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迷雾重重
吾儿亲启:
暮夏斜阳,缓缓归矣。
母亲终是支撑不下这身残躯,看那斜阳微影,云舒涣散,就如一侧之炉火,渐渐冷却。
不知不觉,天已下幕,虽不喜离别,此刻却也不得不道上一句“珍重”。
或许,待你而来时,这侯府之中唯余满目凄凉,你来此地,也只怕是兮无法将你阻拦。
这一世,很短暂,与你同存的时光亦是如此,然,有此吾此一生已足矣。
前路漫漫,只盼你能一如既往潇洒而行。
……
这一纸之末,只余滴滴陈旧的斑痕。
想来这必是眼中之泪所致吧!
邪风侵裹廊上竹帘。
身后传来些许沉重的脚步声,侧着身子,只见司徒雪一脸沮丧的走出了那间幽暗的房间。
“雪。”
司徒雪直接无视她的存在,直径从她面前走过。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要这样做,明明已知自己时日无多,为何还要将众人隐瞒,包括自己的父亲,曾经的大将军司徒桀。
一觉醒来,天已亮。
乡下时光恬静怡人,简姳一改在京的慵懒之态,早早起身梳洗,静坐书房。
“姑娘,姑娘~”丫鬟匆匆跑进屋内。
“怎的了?”简姳稍稍移下自个儿手中的鸡毛掸子。
“家里来信了。”她欣喜的递上那封信件,“一定是家主让我们回去的信。”
“你就这么笃定。”放下鸡毛掸子,两手相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即接来打开了来。
而信中所些之事亦如她那丫鬟所说那般,果真是自家阿姐叫自个儿回家之信。
得见于此,简姳那平静的面容也不再平静。
回到都城,简姳就听到了那段关于司徒桀和穆姎翊之死的传闻。
她突然想到了此前自个儿在自家父亲书房前偷听到过自己的父亲曾谈论过此事,想来这传闻并非空穴来潮,随后她又鬼使神差的误入鬼市,在鬼市中无意得到了司徒桀之死的全部真相......
夜晚寂凉,司徒雪独自站在窗台之下,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的那刻老树发着呆。
忽的,一抹黑色的身影在微弱的月色下猝然闪动,瞬时吸引了司徒雪那呆滞的目光。
那远处的月光好似夹藏了别的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未待司徒雪仔细去看,一根如手指般粗细的飞镖直接擦过司徒雪耳边散落的长发钉入屋中圆柱,随即月下那抹黑影也迅速消失不见。
能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来去自如,那人武功一定不低,可这一纸飞镖又是为何?
司徒雪深深的思索着且打量着手里的飞镖,门外传来些许轻微的脚步声,她甚是平静的将它收回袖中。
“娘子,梳洗吧。”绒绒同幺幺走了来。
“嗯。”
“对了,娘子,兮姑姑白日亲自送来了花酥,恰逢娘子小憩,我便自主收下了。”幺幺随即拿出了那碟花酥。
“好。”
“娘子,可是乏了?”绒绒一眼瞧出了司徒雪的心不在焉。
“有点。”司徒雪假意点头道,随即打着哈欠。
瞧此模样,二人也加快了手上的举动。
待她们灭了这殿里的烛火彻底离开,司徒雪一秒睁开了睡眼。
掀开床帘,打开墙上的暗格,取出一张假面覆盖其上,随即甩手换上一身男装,悄无声息从密道离开了上阳宫,继而以一身男子的身份来到海晏阁。
阁中此刻正值热闹之时,司徒雪一入大门,便有三几美人争相上前嬉笑相迎。
“请问姑娘一号房如何去?”
围上之人得听“一号房”这个三字,纷纷变了适才嬉笑之颜。
“好啦,散了吧,这位公子不是来找我们的。”首先冲上来的姑娘率先冷着一张脸道。
“怎么,一号房与你们有仇?”司徒雪一语问去。
“我们这些姑娘哪儿有什么仇,不过是不喜听公子说那三字罢了。”一边摇弄着手上的薄扇一边围着司徒雪上下打量着,随即便将手搭在了司徒雪的肩膀上。
“既然无仇,那便是与那房中之人有怨了?”司徒雪随手抵住了她的下巴,“不知那房中之人与你相比如何,美人~”
“呦,这位公子还是莫要逗弄奴家了,既然来了此地,就不要再提那三字,不吉利。”她轻轻的打掉了司徒雪的手,随即一脸厌弃的拿着扇子指了指左侧上方的那个房间,“那儿哪有什么美人,有的都成了阎王的刀下鬼了,哈哈——”
“哦~看来那鬼也是个娇艳娘,受不住阎王的折磨,特意托梦让我来给她一个解脱。”司徒雪一把揽住了她的小蛮腰。
“哎呦,公子,你可是讨厌啊~”
“哈哈——”一把将她松开,随即上了楼去。
推开门,门内空无一人。
向内行走两步,而后“砰”的一声,身后之门自动关闭,随之灭去屋内所燃之灯。
司徒雪一个谨慎缓步而行。
忽而,一柄细小如针的暗器突然从司徒雪面前袭来,继而一根接着一根,如细雨般密麻。
未有片刻犹豫之所,司徒雪于这房中四处麻利旋转躲避,随即抽出腰间的袖水剑,瞬时空荡寂静的四周响起声声“叮铃哐啷”之音,随后一个侧身旋转,向侧偏转而去,借着梁柱以作自己的盾牌。
五指紧了紧手上的剑柄,侧着身子小心的观察着这房中的境况,未有一秒,房梁之上好似隐约夹藏着些什么,未有二话,直接攥着柱上的帘布,脚抵柱体,似飞鸟般三几两下轻松上了房梁之上,与之前方平视而去,只见那一排排摆放着一个个射发暗器的主体静立在那儿。
想来是有人故意以司徒桀穆姎翊之死假借简姳之名引司徒雪而来。
不言思索,顺势掏出一把短剑,将那暗器全部摧毁。
下了房梁,剑背于背,缓步上前,忽的一抹黑影从自个儿身前略过,司徒雪未有二话,紧紧跟着追了上去,那料那人翻身便跳出窗户,继而落到一处深院之中。
“谁?”
迎面而来一个酒杯,司徒雪甩手就将它掷于地上,顿时发出一声“乒乓”之音。
听此一声,院中之人瞬时没了一点和悦之色,继而追问道:“谁饶了本王的雅兴。”
温柔的月色之下隐约而现一双尖锐的冷眸。
冷眸之下有着一张精致挺拔的五官,五官之下是一段修长的身姿,强装而紧实。
着一身休闲松垮的素色长衣,伴以松散的长发,执一长剑,把玩于手中,一面酣醉,一面舞剑。
“是我,牡容。”扮以一身素装的清衣抱着半身长琴缓缓走了去,“不知王爷舞剑之兴,清衣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低眉颔首,半跪于地。
“是该好好罚。”手抵剑柄,半蹲于地,一脸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今日的妆容,“还是这新成斋的胭脂适合你。”
“是。”她维诺的回答着。
“怎么,今天还带来一个丫头?”眼尖的他自清衣踏足此院开始,便一眼瞅见了重新装扮过的司徒雪。
司徒雪也一眼便得知了他的身份。
没想到传闻之中那位冷面王爷萧睿行竟也会有如此浪荡之态。
“有劳王爷挂怀。”
“你啊,早就该给自己找个贴身的丫鬟伺候着,免得去哪儿都自己抱着这身琵琶。”
说罢,站起身来,甩手继续舞起手上的长剑。
牡容则熟练地将那身琵琶置于自个儿腿上随着他的剑招而拨弄着琴弦。
一曲舞闭,院外的黑夜业已渐渐退去。
转而随之回到琴房,一把扯下了覆于脸上的假面。
“你已被他瞧见,这段时间就先做我的侍婢吧。”牡容顺势递去湿润的巾帕。
“你怎么会在这儿?”司徒雪直接问去。
“我不似你,出了云门便可回家,我本就早已无家可归,只得被安置于此,为门中之人接收消息。”牡容甩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裙,着即又在自个儿的柜子里拿出了两身衣裙来,“这么多年,你那冲动的性格还是没变。”
“既然你在此地已有多时,想必那个一号房你也有所听闻吧。”
“一号房本是历代花魁所住之地,也就是前几年开始,慢慢荒废了。”
“我瞧着那房中的摆设可一点也不似荒废许久的。”司徒雪随手换上了那身衣裙。
忽的,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司徒雪随即抓起一旁的假面和旧衣躲至木柱之后。
“来了。”牡容不慌不忙的走了上去。
“牡容姐,真是抱歉,打扰你了。”来者是一小厮。
“有什么事,直说吧。”牡容假意整了整发髻,斜靠门窗。
“两日后,丞相府举办宴会,特邀牡容和清衣姑娘前去舞奏一曲。”顺势递来萧府的请柬。
“好,知道了。”慵懒的用以纤细的两指夹过请柬,二话不说,直径合上了门框。
“他说的丞相可是萧溱?”司徒雪随即站了出来。
“没错,除了他还能有谁。”牡容甩手便将那请柬扔于桌上,继而褪去衣衫,向着床榻而去,“你的任务我不感兴趣,这两天一过,你就自个儿找个空隙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