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将降大运于李大壮
“言哥，快注册个账号吧。”贾汀趴在祁言的床上，此刻正可怜巴巴地望着祁言，双手抱成拳前后晃动，一副招财猫的样子，“帮帮兄弟吧，求求你了。”
祁言靠在枕头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贾汀，面无表情道：“不。”
“注册个账号就可以。”贾汀一副急得快哭了的表情，试探着想抓祁言的胳膊，被祁言一个眼神扫过后，又㞞㞞地缩回手，“动动指头就可以。”
这次祁言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因为他已经自动屏蔽了贾汀。
贾汀眼巴巴地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逼近，再没多余的时间和祁言周旋，只好率先抛出诱饵：“你要帮我的话，李樱的事情，哥们儿帮你解决掉，怎么样？”
祁言眉头一挑，思索两秒后，将手机扔给了贾汀：“五分钟。”
“好嘞，哥。”贾汀忙不迭地接过祁言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移动。
一顿操作猛如虎之后，贾汀点开安装好的软件，进入主播“青檬”的主页，然后讨好似的将手机递给祁言：“等直播开始的时候，你进去随便发条评论就可以。”
这是一个直播的活动，只要他这边人头够多，就意味着踩到狗屎运的机会越大。
“嗯。”祁言接过手机，淡淡地应了一声。
贾汀的女神是“随播”平台里一位名叫青檬的主播，她歌声甜美动人，街舞更是跳得潇洒肆意，引发众人模仿的狂潮，还凭着抢眼的妆发吸睛，即使戴着口罩也不影响人气的飙升，仅用半张脸就征服了无数人，眼角一颗泪痣是其最鲜明的特点。
以上的信息，都是贾汀说的。
祁言对直播完全没有一丝兴趣，耐不住贾汀在耳边一直念叨着女神，耳朵都快被他磨出茧子，也就记下了这些。
“兄弟们，如果这次事成了，我就请大家吃大餐，餐厅随便你们选。”贾汀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由于过于激动，面部表情都狰狞起来，“拜托了各位！”
说是兄弟们，其实宿舍的李梁一开学就搬出了宿舍，如今除了贾汀，整个宿舍就只有祁言和王杨两个人了。
贾汀还在不断地念叨：“希望是我，一定是我，最后是我！”
贾汀的超大分贝钻入祁言耳朵。祁言皱了皱眉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到了约定直播的时间时，青檬准时出现在屏幕里。
直播画面里，青檬戴着黑色口罩，眼角有一颗醒目的泪痣。整个画面依旧是粉丝们熟悉的“配方”。
贾汀也顾不得再大声喧哗了，整个脑袋快要扎进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疯狂地输出，不断地刷着评论。
随播算是一个比较年轻化的软件，祁言没有玩过，但所有的软件功能都大抵相同，摸索一会儿便知道了七八分。
进了直播间后，入眼便是五颜六色的停不下来的弹幕。
“愿幸运女神眷顾我！”
“我愿一年不吃肉换这次机会。”
“请幸运儿联系我，价钱随便开，联系方式……”
贾汀还在对着屏幕犯花痴，祁言无暇顾及他，一低头便看见屏幕里戴着口罩，眉眼弯弯的青檬。
以前祁言对青檬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看见屏幕中被遮得七七八八的脸，祁言也没觉得这个主播长得有多惊艳，唯一的感觉就是眼睛被五颜六色的弹幕刺得生疼。
想起贾汀交给他的任务后，祁言点开弹幕功能，准备留下个评论就功成身退。
在祁言点击发送之前，屏幕跳出了提示登录的界面。
祁言一向讨厌麻烦的事，眉头皱了一下，望了眼贾汀。
贾汀嘴里还在不停地输出着“彩虹屁”，手指同时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显然没时间理他。
算了，自己来。
祁言输入手机号，三秒之后便收到了验证码，输入验证码后却在看到昵称这栏时愣了一下。
以前为了避免麻烦，祁言所有的软件昵称都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这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也没有再次登录这个软件的必要了。
权衡之后，祁言输入了三个字“李大壮”，评论了一个“嗯”便退出了。
这次抽奖活动是青檬为庆祝粉丝数达到两千万而举办的。青檬听从了众多粉丝的强烈建议，如果抽中的粉丝是女生就一起购物，如果是男生则是和主播约会一日。
粉丝们都想要争取到这个名额，导致现在评论区快要炸了，宿舍里的贾汀也要炸了。
“拜托，拜托，一定要抽中我。”
“菩萨，看看我！”
“我愿用四年单身的代价，换取和女神独处一天的机会。”
贾汀的声音简直无孔不入，在宿舍里360度无死角地播放着。那虔诚中夹杂着一点点油腻的声音直钻进祁言耳朵里，令祁言烦躁不已。
祁言再次嫌弃地皱起眉头，望了眼全身心投入的贾汀，努力压下心中火气，戴上耳机，将手机的音量调到能够压制住贾汀的音量后，闭上眼假寐。
直播间里，大奖已经尘埃落定。
青檬望着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口罩下的嘴角抽了抽，用尽全力调动着表情管理：“幸运粉丝李……李大壮，待会儿记得联系我哦。”
直到青檬退出直播间，贾汀才缓过神，瞬间犹如雷劈了一般，咬牙切齿道：“李大壮？哪里冒出来的强盗，竟然敢横刀夺爱？”
看着贾汀这痛心疾首的模样，王杨知道大餐无望，哀叹一声，便任由贾汀继续抱怨，去打自己的游戏了。
同一时间，祁言的手机提示音几乎要炸了。
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压过音乐声，从耳机里传来，祁言烦躁地拿起手机，由于接收的消息众多，手机屏幕上甚至出现了一时的卡顿。
“李大壮，你是哪个村里冒出来的？”
“不要拦我，我要把李大壮村里的网掐断，也不知道他凑什么热闹。”
“李大壮，识相点把这个账号卖给我。”
“李大壮？这是头猪的名字吗？”
看着手机上随播平台不断涌出来的红色未读私信消息，祁言的眉头越皱越深，声音阴沉：“直播间里的人都这么没素质吗？”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贾汀的心窝。
“我怎么没素质了？”贾汀还没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一听这话直接炸了，跑到祁言面前，“对我这个三好学生说这么过分的话，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祁言摘下耳机，看着贾汀大呼小叫的模样，脸色又黑了几分，将手机屏幕放在贾汀面前。
手机屏幕上还在不断滚动着一条条红色的未读信息，看得人脑袋爆炸。
电光石火之间，贾汀的一根经脉被打通，伸手去夺祁言的手机。
祁言比贾汀更快一步，淡淡收回手机，手指轻触随播的标识，毫不犹豫点击了卸载。
“李大壮！”贾汀扶着床，一双眼睛发亮，激动得快要连话都说不出来，“你是李大壮！”
祁言默不作声，看着贾汀在线发疯。
“言哥，你这个手气不去买彩票可惜了。”贾汀恨不得膜拜祁言的神之手。
祁言内心没有掀起丝毫风波，将耳机戴上，彻底隔绝了贾汀的声音。
贾汀全然没在意祁言的冷淡，在宿舍里一蹦三尺高，样子十分猖狂。
“我就是天选之人李大壮。”
“我要和女神约会了。”
“穿什么衣服能吸引女神？”
王杨停下游戏，代替万千网友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什么都不用做，顶着李大壮这个名字就足够吸睛了。”
春和小区305房间里。
图轻檬摘掉口罩，露出一张明媚的脸，朝着对面三人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
“你这手气也是没谁了，随手一点就找了这么个人物。”鹿韶坐在电脑桌上，望着图轻檬直摇头，“李大壮是哪个世纪的名字？”
图轻檬吐了下舌头，表示自己很无辜，她就是随手一点而已，哪里知道会命中“李大壮”。
时里拿着卸妆棉，在图轻檬脸上轻轻擦着，不一会儿，图轻檬眼角那颗醒目的痣就不见了踪迹。时里顺口接道：“我猜，这人四十岁以上。”
“我赌一包薯条。”鹿韶伸出一根手指，“四十五岁以上。”
“是刚注册的账号，这人肯定是为了抢和图图见面的机会。”关长乐点开了“李大壮”的页面，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还去不去？”
她们准备两千万粉丝福利的时候，想着通过微博上的粉丝投票来听取粉丝的意见。谁知评论区生生杀出一匹提议“面基”的黑马，只怪她们考虑不周，话说得太满，连退路都没留。
鹿韶大手一挥：“当然不能食言。我负责联系这人，见面的那天我们护送图图。”
这一决定通过了三人的一致认可。
“哒哒哒……”
图轻檬望向手机屏幕，眼神柔和了半分，为三双迷茫的大眼睛解惑：“云清远。”
云清远是图轻檬的亲弟弟，云清远的姓氏随父亲云凌，图轻檬则是和母亲图旎一个姓氏。
“清远，”图轻檬的声音天生甜美，听起来格外舒服，“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少年干净的嗓音：“轻檬，你知道随播吗？”
自从云清远学会叫图轻檬的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姐姐。
图轻檬心里一咯噔，声音弱了几分：“好像，知道一点，怎么了？”
做主播本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可众口难调，网上不乏有讨厌她的声音存在，她倒不在意这些声音，但是云清远肯定不会不介意。
“想买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买。”云清远莫名其妙地接了一句，“不要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知道了。”图轻檬闷闷地应了下来，瞬间又想到对方是自己的弟弟，后知后觉地摆出姐姐的架子，“你现在是高三学生，时间很紧张，直播还是不要多关注了吧。”
“不是我，是我同桌。”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云清远满脸带着嫌弃，“他桌子上贴满了那个主播的照片，我觉得这主播有几分像你。”
图轻檬气势瞬间弱了下去：“是、是吗？”
云清远比图轻檬还了解她自己，自然察觉到她话里不一样的意思，声音便低了下去，颇有些威胁的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图轻檬眼神闪躲了一下，捏着手机的手又紧了几分：“没有。”
“瞒着也没关系。”云清远轻哼了一声，“三个月之后我就可以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了。”
图轻檬撇了下嘴巴：“哦。”
听见图轻檬吃瘪的声音，云清远轻笑了一声：“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去上课了。”
图轻檬一挂断电话，鹿韶就凑了上来：“你家那位弟弟又来查岗了？”
虽然云清远未曾和她们蒙面，但是云清远“姐控”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对啊。”图轻檬耷拉着脑袋，怏怏道，“他要报考我们学校，以后我就要永无自由之身了。”
图轻檬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大学开学之前图旎就恨不得来陪读，在图轻檬万般保证每天会向图旎报平安之后，图旎才任图轻檬一人在外求学。
“也对，我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女儿，肯定也得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鹿韶揉了两把图轻檬的头发。
时里将化妆品一一收起，抬头望向图轻檬道：“那我们的直播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图轻檬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大不了到时候我哭哭闹闹，他很吃这套。”
关长乐一把揽过图轻檬的肩膀，轻轻揪起图轻檬脸上的软肉：“顶着这样一张脸，果然可以胡作非为。”
图轻檬也不甘示弱，魔爪也朝着关长乐的脸出击：“我不但可以胡作非为，还可以动手动脚。”
“姐妹们，听见没有，图轻檬要对我动手动脚。”
“少来，明显是你想吃豆腐。”
黄昏的光透过窗户散落进房间内，闹成一团的四人身上都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最美好的时光也不过如此了。
图轻檬成为主播是缘分使然，毕竟有幸遇见了宿舍这三人，大学生活想要平凡点也挺难。
鹿韶来自北京，外表看起来豪爽万分，实际上却是个心灵手巧的人。从小酷爱为芭比娃娃做嫁衣，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是为艺术而生。
时里的童年更加传奇，天生对彩妆爱不释手，起初她把家里的父母当作实验对象，整天拿着口红追着给人化妆，家里一度陷入过“闻时里色变”的恐慌。
有个摄影师父亲的关长乐从小被家里人当成模特培养，却偏偏不遂人意，她和父亲一样爱上了黑漆漆的镜头，小小的肩膀扛起摄像机跑起来也是毫不含糊。
各怀其艺的三人遇见了入学第一天就被众人冠以校花美名的图轻檬，四人之间的火花一触即发，三两下就决定要干一番大事业，正巧当时直播正处于发展阶段，四人的目光很快就聚焦在这一块。
图轻檬以同学需要租房子的名义向图旎求助，在学校附近租下了这间房子，四人花了小半个月装饰房间，工作室也就成立了。
做直播原本只是大家的兴趣，四人也没想着靠直播发家致富，可奈何实力不允许。虽然她们经验不足，但好在几人创意十足，每一次的视频内容都能精准地抓住观众的眼球。
长得漂亮只是图轻檬最不足为人称道的优点，此女唱歌堪称专业级别的大佬，而放眼整个直播界，跳舞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仅仅小半年就吸粉无数，成为随播里顶级的主播。
无数公司来找她们谈合作，四人在这一问题上达成一致，直播只是她们的兴趣，她们暂时还不想把兴趣当成工作。
她们把在随播里收到的礼物折合成现金之后，以“青檬”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也是凭着这样的举动，圈了无数的粉丝。
相比于其他想要靠直播一炮而红却最终籍籍无名的人，四人简直是一路开外挂，也算得上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贾汀捧着手机，笑得春心荡漾。
“笑得这么猥琐。”王杨刚凑过来，就被贾汀的防备姿态伤害，他马上用言语攻击了过去，“你这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什么猥琐，什么不可见人？”贾汀瞪了一眼王杨，又将视线放到手机屏幕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时，祁言刚推门进来，就被贾汀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盯上了。
“言哥。”贾汀向来是实力演技派，无须多余的准备，转眼之间就摆上谄媚的表情，“帮兄弟一个小小的忙。”
祁言拒绝起贾汀来那叫一个毫不犹豫外加几分令人心酸的熟练：“不帮。”
“我还没说什么呢。”贾汀一秒切换到委屈模式，嘴角往下一撇，就差挂上两行清泪了，“你这个哥哥当得也太不走心了。”
王杨是彻底看不下去了，指了指门外：“我出去避避，你们慢慢聊。”
倒不是王杨心理素质差，只是人家小姑娘委屈起来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而贾汀表演委屈是“我见犹吐”，他的胃不太坚强，怕吐了影响贾汀自由发挥。
祁言一言不发，坐到椅子上，背对着贾汀。
“哥，就借一身衣服。”事发突然，贾汀来不及准备一身行头，只好找祁言，“就是你那身西装。”
新生大会上，祁言穿着西装上台发言时，在学校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自此以后全校同学都知道计算机系有位穿上西装就变身王子的男神。
但，显然祁言已经忘记了这茬，他吐出两个字：“没有。”
瞧着祁言一脸无愧的样子，要是贾汀没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就真的相信了。
“有啊，哥。”贾汀将重心放在桌子上，硬生生地将脸凑到祁言面前，“就是新生大会上你穿的那身西装，黑色的，贼帅。”
祁言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了，他只穿过一次这套西装便将它压箱底了，如果不是贾汀提醒，这衣服早被他剔除到记忆外了。
“我女神约我明天见面，没时间准备衣服了。言哥，救急啊。”贾汀关注着祁言的一举一动，一看见祁言的表情有所松动，立刻竖起三根手指，“只要借到衣服，我保证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
他的意思就是祁言如果不借给他，他能在祁言面前晃悠一天。
祁言没有说话，拉开椅子起身，朝着衣柜走去。
贾汀凑了上去，本以为这身西装肯定会被祁言秘密地保护起来，毕竟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它价值不菲。
当看见祁言从鞋盒下面抽出那身西装时，贾汀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暴殄天物啊！”贾汀从祁言手里夺过衣服，控诉似的望着祁言，“这可是价值不菲的西装！”
祁言没什么感觉，大方起来连贾汀都害怕：“喜欢？送你。”
贾汀的眼神瞬间亮了，将西装放到背后，生怕祁言反悔：“真的？”
祁言依旧没什么表情。
“您真是我亲哥。”贾汀恨不得抱着祁言痛哭，可无意间注意到祁言隐藏在表情里的不耐烦，立马识相道，“不劳烦您亲自动手，小弟这就消失。”
贾汀登上李大壮的账号后，和青檬聊了几句，意外发现自己和青檬在同一个区，两人三两句就敲定了约会的时间，贾汀还知道了一条对他不太友好的消息。
因他这个五大三粗的名字，粉丝都担忧起李大壮是不是居心不良，纷纷起哄由剩下的粉丝决定本次约会内容。
贾汀眼看着粉丝福利变成一个整蛊粉丝的游戏，奈何自己势单力薄，便也接受了。只要能和青檬见面，这些都不算什么。
贾汀哼了三天的小曲后，终于盼到了周五，下午便开始准备一切事情，先是在鲜花店订了一束花，然后去商场精心挑选了一条项链。
大概是沉浸在将要见到女神的心情中，贾汀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声音，更是忽略了班级群里发的一条通知。
“停水？”宿舍里爆发出贾汀杀猪般的嘶吼，来不及抱怨就拿着洗漱用品往洗手间冲，“还有几分钟？”
王杨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两分钟。”
这声微弱的声音被关门声掩盖，阻隔在洗手间门外。
“杀猪倒计时九十秒。”王杨耸耸肩，摸摸耳朵准备接受来自贾汀的怒火。
一分钟半之后。
贾汀果然不负众望，声音大到快要把屋盖掀掉：“没水了？”贾汀刚脱完的衣服又重新套上，探着脑袋号叫，“玩我呢！”
“晚上六点停水。”王杨瞅了贾汀一眼，像是看一个大白痴一般，“你不看信息的吗？”
他那时正忙着挑礼物，哪里有看消息的时间？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了，贾汀深呼一口气，带着两分期待：“什么时候来水？”
王杨淡淡道：“明天早上八点。”
世界彻底坍塌。贾汀揪着头发，欲哭无泪道：“天要亡我。”
“就这样去吧。”王杨显然不明白贾汀非要洗澡的执着，“以前也不见你这么爱干净。”
“你懂什么？”贾汀已经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拿着毛巾擦了刚浸透的头发，“跟我下去一趟。”
王杨一脸防备：“干什么？”
“我去买桶矿泉水。”贾汀已经做好决定。
王杨一脸惊悚：“冷水澡？见个面而已，至于洗冷水澡吗？”
“我要香喷喷地去见我女神，这是我对我女神最基本的尊重。”贾汀推着王杨就往门外走。
王杨还在挣扎：“你确定你的身体扛得住？”
“哥还不到二十岁，正值壮年，你确定要这么质疑我的身体素质？”贾汀从小身体倍棒，对他来讲生病是件概率极其小的事件。
事实证明，过度自信是要遭报应的，仅仅只是过了一个夜晚，贾汀的报应就缠到他的身上了。
“我……我头有点疼。”贾汀的声音像是拉锯一般难听，尽管他已经难受到这种程度，但还是把见青檬的事情摆在了首要位置上，“不行，我要见我女神。”
大抵是贾汀看上去太过于虚弱，以至于平日里对贾汀不闻不问的祁言也围了上来。
“乖乖，”王杨的手刚触碰到贾汀的额头，就被烫得缩了回来，“你发烧了。”
“我就说有点难受。”贾汀还在坚持要穿西装，但他穿衣服的动作迟缓，找半天愣是没找到袖子。
王杨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抢过衣服：“你还要去？”
“衣服。”由于身体虚弱，贾汀捞了两把依旧没碰到衣角，声音嗡嗡道，“我今天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别闹了，我怕你发热到当场昏迷。”王杨将衣服放在椅子上，“你发个信息说明情况就好了。”
贾汀异常执着要去见女神：“不行，我要把准备的礼物送给我女神。”
“你去看病，我替你去。”王杨发誓对贾汀的女神不感兴趣，纯粹就是仗义出手。
贾汀一下子激动起来，指着王杨的脸，质问道：“你有什么贼心？要对我女神做什么？”
“狗咬吕洞宾。”王杨瞬间反击，对贾汀的同情被消耗殆尽，“你女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王杨暗恋校花图轻檬，这不是秘密。
“我女神那么有魅力，谁知道你会不会移情别恋？”贾汀对王杨的信任度为零，没商量道，“我可不能把我女神送入虎口。”
不能和病人一般见识。王杨深呼一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你。”贾汀下巴一抬，视线落在祁言的身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傲娇，“你替我去。”
王杨瞬间觉得周遭气压都低了不少：“我看你不是发烧了，你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祁言除了长相出众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近女色。
偏偏贾汀毫无悔改之心，仗着自己意识不清醒，他又重复一遍：“祁言你要是不去，我死也不能瞑目。”
“出息。”祁言冷嗤道。
贾汀仗着生病，在线傲娇：“病人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快，不然病情会加重……”
祁言冷冷地望着贾汀，没有接话：“穿衣服，看病。”
“那你要答应我去。”贾汀倒是清醒了一些。
祁言闭了闭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贾汀这才继续穿衣服，虚弱地靠着墙，还不忘恶心祁言：“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如果不是看到贾汀生病了，祁言绝对掉头就走。
“校门口的鲜花店有我预订的花，报我的名字就可以拿。”贾汀事无巨细地安排着，然后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这个礼物你一定要亲手放进我女神的手里。”
祁言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接过礼物，看向王杨，颇是认真道：“你顺便带他看看脑子。”
看着贾汀魔怔的样子，王杨亲自爬到床上，将衣服套到贾汀的身上，恨铁不成钢道：“你要是出生在古代，绝对能取代商纣王的位置成为史上最大的昏君。”
贾汀许是被烧糊涂了，憨憨一笑：“过奖了。”
贾汀已经被王杨拖着去医务室了，祁言将礼物盒放在桌子上，目的已经完成，现在他准备打退堂鼓了。
他向来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何况还是以粉丝的身份见主播。
就当贾汀没说过，他也没听过好了。
祁言刚下定决心，桌上的手机却振动起来。
看着屏幕上忽闪着的“贾汀”两个大字，祁言直觉没什么好事。
果然，刚接通电话，祁言就听见贾汀的质问：“言哥，你还没出发吗？”
祁言没有接话。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好了。”也不知道贾汀是气的，还是太虚弱了，大喘了一口气，“我问了鲜花店的姐姐，我订的花还没人拿。”
祁言刚想拒绝贾汀，就听见话筒里医生委婉的声音：“同学，你要是不去，你这位同学怕是……”医生顿了一下，“病号最大。”
祁言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几分，闭了下眼睛：“别丢人了，我去。”
贾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祁言的情绪波动，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祁言深呼一口气，才渐渐稳住情绪。
待贾汀的病好之日，就是他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