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室联姻、废后风波与英格兰宗教改革大风暴(华文全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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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安妮·博林成为王后

克莱门特七世声称自己有权行使特赦权。如果可以想到合理的理由,亨利八世完全有权要求克莱门特七世提供帮助,来解决自己和阿拉贡的凯瑟琳的问题。由于政治原因,亨利八世刚成年就被订下了这一桩合法性成疑的婚事。在他年富力强时,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大八岁的女人缠住了。除一个女儿之外,阿拉贡的凯瑟琳给他生的别的孩子都死了。阿拉贡的凯瑟琳已经过了有望再生育的年龄。没有男性继承人,可能在亨利八世还没死前英格兰王国就已经发生内战了。在世袭君主统治的国家中,君主是国家的中心,他的家庭安排必须考虑国家的利益。为了加强英格兰王国和西班牙王国之间的联盟,亨利八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违背教会法规结婚。这样的婚姻导致的继承权之争和新一轮内战看来不可避免了。亨利八世有明确的权利要求通过同样有违常规的方法解除婚姻关系。现在,被允许使用特赦权的紧急原因处在最紧急的状态,亨利八世应该可以使用特赦权。但特赦权没有被使用,因为查理五世的自尊心受到了冒犯,所以他对克莱门特七世施加了影响。为维护自尊心这样的目的而对克莱门特七世施加影响,损害了圣轮法院被赋予的特殊权威。克莱门特七世坚定地认为亨利八世的要求是正当的。对此,他没有隐瞒。克莱门特七世也没有隐瞒自己屈服于恐吓而拒绝授予特赦令。因出身和地位而备受命运眷顾的王室成员,有时不得不屈从于地位给他们带来的不便。当这种情况出现时,他们通常很少讲礼数。一开始,大家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去伤害阿拉贡的凯瑟琳的感情。亨利八世和克莱门特七世都希望避免对婚姻的合法性做出决断。英格兰王国需要一个王位继承人,但阿拉贡的凯瑟琳没有希望再生育了。如果一开始就发现阿拉贡的凯瑟琳不能生育了,婚姻就会自行解除。本质上来讲,这种情况也一样,可以通过克莱门特七世的特赦令来解决。阿拉贡的凯瑟琳本可以保住王后的地位,她的荣誉不会受影响,玛丽·都铎公主身份的合法性也不会受到质疑,罗马教廷、英格兰王室和英格兰天主教教会之间的关系不会受到干扰。阿拉贡的凯瑟琳本人的固执,查理五世支持她的决心和克莱门特七世的懦弱,让这一切都无法合理安排。在这样的情况下,克莱门特七世对欧洲宗教主权的控制必然受到质疑,因为克莱门特七世拥有欧洲教会最高统治权意味着独立的基督教国家君主屈从于控制罗马教廷的另一个强权国家。

这样的问题一经提出,英格兰人只有一个答案。每一种方法都尽可能尝试了。在阿拉贡的凯瑟琳不屈不挠的意志面前,一切都失败了。一个公认合理的请求得到的回应是逐出教会并威胁使用武力。亨利八世和英格兰议会不再承认腐败的圣轮法院,并且决定从此在自己的法庭上审理和判决自己的诉讼案。这合情合理。

1533年5月10日,在邓斯特布尔,在三个主教的陪审下,托马斯·克兰默获得亨利八世许可审理这个欧洲人民长期以来一直在谈论的离婚案。当时在安特希尔的阿拉贡的凯瑟琳也被传唤出庭。她向欧斯塔塞·沙皮请教自己该怎么回答。欧斯塔塞·沙皮建议她不要管法院的传唤。欧斯塔塞·沙皮说:“除非她放弃向罗马的上诉,否则这样一个法庭做的一切都损害不到她的利益。”因为她没有提出抗辩,所以很快就做出了判决。《英国历史——从托马斯·沃尔西倒台到西班牙无敌舰队失败》,伦敦,朗曼斯格林出版社,1872年,第1卷,第417页到第423页。——原注就英格兰法律所能决定的范围来说,离婚程序已经完成。直到最后,克莱门特七世是否真心同意都没法确定。当然,这样的判决是预料之中的。1533年4月27日,欧斯塔塞·沙皮就告诉了查理五世当时的情况:


如果克莱门特七世按照我们给他的建议去做,并且在托马斯·克兰默的诏书中加入一个条款,禁止托马斯·克兰默插手这件事,克莱门特七世就可以避免太多的伤害。但克莱门特七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因此,英格兰人重复了他们一直说的话:克莱门特七世最终会欺骗您……现在,您要做的事情是逼克莱门特七世迅速、突然地对离婚案做出裁决,以封住一些人的嘴。这些人声称克莱门特七世只是想拖延到可以判亨利八世赢的时候,或者认为您可能会默认判决不会有战争危险……我常常试着向阿拉贡的凯瑟琳打听她想要什么样的选择。我发现,到目前为止,她依然尽心尽力地保持着对亨利八世的敬重和爱戴,甚至认为如果她采取可能导致战争的措施,将永远被诅咒。不过,最近她告诉我,希望尝试别的解决办法,尽管她什么都问过我。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4月27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648页。——原注


邓斯特布尔法庭的诉讼可能进一步加强了阿拉贡的凯瑟琳对“别的解决办法”日益增长的意愿。从法律层面来说,阿拉贡的凯瑟琳不再是一个英格兰人,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然而,同时,西班牙内阁正在就她和她的事情进行磋商,结果与欧斯塔塞·沙皮的看法相去甚远。据说,欧斯塔塞·沙皮竭力主张与英格兰王国开战。磋商过程中,西班牙内阁简述了离婚案的始末,认定判决延误是因为亨利八世抗议,不在罗马出庭,错在亨利八世。克莱门特七世曾向查理五世承诺立即宣判,但没有这样做。他向亨利八世发一份接一份的简函,命令亨利八世在诉讼期间与安妮·博林分开,但亨利八世没有理睬——娶了安妮·博林并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离了婚。查理五世是阿拉贡的凯瑟琳最亲近的亲人。他该怎么办?在他面前有三个办法可供选择:法律程序、武力及法律与武力结合。第一个是最好的,但亨利八世和英格兰王国会拒绝圣轮法院审判,并且在这件事上,克莱门特七世一直非常冷漠,对亨利八世也是宽容有加。在基督教世界目前的状态下,公开使用武力是很危险的。发动攻击是有问题的做法。亨利八世尽管和安妮·博林结婚了,但没有对阿拉贡的凯瑟琳使用任何暴力,所以西班牙王国也没有武装攻击亨利八世的理由。这个问题是“私人问题”,查理五世必须为公共福祉考虑。如果采纳第三个办法,克莱门特七世将不得不宣判并召集世俗军队。所有基督教国家君主都必须帮助克莱门特七世。作为其中的第一个,查理五世将不得不担当这场战争的领导者角色。“但就目前而言,避免可能引发战争和损害贸易的严厉措施,只坚持进一步谴责亨利八世并废黜他的王位,难道不是更好、更方便吗?如果克莱门特七世要求事先知道查理五世将如何执行判决,告诉克莱门特七世他必须先尽自己的职责就足够了。任何进一步的行动都意味着必须先对争端的主因案件有个裁断。最后,必须确定阿拉贡的凯瑟琳是留在英格兰王国还是离开英格兰王国。”

这些都是摆在西班牙内阁面前的问题。一个也许叫尼古拉·佩勒诺·德·格朗韦勒的枢密院官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的意见似乎被采纳了。

所有方法都要尝试。克莱门特七世必须继续审理此案。目前,必须搁置武力方案,因为这是个人诉讼案,并且之前在康布雷已经达成和平协议。克莱门特七世必须了结主要事项,或者至少坚持撤销自离婚诉讼开始以来做的一切。如果克莱门特七世要求知道查理五世的意图,西班牙内阁建议给克莱门特七世的答复是完全正确的。没有什么比提醒查理五世不要忘记作为教会顺从的孩子应承担的义务更有必要的了。同时,阿拉贡的凯瑟琳必须留在英格兰王国。如果她离开英格兰王国,英格兰王国和西班牙王国关系破裂将不可避免。

尼古拉·佩勒诺·德·格朗韦勒还进一步建议应派一个特别大使团前往英格兰王国向亨利八世提出抗议。

但大家认为如果此行不成功,可能就会导致战争。查理五世本人在这条建议对面的空白处写了个大大的“不”字。《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650页到第658页。——原注

磋商会提到康布雷的和平协议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在和平协议达成前,离婚案已经到了一个严重的阶段。在康布雷和平谈判时,没有人提起过离婚一事。出于外交关系考虑,查理五世也不可能提及此事,让事态雪上加霜。很明显,查理五世与枢密院都不愿意采取行动。克莱门特七世知道他们不情愿,如果可以,他自己也不想在没有基督教国家君主的军队支持的情况下,就将亨利八世逐出教会。

亨利八世写信通知查理五世再婚一事。他说:“苏格兰人对继承权虎视眈眈,为了王室的安全,他还需要再生一些继承人来确保王位后继有人。事已至此,克莱门特七世也该尽力应对。”这正是克莱门特七世想要做的。费尔南多·德·席尔瓦认为,虽然克莱门特七世看起来很不安,但“他真的很高兴”。费尔南多·德·席尔瓦致查理斯五世的信,1533年5月7日,《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203页到第204页。——原注“他肯定地说,如果他宣判剥夺英格兰国王王位,查理五世必须立誓执行判决。”费尔南多·德·席尔瓦致查理斯五世的信,1533年5月10日,《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203页到第204页。——原注查理五世无意立誓约束自己,他的内阁也不会建议他立誓。天主教君主发动军队执行罗马教皇的法令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理论或许还会残存,但事实已经改变了。半个世纪后,即16世纪80年代,腓力二世尝试过实现这个理论,但没有成功。欧洲出现了新的秩序,狂热的天主教教徒无法理解。佩德罗·奥尔蒂斯大声疾呼:“亨利八世再婚犯了异端和分裂罪。”查理五世应该利用这个机会,不要再等克莱门特七世下一步宣判了,拔出上帝放在他手中的剑。佩德罗·奥尔蒂斯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5月3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659页。——原注英格兰的贵族和高级教士不能接受下议院日益强大的力量和路德教的壮大,轮番轰炸欧斯塔塞·沙皮,恳求神圣罗马帝国军队登陆英格兰王国进行干预。他们告诉欧斯塔塞·沙皮,理查三世都没有亨利八世那样被英格兰人民憎恨。但没有国外力量的帮助,他们不敢自己宣战。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5月18日,《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225-226页。——原注他们为什么不敢?亨利八世的王座边没有守卫。为什么他们不能站在上议院中,拒绝批准不赞成的措施?为什么,只是因为他们不是人民。他们的人数也许仍然占多数,但他们要战胜的是英格兰人民的勇敢、智慧与战斗的力量。自由曙光下的新鲜空气使英格兰人民热血沸腾。人们的原则是少数服从多数。如果每一百个人中有五分之四的人投某一边的票,但这一边没有外国人拔剑相助就不敢战斗。剩下五分之一的人投另一边的票并选择为自己而战,即同国内的懦夫和国外的敌人战斗。哪一个更有权统治这个国家?这一理论可能不完善,但很容易预见这个国家将由谁来统治。上议院正式宣布了亨利八世与安妮·博林的婚姻成立。现场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亨利八世从王座上站起来,说这是为了国家的福祉。上议院的贵族和下议院都默许了,没有再多说。新王后安妮·博林的加冕典礼定在1533年5月19日。

那些热切渴望欧斯塔塞·沙皮帮助的大人物都是胆小鬼,欧斯塔塞·沙皮本人则不是。英格兰王国谣言四起,说查理五世要来踏平英格兰王国,摧毁英格兰王室,让一个外国王子继承英格兰王位。欧斯塔塞·沙皮给亨利八世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有权为维护阿拉贡的凯瑟琳的权利而采取行动。欧斯塔塞·沙皮通知亨利八世,他打算立即履行职责。欧斯塔塞·沙皮致亨利八世的信,1533年5月5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668页。——原注亨利八世对如此大胆冒昧的一封信并没有表示不满,而是派托马斯·克伦威尔去见欧斯塔塞·沙皮。现在,托马斯·克伦威尔正迅速掌权成为重要人物,他来提醒欧斯塔塞·沙皮,尽管英格兰王国给了欧斯塔塞·沙皮很大的自由,但欧斯塔塞·沙皮不能侵犯英格兰国王的权力,并且警告欧斯塔塞·沙皮要小心。随后,欧斯塔塞·沙皮被传唤到枢密院。此前,托马斯·霍华德曾告诫他不要将克莱门特七世的简函或信带入英格兰王国,告诉他如果这么做了,他会被英格兰人民撕成碎片。枢密院要求查看欧斯塔塞·沙皮手上的授权文件。欧斯塔塞·沙皮出示了关于守护阿拉贡的凯瑟琳的权利的指示,然后,他提到,实际上,在几封简函中,亨利八世已经被逐出教会。托马斯·博林告诉他,如果有人这样做了,会被关进伦敦塔。亨利八世对欧斯塔塞·沙皮心怀好意,但如果欧斯塔塞·沙皮两副面孔,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能会陷入麻烦。

欧斯塔塞·沙皮回答说,枢密院就像默伦的鳗鱼该谚语起源于法国默伦市的一个叫朗吉耶(法语为“鳗鱼”)的演员的传说,因为朗吉耶混淆了幻想和现实,所以在演一场被活剥的戏时,演刽子手的演员还未把手放朗吉耶身上,朗吉耶就开始尖叫了。——译者注,还没剥皮就开始惨叫。到目前为止,他什么也没做,他没有递交任何“罗马教皇的信”。至于两副面孔,他认为托马斯·博林的意思是指他即将作为阿拉贡的凯瑟琳的代理人,同时还是西班牙大使。他不是律师,所以他没有以两副面孔示人这样的野心。然后,欧斯塔塞·沙皮开始用拉丁语讲话,因为枢密院的一部分人不懂法语。欧斯塔塞·沙皮谈到了查理五世和亨利八世之间长久的友谊。他说,查理五世为离婚案做的一切,既是为了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利益着想,也是为了亨利八世和英格兰王国的利益着想,尽管阿拉贡的凯瑟琳和玛丽·都铎公主就像查理五世的母亲和妹妹。查理五世将离婚案前后查阅了一番,说亨利八世的法案本身是无效的,即使有效,也不能追溯。托马斯·克兰默刚刚向克莱门特七世宣誓完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应该被逐出教会。托马斯·克兰麦正常宣誓,但他有一个保留意见,即他的首要职责是维护他的君主和国家的法律。——原注因此,托马斯·克兰默没有宣判离婚案的资格。欧斯塔塞·沙皮提醒枢密院想想玫瑰战争并告诉他们,他们正在激化矛盾,引起新的争端。

亨利八世的施赈人员之一,后来成为主教的福克斯博士回答说,亨利八世无法心安理得地和他哥哥威尔士亲王阿瑟·都铎的妻子生活在一起,所以离开了她。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不需要再争论了。欧斯塔塞·沙皮对托马斯·克兰默的行为提出质疑,就是质疑这个国家法律。这是不被允许的。在英格兰王国,无论是宗教的还是世俗事务,克莱门特七世都没有任何权力插手。从罗马带来诏书或简函是非法的,欧斯塔塞·沙皮的豁免权也保护不了欧斯塔塞·沙皮。欧斯塔塞·沙皮是查理五世的代表,而不是克莱门特七世的代表,福克斯博士告诫欧斯塔塞·沙皮不要在英格兰王国制造动乱。

对此,欧斯塔塞·沙皮平静地回答说,无论后果如何,会尽到自己的责任。再次被警告后,欧斯塔塞·沙皮说自己会等两三天。在这两三天内,他要亨利八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离开枢密院会议室时,欧斯塔塞·沙皮就好像在对一帮罪犯训话一样傲慢地对枢密院委员说,自己想通报他们一声,自己传达的都是查理五世的最新意旨。有人说,查理五世同意亨利八世和安妮·博林结婚。还有人认为查理五世想发动战争。两个说法都是虚假和恶意的。查理五世非但不想伤害英格兰王国,反倒希望帮助和支持英格兰王国,并且不愿相信会被迫采取其他行动。至于同意离婚,如果克莱门特七世宣布离婚,查理五世会服从克莱门特七世的判决。否则,全世界谁也不能使查理五世偏离想要遵循的道路。查理五世是亨利八世最好的朋友,如果亨利八世能忘记对安妮·博林的爱慕之情,认真考虑与查理五世的关系,就会承认这一点。因此,欧斯塔塞·沙皮请求枢密院如果不希望查理五世亲自来当面对质,就阻止这些谣言传播。

欧斯塔塞·沙皮说查理五世不想打仗倒是真话。第一次被派往英格兰王国时,欧斯塔塞·沙皮得到的指示是不要把事情弄得比现在更糟,不要拿战争威胁,也不要以任何方式暗示有战争的危险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5月26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687页。——原注。然而,欧斯塔塞·沙皮自己坚持认为别无选择。他点燃阿拉贡的凯瑟琳的朋友的希望,让他们以为最终可以得到查理五世的帮助,并且继续向查理五世转达他们热切的愿望——在安妮·博林除掉阿拉贡的凯瑟琳和他们之前,“查理五世的军队很快就会到达英格兰王国”。欧斯塔塞·沙皮告诉查理五世,只要查理五世的军队登陆英格兰,阿拉贡的凯瑟琳和朋友想召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伦敦市民则会袖手旁观,“留着征兵补贴”,看哪一方获胜。不过,欧斯塔塞·沙皮说,只要查理五世有丝毫犹豫,他就不会采取任何无益的举动,那样只会带来不便。他只是向亨利八世的枢密院传达了查理五世的“部分心意”,说了旁人不敢说的话,因为旁人都怕安妮·博林。

欧斯塔塞·沙皮期待亨利八世给他的回信并没有到来,倒是托马斯·霍华德邀请他吃饭,他拒绝了,以免托马斯·霍华德误解他认同亨利八世再婚了。然而,最终,托马斯·克伦威尔还是得到亨利八世的允许来见了欧斯塔塞·沙皮。奇怪的是,托马斯·克伦威尔一直是英格兰王国与神圣罗马帝国联盟的坚定拥护者,他反对与法兰西王国联盟。欧斯塔塞·沙皮与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关系比与托马斯·霍华德的关系更融洽。他们的谈话既亲切又私密。欧斯塔塞·沙皮表示,他希望亨利八世对安妮·博林的爱会逐渐消失,并且承诺在接到新的命令前,不会再火上浇油。不过,如果英格兰王国希望和平,必须小心对待阿拉贡的凯瑟琳,他还抱怨说泰晤士河中阿拉贡的凯瑟琳的驳船上属于她的徽章被摘掉了。这种小动作应该避免。摘掉徽章是安妮·博林一个过于热心的朋友干的。托马斯·克伦威尔没有听说,他说亨利八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不高兴的。同时,托马斯·克伦威尔相信西班牙王国的自尊心不会影响到对两国大有裨益的友谊。如果战争爆发,英格兰王国不会被轻易征服。托马斯·克伦威尔为亨利八世的行为辩护,称克莱门特七世没有公正地对待亨利八世,所以亨利八世给了克莱门特七世迎面一击。毫无疑问,对安妮·博林的爱慕影响到了亨利八世。无论是亨利八世本人,还是这世界上所有传教士,都无法让托马斯·克伦威尔相信亨利八世要离婚与对安妮·博林的爱慕之情无关。但亨利八世对教规了解得很透彻,只要亨利八世的良心得到安宁,就足够了。

托马斯·克伦威尔是如此坦率,所以欧斯塔塞·沙皮问了他亨利八世与安妮·博林何时何地成婚一事。托马斯·克伦威尔要么是不愿意,要么是不能告诉他,只说托马斯·霍华德没有出席仪式,但枢密院的其他人出席了。毫无疑问,婚礼确实举行过了。

英格兰王国的事态就是如此,每个人都在等着看查理五世会怎么做。在圣灵降临周,安妮·博林正式加冕。这是一场盛大的官方庆典,以弥补只为她举行了秘密婚礼的亏欠。街上挤满了好奇的观众,但都没有什么热情。游行就像葬礼。克莱门特七世正要在尼斯会见弗朗索瓦一世。托马斯·霍华德受亨利八世委任参加此次会晤,因为亨利八世仍然希望托马斯·霍华德能让克莱门特七世默许自己心中所愿。在托马斯·霍华德动身之前,欧斯塔塞·沙皮见了他。托马斯·霍华德说现在世界的和平取决于查理五世,又再说了一遍外甥女安妮·博林的婚姻不是自己的促成的。安妮·博林的父亲托马斯·博林和自己一直反对这桩婚事,要不是他们反对,这婚一年前就结了。安妮·博林对他们都很生气。她现在怀孕了,并且告诉父亲托马斯·博林和他,以及查尔斯·布兰登,她现在过得比他们希望的要好。欧斯塔塞·沙皮试图以威胁或争论的方式说服亨利八世把阿拉贡的凯瑟琳接回来只是徒劳,因为亨利八世有“良心上的顾忌和希望安妮·博林为他生下男性继承人的迫切渴望”。

现在,在尼斯会议的效果显现出来前,通过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斡旋,约翰·费希尔被释放了。政治局面也很平静。克莱门特七世启程前在罗马举行了紧急磋商会议。枢机主教集合在一起。亨利八世一直相信弗朗索瓦一世已经准备好全力支持自己,并且会带着克莱门特七世一起。但现在,亨利八世发现,自己要么是被误导了,要么是被故意欺骗了。弗朗索瓦·德·图尔农本应向克莱门特七世发出加来会议给出的最后通牒,但只要求克莱门特七世暂停对亨利八世的审判程序。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5月29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699页。——原注如果克莱门特七世回答说亨利八世罪行太严重,必须剥夺他的权力,弗朗索瓦一世可没说会冒着被逐出教会的风险公开站在亨利八世一边。但弗朗索瓦一世已指示弗朗索瓦·德·图尔农敦促克莱门特七世把离婚案转到一个中立的地方审判,正如大家经常提议的那样。克莱门特七世告诉费尔南多·德·席尔瓦,已经和查理五世讨论过这个建议了,查理五世并没有完全反对。费尔南多·德·席尔瓦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5月29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02页。——原注老奸巨猾的克莱门特七世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认为可以通过这个计划挽回在英格兰王国的权威,并且惩罚亨利八世。弗朗索瓦一世没有克莱门特七世担心的那么坚定,克莱门特七世觉得如果利用法兰西王国的野心,可以让弗朗索瓦一世完全脱离其盟友英格兰王国。众所周知,法兰西人急于收回加来。如果用加来作为诱饵呢?法兰西人可能会像以前那样,立刻背叛盟友。哈恩主教埃斯特万·加夫列尔·梅里诺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6月16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09页。——原注狡猾和软弱往往是同时存在的。这是一个巧妙的计策,让大家对克莱门特七世的性格又多了解了一点。不过,最终,这个计策无疾而终,因为查理五世为了佛兰德斯的安全和与英格兰王国恢复联盟,拒绝批准改变自己对边境的所有权。克莱门特七世未得到支持,又恢复了原来的态度。神圣罗马帝国继续要求在克莱门特七世离开罗马前宣判。克莱门特七世继续坚持要知道查理五世的意图。

弗朗索瓦·德·图尔农

西班牙律师罗德里戈·达瓦洛已被派往罗马,劝阻克莱门特七世不要接受尼斯会晤,并且催促圣轮法院行动。

罗德里戈·达瓦洛说:“阿拉贡的凯瑟琳的离婚案几经辗转蹉跎,世上最惨的女子也不至于如此。自从费尔南多·德·席尔瓦和我来了以后,一直在推进离婚案的审理进程,但对方的辩护律师和代诉人从未真正行使职责。他们需要双手涂上圣油才能专心工作。枢机主教七嘴八舌,就是不肯团结起来,做我想让他们做的事。”罗德里戈·达瓦洛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6月30日及1533年7月5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25页到第728页。——原注

罗德里戈·达瓦洛善于操纵别人,并且选对了发力的方向。在圣轮法院,罗德里戈·达瓦洛推动离婚案的进程,但没有告诉克莱门特七世自己在做什么,因为如果不把克莱门特七世蒙在鼓里,克莱门特七世会阻止这一进程,但“上帝保佑,克莱门特七世再没有借口了”。过场已经全部走完,没有什么需要再做的了,只剩那久经讨论的判决。克莱门特七世被法兰西王国大使和英格兰王国大使“纠缠不休”。法兰西王国大使和英格兰王国大使让克莱门特七世中止审判直到尼斯会议结束。这样一来,最后,罗德里戈·达瓦洛也没法说清到底能不能得到判决。但他告诉克莱门特七世,如果再犹豫不决,查理五世会认为这种行为令人愤慨,会引起全世界的怀疑。克莱门特七世做出了承诺。但当一个人失去信誉时,琐碎小事也成了他获得信任的障碍。罗德里戈·达瓦洛说自己不相信克莱门特七世的承诺,担心克莱门特七世一定发布了某份秘密简函,阻碍他行动。罗德里戈·达瓦洛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6月30日及1533年7月5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25页到第728页。——原注

不过,克莱门特七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驱赶着前进。克莱门特七世无法对主要案件做出判断。贝尔纳多·萨尔维亚蒂认为,除非查理五世答应执行判决,否则枢机主教决不会做出判决。罗德里戈·达瓦洛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6月30日和7月5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49页。——原注不过,据说,《批准进攻简函》的作用与判决决议差不多。克莱门特七世被要求在上面签字,他确实签了。这份简函就相当于一份教皇诏书。如果有必要,查理五世可以依据这份诏书对英格兰王国发起进攻。克莱门特七世本人发誓,亨利八世曾卑鄙地利用过自己,所以他会贿赂弗朗索瓦一世,承诺给弗朗索瓦一世加来,让弗朗索瓦一世放弃与亨利八世联盟。罗德里戈·达瓦洛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6月30日和7月5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34页。——原注

这出让人困扰的闹剧还需再加上一笔。西班牙枢密院提议派一个特别大使团前往伦敦向亨利八世抗议,但查理五世坚决否决了这一提议。欧斯塔塞·沙皮又重新提起了这个建议。可能这主意一开始就是欧斯塔塞·沙皮提出的。他认为可以让西班牙最杰出的代表出现在英格兰宫廷,抗议英格兰王国虐待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一世的女儿阿拉贡的凯瑟琳。如果亨利八世不能给出令他们满意的答复,他们可以要求到议会发表意见。亨利八世就会在自己的人民面前成为过错方。阿拉贡的贵族和卡斯蒂尔的贵族会奉献人力和财力来维护阿拉贡的凯瑟琳的权利。欧斯塔塞·沙皮说:“如果西班牙人私下里确信英格兰人不把自己的话当真,那西班牙人是会毫不犹豫采取行动的。”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6月28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18-720页。——原注

暂且不管天主教各国如何混乱不堪、前途未卜,我们先去看看英格兰王国。阿拉贡的凯瑟琳拒绝了每一个给她提的建议。同一个国家不可能有两个王后。安妮·博林加冕后,一个代表团等着她发声,暗示她的称号必须改变。她现在必须同意被称为王太后,给她作为亨利八世哥哥威尔士亲王阿瑟·都铎遗孀的待遇。阿拉贡的凯瑟琳那凛然拒绝的态度是众所周知的。对此,托马斯·克伦威尔表示无限钦佩。但这会造成不便,也增加了英格兰王室供养她的难度,因为她拒绝接受任何可能以新头衔发给她的补助金,也拒绝接受任何不把她当作王后或不称呼她为王后的人的照料。如果允许阿拉贡的凯瑟琳回到卡斯蒂尔,情况可能会更好一些。但西班牙枢密院和查理五世都决定让她必须留在英格兰王国。玛丽·都铎公主获准可以和她团聚。母女俩一起进行了一些短途的旅行,沿途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这让人觉得有必要把她们再次分开。据说,阿拉贡的凯瑟琳从安妮·博林那里收到侮辱性的消息。这也许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激起大众的愤怒。在情感上,大众非常支持阿拉贡的凯瑟琳。阿拉贡的凯瑟琳个人受喜爱的程度正如安妮·博林受憎恨的程度一样。亨利八世本人也未能幸免,遭人憎恶。以下话语堪称言语放纵的范本:“一个叫阿玛达斯夫人的女人,是一个女巫和女先知,她被指控说了‘安妮·博林应该被烧死,因为她人尽可夫。亨利八世的侍从亨利·诺里斯爵士是安妮·博林和亨利八世之间的连线人。亨利八世将博林母女都收入后宫,托马斯·博林是他妻子和两个女儿的龟公。'”《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399页。——原注1533年7月,罗马传来了《批准进攻简函》的消息。还有一个令人不快的情报,弗朗索瓦一世不可靠,英格兰王国希望在尼斯会议上实现的愿望也不会实现。英格兰宫廷上下对安妮·博林隐瞒了这一令人失望的消息,怕危及她怀的孩子。在巴黎等着与弗朗索瓦一世随行的托马斯·霍华德奉命返回英格兰王国。亨利八世并不害怕,但他发现除他自己和他的人民之外,他谁都无法依靠。法兰西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之间互相对峙的条件非常关键,如果可以控制,他不希望查理五世和亨利八世陷入争端。欧斯塔塞·沙皮似乎在刻意争取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友谊。因为托马斯·克伦威尔对亨利八世十分忠诚,所以亨利八世非常有把握,不会对他们的亲密关系感到不安。因此,他们经常见面,并且自由地交换意见。欧斯塔塞·沙皮认为托马斯·克伦威尔“是一个有见识的人,精通国家事务,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过,托马斯·克伦威尔对安妮·博林的评价不太好。安妮·博林也表示了对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厌恶。安妮·博林支持与法兰西王国联盟,而托马斯·克伦威尔是枢密院里唯一支持与神圣罗马帝国联盟的人。

在一次与托马斯·克伦威尔的谈话后,欧斯塔塞·沙皮写信给查理五世说:“我告诉过托马斯·克伦威尔我常常觉得遗憾,遗憾您在托马斯·沃尔西掌权时不认识他。托马斯·克伦威尔是一个比托马斯·沃尔西更有能力的人。有了他,亨利八世的离婚案也会进展顺利得多。他似乎很高兴,所以我继续说。现在是托马斯·克伦威尔比以往任何人都能更好地为亨利八世服务的时候了。罗马教廷已经宣判亨利八世败诉,您和克莱门特七世再也不可能同意亨利八世离婚了。我猜想亨利八世作为一个公道、贤惠、仁慈的君主,不会再坚持下去,也不会玷污上帝赐予他的许多礼物。我祈祷托马斯·克伦威尔能说服亨利八世。他能做的比其他人都多。这桩被诅咒的离婚案刚提出时,托马斯·克伦威尔还不在枢密院。阿拉贡的凯瑟琳信任他,等她再回到王后之位,也不会忘记他的付出。托马斯·克伦威尔欣然接受了我说的话。他向我保证,整个枢密院都希望得到您的友谊。他会尽力的,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我能相信他说的话,亨利八世还是有改变的希望的。我会再尝试一次,看看我能不能抓住亨利八世。但我们要小心行事。亨利八世对罗马发生的事感到不安。他担心克莱门特七世会诱使弗朗索瓦一世背叛他。”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8月3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59页到第760页。——原注

尼古拉·佩勒诺·德·格朗韦勒问过:“这个托马斯·克伦威尔是谁,为何变得如此重要?”欧斯塔塞·沙皮回答说:“他是切尔西一个叫沃尔特·克伦威尔的人的儿子。沃尔特·克伦威尔葬在切尔西的教区教堂里。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妹夫摩根·威廉姆斯是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妹妹凯瑟琳·克伦威尔的丈夫。——译者注,也就是理查德·威廉姆斯的父亲摩根·威廉姆斯,与上任坎特伯雷大主教威廉·沃勒姆是旧识。托马斯·克伦威尔年轻时很狂野,不得不离开英格兰王国。他去了佛兰德斯和罗马。从罗马回来后,他娶了伊丽莎白·怀克斯,替岳父亨利·怀克斯打理生意。后来,他成了一个事务律师。托马斯·沃尔西发现他很勤奋,是一个有能力做好事或坏事的人,就把他招进来去做镇压宗教团体的工作。托马斯·沃尔西倒台时,托马斯·克伦威尔表现得非常好。亨利八世把他安排进枢密院。现在,他是万人之上,两人之下,地位仅次于亨利八世和安妮·博林,并且他应该比托马斯·沃尔西功劳更多。他热情好客、开明大方,英语说得很好,拉丁语、法语和意大利语说得也还可以。”欧斯塔塞·沙皮致尼古拉·佩勒诺·德·格朗韦勒的信,1535年11月21日,《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9卷,第289页。——原注

理查德·威廉姆斯

欧斯塔塞·沙皮和托马斯·克伦威尔愈加亲密。虽然托马斯·克伦威尔在政治立场上支持神圣罗马帝国和英格兰王国联盟,并且不欣赏安妮·博林,但众所周知,他是亨利八世神职人员改革的首席顾问。欧斯塔塞·沙皮对他在神职人员改革方面的立场没有任何异议。无论是欧斯塔塞·沙皮还是查理五世,或者欧洲任何一个政治家,只要神职人员改革不是以路德教的形式进行,他们都会无视对神职人员的凶残暴行,也不会愿意为神职人员伸出一根援助的手指。查理五世自己也说过,如果亨利八世只是想矫正宗教,没有别的目标,自己巴不得帮助他,而不是妨碍他。因此,欧斯塔塞·沙皮和托马斯·克伦威尔还是有立场相同的地方的,并且托马斯·克伦威尔暗示亨利八世也许会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也许并非完全没有根据。

在罗德里戈·达瓦洛的逼迫下,圣轮法院的行动使亨利八世大吃一惊。亨利八世没有料到克莱门特七世会对自己做明确的败诉判决。他对弗朗索瓦一世的支持同样感到失望。现在,亨利八世会踌躇一会儿再自然不过,并且不可避免。但就算亨利八世真的踌躇,也不会持续很久。托马斯·霍华德从巴黎写信给亨利八世,让他“不要理睬克莱门特七世”。在英格兰王国,有足够多的人“站在他那边,用剑捍卫他的权力”。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8月23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77页。——原注亨利八世可以向总参议会提出上诉。到时,可以召开协商会议,该会议将不再只是克莱门特七世的代表团的天下。亨利八世扣押了洛伦佐·坎佩焦和吉罗拉莫·吉努奇在英格兰教区,即索尔兹伯里教区和伍斯特教区任主教的收入。这是抛弃可憎的教会制度的信号。

同时,亨利八世的心思全集中在安妮·博林即将分娩一事上。他知道,随着一个男性皇室继承人的诞生,他面临的困难都会消失。护士和医生向他保证会生一个儿子。在这件事上,亨利八世和其他人都满怀期待。一个威尔士亲王的诞生将平息全英格兰王国的这种不确定状态。这将是上天对克莱门特七世和查理五世的回应,也是对亨利八世的反抗精神的认可。如果预期不理想,这解释的分量可能会被反过来压到做解释的人身上。

1533年9月7日,那个后来成为伊丽莎白一世的女孩出生。这是对“亨利八世和安妮·博林的尖刻羞辱,对肯定这孩子是男孩的医生、占星家、男巫和女巫的谴责”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9月10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89页。——原注。这让欧斯塔塞·沙皮喜上眉梢,也让一大群等待上天显灵的英格兰人困惑不已。

这是亨利八世受到过的最严重的打击。他不像大多数臣民那样迷信。但在整个争议中,有太多人求助于上天。亨利八世早在基督教世界四处宣扬自己需要一个男性继承人,并且把这当作自己一切行动的理由。亨利八世已经发现即使自己对安妮·博林的过错视而不见,她的所作所为依然比自己想象的更离谱。他喜欢玛丽·都铎公主,安妮·博林却威胁说要让玛丽·都铎公主做自己的侍女。安妮·博林的傲慢让她在宫里备受憎恶。曾经,还有关于安妮·博林的“情人的争论”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9月10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788页。——原注,这让阿拉贡的凯瑟琳的朋友看到了希望,幕后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但都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安妮·博林寝宫的一个女士听到亨利八世说他“宁可挨家挨户乞讨,也不愿抛弃她”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11月3日,《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4卷,第2部分,第842页。——原注。安妮·博林后来承认,亨利八世的爱从未得到过她的回应,而她的所作所为让他不明白这一点都难。要是生下个儿子,安妮·博林就是安全的,但想要靠生个儿子保命,可能需要认真想一想。除亨利·菲茨罗伊之外,亨利八世所有男性子嗣都是在出生时或婴儿期去世的。安妮·博林无意中对弟媳罗奇福德子爵夫人简·博林说出来的话,暗示她怀疑这都是亨利八世的问题。亨利八世身体虚弱不是秘密。1533年,伊丽莎白·都铎公主出生时,托马斯·霍华德的一个密友甘巴罗先生从罗马写给费尔南多·德·席尔瓦的信中对英格兰王国的局势和前景有一段奇怪的描述。在这段描述中,他说:“由于父亲的身体情况,孩子也会身体虚弱。”《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683页。——原注在随后对亨利·诺里斯爵士的起诉书中,有人指称,1533年10月6日,安妮·博林分娩后不到一个月,乞求亨利·诺里斯爵士与自己发生非法性关系,并且于1533年10月12日实施了这一行为。这个话题后面再谈。

无论怎样,亨利八世尽量接受了自己的不幸。如果第一次冒险失败了,第二次可能会更成功。在大家的漠不关心中,伊丽莎白·都铎这个不受欢迎的女儿受洗,既没有篝火,也没有庆祝。她被宣布为公主,姐姐玛丽·都铎的威尔士公主的头衔也被夺了过来。欧斯塔塞·沙皮听了托马斯·克伦威尔对自己说的话,自然相信亨利八世会因失望而备受打击。他们又见面了。欧斯塔塞·沙皮催促说,现在把离婚案摆平要比早期阶段容易。亨利八世生性骄傲,心生困惑会让他觉得是羞辱。现在,亨利八世可以听听理智的声音了。据说,英格兰人犯了错误时,比其他人更愿意承认错误。如果亨利八世现在承认自己错了,非但不会失去人民的尊重,反倒会得到更多尊重。查理五世会派一个大使团恳切地要求亨利八世把阿拉贡的凯瑟琳接回去。这样一来,亨利八世顺从查理五世的意愿看起来就不像是被强迫的。这个期望很合理。然而,托马斯·克伦威尔不得不用真挚的语言告诉欧斯塔塞·沙皮,这是不可能的。发现玛丽·都铎公主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后,和欧斯塔塞·沙皮抱同样希望的英格兰天主教派更失望和怨愤,开始密谋造反。从这一时起,他们最初的叛国行为逐渐变成了明确的造反阴谋。约翰·费希尔是不满群体的领袖和最有影响力的人,他出了名的虔诚与学识渊博。后来,他受到惩罚。这事已成为天主教许多踔厉骏发、痛斥宗教改革演讲的主题。1533年9月27日,欧斯塔塞·沙皮在写给查理五世的信中说:“约翰·费希尔派人来通知我,克莱门特七世对付这些顽固之人的武器比铅还软。陛下必须亲自动手。在这件事上,您是顺应上帝之意替天行道,就像对土耳其人开战一样。”《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486页。《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6卷,第2部分,第813页。——原注这并不是全部。约翰·费希尔接着提出了一项措施,这项措施可能会立即造成玫瑰战争再次爆发。“如果英格兰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关系破裂,罗切斯特主教约翰·费希尔说您最好拉拢玛丽·都铎公主的家庭女教师索尔兹伯里伯爵夫人玛格丽特·波尔的儿子雷金纳德·波尔。玛格丽特·波尔是克拉伦斯公爵乔治·金雀花的女儿。许多人认为,英格兰王国将属于雷金纳德·波尔。现在,雷金纳德·波尔在帕多瓦学习。由于雷金纳德·波尔和亨利·波尔宣称对王位有继承权。阿拉贡的凯瑟琳想把玛丽·都铎公主嫁给雷金纳德·波尔,玛丽·都铎公主不会拒绝的。雷金纳德·波尔和他的兄弟有许多亲属和同盟。您可以将这些纳为己用,获得英格兰王国的大部分领地。”《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486页。《西班牙档案》,伦敦,1877年,第6卷,第2部分,第813页。——原注

玛格丽特·波尔

克拉伦斯公爵乔治·金雀花

约翰·费希尔可能会以更崇高的效忠为借口,密谋推翻他的君主亨利八世。但那些铤而走险的人都是用命在赌博,如果失败了,就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约翰·费希尔并不是唯一建议欧斯塔塞·沙皮鼓动开战的人。亨利八世的反对者打定主意造反和入侵,他们期望阿拉贡的凯瑟琳能露面。在布鲁塞尔,荷兰摄政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枢密院委员比西班牙人更大胆,主张立即发动战争。一支德意志军队可能会被派出,横渡英吉利海峡。佛兰德斯的贵族可能会犹豫,但会允许船携带军队前往苏格兰王国。西班牙军队可以向南进军,阿拉贡的凯瑟琳也可以加入军队,出现在战场上。佛兰德斯的新闻,《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493页。——原注阿拉贡的凯瑟琳命令欧斯塔塞·沙皮以她的名义责令克莱门特七世继续执行判决。也就是说,实际上,克莱门特七世虽然签署了《批准进攻简函》,但并没有真正做到召集军队。——原注“以尽可能严格的公正原则,”她说,“亨利八世一旦感觉到牵制,就会理智起来。”她并不提倡语言暴力,尽管她提倡的事本身就意味着暴力,并且让暴力不可避免。约翰·费希尔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欧斯塔塞·沙皮重复道:“善良、神圣的罗切斯特主教约翰·费希尔希望陛下立即采取积极措施,正如我在上一封信中写的那样。约翰·费希尔最近又给我提了一次这个建议,让我再说一遍。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10月10日,《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511页。——原注没有您的行动,他们害怕会混乱。您只要轻推他们一把就足够了。”

奥地利的玛格丽特

知道查理五世不情愿,欧斯塔塞·沙皮又进一步煽动。他说,在传道者中,有一个人传播了比马丁·路德更严重的错误。高级教士都想惩罚这个人,但托马斯·克兰默袒护这个人。亨利八世不会听高级教士的话。如果不是怕人民反对,亨利八世早就宣称自己是路德教教徒了。欧斯塔塞·沙皮致查理五世的信,1533年10月10日,《英国政府国内外纪事档案——亨利八世时期》,伦敦,1862年到1932年,第6卷,第511页。——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