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黄雀
若不是为了安抚弟妹,祁涟是不愿意现在就告诉他们她已经在计划出逃的事情的,小孩子都没什么心眼,别人一问便什么都说了。
是的,祁涟已经知道左安在衡小弟口中将他们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的事了。
“嗯!”衡小弟并语嫣严肃认真地点了头。
……
又过几日,祁涟将后山的路线摸得更加清楚了些。
后山那条小路,直通到山下的一户人家,住着一家三口。
那户人家也是这山寨里的人,平常装作农户样子,暗地里却是寨子的暗哨。
山下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第一时间便会给寨子里的人通风报信,同时也监视着从山上下来的人。
山上的管事每次下山采买,都须要路过那处人家去通报一声,然后由那家的人陪着一道而去。
祁涟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地皱眉,如此可是十分地不妙,她现在知道的下山的路只有两条,他们不可能从把守森严的前山离开,却没想到后山也并不容易,逃跑的事看来还需从长计议。
又过得几日,寨子里突然传来一个惊天消息。
官府正在征召百姓和军队,准备攻打寨子。
消息一出,山寨里立时人心惶惶。
祁涟他们这些被掳上来的人倒是很高兴,私底下大家都在说这次剿匪的消息,期待这一次官府的人能将他们救出去。
“哈哈,州府那缩头乌龟老儿要来攻打老子就让他来,看老子不打得他屁滚尿流。”又不出一天,便传出山匪头领嚣张的话,语气里完全没有将州府的行动放在眼里。
这旭阳山的山匪官府下令围剿过多次,但没一次成功的。
反倒是几次山匪们将那些官兵杀的屁滚尿流,毫无还手之力,平白增长了山匪的自信心,也因此这次官府的行动他们也同样未放在眼里。
山匪头领此话一出,立刻稍稍安抚寨子里些许浮动的人心,想起头领过去的‘丰功伟绩’,这些底下的山匪顿时安了心,而那些被抓的普通百姓则是再次心一沉。
祁涟立即意识到这或许是个逃跑的绝佳机会,不管官府围剿是否成功,他们都得趁此次机会逃出去。
因为官府要攻打寨子的消息,山寨的进出控制地更加严格,听管事的说,现在她下山都要通过好几道通报才能拿到下山的腰牌。
到时候官兵攻上寨子,山匪们肯定大乱,后山的守备也会放松,他们便能趁乱从后山溜走。
……
旭阳山距离祈城并不十分遥远,城中的队伍集结完毕,才不过一天,一支近五百人的队伍就到了山脚下安营扎寨,白色的军账连绵一片。
虽瞧着未有攻打寨子的样子,山上的山匪们还是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而左安早就带着州府的府兵潜伏到了后山,左脉之一行人早就等候在此。
“公子,事情都办好了。我已经安排了几个弟兄在后山埋伏,要是衡家姐弟出来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一见到左脉之,左安便将此行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这些时日,左安早已把衡家姐弟三人的情况摸清,发现他们的确就是衡立轩遗留在老家的三个孩子。
纵使人在荒郊野外,左脉之依旧是一般清风雅乐的贵公子做派,面如冠玉,身披鹤氅,背风立在山间。
清风从他身旁拂过,吹起乌黑长发,飘然如仙似要乘风而去之感,全然不似这世间之人。
左安瞧着,私心里还是喜欢他们家公子在雍城时的样子,虽然全是装出来的,但身在红尘之中,染上了世俗的风尘,才有了些身在此世中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留恋的模样。
“那马刺史什么反应?”左脉之眺望了一眼前方的旭阳山问道。
“嗬!”左安唏嘘一声才接着道,“尸位素餐,处在刺史的位置上全不干些正事。属下进城的时候听闻,这位马刺史平日里最不喜的便是升堂问案,爱好附庸风雅,曾经为了一张前朝大家的山水画,将祈城外两百亩上好的水田给判给了贿赂他的那家人。普通百姓前去报案,更是敷衍了事,这么多年虽没干什么祸害百姓之事,但全无作为倒是个十成十的,城中大多百姓都对这位刺史大人无甚好感。”
身为一介区区护卫,本不应该随意评判当朝官员,可左安跟着左脉之胆子颇大,一点儿畏惧之意也无。
“才召见属下的时候更是不假辞色,直到表明身份那马刺史才像是害怕了似的,对属下十分畏惧。”左安接着道。
“呵,”左脉之听罢启唇轻笑了声,“咱们这位马刺史可不是畏惧于你,是害怕我们将他的情况传回雍城他那位大哥耳中,怕受罚罢了。”
他语气又是一顿,才又说道,“不过,这下他也算是好日子到头了。眼下朝中新旧两派的斗争越发激烈,陛下的几位皇子也渐成气候,雍城的水可是越发地浑了。”
“父亲一直要求手下的人收敛己身,不要惹麻烦,却不料他还是这般胆大妄为、不思进取。等到回雍城便想办法把他调回,马尚书这柄利剑悬在头顶,可得让他过几天心惊胆颤的日子!不然山高路远的,这好日子过得太久了,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若是哪日被参一本,倒霉的可不止他一人。”
“公子慎言。”左安听得他们家公子口中冒犯当今之语,便是躬身一伏,害怕他再口出什么惊人之语。
当今皇上恩威正盛,若是被什么有心之人听去,虽皇上一直器重公子,但少不得让人心生芥蒂。
“无妨,这里都是信的过的人。”左脉之淡淡道,脸上神色并无波澜,但眼中却有一股浓烈的恨意一闪而逝。
……
等待了一整个白日,却没想到官兵并没有直接攻上来。
山上的山匪看似十分平静,丝毫不惧此次大规模的围剿,但暗地里,山匪头领已经察觉这次剿匪似乎情况与以往不同,暗中派遣了属下将一些亲眷和财物送往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