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谢少,别跑(伊灵徽&谢纾文番外)
幼时的幸福快乐犹如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
梦醒了,就回到这残破的明明阳光明媚,却让人冷的彻骨的山村。
宋灵徽初时还抱着幻想,虽然妈妈去世了,但爸爸还活着,爸爸一定会来接走自己。
但一年又一年,无休无止的打压打骂,各种干活。
她早已死了那条心,甚至连开始遗忘幼时的幸福,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只留下一个和山里孩子截然不同的名字——灵徽。
这是灵秀美好的意思。
她妈妈从不希望她有多厉害,只希望她是一个开心快乐的孩子,拥有美好幸福的一生。
可她一点都不快乐,一点都不美好。
来到这个山村后。
她的命贱如草芥,卑如尘埃。
她能活到今天全因吴富贵想用她要挟宋安凯。
今年她十五岁了。
她已经记牢了离村了路,攒够了回家的车票钱。
她要回家。
她要找自己的爸爸,她不相信吴富贵的话。
她不相信自己是被亲生父亲送来这里,更不相信宋安凯会花钱让吴富贵虐待她。
可她即将离开的前一天。
一辆车停在山下。
吴富贵骂骂咧咧的吼她下山,她战战兢兢的下山。
到山下才知道。
这是宋安凯的人,她的爸爸终于让人来接她了。
可是为什么?
会在这么久之后突然接她。
伊灵徽不明白。
她摆出木讷呆傻的样子回到家,一看见幼时的别墅。
就疯了一样推开车门跑去,却在大门外听见宋安凯说:
“我绝不会偏袒她,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她就是个孽种!”
伊灵徽怔在原地,一股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而里面的人还在说:“我就知道姓伊的那老东西会留后手,没想到京城谢家的人他都能牵扯上。可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十个谢纾文来了,我也不会让伊灵徽好过!”
伊灵徽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再有意识的时候,躺在一个狭小的没有窗户的昏暗房间。
旁边桌上是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脑海中‘孽种’二字不断盘旋。
她明白,回到这个家,她依旧不会有好日子过。
伊灵徽缩在床上,无声的哭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好害怕。
正如伊灵徽想的那样,她走出房间,就听见佣人嫌恶的说:
“一个野种,装什么装呢。”
伊灵徽很想大声的反驳回去,可是她不敢。
在山里多年,胆怯和懦弱早已深入骨髓。她习惯性的露出呆傻木讷的样子,任凭佣人怎么说,也没有反应。
这佣人蹬鼻子上脸,她也傻呆呆的站着。
宋佳妍下楼看见她,直接将杯子里喝剩下的水倒在她头上,万分嫌恶的呵斥道:
“谁允许你在我家了,滚出去!”说着就回头向宋安凯说:
“爸爸,我不想让她住在家里,你让她去住校,你让她滚出去。”
可这明明是她的家。
忍耐是没有下限的,伊灵徽还是忍了。
过往的几年间,她学的最好的只有如何忍让,唯一反抗的方式就是偷偷攒钱,回到自己的家。
可现在她回来了,这里却已经不是她原本的家。
伊灵徽木楞楞的站在原地,任凭宋佳妍的侮辱谩骂。
好在这是有用的。
骂一个如同木头般的人,宋佳妍很快就厌倦了。
但没用的是,木头人会招来厌倦,却不会招来尊重。
无休止的忍让,换来的是更进一步的欺凌。
宋佳妍自己厌倦了,却很乐意唆使家里的佣人欺负她,让她在这个家里毫无尊严可言。
终于,她被允许上学了,理由是宋佳妍需要提包的跟班。
可实际上。
这只是宋佳妍想换种方式收拾她而已。
伊灵徽不怕欺负,和山里毫无下限的辱骂和殴打相比,宋佳妍的手段就太小儿科了。
她能忍。
却没想到开学的第一天,学校里就有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生呵斥了宋佳妍,并且把她带走。
告诉她:“你是傻子吗?她们打你,你不敢还手,连躲都不会吗?就不知道找老师告状吗?”
伊灵徽想说,她会躲。
但在吴富贵哪里,没人会管她死活。
她敢躲,就会被打的半死,还没饭吃。
所以她只能忍着,只能受着,用忍耐和卑微去乞求怜悯。
她看着眼前的好看的男生,无师自通的向他流下可怜的眼泪。
几次相遇后,她有了一个会保护她的男朋友——黎彰。
虽然她的日子因此更加难过,但她真的好喜欢黎彰。
虽然他的保护形同虚设,虽然他不时露出嫌弃的眼神,但她还是无法自拔的深爱上他。
从十六岁到十九岁。
黎彰虽然嫌弃她,却终究没有离开她。
忽然有一天,黎彰说要带她见家长,忽然就载她回到家。
黎彰的妈妈华贵又高傲,看见站在黎彰身后,又羞又惊头都不敢抬的她。
黎太太惊喜的说:“小彰,你怎么知道我想招一个临时女佣。”
黎太太旁边的女佣也说:“少爷真是贴心。我看这肯定是少爷勤工俭学的同学,你看她的衣服,多可怜啊。”
“是啊。”黎太太貌似怜悯。
可这样的眼神伊灵徽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她看不起她。
伊灵徽下意识的看向黎彰,却发现黎彰的笑容凝固了。
但有误会可以解释,却不想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黎彰就说:
“是啊。妈,这是我勤工俭学的同学,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黎太太笑的开心极了。
伊灵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母子。
但对上黎彰为难的眼神,她忍了。
干活而已,她不在乎。
然后就偶然的听见黎太太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惦记我儿子,要不是国安非要定宋佳妍,宋佳妍我才看不上。”
“总比外面那个好一百倍。”
“那倒是。”
剩下的话伊灵徽没听进去,她失魂落魄的擦着地板。
忽然。
她的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系统?系统?”
陌生的声音让她瞪大了眼睛,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陌生声音的操控下,离开了黎家,甩了黎彰并且踹了黎彰一脚。
她有些心疼,但莫名的很是畅快。
看着自己回到宋家,一拖把糊了那嘴贱的佣人一脸。
她的心情极好。
这是她一直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又看着宋佳妍被陌生声音三言两语吓跑,到外面酒店住,在自己担心以后怎么办的时候又搭上谢纾文。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也有反抗的勇气,她会不会很早之前就遇到谢纾文。
谢纾文会不会爱她。
可她又明白,她不敢,她没有反抗的勇气。
她一直以来的最好方法,就是有能力之后,永远的逃离这里。
谢纾文也不会爱上懦弱的她。
她不是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锦灵徽。
锦灵徽会在发现喜欢上谢纾文的时候,耍手段撩拨他的心,会小野猫一样跳到他怀里撒娇,会……
这一切,都是她不会也做不到的事情。
她那糟糕的人生,锦灵徽走起来顺畅的让她一直沉默。
让她一再的知道。
她的悲剧不只来自身边的恶意,还来自她的软弱胆怯。
她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
她开始思考无数的如果。
她绝望到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检测到灵魂绝望指数达100,你要自杀吗?”
她差一点点就说出了要。
但她听见谢纾文说:“我小时候在你外公家住了有一段时间,那时你过生日。你妈妈就会把客厅装饰成这样,再为你戴上每年都会定制一顶的皇冠。我想了想,也为你定制了一顶。”
有些分量的钻石皇冠戴在头上,谢纾文的脸被她妈妈那已经模糊的脸覆盖。
无尽的悲伤将她淹没,眼泪突然落下。
妈妈一定还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她吧。
真的好想妈妈。
我来了。
————————分割&谢纾文番外————
第一次见到伊灵徽,我有些烦。
丁点大的小萝卜头,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拿着公主棒恬不知耻的四处宣称自己是公主。见谁都骄傲的喊:
“我是小公主伊灵徽,我赐予你拜见我的权力!”
他没拜,被她拿着公主棒追了三天。
没几天。
他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才知道她为何如此自恋。
完全和她妈一脉相承的蠢啊!!!
伊老爷子精的跟狐狸一样,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女儿。
不过伊老爷子身体硬朗,这嚣张的小萝卜头到底能嚣张好多年。
可不测风云来的真的太突然。
宋安凯居然有情人,伊老爷子得知消息后就开始着手为女儿和外孙女布置。
恰逢联系上他爸爸,他爸爸亲自前来感谢伊老爷子。
并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定了一个娃娃亲。
他后来知道的时候,真想给自己亲爸个厉害瞧瞧。
但很多年后。
他坐在谢荣思发坟前,一边喝一边说:“那是你儿媳妇,你怎么就半点都不管的?我是年纪小,可你要是插手去管,灵徽怎么会吃那么多苦头,死的那么早。让我一个人……一直活着。”
没人回答他,墓园有些阴森。
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记忆里。
第二次看见灵徽时候。
他震惊极了。
多年前的小公主,现在像个小乞丐,不,像一个被遗弃在路边饿了很多天见谁都摇尾乞怜的小狗。
他当时就想直接把人带走。
但宋安凯还没死呢。
她的监护权在宋安凯手里,她在山里吃的苦,宋安凯完全可以借口说不知道。
毕竟他每年都会给吴富贵十万。
何况伊老爷子再三交代过,他女儿孙女都是一样的绵软性子,不把她们逼到绝路是不知道世事艰难的。
再三要求他,一定要等灵徽学会反抗。
反抗……
悔啊。
她会不会反抗有什么要紧的,直接把人拿手里,他谢纾文不死,谁敢动她一根头发。
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灵徽已经死去十年了。
谢纾文惨笑着在谢荣思的坟前,喝着为谢荣思准备的祭酒。
灵徽的墓在不远处,可他不敢去,只在谢荣思的墓前喋喋不休的说:
“吴富贵终于死了。他家附近住的全是我安排的人,隔三岔五嘲笑吴富贵没品位,连个好车都没有。又炫耀在投资上赌局上获得的巨额现金。吴富贵的三百万两年就没了。但这老东西是真能活,明明遭了那么多孽,却这般高寿。”
虽然是钱财散尽后,众叛亲离,在耄耋之年死在路边的垃圾桶旁边。
“还有宋佳妍。盛文是真够狠的,不过我很满意。她和吴富贵一样能活,在盛文的小弟那里跟个老狗一样,你不会想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我也不会让你看见,怕污了你的眼。但她居然比你多活了十年,她怎么能比你多活这么久。”
谢纾文已经有些醉意了。
灵徽不在意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只想变得更强。
但他在意。
他一直背地里给那些人下套,灵徽死后他更是手段尽出。
那些欺负过灵徽的人,人到中年跟头栽的一个比一个狠。下场最好的也欠着无法偿还却不得不还的巨债,还处处碰壁找不到工作。
只是他以前为了避免影响在灵徽心里的形象,偶尔提也是旁敲侧击的提,现在说了,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怕污了她的耳朵。
想到这里。
谢纾文笑的有些敷衍,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扶着谢荣思的墓碑,笑道:
“爸,我知道你整人比我狠,就和你说了。转告灵徽的时候润色润色,别吓到她。”
空空荡荡的墓园连风都没有,只有一座座排列整齐的坟茔。
谢纾文已经有七分醉意,这些年他老的很快。
明明离八十很远,却老的像九十岁的老人。
又因为这些年嗜酒如命,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在最后的时间自己开着车,来到这墓园。
和谢荣思说几句话后,就来到灵徽的墓前坐下,笑道:“你等我了吗?我来了。”
大梦一场空。
墓碑前的谢纾文死去,无尽虚空中,一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缓缓睁开眼睛。
回忆这短暂的一生。
他目光冷寂。
手一扬,无形的力量越过星海,落在系统的空间,在系统的空间中化作一道无形的涟漪。
系统空间中灵徽还在沉睡。
这个系统权限不高,别人全自动的记忆模糊,在它这里是手动。
手动一点点的翻阅灵徽的记忆,将那些给她带来痛苦的事,痛苦的人慢慢掩盖、剔除。
真是一个无知且无畏的弱鸡系统。
星海之外的恐怖身影狞笑着在灵徽身上打下印记,又在系统空间做了手脚,才又一次闭上眼睛。
系统不负弱鸡之名,明明是它的空间。
宿主被人下了印记,它不知道。
空间被人做了手脚,它无知无觉。
好不容易把灵徽的记忆模糊完,又把人唤醒,还被灵徽一通抢白。
想将灵徽送入下一个低星虐文副本,但送进去才发现。
这那是什么低星副本啊啊啊啊!
为什么它一个初级菜鸡系统,能把宿主送到九星极虐文女主的世界。
它的最高权限明明只有三星!
完了。
还招不回来。
嘤嘤嘤,它的第一个宿主就这样要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