眼起来。

走着走着，他在半柱香后停了下来，因为前方出现的断壁残垣多了起来。有些屋子已经倒塌成了土堆，有的已经破烂不堪，摇摇欲坠了。而有些却顶着寂寞，默默坚韧的立着，依稀的，树影还穿过这些废墟茁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