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事典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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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的开始

4月6日上午11点,正当安德森军依照李的军令向怀斯车站集结时,一直纠缠邦联军不放的克鲁克骑兵师第3旅突然杀到,对其展开突袭,并烧毁部分货车。为了保护后面的辎重车队,安德森军不得不停下来,搭建胸墙进行防御。在皮克特师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将联邦骑兵打退,但这样一来,安德森军与前方朗斯特里特的部队渐渐脱节了。

下午2点钟,卡斯特越过已接近干涸、更像一片沼泽的小塞勒溪。他注意到了朗斯特里特与安德森之间的巨大空当,当看到胡格尔的炮兵部队正在二者之间缓慢挪动时,卡斯特当机立断,迅速带着骑兵冲下山头,缴获了10门火炮。等皮克特的步兵们反应过来,卡斯特早已带着骑兵扬长而去。这个少年将军并不是莽夫,他不想用骑兵冲击对方阵地白白送死,而是选择等待联邦步兵赶来。

看到联邦骑兵之后,邦联军首先命戈登部队掩护辎重车队,沿着小道撤到詹姆斯顿大路上。当辎重车队与主力部队脱离后,尤厄尔将军下令原地坚守。他把下属的4000余人带到小塞勒溪对岸的小山头上,之后将他们排成朝向东北方向的半圆形阵线,其中G. W. C.李的师在左侧,图克带来的海军步兵在其身后,克肖的师在右侧。布置妥当之后,尤厄尔与安德森会面,讨论下一步是主动出击,击败面前的联邦骑兵;还是跟在辎重车队与戈登之后,走小路穿过丛林撤退到法姆维尔。正当他们争辩时,第6军的步兵们出现在了尤厄尔部队后方:惠顿第1师居左,西摩尔第3师居右,盖蒂第2师殿后;梅里特的3个骑兵师,则将目标锁定在已经布设好阵地的安德森部队。由于卡斯特已经拖走胡格尔的火炮,而该部其他重装备也被辎重车队拉走,所以当联邦3个炮兵连对其狂轰滥炸时,安德森军毫无还手之力。炮击足足进行了半个小时,硝烟散尽之后,惠顿步兵师驱散了尤厄尔的散兵,并挥舞着白手帕召唤对手投降。在过小塞勒溪时,泥沼给第6军惠顿步兵师带来了不少麻烦。当他们渡过河在岸边重整队伍时,尤厄尔的部队从胸墙后探出头来,向他们开枪射击。西摩尔准将在战报中提到:“邦联的海军步兵十分坚韧,而弟兄们由于在过河时出现了混乱,因此在第一时间就被赶了回来。”旗开得胜之下,G. W. C.李的部队甚至主动冲出工事,与联邦军展开肉搏,他们用刺刀、枪托杀死对手,甚至用牙齿撕咬对方的喉咙、鼻子与耳朵,双方如同野兽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些联邦士兵惊骇之下,仓皇逃回了溪对岸。联邦军的第一次攻击,除了造成己方300多人死伤外毫无所获,幸好有炮手持续用火炮射击,才迫使邦联军撤回他们的阵地。

在小塞勒溪战斗中,双方步兵展开了肉搏。图左远处可见联邦骑兵已从邦联阵线后方杀了过来

在赖特的部队遭到顽强抵抗的同时,梅里特命克鲁克从右翼包抄,其他2个骑兵师则从正面突击。克鲁克的骑兵下马冲锋,迫使约翰森的部队后撤,而卡斯特则冲垮了皮克特的部队,无数邦联步兵向丛林和怀斯车站方向逃跑。解决了皮克特之后,卡斯特继续向右席卷,攻击尤厄尔的后方。赖特也与之配合发起了第二波进攻,腹背受敌的尤厄尔军彻底崩溃。又是图克的海军步兵战斗到了最后,在被四面包围的情况下,经过联邦军官数次劝说,他们最终放下了武器。

这一天被称作“邦联的黑色星期三”。尤厄尔的3600名士兵中,超过3200人成了俘虏,其中包括尤厄尔、克肖等将领以及李将军的长子G. W. C.李;而安德森的6300名官兵中,总共有2600人阵亡、负伤或成为俘虏。4天之前刚夺得一枚荣誉勋章的托马斯·卡斯特,此战再次冲入敌军阵中,结果在被敌人包围、面部中枪落马的情况下,依然用左轮枪击毙对方旗手,再夺敌旗一面。最后还是在兄长的劝说下,他才放弃更换战马继续作战的打算,回到野战医院包扎。托马斯·卡斯特也凭此战功,成为美军历史上首位获得两枚荣誉勋章的勇士。

在小塞勒溪战斗中,大批邦联士兵被俘

在第6军与谢里登骑兵围歼安德森与尤厄尔部队的同时,陶比连准将率领第2军第3师的步兵,全力追击沿着詹姆斯顿大道逃窜的邦联辎重车队。护送车队的戈登师在“鲁尼”的协助下,以400人被俘、1面团旗被缴获为代价,才勉强挡住了对手。接下来双方大小战斗持续不断,一直打到大塞勒溪与小塞勒溪交汇处的桥边。此时,“鲁尼”的骑兵又接到了新的任务——保卫高桥,于是孤零零地留下了戈登师;更严重的是,大车陷在泥沼里堵成一团,邦联军不得不另组第二道防线。在联邦第2军的攻击下,戈登决定放弃辎重,撤到河对岸的高地上。夜幕降临后,很多邦联士兵向北军投降,其他人则向法姆维尔撤退,根据戈登的报告,“许多人把枪也丢掉了”。此役,联邦军共抓获1700名俘虏,缴获13面团旗、3门火炮、超过300辆辎重马车以及70多辆救护车。战斗结束后,疲惫不堪的联邦第2军就地扎营,附近詹姆斯·洛克特的农庄被征用为野战医院。这一系列战斗,被总称为“小塞勒溪战役”,乃是弗吉尼亚州最后一场大规模血战,李总共损失了包括8位将领在内的7700名官兵,占此时北弗吉尼亚军团总人数的1/5,而联邦军损失最大的军——第6军,也不过损失了440名官兵。

当枪炮声逐渐消退时,李急切地想知道后卫部队的情况,于是与马洪师一起赶到了战场附近。当看到安德森的残兵们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用步枪作拐杖,一瘸一拐、表情麻木地向他涌来时,他不禁惊呼道:“上帝啊,我的军队瓦解了吗?”马洪回应道:“不,将军,这些将士们随时准备待命。”李悲凉地回应道:“是的,还是有一些将士尚存……你能收容他们么?”

谢里登大胜之后,给格兰特去了一封信,信中说:“倘若再努一把力,李就会投降。”当信交给锡蒂波因特的林肯时,后者回应道:“那就再接再厉。”

李将安德森残余的部队交给了马洪后,要求他趁着夜色,率军通过高桥。戈登倘若逃脱联邦军的追击,也将如此行事。待二人率军通过高桥后,就把高桥与附近的木桥一把火烧掉。返回怀斯车站的司令部后,李收到了戴维斯总统的电报,询问他是否有明确的目标和计划,李回复:“没有,我们的行动只能依照事态发展而定,再有几场类似塞勒溪的悲剧,我们就全完了。”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让吃了几天炒玉米的大兵们,尽快吃一顿像样的饭。李命令朗斯特里特麾下瘦骨嶙峋的士兵打起精神,再一次夜间行军,等他们抵达法姆维尔,吃完运送到那里的口粮之后,就从高桥东北4英里处的另一座铁路桥过河,之后将桥破坏,联邦军就望尘莫及了。随后他们将赶往阿波马托克斯车站,按照安排,另一份军粮补给将在那里等着他们。

4月7日大早,受到口粮诱惑的邦联军一鼓作气,行军至阿波马托克斯河边的法姆维尔。这次他们终于没有失望,在火车厢里有4万份面包和8万份腌肉静静地等着他们,更为给力的是,小伙子们还翻到了整只火腿和锡纸包着的法国速溶汤包。饿了好几天的士兵们终于大快朵颐,痛痛快快地饱餐了一顿。当然,李也知道,下一顿饱饭不知道何时才能吃到,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在当地的一个烟草富商家中,安稳地睡了一觉。当他醒来后,朗斯特里特的炮兵指挥官亚历山大准将提醒他,有两条抵达阿波马托克斯车站的路线,其中在河南岸沿着与南线铁路平行的大道行军,比过河之后沿新店—阿波马托克斯县府一线行军要近足足8英里,而且过河后格兰特很可能通过步行者教堂或者潘普林车站抄近道堵住他们。但李并未听取他的意见,执意过河。

小塞勒溪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联邦军就启程继续追歼敌人。双方又一次将目标锁定在高桥,但作战目的与一天前恰好相反——邦联军要破坏桥梁,而联邦军却要尽力阻止他们。安德森将军抵达高桥后,下令在桥的两端埋设炸药,并要求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马洪部赶到后要求过桥,但遭到拒绝,双方僵持很久之后安德森才承认其命令引发了误会。随后,安德森又想由朗斯特里特部引爆炸药,但后者的行军路线不经过该桥,未能执行。7日上午,联邦第2军第19缅因团的散兵已经逼近高桥,戈登终于下令将桥烧掉。眼看熊熊烈火逐渐将宏伟的大桥吞噬,缅因团的士兵们跳了上去,浇水将火熄灭。最终,这座大桥由于部分坍塌而暂时无法使用,但米尔斯第2师夺取了高桥附近的木桥。米尔斯师与陶比连师从木桥过河后,继续追击沿着詹姆斯敦大道撤退的马洪部队。由于过于靠近敌人,米尔斯师第3旅旅长托马斯·史密斯准将被狙击手击中头部阵亡。联邦军一直追到法姆维尔对岸方才停下脚步,一路上到处是邦联军丢弃的燃烧的辎重车。

相比马洪等人破坏高桥时的优柔寡断,奉朗斯特里特之命炸毁法姆维尔镇桥的亚历山大准将,下手又过快了。曼福德与罗瑟的骑兵以及菲尔德师的一个旅都没来得及过河,他们只能继续向上游行进,寻找渡河浅滩。渡过阿波马托克斯河的南军,则在坎伯兰高地上架设炮兵阵地,轰击对岸接近法姆维尔的第6军。而带着3500名士兵的马洪,从高桥逃至坎伯兰教堂附近后,得到了掩护车队撤离的任务。马洪命令部下就地挖掘堑壕,修建胸墙。控制了附近的高地后,博阿格炮兵中队的16门火炮布置在马洪阵线右侧,为其提供火力支援。随后,李的军团主力从坎伯兰高地后撤数英里,向马洪部靠拢。朗斯特里特与戈登在马洪阵线右侧列阵,F.李的骑兵则保护马洪的左翼。这样,邦联军形成了沿着山脊,面向东面与北面的“鱼钩”形防线,坎伯兰教堂位于阵线中央后方。

汉弗莱斯率第2军抵达后,发现其作战对象不是马洪的一个残师,而是整个北弗吉尼亚军团!他不得不向军团司令米德要求增援,根据他的设想,第2军将从正面进攻马洪的防线,而赖特第6军则从法姆维尔过河,从后方夹击敌人。但是,汉弗莱斯与米德都不知道,由于亚历山大已经烧毁了法姆维尔镇的河桥,步兵无法徒涉暴涨的河水,因此这一计划根本无法实现。4月7日下午4点15分左右,听到法姆维尔方向的炮声后,汉弗莱斯误以为第6军已经开始强渡,便下令进攻。米尔斯师斯科特旅的士兵们给步枪插上了雪亮的刺刀,向对方阵线发起仰攻,结果遭到铺天盖地的火力打击,冰雹一般的葡萄弹将他们成片扫倒。为数不多的勇士虽然冲到了对方的工事前,但也终因精疲力竭而被轻易俘虏,新罕布什尔第5团的团旗也被邦联军夺走。有些人试图绕到马洪阵线背后,但是被朗斯特里特派去支援的佐治亚人击退。马洪在简报里夸耀,其部下“潇洒”地击退了对手两次攻势,对手得到严惩,而己方损失微乎其微。

其实,汉弗莱斯听到的隆隆炮声来自克鲁克的骑兵。他们在法姆维尔西北发现了一处可供骑兵涉水过河的浅滩,当他们渡过阿波马托克斯河后,察觉到教堂西南方向有一队敌方的辎重车正在缓缓驶向阿波马托克斯车站,而负责护卫的不过是安德森、皮克特等人的散兵游勇。克鲁克自然不会放过这条大鱼,他命令第2骑兵旅旅长格雷格率宾夕法尼亚第4骑兵团,在师属炮兵连的支援下,围捕这些待宰的羔羊。当这些宾夕法尼亚男孩欢快地冲过去时,却遭到过河不久、下马作战的曼福德与罗瑟部骑兵的痛击,格雷格旅长被活捉,联邦骑兵惊慌失措,纷纷逃窜。据邦联士兵回忆,这位旅长“服饰是如此华丽,周边衣衫褴褛的邦联士兵对他赞叹不已”。克鲁克麾下的萨缪尔·杨上校稳住了阵脚,等到支援的骑兵与火炮后,又重新组织了进攻,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戈登派来的刘易斯的北卡罗来纳步兵旅。一番血战之后,刘易斯重伤被俘。李将军的司令部正好设在附近,目睹英勇的将士一个个倒在枪林弹雨中,年近花甲的李将军一时热血上涌,想亲自率部下冲锋挽回败局,即使为他逐渐破灭的理想与事业殉道也在所不惜。部下不忍他们敬爱的统帅亲临战火,纷纷哀求道:“不,您后退一步,我们替您消灭他们!”南方健儿三军用命,终于将克鲁克的骑兵赶回了河对岸,北弗吉尼亚军团的生命再一次得到延续。

在得知第2军与整个北弗吉尼亚军团交火后,联邦军总司令格兰特中将亲临法姆维尔督战。他将司令部设在爱德华王子宾馆,希望在这里,见证北弗吉尼亚军团、李将军与邦联合众国的最终结局。4月7日下午5点,他向李写信道:

依过去一周的战斗结果,您很清楚北弗吉尼亚军团即使继续抵抗下去,获胜的希望依旧渺茫。从个人角度讲,我有责任通过要求作为邦联军队主力的北弗吉尼亚军团投降,来制止接下来的流血牺牲。

格兰特的参谋威廉手持白旗,将这封信交到马洪军中。晚上9点半,李收到了信,他沉默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研读后,交给了身边的朗斯特里特,后者看了后,回应道:“还不至此。”

深思熟虑后,李回信给格兰特,指出他并不认为邦联的事业已然无望,但赞同格兰特及时制止无谓牺牲的观点,随后还咨询了倘若投降,北方可以提供的条件。显然,这个老人坚强的心脏已经动摇了,但战争还在继续,他还得履行司令官的责任。李很清楚,明日联邦军主力部队必定过河,到那时就彻底完了。在回信给格兰特之后,他便向全军下令,于当晚11点离开阵地,继续向阿波马托克斯车站行军。军团在那里得到补给后,将西撤至坎贝尔县府,从此之后,就可以一路南行,直抵丹维尔了。他把部队分成两股——合并了第3军的朗斯特里特部队与接收安德森残兵的戈登部队,两部分开行军,F.李的骑兵负责殿后。这样,李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逃脱了格兰特的圈套。

当第2军与第6军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对方阵地只剩下一些哨兵后,他们立即打起精神,继续追击。第2军负责追赶戈登部,第6军负责追赶朗斯特里特部。戈登的行军路线要比朗斯特里特稍短,因此他们率先抵达新店,并在长老会教堂附近筑起了阵地。等朗斯特里特赶到时,李将安德森与约翰森二人解职,或许是因为小塞勒溪战役后,他们手下的人马所剩无几,该建制已无存在必要。约翰森继续留在军中,但安德森则离开军队,径直向战争部长布雷肯里奇告状去了。

此时此刻,这支昔日战无不胜的百战雄师,已经被饥饿、疲惫、整日整夜的行军、缺乏睡眠折磨得痛苦不堪,只有最百折不挠的战士还在咬紧牙关,继续跟在军官身后摇摇晃晃、艰难而麻木地挪着脚步;一些斗志全消的士兵,则在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时,悄悄溜出队伍,返回家园去了。4月8日上午9点左右,在漫长的灰色队伍末尾,格兰特的信使送来了将军的第二封信。等信传到李的手里,已经是下午了。在信中,格兰特提到投降者必须放下武器,等待妥善安置;同时,他邀请李与其面谈投降之事。

下午4点左右,联邦第2军已经逼近新店,遥遥可望戈登的行军纵队;而最为可怕的是,正如亚历山大准将所料,格兰特已经派出休息了一天的谢里登骑兵军,抄小路直冲阿波马托克斯车站。谢里登成竹在胸,向格兰特保证道:

敌人走的应是河北边的大道,我将先行一步到达阿波马托克斯县府。

不久,格兰特回电:

我预感李将于今日投降。头天晚上我已经写信给他,在回信中他询问了投降的条件。我们将继续逼迫他,直到他接受这些条件。

谢里登派去侦察的斥候,发现有4辆火车正从林奇堡驶向阿波马托克斯车站,里面毫无疑问是李急需的物资,谢里登立即将所有骑兵头领都动员起来寻找这些物资。克鲁克从法姆维尔顺着南线铁路奔驰8英里,最后在一个叫“前景车站”的地方停了下来——正如一个士兵揶揄的那样,“这里既没有车站,也没有前景”。扑空之后,他们回头向西北方向搜寻,最终在潘普林车站发现了3个车头、数节车皮以及整箱崭新的步枪。随后克鲁克得到谢里登的军令,前往阿波马托克斯车站与其他部队会合。得到25军一个黑人师增援的詹姆斯军团,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士兵们快步走在大路两边,中间留给炮车、辎重车及救护车,紧随其后的是格里芬第5军。奥德兴高采烈地往返于队伍之间,大声给士兵们鼓劲,催促他们加快速度:“飞毛腿可以打胜仗,伙计们!”

最早抵达阿波马托克斯车站的部队是卡斯特的骑兵师,他们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便俘获了从林奇堡驶来的3辆运满补给的火车,第四辆火车的司机眼尖,在卡斯特的士兵在火车前方设置路障之前,果断发动机车逃之夭夭了。联邦骑兵们撬开车厢的门后,发现里面有30万份口粮,还有大量的制服、鞋子、毛毯及药品。士兵们将火车开到东面,这样,邦联好不容易为李调来的物资,大部分都落到了对手的手里。

4月8日下午2点多,由第3军炮兵指挥官R.L.沃克准将负责的运送火炮及辎重的车队,在加里骑兵旅的护送下,抵达阿波马托克斯县府附近。他们安营扎寨,准备稍事休息,不料联邦军早已等候多时,连警戒线都没来得及布设。正当炮手们畅想数日以来第一顿正式大餐时,忽然有人惊呼道:“扬基佬!谢里登!”“他们冲过来了!他们一直在车站,从山上冲了下来!”沃克准将迅速组织防御,他把加里下马作战的骑兵布置于两侧,并将30门火炮呈新月形排布在对着火车站的低矮山脊上,并给一些炮手分发了步枪,以作散兵;在他们的掩护下,另外30门火炮奉命向奥雷方向逃窜。

但是邦联阵地前方处处是树林与灌木丛,并不适合炮兵发挥威力,匆忙发射的邦联火炮甚至误伤了不少己方士兵。卡斯特第1旅旅长彭宁顿率先发起了数次进攻,但他的骑手穿行于丛林之中,被打散了队形,因此轻易被抵近发射的榴霰弹击退。接下来是凯普哈特的第3旅,他们的冲锋也未能奏效。晚上8点,卡斯特组织起了他整个师的骑手们,发动总攻。骑士们冒着霰弹,径直冲进敌军大营,将对手击溃,大批饿着肚子的炮手放弃了抵抗。谢里登的一个参谋说:“这些饿肚子的炮兵没有胃口用打仗来代替晚饭,他们在违心迎战结果失败后,终于可以选择吃饭了。”卡斯特以118人伤亡的代价俘获了1000名士兵、25—30门火炮、200辆大车、5面战旗。不过,比起战斗胜利,更为重要的是,李通往林奇堡的退路已被彻底切断。

取胜之后,卡斯特派奥古斯都·鲁特中校侦察邦联军的动向。结果鲁特刚带着几个骑兵行至县政府前大街上,就被邦联军约翰森师的散兵游勇击毙——李的大部队即将到来。于是,卡斯特与随后赶来的德温、克鲁克等人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搭设工事,清除射界,准备迎敌。

此时,李已经意识到,在他的前方与后方都有格兰特的人马。他把司令部设在距离县府1英里外的地方,并派斥候侦察前方是否只有谢里登的骑兵,倘若如此,那么他在黎明前还有突围出去、直奔林奇堡的希望;如果联邦步兵也赶到的话,那么就彻底完了,但李相信扬基佬的步兵行军速度不会如此之快。在斥候确认前方只有对手骑兵后,李将军便与朗斯特里特、戈登、F.李等人开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在会议上,李制定了突围计划:戈登与F.李将首先赶跑封锁西方里士满—林奇堡大道的联邦骑兵,随后步兵尽力保卫这一要道,保证辎重大车先行;如果他们遭到了联邦步兵部队的阻击,李向部下坦言,他“将手持白旗,接受唯一可选之路”——全军投降。李还特地询问戈登是否有信心突围,这位勇将实事求是地回答道:“我的部队久经苦战,疲惫不堪,除非得到朗斯特里特的支援,否则我担心不能。”

正当李紧锣密鼓地制定计划,准备放手一搏时,格兰特正在里士满—林奇堡途中的一户人家休息。他犯了感冒,头疼得厉害,而患病的米德还在数英里外的救护车上躺着。4月8日半夜,副官将一封信交给格兰特,这是李主动写给格兰特的。在信中,李依然未明确表示投降,但是再一次询问投降条件,并对战后重建十分关心。4月9日早上,格兰特回信道:

在和平有关事宜上,我也无法提供权威答复。但是投降的条件,十分容易理解,只要南方人放下武器,将会极大地促成这个大家最瞩目事态的实现,拯救数万人的生命,数千万的财产将免受损失。

奥德与格里芬的步兵们继续一路强行军,在21小时内他们走了30英里。4月8日夜里,稍微喘了口气的他们又接到强行军的命令,要求立即向阿波马托克斯车站出发。指挥官们十分清楚,只要谢里登能够暂时顶住李的攻势,待到步兵及时赶去与骑兵会合,李将成为瓮中之鳖,至少弗吉尼亚州的战事将会结束。为了减轻负重,加快行军速度,他们把帆布背包腾空了。一名参加了此次奔袭的军官回忆道:“行军任务十分的重,弟兄们拼尽全力,表现出了令人赞叹的坚韧,以及对疲惫与饥饿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