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景德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5章 皇家狩猎武艺高 王室救人身手强

出汴京陈州门去狩猎场,约有二十里。

黄澄澄的稻谷低垂着,秋风吹来,一望无际的原野,不时翻起金色的稻浪。农夫们已经在猫着腰收割,看见驿道上浩浩荡荡的皇家狩猎队伍,有的伸直了腰张望,有些长者则点点头躬腰以示恭敬。

禁军们举着旌旗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

身穿金色铠甲的赵炅,骑一匹高大的西夏赤兔马,鞍座上挂着箭胄。尚处知天命之年的大宋天子,英武挺拔,风流倜傥,随着骏马的步伐,美须在风中飘扬。他经过御医的诊治,箭伤不痛了,看见郊外的丰收景象,心情如重阳的天一样晴朗。

元佐、元佑紧随父皇左右。

元休和弟弟们都身着戎装,骑着骏马,精神抖擞地跟在后面。

开国皇帝们都非常看重皇室子弟的军事能力训练,要求他们学习兵法,练习骑射和剑术。大宋初立,太祖就在北郊选中一处丘地,以此为中心围建猎场,栽树种草,放养了不少獐麂兔鹿,常年有人看守。赵炅与太祖一样,在军营一直就是一员出色的战将。他即位后也身先士卒亲自参加每年的重阳狩猎,为子侄们率先垂范,让皇家子弟们在重阳节都能用弓弩和佩剑在狩猎中获取成果和荣誉。

在猎场辕门,全体集合在一起。

赵炅看见元俨等几个幼小的皇子,拿着小弓小箭,摇摇晃晃,就交代王继恩:“你看护好他们,不要到林子里去,以免受伤。”然后挥鞭策马,上前去了。

赵炅骑马在林子里带起一阵旋风,密密飘落的树叶撒下一片片金黄。

元佐随手捡起一片落叶,是正转金黄的银杏,叶柄边还微微透着青色。他忽然间想起了叔父廷美,每年都与他们一起狩猎,如今却远在房州,不免心酸,吟道:“冉冉秋光留不住,一片朱黄寄相思。”扬鞭进北边林去了。

忽然,一只梅花鹿在林深处探了一下,被百步穿杨的赵炅张弓搭箭,梅花鹿身子一晃倒下了。禁卫军迅速上前按住了。

往北面出击的赵元佐很快就有了战果,两个侍卫抬出了一只金黄的獐子。楚王的阴郁一下子就散去了,在父皇的夸赞下春风满面,英姿飒爽。

赵元佑的飞雕海东青追赶一只肥壮的三尾锦鸡,锦鸡一头钻进柴窝子,无法挣脱,只露出硕肥的屁股,漂亮的雉尾在晃悠,被元佑扑上前,逮了只活的。

赵元佐看见弟弟元休还没有猎物,就叫侍卫将獐子抬给元休。他说:“为兄再去射一只就是了。”

赵元休金冠一扬,说:“谢谢皇兄。我一定会有自己的猎物。”

赵炅听见了,赞道:“三儿有志气!这才像朕的儿子。”

林子深处传来骚动,禁卫军士兵还在赶场。

赵元休策马就进去了,扬起一阵烟尘。

一只肥壮的山羊看见有人,紧急转头逃去。赵元休紧追不舍。忽然,蹦出一只圆滚滚的白兔,元休一放箭,利箭穿过兔子,径直插进前面山羊的后腿。

侍卫们高兴极了,一拥而上,活捉了肥羊,将四脚绑上,砍了根树干穿上,将兔子也挂上。

元佐禁不住赞扬:“皇弟一箭射了两只!”

赵炅停住奔马,美须还在铠甲边飘动。他高兴地说:“本朝以军功立业,皇儿们射猎的战果都不错,大宋有望!国家尚未安定,边疆还有战火,常备不懈,才能让百姓太平。围猎猎物加在一起,可以美餐一顿了。”

王继恩已经在围栏旁安排好了,军士们支起三脚架,燃起篝火,烧烤野味。

豪爽的赵炅呼唤:“拿酒来!”

他放开嗓子,吟诵孟浩然的诗句:“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元佐、元佑和元休带着皇弟们进入一领禁军架起的大帐篷。侍从就在草地上铺上一块块厚厚的毛毡毛毯,让皇子们盘腿席地坐下休息。

一位内侍将一块毛毯随意放下,眼看就要压在一株小小的黄花上,被赵元休拦住了,他接过毛毯,往边上移过去半尺,大家都好奇地望着元休。

元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今天重阳,是冷热季节交替的日子,其他五颜六色的花都凋谢了,剩下这些小黄菊,不要压坏它。”

陈王元佑在心里骂道:“这个书呆子。”

侍从们摆上一张张小条桌,一盆盆烤羊肉、鹿肉、兔肉被端上来,帐篷里充溢着烤肉的特别香味和酒的醇香,皇子们用刀,动手,快活极了。

赵炅和皇子们围坐在一起,略感安慰。他抚摸着伤腿,还在想,能否再上战场呢?

北风由萧瑟变得凛冽,王府里已经能感觉到黄河北面飘来的寒意。

灰暗的天空中,不时有一队候鸟列队南飞,留下一两声凄厉的哀鸣。

王府的格栅窗都关上了,糊上了厚厚的挡风纸,可是赵元休仍禁不住将窗推开,他的白衣少女在哪里呢?寒风将书案上展开的澄心堂纸吹得呼啦啦响,正好张耆进来,连忙将格栅窗重新关拢。

“韩王……”张耆欲说还休。

赵元休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笑着问道:“张给事有什么事禀报?”

看见韩王放晴的脸色,张耆心中豁然开朗,他从束口的衣袖里摸出一张红纸,交到韩王手中。

赵元休展开:

演出告示

平安里大槐树下,新搭戏台,每逢双日,巴蜀名旦刘娥登台演出。

刘娥小姐,芳龄二八,花容月貌,美目俏丽,仪态万方,原大户千金,自幼聪颖,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无不精通。刘娥善琵琶弹唱,鼗鼓说唱,舞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琵琶拨弹如珠落玉盘,出谷黄莺;鼗鼓说唱似惊蛰春雷,余音绕梁。名旦巡演,机会难得。每晚一场,不可错过。

特周知各界。

即日

张耆对韩王眨眨眼,调皮地笑了笑:“王爷,梦中嫦娥下凡了。”

赵元休被他说笑,有些难堪,伸出檀香扇直戳张耆胳肢窝:“好你个张耆,敢拿本王寻开心。”末了,又笑着加上一句,“张给事有功了。”

张耆双手作揖:“谢王爷嘉奖!”

他接着说:“王爷嘱托,卑职不敢懈怠,常去外城和郊外一带巡走寻觅。今日午后在外城一处墙上揭下这份布告,这就过来禀报王爷。”

赵元休责备他:“你把人家告示揭了,哪能有人去看?”

“王爷放心,那戏台的东家帮她到处张贴了,岂止一张。”张耆道。

“那我们早点用毕晚膳就去。”赵元休迫不及待了。

夏守赟这时进来,嚷嚷也要去。

赵元休瞪他一眼。

张耆忙靠近元休,跟王爷耳语了几句,元休点了点头。

张耆拍了拍夏守赟的肩膀,说:“王爷同意你去了。你去找你哥和王继忠,晚上酉时三刻赶到平安里戏台外围等候,不要主动联系我们,见机行事。”他又重复了一句,“记得,南城外平安里大槐树下戏台。”

吃过晚膳之后,韩王赵元休和张耆依旧主仆打扮,骑马出门,元休换了一套紫色的锦缎直裰,紫色方巾,一条紫色腰带上系了一块白色玉佩,挂着红色的璎珞,骑着他的芦花驹,一位少年公子模样。张耆淡青的短装上扎了一根宽边绸腰带,腰间暗藏了一把短佩剑,头巾歪在一边,像位侠客。枣红马兴奋极了,老是要赶上芦花驹与它并驰。

西下的夕阳如同一个蛋黄,用不再炽烈的橘红,为灰色的天空带来一点明亮。

他们从东门过桥,沿汴河南岸河堤走了一阵,穿过南城的勾栏瓦肆,来到了城外。天色慢慢暗了,郊外路上一株株高大的柿子树,上面挂着熟透的柿子,如一颗颗红宝石。

张耆走到了前面,他路熟,指着不远的地方,说:“那里就是平安里。”

大槐树下,已经灯火通明,响起了热场子的锣鼓声。

大槐树左右两边分别吊着松明子灯,油烟被风吹得向上散开,用杂椽木构搭的简易戏台被照得贼亮。前台一位短装青年边来回走边敲着手中的铜锣,后台的鼓声密集清脆,与锣声热烈地响应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群迅速向台前靠拢,人们拥挤着,呼喊着,台前热闹非凡。

张耆接过韩王手中的缰绳,把两匹马系到青石系马桩上,掏出一块碎银给专门看马的人。

突然,锣声和鼓声同时停住,台下也变得安静起来。

从台后布帘子处闪出一位白衣少女,盈盈含笑,手执鼗鼓,踩着碎步走到台前,躬身道个万福,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刘娥先给大家唱一曲《春江花月夜》。”

“好!”台下不知道哪位青年喝起彩来。

刘娥退后两步,忽然来了个大飞旋,手中的鼗鼓随着白色裙子的展开,鼓点重又密集地响起来,她亮开银铃般的嗓子唱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韩王元休已经认出眼前千娇百媚的刘娥正是他在码头上邂逅的白衣少女,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仙子。他这时眼前满是她白裙飞旋的倩影,心中充盈着她充满磁性的声音,吸引着他不由自主地跟着人群朝台前涌动。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说唱声随着鼓声铃声在人群中摇曳荡漾……

婀娜身影翩翩起舞,少女在缥缈的梦幻中问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她深情地唱道,“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元休看得入神了,仿佛一股清泉淌过他的心灵,他不顾一切往前挤……

后面的张耆慌了,他不敢离两匹宝马远了。他环视四周,突然看见场外树旁,一位蓝衣少年正对着他笑呢,夏守赟他们到了!他指指马匹努了努嘴,就往王爷方向去了。张耆心里有底了,他虽然年轻,但多年的历练使他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他已经觉察到场子里混杂着坏人。保护王爷就是他的天职。“公子小心!”张耆用有力的臂膀拨开人群,挤出空当,让元休挤到了台前。

刘娥饱含深情的说唱声与铃声鼓声的交响,震撼了全场……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刘娥举起鼗鼓腾空跃起,白裙完全展开,她上身后仰,轻盈地劈叉坐在台面,鼗鼓自然收回落在胸前丝线绣的牡丹花上,灵巧的右手仍在鼗鼓上拨弄。鼓声戛然而止。

台下响起一阵阵热烈的喝彩声。

刘娥宛如一只洁白柔嫩的天鹅仰卧在戏台上,忽然间,她向台前转过脸来,回眸一笑……

她明媚的目光刚好与韩王元休清纯的目光电火般相撞在一起,只一霎时,她已经意识到这位青年公子曾经见过。

元休只觉得心猿意马,他距台上的刘娥不足六尺,因为演出,她的眉眼是浓妆的,弯弯的眉毛下,卷起的上下睫毛将一双丹凤眼衬得如墨潭一般清澈,松明子灯在瞳仁处映出一点高光,下眼睑在光照下格外动人,形成一双极好看的蚕蛾;鼻子的线条坚挺高贵,灿烂无瑕的笑容绽放在丰盈的脸上,像熟透的苹果;下巴微翘,完美的曲线顺着白净的脖子延至胸前。

元休在宫里长大,皇宫佳丽何止见过三千,据说绝代佳人小花蕊夫人还抱过小时候的他。但是眼前她的妩媚娇美,只片刻便印在他心里了。

刘娥手一撑,已站了起来。她再次躬身作揖,但台下的喝彩声不让她退下去。她只好再次拨响鼗鼓,说:“那小女刘娥再说一段评书吧,《唐太宗求贤纳马周》。”

“话说大唐贞观改元,太宗皇帝仁明有道,信用贤臣……”刘娥踩着鼓点满台子转悠,略带蜀音的金嗓子娓娓道来。

这时,开场时敲锣的青年男子、刘娥兄长刘美,从台左侧走到台前,那面铜锣反过来,就成了一块铜盘,里面装着一条银链子,他躬了躬身子说:“我们是后汉右骁卫大将军刘延庆的后人,落难从蜀地来到京城。小妹刘娥的演唱承蒙大家捧场,敬请大家赏光。这根银链子送给捐钱最多的朋友。”说完,他将铜盘置于戏台前沿。

台前的人们有的从衣袖里摸出碎银,有的从布褡里拿出一吊铜钱,不一会儿,铜盘里就放了不少,有一位青年公子在铜盘里放了一锭五两白银。

“张耆,拿银子。”赵元休有点慌了,怎能让别人占先!

张耆赶紧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银锭足足有五十两,在灯下迸射出炫目的光芒。

赵元休接过银锭,端放在铜盘中。

刘美连忙拱手答谢:“谢谢公子!”

“好!”“好!”场子里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

满脸喜色的刘娥随着鼓点还在说:“马周在御前,口诵如流,句句中了圣意。太宗皇帝是言无不听,谏无不从。马周不上三年,便做到吏部尚书。”

刘美已将铜盘端在手中。

刘娥走到台前,一拨鼗鼓:“一代名臣属马周!”

刘娥放下鼗鼓,双手从盘中拿起银链,捧向元休,嫣然一笑:“公子请笑纳。”

银链放在赵元休张开的掌心上,他脸红了,竟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喝彩声之后,人群渐渐散了。

张耆用一块手绢帮赵元休包好银链,放入怀中,说道:“公子,回去吧。明后天我们再来便是。”

刘娥将银锭揣入怀中,跟刘美进后台去收拾行装,她回过头来朝赵元休点点头。

赵元休魂不守舍地与张耆来到系马石桩前,张耆望见夏守赟还在不远处,就朝他眨眨眼,做了个手势,要他们远远地跟上。

一弯上弦月已经升起在树梢,向沃野洒下银辉。

总算找到她了,赵元休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张耆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缓缓沿着汴河前行。

隐隐约约,张耆听到传来鼗鼓声,他警觉起来。

鼗鼓声好像是在左前方树林里,断断续续,没有节奏,急促,紧张。

“给我!”赵元休抓过缰绳,纵身跃上芦花驹。

两人纵马飞奔,一阵风便冲进了树林中。

三个蒙面人正将刘美、刘娥围在中间。

刘美舞着一根扁担抵挡着。

短装打扮的刘娥背靠哥哥,一只手拿着鼗鼓准备还击,一只手捂住胸前的银锭。

“把银子交出来,就放过你们。”一位蒙面人拦住刘娥说。

“强人休得无礼!”冲在前面的张耆扬起短剑,紫电青光,刘娥面前匪徒的蒙面巾已被划开。

张耆俯身从鞍座下抽出一根水火棍,手起棍落,与刘美对峙的匪徒肩膀一斜,仰面朝天。

赵元休飞驰过来,芦花驹的铁蹄已将刘娥面前的另一匪徒踩翻。

“快走!”月色中,三个黑影落荒而逃。

赵元休已经下马,将刘娥扶起。

刘娥捡起一块玉佩,借着月光,读出声来:“韩王……”她大惊失色。

“哦,是我刚才打斗中落下的。”韩王赵元休笑着将玉佩按在刘娥手中说,“小王就送给你了。”

刘美一听是小王爷,赶紧跪地答谢:“小民刘美拜谢韩王殿下。”

“快请起,路遇不平,见义勇为乃正当之举。”元休说道。

张耆已将翻在旁边的一副挑担扶正,说:“刘美,原来你是个银匠,你们住在哪里?我们护送你们兄妹到家。”

“我们在外城贵仁巷租了房子,顺汴河走就到了。刚才是被他们逼到树林里的。”刘美挑起银匠担子带路。

元休见刘娥脚有点打软,就扶她上马。芦花驹太高,刘娥上不去,但很奇怪,芦花驹竟温驯地伏下了,刘娥伏在马脖子上顺势上了马鞍。

张耆牵着马殿后。

刘美说:“其实,这些人也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我认出他们就是这汴河边的市井泼皮。看见小娥喝彩人多,他们早就虎视眈眈,今天见王爷赏赐,遂见财起意,打劫我们。”

忽然,月光又隐进黑烟似的云影中,前面有一片黑松林,阴森森的十分可怕。

“不用担心,有我们在此,没人敢来欺侮你们。”元休安慰刘娥。

说时迟,那时快,林子里一下子闪出七人,手执木棍,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戴着面罩,但光头脑袋依旧在月下泛着白光。

“就是他们,我们将银锭拿到,就上瓦子大吃一餐。”那位蒙面巾被挑破的歹徒说道。

两人过来就要扯刘娥下马。

韩王就势蹲下一个扫堂腿,前面的人摔了个狗啃泥,后面那个人收不住脚,两人滚在一起。张耆从腰间摸出绳子,将这两人捆了起来。

为首的光头一扯面罩,举起棍子向韩王赵元休劈来,忽然斜刺里飞来一匹快马,黑暗中朴刀一挑,歹徒虎口震开,棍子已飞去天外。

“王爷勿惊,继忠来也。”

这边一匹快马已冲到最前面,夏守恩伸出手来,抓住一个歹徒的腰带,就势提了起来,重重地丢在地下。

夏守赟少年英雄,在马上朝两位歹徒一棍扫去。“哎哟!”两人应声倒地。

一名歹徒看清夏守恩他们的装束幞头,大叫:“不好!官府来人了。快走!”

刘美干脆放下挑子,拿出绳子绑了一个。

逃走二人,绑了五个。

刘娥揣着银子伏在马背上一下都不敢动。半晌才坐正身子,感慨地说:“这才见识了王府的英雄,迅雷不及掩耳就打败了强人。”

王继忠跃下马来,擒住光头。夏守恩、夏守赟兄弟过来,拜见韩王。

元休说:“三位辛苦了。”

夏守恩吩咐弟弟:“你留下吧,我与王给事将歹徒送开封府。”

张耆再找了绳子,将五名歹徒脚也串起来了。

王继忠扬起朴刀,对歹徒们说:“若想逃走,头就没有了。”

被反绑着手的歹徒全部跪下来:“将军饶命!”

夏守恩在马上牵着绳子串起一溜歹徒,王继忠手握朴刀押在后面,往开封府去了。

机灵的夏守赟过来,要为刘娥牵马。

“去去去!你没有看见我们要说话吗?”赵元休说。

夏守赟舌头一伸,做了个怪脸闪一边了。

刘娥向为她牵马的韩王元休诉说了她的身世。

赵元休说:“那天在码头接皇兄耽搁了,后来在新平瓷行得知你们的信息,找到外城又没线索了。过了数月,还是张耆看见了演出布告,才见到你。”

刘娥心潮起伏,这位为她牵马的英俊王爷就是普元法师料到的贵人吗?她的一生会因这纯情男子而改变吗?

她告诉韩王,那天他们兄妹从新平瓷行出来,在外城贵仁巷找到一处住屋就租下了,刘美打银器也有个接单的地点了。她在勾栏瓦子的场子里唱了一阵子,租金太高,场子又小,只适合坐着说评书,容不了她手执鼗鼓满场转。倒是一位老板带她到郊外平安里,让她在戏台上说唱,租金不贵,他们先交了二十两银子,然后买了几套行头就开始了。

贵仁巷在外城的城中村里,他们租的是一套厅堂带两厢房的屋子,还有个小院,倒也清静。

刘娥要进里间去为韩王烧水,几匹马在院外嘶鸣起来,这是一个信号。

张耆说:“如果内城守卫将城门关了,就回不了王府了。”

赵元休恋恋不舍跨上芦花驹,刘娥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中,仿佛一切都在梦中,触到了怀中的银锭,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