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相见
祁涟一眼就瞧见了立在台阶之下的施雪柳,并一个年纪三十来岁的俊美男子。
那熟悉又陌生的模样,一下子便和原主记忆中年轻俊秀的爹爹面容重合了。
此时她自然知道如何做才是一个正常的女儿多年再见父亲的表现。
祁涟眼睛一下就红了,热泪涌上,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一双杏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衡立轩。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衡立轩纵使再是那等野心勃勃、一心只求仕途的男人,对于第一个延续着自己的血脉出生的孩子还是有过很深的感情的。
他心里还记得,自己初为人父时,她那团小小的身子窝在自己的怀中他心中是如何地悸动欣喜。
也因此,看着祁涟一副想要靠近却又害怕的模样之时,他眼睛里止不住地涌出一种酸涩之感。
那颗早已被阴谋算计、官场倾轧充斥的心,突然从充斥着野心与功利的牢笼里挣脱了出来,涌现了些许消失已久的慈父之情。
对于这么多年来对于他们不闻不问,心中充满了愧疚。
“璇儿。”他轻唤他的小名。
于是祁涟便再不怔愣在那儿了,她擦了一把眼里淌出的泪珠,立马冲到了衡立轩面前抱住他欣喜叫道,“爹爹。”
身后,紧跟着出来探听情况的语嫣和映之也冲到了祁涟身边,将衡立轩围成一圈同样激动地喊道,“爹爹,爹爹。”
施雪柳略显尴尬地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看着丈夫和他以前娘子为他生下的子女抱在一起痛哭的情景,她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外人一般。
可又碍于昨日对郎君许下的承诺,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耍小性子。
便只能立在一旁,露出丝略带僵硬的笑容。
过了片刻,祁涟觉得自己扮演一个多年未见父亲的女儿形象已十分成功,便将自己的头从衡立轩的怀中挣扎出来。
看着他的语气中仍带着丝哭意,“爹爹,我们终于找到您了,您可不知道我们这一路多么辛苦。”
祁涟故意忽视了立在一旁的施雪柳,将衡立轩拉进了他们所住的小院子。
小院虽只一进,却布置得十分清新雅致,院子里铺满了青石大砖,中间一个半人来高的大水缸,里面养了一从莲花并几条锦鲤。
靠近东南角的地方种了棵高大的银杏树,下方摆了一张石桌,并四个石凳,桌子上有一壶茶,两盘点心,以及一本翻开的书和几张明显才临摹出的字帖。
一见到这副场景,衡立轩便蓦然想到自己当年同夏楚珍在大树子村时的场景了,也是这般的清风雅乐、淡雅温馨。
祁涟将衡立轩引到石凳之上坐下,又为他沏了一杯茶,才将他们姐弟三人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讲起被迫离开家乡的辛酸,讲起于路途上偶遇左脉之的幸运。
听见待他离乡之后,夏初珍便又为他添了一个儿子,衡立轩立刻满眼热意的看向映之。
施雪柳也是一脸的震惊,没想到这孩子真是郎君的儿子。
当初她生下蓉儿便害了身子,再不能生育,没能为衡家添上一个男丁,此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她也一直因为这对衡立轩颇感愧疚。
可惜这么多年,纵然遍寻名医,也治不好她的不育之症。
她心中突然一股惧意油然而生,这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会不会就此夺去郎君的关注?郎君再也不会是她的了。
可惜施雪柳再是心潮翻涌,此刻衡立轩的注意力也没放在她身上。
因着施雪柳的不育之症,衡立轩虽未多说,可这些年为了生下个儿子,还是多在那些妾室上使了力的。
可不知为何,这些年除了施雪柳所出的施语蓉,竟无孩子再出生,他虽未明言,可心里也是着急的。
未曾想到,如今上天突然将一个男丁送到他的眼前,还是他的嫡长子,叫衡立轩如何不激动难耐呢!
又将映之拉到眼前来,端详地打量他的模样,眉眼确和自己几分相似,心中便更是欢喜。
父子四人之间的天伦,一下子便刺激了施雪柳,她再忍不住出了声,“郎君,既然孩儿们都找到了,那咱们便立即回府吧!如今他们住在左公子之处也实在麻烦,这会儿赶紧接回家才是正理。”
听到这话,衡立轩从狂喜之中回过神来,他看向面前的三个孩子,点头掸了掸袍子站起来,“你们母亲说的不错,此处既是左公子的院子,咱们便不再好麻烦别人,快跟着父亲回家去吧!今日左公子既然不在,那改日为父定当登门拜谢,感谢他将你们姐弟三人护送到雍城来。”
对此姐弟三人早有准备,同守这院子的护卫告知了一声,便利索地收拾了行李便跟着衡立轩回了衡府。
中午衡立轩又让施雪柳带着衡语蓉见过了两位姐姐并兄长。
虽然衡语蓉对待祁涟他们不甚热情,但碍于父母在场,她也不便再耍小性子,只得乖巧地喊了人。
吃过家宴之后,衡立轩便匆匆离府出门办事去了。
这城中的流言总得让它止息下去,临行前还特意嘱咐施雪柳要将姐弟三人照顾好。
施雪柳自然无不应诺。
为了在衡立轩面前显示她做为继母的重视,更亲自指了柳嬷嬷让她带着姐弟三个到府里到处走动走动,熟悉熟悉环境。
衡府面积不大,前后不过五进,因东边靠近国公府,所以在西面便设了一个西跨院。
主院前面两进为前院,平日里衡立轩办公以及招待访客都在这里。
后三进院子便是后院了。
正中是主院,乃是衡立轩与施雪柳住的倚澜居。
因衡语蓉年纪尚小,施雪柳不放心她一人住一个院子,便住在主屋后边的抱厦里,方便平日里起居照应。
隔着后面的水榭,住着如今衡立轩的两个侍妾崔氏与韩氏,她们都是从施雪柳手底下出去的人,身契都被她握在手里也不敢作妖,平日里十分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