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绝处逢生
(原第五十三章篇幅过长,故而将其修改并增补部分情节后拆分为两章,下一章剧情也正在加速赶来中,敬请期待!)
“不,你错了,天罚他也不会是一个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凛然发言恰恰来自那个最为瘦削的身躯,在一众惊愕视线的集体聚焦下,莫格里奋力推开格架在自己身前的两支长矛,义无反顾地走到了同样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的天罚身前。
“两个打三个,我想可能也会打得更精彩一些。”干脆了断地结束发言完毕后,年轻的班达罗格之主以极为利落的手法将腰间细剑自皮鞘中抽出,随后将持剑的右手与剑身一并背到了身后——天罚有见识过玛莎营麾下刺剑使的日常训练,自然了解这正是细剑决斗的标准预备架势,换而言之,莫格里眼下的态度是认真的。
“喂喂喂,什么情况,你怎么跑上来了?”趁着对面三巨头互相大眼瞪小眼,而场下吉吉与金猊大人私底下交头接耳的空档,缓过神来的天罚连忙伸手拽着莫格里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旁,以难以置信的语气轻声抗议道:“别忘了,我可是为了大王您才上来跟他们打擂台的,您的人身安全理所应当甚至应该摆在我个人之前,万一您小人家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不是让我前面白打了么……”
“嘁,少在这里鸭子死了嘴还硬,你自己是什么个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用不着靠什么大道理把本王当傻子忽悠。”路易王以伶牙俐齿快速反驳道,“你的话确实在理,不过你也别忘了,本王可是你和他们口中约定的赌注,对局的结果与本王的性命息息相关,你这是有多大的面子,还想要无视掉本王争取自救的权利吗?得了吧你!本王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
话已至此,天罚自是再无话可说,只能以无奈的耸肩作为回应后重新面相战场摆开对峙的架势,同时还颇不放心额外又补充道:“在我身后躲好了,我可没信心能完全抵挡下三个对手的招式。”
“唉,你要是这么说,那本王可更不放心了。安安心心打好你的架就行,本王也不是那种需要你瞎操心的无用花瓶,你的身后就交给我来守护好了。”
下一秒,就在与金猊商讨完毕的吉吉将军大声宣布御前决斗继续进行之际,重新拾起大铁锤的小帝皇率先以怒吼再度展开了凶猛的攻势,他那两个热水队友也同样挥舞各自的兵器紧随其后加入战局。
稳守原地的天罚则以长剑挥舞作为回应,一记侧劈狠狠打中勒布隆的铁锤锤柄,反馈回来的力道直震得他手臂酸麻,而对方也因此沉闷哼吟着倒退了数步,显是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落了下风。
一击得手,按理说这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良机,然而联合作战的好处也同时显现,还没等天罚重新收拾完毕前一轮劈砍后造成的硬直状态,勒布隆侧后方的波士便已迅速填补了前者败退后空余出的站位,即刻以手中兵刃将天罚的长剑格挡到一旁。
先前远观时对于波士的武器天罚模糊看个大概,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一件可以像鳄鱼剪一般咬合切割的诡异装备,目前细看之下方才看得分明,波士的鳄鱼剪短柄长口,不光造型像鳄鱼,细节更是雕刻得格外生动,两刃之间的剪口布满锯齿,宛然就是鳄鱼的巨嘴,手柄后方延展的锐利钢锯则形成了鳄鱼的尾巴,进可钳制,后可切割,攻守转换自如,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鳄鱼剪”。不过眼下可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波士的确有十足的手段,但他剑齿虎说到底也绝非任人宰割的货色。
借着长剑被鳄鱼剪击飞的架势,天罚转而抖腕斜锋向前疾刺,却见银光闪动,长剑已自上而下倏地刺出,直指波士右颈而去,波士也是不敢怠慢,赶忙横置武器格挡,铮的一声脆响,兵刃相击,嗡嗡作声;然而余音未绝,天罚左手也已将掌拍出,正中对方胸口,波士噗的喷出一口胆汁,手头的格挡也顿时失了势,伴随着腿下的踉跄摇摇欲坠,眼看已成落败的架势——但一切仿佛先前战斗的重演,那壁厢缓过气来的勒布隆随即自斜刺里杀回,朝向剑齿虎的侧腰高高抡起了战锤,逼得天罚不得不蓦地圈转手中长剑组织防御,被迫放弃了彻底解决波士的大好良机。
啪!熟悉的抽打声再度响起,正是来自热水三巨头第三位成员的得意武器——维德那柄完全伸展开足足超过两公尺的长鞭。先前休战之际天罚也略有观察,飞舞游弋的长鞭灵活如蛇,足以施展缠、扫、抽、拉、撩等多变的战术,不仅在实战中令人防不胜防,而且细长的鞭身表面还像仙人掌根茎一样布满螺旋状尖刺,在大殿昏暗油灯的照耀下分明反射着森森恐怖的光芒,倘若不幸挨上一记重击,伤口起码也得惨烈地皮开肉绽吧。
实事求是的说,这确实是件极其难以提防的暗器,天罚先前不久便已经狠狠吃上一次亏了,不过吃亏是福,至少他已经学会提前预留注意力盯防各个方位可能存在的敌人动向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此时此刻,他可不是在孤军作战——“危险!”就在长鞭朝天罚脖颈席卷而去的瞬间,他宽阔的躯干后方忽的转出一个瘦削的身影,手起剑落,迅捷细剑狭长的剑身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酷似流星的闪耀轨迹,干脆利落地将长鞭拨开到一旁,来自后方的威胁顿时烟消云散。
“你盯紧正面打就行,身后交给我!”莫格里紧紧靠在天罚的背心,而天罚也在几乎同时以左手伸出挺立的大拇指,以简短的语言嘱咐道:“那就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蓦地里啪啪啪啪四声,显是一击不成之后,维德又抓紧施展手段继续挥舞起了长鞭,只是碍于天罚近距离之下纵横生风的剑气震荡,黑猩猩到底是不敢与两位同僚一般猛冲至近前作战,只得在远距离之下借助长鞭的范围攻击优势进行骚扰,攻击效率大打折扣,暂时无法对莫格里构成有效的威胁。认清这一既定现实后,天罚也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正面,咬紧牙关同时应付起巨锤与鳄鱼剪的联合攻势。
似乎是意识到了轮番上阵的局限性,此番攻势勒布隆与波士乃是采取左右夹击的态势,铁锤在左而钢剪在右,真可谓是凶险万急。天罚不敢怠慢,在屏除心底最后一丝胆怯与犹豫后,他不退反进,一口气将长剑向前连挥出四击,全是直逼要害的险恶招数,势若飘风,迅猛无比;眼见他如此不要命地来犯,小帝皇与猛龙王也不得不转攻为守护住要害,同时一并连退了四步方才稳回阵脚,连续几次夹击都毫无收获可言,自然是气得他俩连连吹气,黑须飘扬。
“变阵!变阵!让他见识下我们三巨头的移形换影大法!”
这又是什么鬼?还没等天罚勾紧眉梢以表疑惑,却见正面的勒布隆与波士已齐声应诺,随即各自朝两侧迈出数步,与后方发出指令的维德对场中央的天罚与莫格里形成完美的三角包夹阵型。剑齿虎本以为他们是想发起又一轮的平行攻势,正欲以长剑横置防守之际,岂料伴随着三巨头的集体怒吼,他们居然集体迈出了夸张幅度的步子发起冲锋——但目标却并非是包围圈中央的他与路易王,而是沿着以他俩为中心,直径约三四米米左右的无形圆圈进行逆时针的环绕快跑,身随意动,来无影去无踪。
在如此近距离之下的高速跑动其实远比想象的要更为困难,不仅是首尾相接的跑动空间格外局促的,曲率也远远比天罚军训时所在的四百米跑道来得更大,但剑齿虎也立刻明白了敌人们的意图——他完全无法判断眼前快速晃过的究竟是快速移动的身体还是空余下的残影,不过片刻工夫,便已被这一系列迅速更迭、重置中的身形轮廓绕腾得头皮发麻、眼冒金星,根本无法精准锁定攻击目标,偶尔几次挥出的长剑自然也毫不例外的一一落空。
天罚不清楚身处移形换影阵中的三巨头究竟是如何能适应下来的,唯一确认的一点就是敌人们似乎并不像自己这般受到显著的负面影响,反倒是还能在快速跑动中不时空出手来向包围圈内部施展攻势,长鞭、铁锤、钢剪轮番袭扰,此起彼落,出手虽多,相互间却并不混乱,显是他们三巨头长久苦练的合击技,直打得场下观众纷纷叫好,剑齿虎这壁厢却压根没有惊愕的余暇,毕竟手肘、膝盖、侧腰不时传递来遭受重击的疼痛,他只能收紧身形护住上身各处要害所在,并尝试着用长剑不断挑落直奔眼前的各式兵器,先是长鞭,然后是铁锤,再然后是……
咔擦!手头传来沉重的震荡感,显是长剑又一次格挡住了敌方的袭击,天罚也是条件反射般倒转手腕调整姿态,谁知这一次却出了意外。此番鳄鱼剪的攻势醉翁之意不在酒,攻击的准心并非是他剑齿虎的身体,反而是以诡异的角度死死咬住了长剑的中段,令他持剑的右手登时难以挣脱。还未等天罚有所回应,下一轮猛冲而来的铁锤已是近在咫尺,攻击延长线瞄准的也同样不是他的身体,而是——
长剑的腹部。
喀锵!金属与金属间迸发出的火花让交战双方的视界同时覆盖于一片纯白的朦胧中,被强烈冲击轰退数步的天罚在感受右肢犹如截肢般深深刺痛的同时还清晰察觉到了一股细微的破碎杂音——
往右前方挥尽的制式长剑,从剑柄往下二十公分左右的位置戛然而止了,此时此刻,剩余的剑身连带着锋利的剑首尽数化为了零散的碎片,裹挟着飞溅的火花一起向四面散却,最终化作掉落满地的粉身碎骨。
——到此为止了吗……
剑已断,最后的获胜希望也已应声告破。令人眼花撩乱的移形换影阵法再次变动,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手持长鞭的“迷踪步”维德,对方嘴角浮现的笑意溢于言表,但与先前招呼粉丝时的态度有所不同,眼下所呈现在眼前的无疑是维德完全确定自己即将获胜才油然而生的洋洋得意,在敌人看来,战斗已经提前宣告终结了。天罚虽心有不甘,却也再无力回天,只能在心底默默发出一声沉重的哀叹:
抱歉了──莫格里,没法带你脱离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还因为自己的愚蠢与无能而连累了你……
可我还是希望你——务必要勇敢地继续活下去啊。投降确实是屈辱,可在屈辱中勇敢地活下去,也是需要比去死更大的勇气……
“去死吧──剑齿虎!”
维德的长鞭在与空气的急速摩擦中迸发出暗红色光芒,裹挟着酷似血迹的曲线直直朝天罚的头顶降下!
但是就在下一瞬间——
一道人影以犹如凭空显现般映入眼帘,未经任何犹豫,便已闪入长鞭与呆立在当场的剑齿虎之间,猛烈绽放的血红色光芒模糊了来者的身形与轮廓,天罚迷离的双眼只能看清未经梳理的头发在空中迎风飞扬,同时还有用尽全力伸展开双臂的渺小身躯。
莫格里?为什么——
维德脸上原本的狂喜也瞬间扭曲成为惊愕,显是同样大出所料,可事已至此,挥舞而出的长鞭抽击已绝无可能半途遏止了。在粗糙鞭身精准划过小小胸膛的瞬间,飞溅而出的鲜红血雾当即充斥了整片视野。
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感觉忽然离自己远去,天罚唯一做到的便只有迅速迎上前,令惨遭长鞭击退的莫格里无声无息地跌入自己怀中,他们就在如此相拥的情况下摔倒在地,并沿着光滑的大理石板滚落出去很远。
全场呐喊助威的狂潮忽的终止了,哪怕是方才得势的热水三巨头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全都以不知所措的神情呆立当场,尽管口头上对金猊与吉吉忠贞不二,可就目前的表现来看,在战斗中误伤名义上的君主路易王这件事仍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心理震撼。
“为什么……要过来……”
望着侧躺于自己臂弯处因痛苦而深深锁住眉头的莫格里,天罚终于再也无法压抑自己胸中澎湃而起的情绪,眼前不觉间也已被滚烫的液体模糊了。
莫格里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几乎零距离的一击鞭击,长鞭锋利程度不比刀剑,可挥击力道所直接造成的伤害总量仍是不容小觑的。却见皮革护胸连带着下层的兽皮短上衣一齐惨遭撕裂,令莫格里自左肩至右下肋凭空增加了一道宽阔的伤痕,在涌出的鲜血与绽烂的皮肉之下甚至还隐隐能看到白森森的肋骨,此刻正伴随着他深深喘息的频率而不断浮现眼前。
要处理伤口……对,要先处理伤口……
天罚已然忘却了置身的所在,更完全忽视了不远处仍未解除武装的敌对势力,他手忙脚乱地丢下手头断剑,一边奋力扯下肩头斗篷,一边试着完全撕开莫格里胸前残余衣物以方便包扎,岂料就在手心触碰到伤口附近肌肤的同时,莫格里原本的呻吟忽的扭曲为一声虚弱的尖叫:“别……动我!”话音刚落,左手已条件反射般紧紧揪住天罚的小臂,用尽全力将其愤然推开。
这下真给天罚整不会了,这是啥情况?我是在给你包扎伤口啊!莫非是伤口的疼痛模糊了判断,令他处于不分敌我的大脑紊乱中了?
“别乱动,伤口会感染的,还是让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为妙。”他在轻声解释的同时用力从自己的斗篷上撕下几条布作为绷带的替代品,“碎衣服浸透了血,不完全除去根本起不到止血的效果,虽然会有些疼,但大王您还是暂时忍着点吧,救你性命要紧,得罪莫怪……”
然而就在手掌伸向前胸伤口的瞬间,莫格里又是以犀利的尖叫将身体侧扭躲过,两条纤细的手臂死死交叉在前拒绝包扎,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从脸颊到脖根不知为何竟已泛红成一片,显是羞不可抑,可斜视天罚的双眸中则是分明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剑齿虎又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先前所学的各项基本礼仪常识:男女授受不亲确实是人之常理,但男的和男的又有什么关系?别说军训时候,他天罚就经常找蒙格、白风等小弟帮忙互相包扎全身各处的大小伤口,为了方便彼此当面脱衣服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哪怕是漂亮男孩这种除了老爹谁都不服的土皇帝,也喜欢指使天罚等跟班在澡堂帮自己搓背,反正都是哥们儿,根本无需见外。眼下既是并肩作战,都已经是将生死互相托付的战友了,莫格里为何还要在个人隐私这种细枝末节上遮遮掩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还在抓耳挠腮不得其所之际,那壁厢的观众席上便已传来了响亮的笑声——是金猊大人。“好啊好啊,真是精彩至极。”他以干瘪的双爪拍掌,嘴角分明浮现着十足的嘲讽,“口口声声说着推心置腹,甚至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实际上却只是靠花言巧语骗取人家的信任罢了,连自己的那点小秘密都舍不得透露给所谓的‘伙伴’——我说的是吧,大王……哦,不对。”他咳嗽了两声后,又重新以正经的口吻毕恭毕敬称呼道:“应该说,是英雄王陛下的——翁主殿下。”
翁主……殿下?老军师所教授的贵族称谓体系又再一次浮现眼前。一国之君的后代,男性一般会获封为王子、王爷、世子、储君、公子、阿哥等等,女性则一般为公主、郡主、王姬、王主、太主、格格……还有翁主。换而言之,这就意味着——
“你……你是女的?!”瞠目结舌的天罚将视线直愣愣回转怀中的莫格里。
而怀中的他……她同样回以自己充满歉意的目色,过了良久方才浅浅地吐出一声叹息。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的,只是情非得已,父王生前特意嘱托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所以……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仅仅是那些家伙,还有大白牙他们也都一样,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的……”她话声越来越低,浸透了的乱糟刘海与额头湿成一片,冷汗仍不住渗出,显是疼痛之下再无气力多做说明,不过倒也已经足够让人理解了。
天罚恍然大悟,先前包括“获封男宠”、“吻手礼”等一系列难以解释的尴尬所在终于也纷纷得到合理的解释了。说实话,他只是基于先入为主的印象,才会一直把她认定为是个长得比较可爱的男孩,可实际上,莫格里的外表其实并没有那么中性。挺直的鼻梁,单薄的嘴唇,还有优美得令人内心一跳的脸部线条,再搭配上如同受到泛红到耳根的羞涩,共同营造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此时此刻双手所搀扶着的冰凉双肩分明是那么的纤细,纤细到……彷佛稍微用力就能折断,即便是对于青春期的少年来说也无疑是瘦弱过头了,毫无疑问这是属于女性的肩膀;细长脖颈呈现着肌肉和脂肪明显不足的状态,尚未发育的臀部与胸部厚实程度虽就女性来说略嫌贫瘠,却也很显然是更胜于男性的柔软。坐在他大腿上的身体很轻,不过有着结实的触感,传达着一股来自异性的温暖。除此以外,还有那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像是搔耳后的腼腆,或是在昨晚结束对话后使劲伸懒腰的身姿,以及在近距离之下偶尔会刺激到鼻腔的清新体香……
她的确就一直是女孩子,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为何非要等到旁人指出自己才能发觉……自从跟萨凡娜、四姐妹、狼女王、小猞猁她们混熟了之后,天罚其实一直觉得自己算是摸透异性了,更是对自己的审美与眼光都颇为自信,然而现在才发现,笨拙的自己分明就是个傻瓜。
等等,自己确实一直把她当成个男孩子,所以在一些对话里也实在是太过口无遮拦了一点,不仅如此,还有眼下这姿势……
莫格里就趴在他的身上,而他则以拥抱的姿态与她一上一下倒在地上,身体与身体之间毫无距离可言……简直成何体统啊!
她是女性,而他是男性。男与女之间,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能轻易触碰各自的身体,这个人类社会的常识即使在动物的世界里也是共通的,更何况他刚才还是像个痴汉一样愣着脑壳要去扒人家衣服,我的天啊,她没当场赏自己两个嘴巴子都算是客气的了……紧搂莫格里的双臂不知为何开始微微颤抖,他只觉心跳迅速上扬,脸皮和胸口也忽的开始发烫了。
好在莫格里并未注意到他的状态异常,她在紧捂胸口强忍伤痛的同时将脑袋偏转向另一边的金猊方向,费尽气力方才令语气面前维持着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金猊大人,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项情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于我身份的事情,父王生前应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吧……”
“确实没错,先王生前从未向我等透露过有关大王您的绝大部分情报,但正所谓枯枝败叶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情即便英明如他,偶尔也会在无意间泄露出些许的端倪与马脚——”金猊在介绍到这里的时候刻意多做了一些停留,在摩拳擦掌露出冷笑的同时又呈现出另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感,显是对于无情揭晓这一秘密的瞬间早已期待甚久,“先王明明没有迎娶任何后房,但在托付给我等筹备的日常生活用品里,还是包含了某些不该有的内容,例如女款的内外衣物,胭脂、香水等化妆品,当然还有些更让人兴奋的,就比方说安抚生理期所用的药茶……”
“不,不要……”眼见着个人隐私就这么被对方堂而皇之地无情揭晓,莫格里的双眸深处忽的闪现出前所未有的畏怯之色,“不要,请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尽管有失血造成的虚弱作为客观事实,可这确实也是天罚第一次看到她以如此楚楚可怜的态度说出这种卑微的话语。
印象里的莫格里一贯都是坚毅而又果决的存在,即便在政变失败后直面死亡的威胁也从未见她低下过自己的头。或许对于她来说,撕去身份与心灵的衣物这件事,比完全让她赤身裸体暴露在外更加难堪更加耻辱吧……
纵然如此,那壁厢的金猊也丝毫没有任何闭嘴的意思,而是在周围一众部下兴奋的唏嘘声中继续心平气和地介绍道:“疑惑的种子既已播下,那就迟早会生根发芽。先王当然不会对此做出解释,不过马更些,只要多往后宫的侍从里安插些自己人,再多差些耳目打听打听,真相就这么一点点逐渐浮出水面了……嘿嘿,不过大王您放心,这点小秘密我可从没向外人透露过,眼下知道真相的人差不多都在这房间里呢,完全不必担心走漏了风声,也算是不枉先君英雄王的遗愿了吧……”
“得了吧金猊,就你这副作为,算是哪门子的不枉英雄王遗愿啊。”天罚能察觉到在自己发言的同时,贴在胸前的莫格里整个身体也在伴随着他胸腔的起伏而一并颤抖,可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尽可能以双臂遮掩住她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勉力维持住稳定的声线继续替她发声控诉:“难不成独掌大权、滥杀无辜,以龌龊的手段篡夺了他曾经打下来的江山与子民,却又要心安理得地以统治者的身份自居,就能让他的在天之灵得到慰藉吗?”
“怎么不算呢?请诸君想想,班达尔·洛格自先祖创立基业以来至今已有五百余年了,这五百多年的时间里尽管我族长期处于纷争、割裂的乱局中,可您有听闻过哪一族、哪一国、哪一朝的子民能拥戴一个女性成为自己的统治者?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让一个女性,还是一个未经世故的小女孩,继承史上最伟大的英雄王陛下遗留下来的江山,这根本就是我族亘古未有的奇葩变故!英雄王陛下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要不然他老人家又何必大费苦心地要想尽种种手段去遮掩大王您的身份与真相呢?哪怕是贵为英雄王,在传承至今的古法面前也不敢贸然越雷池一步,大王您又怎能奢求治下的广大子民们能够接受并理解呢?放弃抵抗吧,大王,这不仅是在保证班达尔·洛格的江山不至于因为违背古法而误入歧途,更是帮助您从那副名为‘责任’的枷锁里解脱自我!”
“你,你……”
这是金猊精心准备的最后一张底牌,同时也自以为是最致命的一张王牌,足以击碎莫格里心底的最后一道负隅顽抗的防线,事实也确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原本憋着一股劲预备反驳的莫格里登时完全哑了火,再加上严重伤口的持续烧灼,她已经彻底丧失了与金猊对峙的底气。而当原本仅攥的拳头忽的松开,泄了气般的无力瘫在一旁后,她苦笑着摇起了头。
“是,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有资格染指这个王位,父王他若是看到现如今的这番场景,想必也是会对我失望透顶吧……是本王的天真与稚嫩,摧毁了父王留下来的一切,错的不是你金猊大人,而是我。既然落得这番下场,也正是我应得的报应呀……”
“金猊大人,本王愿意亲手为你草拟手书禅让王位的诏令。”她久违地再次用上了“本王”作为自称——或者说,是最后一次戴上那副名为“路易王”的虚伪面具,“无需再经由御前决斗或者什么宫内政变的谎言作为流程,本王愿意亲手赋予你继承大统的法理性,随后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但我有个条件。”
她抬起软绵的右臂,顺着视线一并扫向身后在刺头军包围圈内瑟瑟发抖的一众己方支持者,“你不能伤害他们,既然你可以通过本王之手获得继位的法理性,那么他们也在无理由与你为敌,如果可以的话,本王甚至愿意亲口说服他们,作为他们转移效忠的保证。至于禅让的理由,你们就随便编一个吧,就比方说本王因急病意外驾崩之类的……”
“大王!”山魈大白牙与其他几个硕果仅存的忠实臣属发出了哀嚎,“您不能……”
“我意已决,倘若你们还依旧愿意认我这个大王的话……那就照我的去做!”尽可能以严肃的声线遮掩住自己的抽泣后,莫格里再次抬手指向了——身后的天罚,“至于这位天罚先生,或许金猊大人您确实容不下他,但还是请听本王一言。本王既已驾崩,坐稳王位的金猊大人您也就再无道理去与保护区作对,既然如此,本王还请您能够暂时饶恕过他,哪怕是把他重新关回黑牢也罢,留他一条性命吧,国际局势瞬息万变,哪怕是你们现在用不到他,或许将来也能有机会利用到他,包括狼女王和她的狼伙伴们也都一样……死者的价值是死掉的,生者的价值才是活生生的,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金猊大人想必也是知晓的吧……”
“嚯,又是开条件啊,真把咱家当成什么交易对象了啊,倒是真挺有趣……不过嘛,也是可以接受的。”莫格里确实没猜错,金猊眼下所最需要的恰恰正是继承王位的法统,毕竟他先前的一切操纵、一切手段都是以此作为最终目的的,眼下既然有捷径可以抄近道了,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按原计划绕远路呢?既然如此,换得他相当程度的让步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金猊一改原先的丑恶嘴脸,重新换为了先前宣誓盟约时的庄重神情,“只要大王愿意主动献身,并亲手草拟下禅让的诏书,我方便愿意接受大王您的全部要求,对这些乱党以及保护区的外人一概既往不咎。”
“若是金猊大人愿意接受条件,我方也就再无异议。”忽视掉身后大白牙虚弱无力的劝阻后,莫格里用尽全力举起颤颤巍巍的右掌,“那么,就向盟约,宣誓吧……”
“且慢,我方还没发表意见呢!”
突如其来的抗议顿时令全场视线再度集中汇聚过来,莫格里也的确是吓了一跳,过了片刻方才惊觉他们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声音来源——
剑齿虎,天罚。
“别忘了,眼下会场里可不止有路易王还有你金猊的势力,还有第三方的立场存在呢,那就是保护区方面——没错,就是我。”他一边说着,一边令自己原本高举的右手悄无声息地向下方滑落,并最终默默握着莫格里那只原本预备宣誓的小手一并放下。“啊当然,现在保护区方面就我一个在场,所以我的发言就姑且代表整个保护区的发言了吧,各位请听好——”
刻意以清嗓作为停顿后,天罚紧随其后宣布道:“我方的态度是——反对!”
如此大言不惭、自不量力的发言必然收获的是全场一致的嘲笑声作为回应,“我说,天罚先生啊,又是哪根脑筋抽了呀,快说快说,没准英明神武的金猊大人还能帮你看出病状来源。”吉吉一边拍着肚子一边大声放肆说道。
“天罚,你,你这是……”无瑕低头查看莫格里的表情如何,但天罚确实感受到自己掌心紧握的那只小手攥得更紧了,“明明这就是保全你,还有狼女王一行的最好方案了,你为什么……”
“什么最好的方案啊……咳咳,需要重新复述下我们保护区的立场吗?我方愿意与路易王陛下治下的班达尔·洛格化干戈为玉帛,消解往日的仇怨,重新缔结为盟友关系,共同对抗犬族政权及其背后的人类扶持势力……注意哦,是‘路易王陛下治下的班达尔·洛格’,至于什么金猊大人?嘿嘿,不好意思,我们不认。”
这番说辞确实不是他天罚凭空生造出来的谎言。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抱着争取营救紫葡萄一行的责任而来的,甚至是为此不惜与卫戍城市的王都守备军大打出手。然而经历了一整天如此惊心动魄的变故后,他的初心已然发生了改变——无论是身陷囹圄中的紫葡萄等狼,还是被困朝堂之上的莫格里,于他而言并无任何轻重缓急的区别,都是需要他所拯救的对象,纵然有舍弃一方去保全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另一方的条件,他也是绝不会答应的。
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线所在,甚至是不惜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唉,糊涂呀。”就连另一边的金猊都侧着脑袋以表示自己的无法理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不知道一个小女孩能给你灌上什么迷魂汤药,哪怕是到了这种地步也依旧是执迷不悟,真是遗憾……我倒是有些欣赏你的执着了呢,剑齿虎,敢问就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前朝余孽于你而言,究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价值呢?”
“价值?原来金猊大人您一直是以可供利用的价值来衡量每一个人的作用吗?唉,我可没您这么的小肚鸡肠,任何人任何事都得斤斤计较到这种程度,对我来说,不放弃任何一个伙伴才是最永恒不变的价码所在!”
“咦,伙伴吗?”
“没错,就是伙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会放任任何一个伙伴在我面前出现牺牲!”大张旗鼓地说完这段极为装酷的台词后,天罚这才发现提问者是怀中的莫格里,她依旧是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凝视着自己,只是在瞳孔深处折射出了更多来自心底波动的憧憬、惊喜与感激。
他在心间油然而生了更多的勇气,并继续以义正辞严的口吻将心间原本累积的情绪尽数倾泻而出:“对于伙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至高无上的承诺,既然已经说出,那就绝无可能半途而废。我们的梦是不染尘埃的,就算不小心跌到地上,也要地将灰土拍去,还原一个梦最初的样。正义之路从不孤单,或许结局未知,但我始终坚信一点——邪不压正,正义必胜!”
“所以呢,你又能做些什么呢?都什么年代了,还嚷嚷着邪不压正,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正义的伙伴了啊?”吉吉的捧腹大笑分明透露着鄙夷与不屑,“谁能代表正、谁能代表邪?这里是班达尔·洛格,讲究的是最原始、最野性的适者生存森林法则,力量即为正义,强者才有话语权!你屁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能干什么?”
“能干什么?呵呵,当然是——把你们都宰了呀!”
“你——你疯了啊?!”
此番回答下来,就连最不正经的吉吉也被这言简意赅的疯狂言论惊得一时语塞,围观的一众刺头军士卒也紧跟再次炸开了锅,然而天罚却并无过多心思去在乎他们的感受了。剑齿虎迅速脱下外套,与残破的斗篷一并包裹住莫格里的小小身体,以极为轻柔的动作将她搀扶着在地上坐好。
“你说她欺骗我、利用我?不好意思,用不着她拉拢,我就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狠狠揍你一顿!”
在起身的同时重新拾起跌落在旁的半截断剑,天罚愤怒的双眼死死紧盯向数十米开外的金猊,“今天,就让我替天行道,宰了你这恶贯满盈的老贼!!!”
“呵呵,就凭你?嗨,执迷不悟啊……来,送他上路!”
“得令!”热水三巨头应声而出,各持兵刃再度杀至近前。
“你们……不能……”
“行啊,来较量较量吧!”脸色煞白的莫格里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天罚却早已猛蹬地面向前飞去,高举残余的半支断剑,剑锋横向水平劈砍,目标直指三巨头正中间的勒布隆,全然不顾武器长度更占优势的敌人将会更早一步命中自己的这一既定事实。
换句话说,他这是拼上老命了。
倘若他这豁出性命的会心一击能够得手,或许足以将对方的脖颈整整齐齐劈成两截——前提是小帝皇跟他硬碰硬的话。
结局恰恰相反,就在天罚出击的一刹那,三巨头踩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各自散开,并在天罚再次落地的一瞬间重新形成了最开始的三角夹击阵型,只不过这一次,仅凭半截断剑的天罚再也无法依靠长剑的精准招式施展防守了。
没有过招,没有格挡,战斗迅速失去了悬念。波士以鳄鱼剪钳制他持剑的右手,而维德的长鞭也精准卷住了他的左手,正面的勒布隆随即展开猛攻,飞舞而出的巨锤命中天罚的侧肋,与肋骨沉闷碎裂声一并呈现的,还有半边皮夹克被锋利棱角掀开的清脆撕裂声。
“糟了……”此时此刻巨锤距离天罚的心脏仅仅不到半尺之遥,只需借由余威继续展开横扫,便能轻松将他的胸腔完全打得粉碎。
但是——巨锤在半空中忽的被主人紧急施加了反作用力,转而劈向他鼓鼓囊囊的夹克衣角。伴随着衣角的敞开,口袋中的一件物事旋即应声飞出,玲珑剔透的外表轮廓完美反射着在场每一对投射而来的目光。
那是云尾线交给他的魔道水晶。
还未等剑齿虎回过神来,两旁的波士与维德又同时将武器击打在他的身上,失重感迅速包裹至全身——他被平地里直直打飞出去很远,并最终重新狼狈地滚倒在莫格里的身旁。说来也巧,这也是他刚开始出击的位置。
微微闪烁蓝色光晕的魔道水晶也已几乎同时掉落在勒布隆的脚下。
“天罚!天罚!你为什么非要逞强啊……”莫格里赶忙护至近前,以自己的膝枕垫住天罚的后脑勺,可谁知倒在地上的剑齿虎全然不顾内伤在身,反而以仰面的姿态发出了疯癫般的狂笑,越笑越大,越笑越怪,直到胸口汹涌上了的血块堵住了喉咙,令他不得不以剧烈的咳嗽喷吐鲜血。
他确实太过自作多情了,真以为对方的最终目的是取他这一条小命。他早该想明白这点——剑齿虎是无足轻重的,最重要是魔道水晶,事已至此,他再也不可能以此作为渠道,将记录自己所见所闻的记忆画面泄露到班达罗格以外的任何地方了。
“你们居然……无法通过御前决斗获取水晶,就要阴谋强取豪夺吗?明明之前都已经向盟约宣誓了啊!”可怜的莫格里仍在为了他而据理力争。
“向盟约宣誓?哈哈哈,大王您有所不知啊,班达尔·洛格向来流传一句俗语:我们没签过的纸,那就都是厕所里的厕纸。”吉吉将军以摇头晃脑的姿态嚣张回复道,“口头约定有个屁用!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呀!勒布隆,摧毁水晶!”
小帝皇大声应了诺,随即高高举起铁锤,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脚边的魔道水晶,清脆的破碎声立刻响彻了王宫大殿的每一处角落。
包括莫格里在内的绝大部分保守派班达尔都心里一沉,仿佛是同时失去了期待翻盘的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
然而,一个心跳的间隙后——
与水晶碎渣接触的锤底突然爆出了无比炫目的蓝色闪耀,并正在有如蓝色的湖面一般快速由点及面地开始向全场扩散。
勒布隆脸色骤变,“这是什么——”话音刚落,他与周围一整圈的班达尔便已被席卷而出的冲击波掀倒在地。
未受波及区域的观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牢牢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却见以水晶碎片为中心的小片范围地面上凭空出现了摇曳蓝色光芒的漩涡,并且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向上方的半空延展出显而易见的轮廓。
如果以常理判断的话,应当将其比喻成一扇“门”。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被部下七手八脚搀扶起身的金猊大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他骗了我们!这根本不是什么记忆传输装置!这是什么?!”
“呵呵,废话。要真有这么方便的东西,那些恐怖直立猿还何必费尽心思发明什么照相机呢?”天罚在咳血的同时还不忘以手指扫了扫自己的鼻尖作为装酷。
“你,你……”
还没等金猊再说些什么,却见场地中央再度激荡起蓝光的涟漪,以此作为背景,“门”的中央部位缓缓浮现出一道细长的──但是肉眼可见强烈存在感的暗黑剪影。
那是某位女性的轮廓,从圆润的耳廓不难判断,来者属于猫科。
更多的细节也迅速浮现眼前,能看到黑色的斗篷、暗红色皮革上衣、缝制了铁板片的两侧裙摆、打上了光滑铆钉的靴子、梳理成高马尾,宛如红飘带般飘扬于脑后的赤色长发,以及最具有标志性的——传递着猛烈杀戮之意、对视之后不禁令人后心发凉的金色双眸。
“哇——是狮子!是狮子!”当来者完全从光芒波纹中脱身而出,以潇洒的降落姿态踏上大理石地板时,吉吉与他的部下一齐发出了哀嚎。
“补充,还是最可怕的母狮子!毕竟听说你们这些家伙似乎不怎么看得起女性嘛……”
以犯贱口吻进一步加剧班达尔们的恐惧后,天罚只觉这两天以来持续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暂时的舒缓。凝望着出现在不远处的那道活跃背影,他一边强行抑制着胸间翻涌的万般感慨,一边轻嚅双唇,将那些噎在嗓子眼里没能说出口的字词无声吐息——
好久不见,红姐,想你了呢。
下一秒,来自玛莎大姐头——红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班达罗格王宫的大殿。
“让你久等了天罚!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