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拉贡的凯瑟琳拒绝当修女
亨利八世已经打定主意要与安妮·博林结婚,他对她已经爱得难舍难分,尽管她未必如此。亨利八世的感情在一系列写给安妮·博林的信中有所体现,只是不知道这些信是如何保存下来供大家查阅的。据说,其中一些是被洛伦佐·坎佩焦偷走的。也许是他买来的。无论如何,这些信得以保留下来。《爱丁堡评论》的一个评论家这样描述:“这些信可能是某个酒馆的侍者写给他女友的。”这个酒馆的侍者肯定是侍者里面最独一无二的一个了。无论如何,有一件事还是要证明,亨利八世尽管恋爱了,但不会被爱情蒙蔽双眼,忘记自己作为国王的责任。安妮·博林虽然不得不静候时机以充分满足自己的野心,但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提拔自己的朋友,而托马斯·沃尔西因在分发教堂赞助时不够谨慎而招来亨利八世的责备。这些信可以让大家了解亨利八世性格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一面。
威尔顿修道院的女院长死了。这个职位是个好差事。在那些渴望得到这个空缺职位的修女中,有一个叫埃莉诺·凯里的女人。埃莉诺·凯里和安妮·博林关系很好,是安妮·博林最喜欢的人。实际上,这项任命是由亨利八世决定的。安妮·博林跟亨利八世说了此事。亨利八世授权托马斯·沃尔西去调查各候选人是否合适,并且正面推荐了埃莉诺·凯里。调查后的结果能让我们对这些神圣机构中虔诚的修士的传统有所了解。
在给安妮·博林的信中,亨利八世写道:“关于威尔顿的女修道院院长选拔一事,托马斯·沃尔西把候选修女叫来,当着威斯敏斯特宫圣斯蒂芬大教堂的合议庭法政神父约翰·贝尔的面,对她们进行审查。托马斯·沃尔西和我保证说,我们本想请来做女修道院院长的埃莉诺·凯里已经承认自己分别与两个神父生了两个孩子。这个秘密是不久前罗伯特·布罗克的仆人透露的。在女修道院里做出如此不敬的举动,就算给我世上所有金子,我也不想给你和我的良心添堵,让她掌管修道院。我相信你也不会允许,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兄弟还是姐妹,我都不会如此怠慢我的荣誉与良心。至于埃莉诺·凯里的姐姐玛格丽特·凯里,或是副院长伊莎贝拉·乔丹,虽然没有任何明显的案子对她们不利,但年纪太大,多年来已无法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为了让你高兴,我已经决定不会选她们俩做威尔顿的女修道院院长。让另一个既善良又和蔼的女人坐上这个位置,这所修道院才能得到更好的改革。我向你保证,这正是这个修道院非常需要的,这样上帝也会得到更好的侍奉。”
罗伯特·布罗克
写完这封信后,亨利八世紧接着给托马斯·沃尔西写了一封信。在这封已经丢失、无可考证的信中,亨利八世把选威尔顿的女修道院院长的事交到了托马斯·沃尔西手里。不过,托马斯·沃尔西并没有去寻找那个“既善良又和蔼的女人”,尽管伊莎贝拉·乔丹的名声令人质疑,但托马斯·沃尔西还是选择任命她为威尔顿的女修道院院长。值得注意的是,亨利八世对托马斯·沃尔西这一行为的评价言论正是亨利八世这样的人会对一个枢机主教兼罗马教廷公使所说的话。亨利八世签名的许多信都是由大臣和秘书代写的。给托马斯·沃尔西的这封却是他自己写的。
满怀对您的深情与厚爱,我按主的教义来责备您。这样明明白白地向您透露我的心意,是想让您确信,此事无关任何对您不利的报告、我个人的兴趣喜好,或者任何第三方调停。因此,无论我说什么,都祈祷您不要认为它是出于愠恼,而是出于一个和您自己一样,愿您身心安乐的人之口。
我认为,如果一个人经主人同意裁决此事,选出一个主人支持的人,尤其是此事还关系到主人的君威与利益,您这样做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友人与仆人该行之事。还有一件事更让我不高兴。为了掩饰您因不知道我的意愿而犯下的罪行,您竟说自己明明不知道我对此事的心意。唉,我的枢机主教,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明显或更清楚的呢,尤其是对一个聪明人来说。“国王陛下不在乎由谁来坐这个位置,而是把这一切都交给您,以确保那些已经做了无节制的事或被发现有无节制情况的人不会坐上这个位子,就比如有人报告某个女修道院副院长年轻时就做了无节制的事了。”信中还有一个地方写道:“因此,陛下认为她不符合要求。”在同一封信的另一个地方,这样说道,“虽然国王陛下没有公开地说出来,但我认为陛下中意的绝不是这个副院长,当然也不是埃莉诺·凯里的姐姐玛格丽特·凯里,您可以,也最好是从多方面考虑。”
啊,枢机主教,作恶和扭曲事实都是双重罪过,但有才智的人这么做是叫人不能接受的。因此,我的好枢机主教,不要再那样对我,因为这世上再没有哪个活着的生物比我更憎恶这样的行为了。事已至此,我要么只能记恨在心,产生更多不快,要么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您,因为我确实认为亲友之间应当永远真诚相对,尤其是主人对他最亲爱的仆人和朋友。既然要这样,一方行事就应当更谨慎,另一方如果对对方心怀不满,则要述说表达自己心里的厌恶。
至于整顿修道院,如果大家能遵守和维持教规,自然是好事。不过,如果所有我收到的报告都属实,那伊莎贝拉·乔丹比预期还要无用。为什么约翰·贝尔告知我伊莎贝拉·乔丹这个副院长的年龄、为人、风度举止都与院长这个位置相称。我真的祈祷上帝事实果是如此,因为我看您更愿意选她做院长。我还知道,也感到十分欣慰,您已像别的主教或基督教堂的神职人员一样,要求自己虔诚善良地敬奉上帝,没有什么比这么做并坚持这么做更能让主接受的了,没有什么比这么做更能给您带来荣誉的了。也没有什么比这么做更让您的朋友的期望的了。在您的朋友中,我自认不是那个最不希望如此的人……
我祈求您,我的枢机主教大人,不要以为我写信给您是出于什么愠恼。我是因为在我所处的位子考虑,在神面前的释然,其次是我对您的热爱——您当之无愧。因此,我请求您这样想,我向您保证,您承认过错,我不会有一丁点儿不快。相信以后您会用一件我更能接受的事情来报答我,那就再见吧!告知您一声,自1528年7月11日,也就是上周六来到安特希尔,我和身边的人都身体健康,这里空气也很清新,感谢上帝。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是您亲爱的君主和朋友的人所写
亨利八世
同时,洛伦佐·坎佩焦正按指示在路上磨蹭,假装生病,假装道路难行。克莱门特七世派洛伦佐·坎佩焦去英格兰王国,完全违背了对查理五世的诺言。但克莱门特七世承诺了不会做出任何未经查理五世首肯的判决。查理五世急于避免与英格兰王国完全决裂,让洛伦佐·坎佩焦公使继续前往英格兰。但查理五世指示伊尼戈·洛佩斯·德·门多萨·伊·苏尼加告诉托马斯·沃尔西,捍卫姨妈阿拉贡的凯瑟琳的荣誉是查理五世必须做的事,她的事就是查理五世的事,并且查理五世会坚持如此。托马斯·沃尔西虽然害怕自己和教会反对离婚的后果,但内心不再希望亨利八世和阿拉贡的凯瑟琳离婚。伊尼戈·洛佩斯·德·门多萨·伊·苏尼加报告查理五世说,英格兰的民意依然是反对离婚,他认为就算委任代表去英格兰王国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克莱门特七世会插手拖延此案。托马斯·沃尔西会允许并认可克莱门特七世这么做。洛伦佐·坎佩焦和托马斯·沃尔西两个公使私下里都同意将此事搁置。表面上,托马斯·沃尔西反对阿拉贡的凯瑟琳,但大家知道,私下里,他现在和阿拉贡的凯瑟琳是一伙的。现在,阿拉贡的凯瑟琳十分惊恐。她肯定已经得知克莱门特七世的密令一事。密令中,克莱门特七世看似已经预先对她的案子做了判决。她以为克莱门特七世是认真的,根本就不知道克莱门特七世做这样的承诺有多轻率。当意大利著名艺术家本韦努托·切利尼谴责他食言时,克莱门特七世微笑着回答说,教皇有权力约束,也有权力放任。不久后,阿拉贡的凯瑟琳就能更了解他了,也逐渐了解他这一独有特权的含义。但到目前为止,她认为克莱门特七世说的话都是真的。当她听说洛伦佐·坎佩焦真的要来时,便给查理五世写了一封痛心切齿的信,急切地寻求保护。查理五世让她安下心来,告诉她在未经过审判的情况下,没人能判她离婚,还说克莱门特七世向他保证过洛伦佐·坎佩焦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她的决定。这个案子应该会如她所愿在罗马裁决。洛伦佐·坎佩焦接到的命令是,建议撤销这桩离婚案。目前,除迷恋安妮·博林之外,亨利八世是个很好的基督教教徒,行为上也会做得像个好基督徒。如果他坚持要离婚,阿拉贡的凯瑟琳可以寻求克莱门特七世的保护。阿拉贡的凯瑟琳绝不同意任何意味着自己与亨利八世的婚姻关系被解除的事情。如果真到了最坏的地步,会有人提醒亨利八世注意自己的职责。
本韦努托·切利尼
1528年10月中旬,教廷公使洛伦佐·坎佩焦抵达英格兰王国。他因痛风饱受病痛煎熬,并且还未康复。必须在加来休息两天才能渡过英吉利海峡。这一路都很折腾。在多佛尔,一个由贵族和主教组成的代表团等着接待洛伦佐·坎佩焦。在洛伦佐·坎佩焦将要经过的城镇,人们准备了致敬游行,等他进入伦敦时,还会举行一个国家级的庆祝仪式。但洛伦佐·坎佩焦病得太重了,或者说假装病得太重,不便露面。从海边下船后,洛伦佐·坎佩焦又在路上走了八天。到达目的地后,洛伦佐·坎佩焦就由一艘国事规格的驳船秘密接到了住处。第二天一早,托马斯·沃尔西前来探望他。此时,亨利八世不在。但两天后,亨利八世回到了布赖德韦尔宫。洛伦佐·坎佩焦和托马斯·沃尔西一起在那里等着亨利八世。那天天气不好。杰拉尔多·莫尔扎在写给伊莎贝拉·德埃斯特的信中说:“我希望您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两个枢机主教并排而坐,一个骑着骡子,另一个坐着椅子,急雨如箭,我们都被淋了个透。”亨利八世这个单纯的男人,竟相信有了手里的文件就能稳操胜券。克莱门特七世顶着查理五世的禁令派遣公使,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平息这件事的。公使将这出闹剧演得很好,一字一句都符合亨利八世期望。洛伦佐·坎佩焦的手下梅塞尔·弗洛里亚诺做了一场盛大的演说,以动人的口才阐述了罗马的风暴、教会面临的危险和意大利的苦难。观众厅里人山人海,有些意大利人还弄丢了鞋子,只好光着脚穿过潮湿的街道走回家。
布赖德韦尔宫
伊莎贝拉·德埃斯特
公使洛伦佐·坎佩焦经过这番努力后累得筋疲力尽,但情况不允许他休息,此趟公务的幕后重头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洛伦佐·坎佩焦曾希望如查理五世所说,这个离婚案会被撤销。但他发现亨利八世不为所动。1528年10月17日,洛伦佐·坎佩焦写道:“就算天堂来的天使也无法说服亨利八世相信自己的婚姻是无效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能再压着的地步。托马斯·沃尔西和整个英格兰王国都坚持以某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方法只有一个。查理五世坚持认为,就算阿拉贡的凯瑟琳同意,这段婚姻也不能解除。他给出的合理理由是,如果判定这场婚姻无效,将动摇其他王室婚姻的基础。但如果能诱导阿拉贡的凯瑟琳去做修女,就没有必要对离婚案做出判决了。这对她这个年龄和这个健康状况的女人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这样一来,克莱门特七世也可以允许亨利八世再娶,并且不会冒犯到任何人。玛丽·都铎公主的合法身份也不会受到影响。亨利八世承诺,如果他最终没有男性继承人,王位就会由玛丽·都铎公主来继承。阿拉贡的凯瑟琳如果同意,什么都不会失去,因为亨利八世已经和她分开生活两年了,他们再也不会回到同居生活了。查理五世也免了一项对他来说无尽麻烦的义务,他自己的荣誉和西班牙的荣誉也同样不会受到影响。
洛伦佐·坎佩焦和托马斯·沃尔西都向阿拉贡的凯瑟琳提出了这些论点,费尽口舌加以力劝。为了英格兰王国的利益,为了欧洲的利益,为了教会的利益,为了她自己和她女儿玛丽·都铎公主的利益,她答应才是明智之举。如果亨利八世的请求像开始时那样只是出于合法继承权的迫切政治需要,她也许会答应。但那个要接替她的女士,即安妮·博林选择过早公开,对阿拉贡的凯瑟琳来说,这是一种不能忍受的侮辱。阿拉贡的凯瑟琳为自己的民族感到骄傲。她的固执与她丈夫亨利八世不相上下。洛伦佐·坎佩焦慷慨激昂的恳求曾使她有片刻动摇,她并没有立刻完全拒绝。洛伦佐·坎佩焦公使推迟了开庭。他向克莱门特七世请求进一步的指示,抱怨推给他的责任太大。在克莱门特七世秘密发布教令及秘密写信给亨利八世告诉他是对的后,身处险境的洛伦佐·坎佩焦能够估量如果让亨利八世失望会带来多大的危险。在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第一次会面后,洛伦佐·坎佩焦写信给贝尔纳多·萨尔维亚蒂,说他还没有完全绝望。如果查理五世能劝她服从安排,也许自己还可以做点什么。洛伦佐·坎佩焦请约翰·费希尔帮助自己,约翰·费希尔似乎也不是完全不愿意。但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阿拉贡的凯瑟琳告诉洛伦佐·坎佩焦,如果要她同意,她宁肯碎尸万段。阿拉贡的凯瑟琳希望从克莱门特七世那里得到一个权威的判决,此外,她不会接受其他任何条件。任何条件都不能改变她的态度,就算再活一遍,她也不会改变现在的态度,如果要改变,她宁愿死而再死。
托马斯·沃尔西同样焦虑不安,他已骑虎难下。如果克莱门特七世违背对亨利八世的所有承诺,那么克莱门特七世不仅会毁掉托马斯·沃尔西,还会瓦解英格兰教会的世俗权力。阿拉贡的凯瑟琳个人很受民众欢迎。但在中产阶级中,在英格兰的贵族和绅士中,教会法庭、教皇的代理人和收税员强行勒索,主教专制暴政,这些都引起了怨恨。没有人比克莱门特七世更清楚这种怨恨到了什么地步。整个庞大的神职统治体系正摇摇欲坠地走向衰落,而托马斯·沃尔西就是神职统治体系的支柱和代表。亨利八世被逼入困境,选择与天主教教会兵戎相见,无论是对天主教教会来说,还是对托马斯·沃尔西来说,帮助阿拉贡的凯瑟琳都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借口,无法帮他们抵挡亨利八世的刀剑。最后,阿拉贡的凯瑟琳拒绝妥协,洛伦佐·坎佩焦向托马斯·沃尔西寻求建议,说克莱门特七世曾希望托马斯·沃尔西建议亨利八世让步。托马斯·沃尔西也这么建议过。他告诉后来为他写传记的作家乔治·卡文迪什自己甚至都向亨利八世下跪了。但对洛伦佐·坎佩焦他只能说“亨利八世不会让步,许多敬畏上帝的学者给出的理由、论著和忠告,加强了亨利八世的力量,证明了他是正义的。”如果亨利八世发现克莱门特七世一直在糊弄他,王位继承问题会被搁置,“教会将被摧毁,英格兰王国也将陷入无穷的危难”。
洛伦佐·坎佩焦想出来一个令人咋舌的权宜之计,体现出继承权争端带来的恐惧有多深远、有多真实。他宣称,这条权宜之计是经由一些困惑的政治家认真考虑过的。1528年10月28日,洛伦佐·坎佩焦写道:“他们曾想过克莱门特七世做出特赦,让玛丽·都铎公主嫁给亨利八世的亲生儿子,即亨利·菲茨罗伊。”洛伦佐·坎佩焦说,起初自己也认为这是确保继承权的一种手段,但他认为这不能满足亨利八世的愿望。如果有什么比让兄妹结婚的提议更令人吃惊,那就是罗马教廷接受了这个提议。克莱门特七世的秘书乔瓦尼·桑加回答说:“如果特赦亨利八世的女儿玛丽·都铎公主与儿子亨利·菲茨罗伊结婚一事,就能确保亨利八世子嗣的继承权,亨利八世就会放弃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离婚,那克莱门特七世会更愿意颁发这份特赦令。”
克莱门特七世将特赦令的威力想得很大,但情况危急。他把自己困住了。他答应了自己根本无意去做的事情,发现自己一直在玩弄一只“狮子”,现在这只“狮子”开始发威了。托马斯·沃尔西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克莱门特七世所面临的危险。1528年11月1日,托马斯·沃尔西写信给格雷戈里·迪·卡萨莱说:“亨利八世的荣誉受到了冒犯,他对罗马教廷如此慷慨。克莱门特七世这么做只会让所有对罗马教廷的信仰和忠诚都远去。最终,无论是在英格兰王国还是其他地方,小心翼翼掐灭的反叛火花只会燃烧成熊熊怒火。”克莱门特七世和各个枢机主教听说了此事,但并不完全相信。克莱门特七世的秘书乔瓦尼·桑加写道:“托马斯·沃尔西告诉我们如果离婚没被批准,罗马教廷在英格兰的权威将被彻底消灭。他迫切希望维护罗马教廷的权威,因为他自己的崇高地位与罗马教廷息息相关。”罗马教廷不相信,认为托马斯·沃尔西只是太为自己紧张。然而,托马斯·沃尔西是对的。尽管人们对亨利八世所提要求的价值各有看法,但都开始反问,克莱门特七世连按照教规做个决定都做不了,那他作为最高法官有什么意义。
激烈情绪与日俱增。正在发生的事情只有少数能接触到密信的人了解,而这些人只知道在他们眼中这些信意味着什么。无论是英格兰王国还是神圣罗马帝国,都不信任克莱门特七世。克莱门特七世对双方都撒了谎。双方再无法依靠他。阿拉贡的凯瑟琳深受伦敦市民的喜爱。有人偶然看见阿拉贡的凯瑟琳出现在宫殿的长廊里,大家都热烈地欢呼。亨利八世觉得有必要自己出面解释一下。1528年11月8日,亨利八世召集了市长、市参议员、枢密院委员和一批贵族,从他自己的角度把情况向他们一一说明。亨利八世谈到了与查理五世的长期友谊,希望友谊不会破裂,并且再次谈到英格兰王国与法兰西王国的同盟关系,以及希望与全世界和平相处的愿望。亨利八世说“我曾希望把女儿玛丽·都铎公主嫁给一个法兰西王子,以使法兰西王国同我更亲近。但法兰西大使加布里埃尔·德·格拉蒙在考虑这一提议时,提出了我女儿的合法身份问题。我早就对自己婚姻的合法性产生了疑虑。加布里埃尔·德·格拉蒙的话让我更不安。王位的继承权悬而未决。我曾咨询过主教和教会律师,他们肯定地告诉我,我犯的是教会大罪……我只想做正确的事,我警告臣民要小心,不要草率地判断国王的行为”。
撇开当前的问题不说,亨利八世还是非常受欢迎的,来自西班牙王国的报道也触动了英格兰人的民族骄傲。人们开始讨论要召集议会。伊尼戈·洛佩斯·德·门多萨·伊·苏尼加和阿拉贡的凯瑟琳再次强烈要求查理五世明确表态。克莱门特七世必然会禁止英格兰议会干涉离婚一事。驻伦敦的罗马教廷大使会宣读教皇的禁令,伊尼戈·洛佩斯·德·门多萨·伊·苏尼加和阿拉贡的凯瑟琳以为英格兰议会会服从命令。不过,他们误解了英格兰人民的脾气。伊尼戈·洛佩斯·德·门多萨·伊·苏尼加的信让西班牙枢密院相信整个英格兰王国都反对亨利八世。西班牙大法官梅库里奥·迪·佳蒂纳拉曾公开表示,如果离婚案继续审下去,就发动战争,“亨利八世将被自己的臣民推翻”。这些话被报告给了托马斯·沃尔西,并且得到了被派往巴利亚多利德处理休战事宜的英格兰代表西尔维斯特·达赖厄斯的证实。西尔维斯特·达赖厄斯曾被派往巴利亚多利德处理休战事宜。西尔维斯特·达赖厄斯曾就英格兰王国积极支持法兰西王国的可能性与梅库里奥·迪·佳蒂纳拉谈话。梅库里奥·迪·佳蒂纳拉回答道:“你为什么提到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如果我们愿意,可以在三个月内把他逐出王国。他有什么力量?他自己的臣民会把他驱逐。他知道现在形势如何。”对一个自由的民族来说,对自己王室的安排持有独立的意见是一回事,被他国唆使内战加以威胁是另一回事。在伦敦的一次公开会议上,托马斯·沃尔西引用了梅库里奥·迪·佳蒂纳拉的危险言论,一个声音回答说:“查理五世已经失去了数十万英格兰人民的心。”紧接着,又一个火种被扔进了英格兰人民愤怒的火焰中。利益问题让本就已经很敏感的民族骄傲感再次受到了刺激。伦敦有一万五千个佛兰德斯工匠。英格兰工人嫉妒他们的技术,长期以来一直对他们冷眼相待。有呼声日益高涨,说佛兰德斯工匠中有一大群叛徒,必须立即驱逐。于是,佛兰德斯工匠的房子被搜查有没有武器,并且有守卫看守,城里的工人、商人、店主、技工、学徒都坚定不移地站到了亨利八世身边。
梅库里奥·迪·佳蒂纳拉
同时,离婚案本身引起了轩然大波。事态发展有了新的特点,洛伦佐·坎佩焦借此拒绝继续审判案子,克莱门特七世也体面地收回了承诺。最初允许亨利八世和阿拉贡的凯瑟琳结婚的《尤里乌斯二世教皇诏书》经检查有许多形式不合规矩的地方,这些地方足以让它失效。对《尤里乌斯二世教皇诏书》的反对意见未遭否认,但据说,在西班牙王国发现了一封简函,该简函与《尤里乌斯二世教皇诏书》的日期相同,正好可以驳倒反对意见。梵蒂冈的登记册上找不到这封简函的任何痕迹。这封简函未被正式登记,真实性应当受到怀疑。但这正好说明出现了新情况。送到英格兰王国的只是这封简函的副本,阿拉贡的凯瑟琳趾高气扬地把它拿给亨利八世看。简函原件被扣在神圣罗马帝国。它将被送往罗马,而不是伦敦。没有简函原件,洛伦佐·坎佩焦可以假装无法进行下一步审判,同时可以拒绝继续执行委派任务。耍一时的花招最终都会遭到报应。既然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那就必须以某种方式解决这个直接影响到王位继承人的问题。目前,许多一直保持冷漠的贵族开始支持亨利八世的要求。他们起草了一封联名信,其中包括托马斯·霍华德的签名。信里告知克莱门特七世必须承认亨利八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离婚,他们还让格雷戈里·迪·卡萨莱传达了他们对洛伦佐·坎佩焦的拖沓行为的不满,以及亨利八世不会屈服于欺骗的决心。
格雷戈里·迪·卡萨莱传达了信息,并且描述了这些话产生的影响。他写道:“克莱门特七世非常生气,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阻止我继续报告,说他们抱怨得对,他被自己的枢机主教顾问委员会的委员欺骗了。他颁发教令是只让亨利八世看的,并且叮嘱了托马斯·沃尔西等亨利八世看后就烧掉的。但现在,托马斯·沃尔西想把它泄露出去。他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也很乐意撤回做过的一切,哪怕这意味着要失去一个得力助手。”
格雷戈里·迪·卡萨莱回答说,托马斯·沃尔西只想把它给能够保守保密的几个人看,并且问克莱门特七世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做的要求吗?克莱门特七世为什么改变主意?克莱门特七世听到这里更激动了,说他早知道《尤里乌斯二世教皇诏书》会毁了自己,他不会再让步了。格雷戈里·迪·卡萨莱恳求克莱门特七世考虑一下。克莱门特七世手舞足蹈地说:“我确实考虑过,考虑到了祸事临头。我后悔所做的一切。如果异端出现,是我的错吗?我不会违背我的良心。如果他们愿意,就让他们把洛伦佐·坎佩焦送回来,因为洛伦佐·坎佩焦不会再继续审案。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不让我负责任。”
格雷戈里·迪·卡萨莱问道,那么克莱门特七世的意思是公使洛伦佐·坎佩焦的任务不应该继续进行吗?克莱门特七世不能说得那么明白,只说自己告诉洛伦佐·坎佩焦劝阻亨利八世,说服阿拉贡的凯瑟琳。格雷戈里·迪·卡萨莱问道:“让枢密院的一些人宣誓后看到教令会有什么后果?”
克莱门特七世只说教令早就应该被烧掉了,并且拒绝进一步讨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