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笔记小说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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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制篇

井田之法,非独为均田制禄而已,盖所以阴寓设险守国之意。故中原平衍,设立许多沟浍,许多阡陌,使车不得方其轨,骑不得骋其足故也,岂非寓至险于大顺之中者乎?观晋郤克,欲使齐人尽东其亩,以便戎车;吴玠在蜀,于天水军作地纲,以阻金兵之骑。于此可以验之也。

兵法始于黄帝,而井田亦始于黄帝。

八阵图亦出于井田,公田即中军也,私田八家即八阵也。

历法:斗建,天行也。建除十二位是也。 日辰,日行也。角亢二十八宿是也。 斗顺天而西行,日逆天而东转,斗日互行,至复会于元,分之所以为一岁,故曰天周岁终,此历之大纲也。

历自上古黄帝以后,莫不随时考验,以与天合,故历法无数更之弊。及秦灭先世之术,置闰于岁终,古法殚废矣。由汉而下,以积年日法为推步之准,以至于今。夫天运流行而不息,欲以一定之法拘之,未有久而不差之理。差而必改,其势有不得不然者。乃命改造仪象,日测月验,以与天合,庶永终无弊。元诏。

汉太初历,凡十九年七闰为一章,章者至朔分齐闰无余分也。二十七章五百一十三岁为一会,会者日月交会一终也。凡三会八十一章一千五百三十九岁为一统,闰朔并无余分,但非甲子岁首也。凡三统二百四十三章四千六百一十七岁为一元,至是闰朔并无余分,又值甲子岁首也。此扬子云拟之以作《太玄》也。唐大衍历亦以初年甲子日子时朔旦、冬至在岁次甲子之首,谓之至朔同日。第二十年为第二章首,复得至朔同日,然非甲子之先期夜半,乃是癸卯日卯时。第三十九年至朔同于癸未日午时。第五十八年为第四章首,至朔复同于癸亥日卯时。第七十七年至朔又复同于癸卯日子时,因其至朔同在夜半,与初年第一章同,遂以七十六年名一蔀。蔀者,蔽暗昧之时也。凡四章为一蔀,总二十蔀名曰一纪,计一千五百二十年,必然至朔同于甲子日之先期夜半,但非甲子岁首耳。总三纪积四千五百六十年,至朔同于甲子日之先期夜半,又甲子岁首,总会如初,名曰一元。此僧一行推之演大易也。历说虽多,不出此二家之术也。

定历名曰授时,取《尧典》“敬授人时”之义。

自古历多用一定之法,故未久而差,由不知天为动物,而岁亦略有差也。古历虽立差法,五十年差一度又太过,一百年差一度又不及,七十五年差一度,稍为近之,尚未精密。元朝以八十一年而差一度,筭已往,减一筭,筭将来,加一筭,始为精密,又随时以仪象。

历代立八尺之表,以量日景,故表短而晷景短,尺寸易以差。元朝立四丈之表,于二丈折中开窍,以量日景,故表长而晷景长,尺寸纵有毫杪之差则少矣。

元朝立简仪,为圆室一间,平置地盘二十四位于其下。屋背中间开一圆窍,以漏日光,可以不出户而知天运矣。

铜漏之外,又有灯漏、沙漏,皆奇制也。

玲珑仪,镂星象于其体,就腹中仰以观之。此出色目人之制也。

夜有五更,更有五点,前后多寡相补,其数相齐,此可以见古人于小事亦有法也。

元熊朋来律论,黄钟流行,诸律本无间断也。筭法之起,殆因律琯有长短,此筭家因律以命术,非律以命筭也。犹之方田焉,田生五谷,岂知我为圭箕弧环;律和五声,岂知我为正变倍半:皆筭家命之尔。故古之钟律者,以耳齐其声,后人不能,始假数以正其度。雅乐之不可兴,声音之不可传也。

黍命于律,律不命于黍,吾于筭法亦云。又谓空围九分,乃筭家内周,非空中容九方分。律有半,吕有倍,使有半周倍用变,各有伦理。凡以羽翼蔡氏之书,非求异也。

讳法,自周以前无之,至周公立制。人生既冠,以字易名。及有爵者,死而定谥,则固以弥文矣。后世遵之,其法愈严,如始皇名政,改“正月”之“正”音征,至今不改。汉吕后讳雉,改雉名“野鸡”,人患痔者名“野鸡疾”。晋宣帝讳昭,改“昭穆”为“招穆”。至唐李贺父名晋肃,谓贺不当举进士犯其父偏名为讳。昌黎韩文公至为作《讳辩》。宋有礼筵,名曰“大排”,凡所招亲宾,则先请其三代名讳。筵中倡优杂戏歌曲,皆逐一刊定回避,然后呈进。及入人家,皆先问父祖讳,然后接谈,冀无误犯。历代讳法之严如此。至于元朝,起自漠北,风俗浑厚质朴,并无所讳,君臣往往同名。后来虽有讳法之行,不过临文略缺点画而已,然亦不甚以为意也,初不害其为尊,以至士大夫间,此礼亦不甚讲。

历代多崇徽号,褒美多至十余言以上,皆后世群臣之导谀也。后世人谁诵之?初亦何益?如尧、舜、禹、汤无谥,初不害其为有道之君。至周公旦始立谥法,谥其父兄为“文”为“武”,止特一字而已。当时谥法之行,亦出于公,皆考行以定名,如幽、厉无道,加谥以恶,虽孝子慈孙,百世犹不能改。何则?以公也。及始皇奋其私智,一革谥法,谓子不可以议父,臣不可以议君,直以贤圣自居。何则?实出于私己也。汉谥尚少,亦死而定名。至唐而生加美谥,至字最多,至为无谓。元朝此等皆绝而不为,及死而始为之谥,亦止于一二字而已,初不掩其行之善恶是非,此亦可以为法也。

自周立谥,至诸侯、卿、大夫皆有之,历世遵行,乃其常也。至元朝,秦王太师潜行不轨,欲要誉于天下,以私钱十万锭济怯怜口站户之乏。庚申帝下诏曰:“有臣如此,宜极褒嘉。”加以美称凡十四字。此又古之大臣所未有也。此又殆九锡之渐者乎。幸而未几事败身陨。此则权臣窃命,元朝之变例也。

历代送终之礼,至始皇为甚侈,至穷天下之力以崇山坟,至倾天下之财以满藏郭,至尽后宫之女以殉埋葬,坟土未干而国丘墟矣。其他如汉、唐、宋陵寝,埋殉货物亦多,如汉用即位之年上供钱帛之半,其后变乱,多遭发掘,形体暴露,非徒无益,盖有损焉。元朝官里,用梡木二片,凿空其中类人形小大,合为棺,置遗体其中。加髹漆毕,则以黄金为圈,三圈定,送至其直北园寝之地,深埋之,则用万马蹴平,俟草青方解严,则已漫同平坡,无复考志遗迹,岂复有发 暴露之患哉!诚旷古所无之典也。夫葬以安遗体,遗体既安,多赀以殉,何益?

山呼,汉制也,自武帝祀嵩岳始;舞蹈,唐制也,自武后赐宋之问始。

尝读《酉阳杂俎》书,见其记汉礼,天子临朝,赞者云:“天子为宰相起。”去则临轩送之。御史大夫、大将军此三公之官皆然,尚犹存此等体貌大臣之礼。汉遵秦君尊臣卑之制,尚未尽废,后世之待大臣,直奴仆尔,直牛羊尔。三代之时,天子当宁而立,以朝群臣,未至偃然以临其下。后世益以陵夷也。

历代累封孔子为“至圣文宣王”,元朝加“大成”二字于其上,诏词略曰:“先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明;后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法。”所谓祖述百王,师表万世者也。文亦精雅。

蝉冠朱衣,汉制也;幞头大袍,隋制也。今用蝉冠朱衣,方心曲领,玉珮朱履,是革隋而用汉也。此则公裳。

纱帽圆领,唐服也,仕者用之;巾笠襕衫,宋服也,巾环襈领,金服也,帽子系腰,元服也,方巾圆领,明服也,庶民用之。

朝服,一品、二品用犀玉带、大团花、紫罗袍,三品至五品用金带、紫罗袍,六品、七品用绯袍,八品、九品用绿袍,皆以罗流。外授省札,则用襢褐,其幞头、皂靴,自上至下皆同也。

官民皆带帽,其檐或圆,或前圆后方,或楼子,盖兜鍪之遗制也。其发或辫,或打纱练椎,庶民则椎髻。衣服贵者用浑金线为纳失失,或腰线绣通神襕,然上下均可服,等威不甚辨也。

伞盖,授宣者用褐罗,授敕者用青罗。

北人华靡之服,帽则金其顶,袄则线其腰,靴则鹅其顶。

元诏信州路龙虎山三十六代张天师朝京,锡以金印,封留国公,主领江南三山符箓道教事。真人吴闲闲为宗师,留辇下。真人丘长春能烧金,佐世祖军国之用,以功封以金印,主全真教。其外又有白莲教、满摩教、回回教、头陀教,不合不通,各自有宗。

元太祖起龙朔,破大金;世祖得襄阳,平南宋,天下一统。取大《易》“大哉乾元”之义,国号曰大元,取“至哉坤元”之义,年号曰至元。设经陈纪,以垂后世。立中书省以总庶务,立枢密院以掌兵要,立御史台以纠弹百司。世祖尝言:“中书朕左手,枢密朕右手,御史台是朕医两手的。”此其立台之旨,历世遵其道不变,持国正论,谓之台纲。后世渐徇私情,谓“非亲不举,非仇不弹”,执此之论,反谓当然,而国论遂大不正矣。自庚申帝御极,太平王燕帖木儿为相,即用其弟买里古思为御史大夫。太平既败,继用秦王伯颜为相,即用其兄子脱脱为御史大夫。幸脱脱听其馆客吴行可之说,发其逆谋,秦王贬死,遂以功命脱脱为相,亦用其弟野先不花为御史大夫。及脱脱见贬,荅麻矫诏酖之,遂以荅麻为相,即用其弟雪雪为御史大夫。当时国事已去矣。嗟乎!世祖设是官,本以防权奸胶固、党与盘结之患,使之有所防范,击刺以正国势。及其末世,台省要任乃皆萃于一门,殊失养猫捕鼠、畜狗防奸之意。幸其才智短拙,谋不逮心,旋致败灭。向使莽、操、懿、温之伦居之,元之为元,已不迨顺帝而后宗社为墟也。

元中台建于大都,西台建于陕西,南台建于建康。其余各道设廉访司,隶于三台,每岁巡历州县,纠察官吏,询民瘼。

元朝建中台为御史大夫者,自陈缑山始;开科为状元,自张起岩始。缑山以德业举,起岩以人物举。

元朝一品衙门用三台金印,二品三品用两台银印,其余大小衙门印,虽大小不同,皆用铜。其印文皆用八思麻帝师所制蒙古字书。惟宣命之宝用玉,以玉箸篆文,此其异也。

元之宣敕皆用纸,一品至五品为宣,色以白;六品至九品为敕,色以赤。虽异乎古之诰敕用织绫,亦甚简古而费约,可尚也。

元君立,另设一帐房,极金碧之盛,名为斡耳朵,及崩即架阁起。新君立,复自作斡耳朵。

元朝后妃及大臣之正室,皆带姑姑、衣大袍,其次即带皮帽。姑姑,高圆二尺许,用红色罗盖,唐金步摇冠之遗制也。

元朝正后皆用雍吉剌氏,自太祖与其族帐设誓,同取天下,世用其女为后,犹契丹有国,世用萧氏为后也。自正后之下,复立两宫,其称亦曰二宫皇后、三宫皇后。三日一轮,幸即书宣以召之,苟有子则为验,遵大金之遗制也,与赵宋之法不同。宋后宫无三日之制,但遇幸者皆内朝之,时则所幸者具礼服谢恩,掌宫者即书其姓名,他日有子以为验。

北人女使必得高丽女孩童,家僮必得黑厮,不如此谓之不成仕宦。元为札剌儿氏,太祖与雍吉剌氏同取天下,约曰:“我男长为帝,汝女长为后。”

元朝人死,致祭曰“烧饭”,其大祭则“烧马”。

元世祖既一天下,问刘太保曰:“今之定都,惟上都、大都耳,两处何为最佳?”刘曰:“上都国祚短,民风淳;大都国祚长,民风淫。”遂定都燕之计。

元分天下为十一省二十三道,每州皆为路,在内为中书省,在外为行中书省。按:历代疆理天下,三代分天下为九州或十二州,秦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汉分天下为十三部一百六郡,晋分天下为十五道,唐十道,宋分天下为四京三十三路。此其大略也。

元路、州、县各立长官曰达鲁花赤,掌印信,以总一府一县之治。判署则用正官,在府则总管,在县则县尹。达鲁花犹华言“荷包上压口㮏子”也,亦犹古言总辖之比。

元各路立万户府,各县立千户,所以压镇各处。其所部之军,每岁第迁口粮,府县关支,而各道以宣慰司元帅总之。

元世祖定天下之刑,笞、杖、徒、流、绞五等。笞杖罪既定,曰:“天饶他一下,地饶他一下,我饶他一下。”自是合笞五十,止笞四十七,合杖一百十,止杖一百七。天下死囚,审谳已定,亦不加刑,皆老死于囹圄。自后惟秦王伯颜出,天下囚始一加刑。故七八十年之中,老稚不曾睹斩戮,及见一死人头,辄相惊骇,可谓胜残去杀,黎元在海涵春育之中矣。

元惠民有局,养济有院,重囚有粮,皆仁政也。

元自世祖以来,凡遇天寿圣节,天下郡县立山棚,百戏迎引,大开宴贺。至庚申帝当诞日,禁天下屠宰,不宴贺,虑其多杀以烦民也。

元世祖定大兴府为大都,开平府为上都。每年四月,迤北草青,则驾幸上都以避暑,颁赐于其宗戚,马亦就水草。八月草将枯,则驾回大都。自后官里岁以为常。车驾虽每岁往来于两都间,他无巡狩之事。山岳河海,惟遣使致祭,别无封禅繁缛之礼,欲以震耀古今,然亦莫掩其盛也。

元西域胡僧八思麻,知纬候,佐世祖定天下,制蒙古字书,以七音为本,特定一代之文,封为帝师,诏尊之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西方佛子,大元帝师。”卒葬于京,其墓上天雨宝花。令天下郡国皆立帝师殿,其制一同文庙。呜呼,谬哉!

元朝行移文字,其正书则自前而后,蒙古书则自后而前,畏吾儿字则横书。别立译史。

乐则郊祀天地,祭宗庙,祀先圣。大朝会用雅乐,盖宋徽宗所制大晟乐也。曲宴用细乐、胡乐。驾行,前部用胡乐,驾前用清乐、大乐,其部队遵依金制;驾后用马军、栲栳队,其俗有十六天魔舞,盖以珠璎盛饰美女十六人,为佛菩萨相而舞。

惟郊天则修大驾而用辇,其余巡行两都,多用毡车。散乐则立教坊司,掌天下妓乐,有驾前承应杂戏,飞竿走索、踢弄藏 等伎。

元世祖中统至元间立钞法,以至元宝为母,中统交为子,子母相推而行。中统二贯准至元二百文,一贯准至元一百文,行之四五十年。中统以费工本多,寻不印行,独至元钞法通行,用以权百货轻重,民甚便之。至正间,丞相脱脱当承平无事,入邪臣贾鲁之说,欲有所建立,以求名于后世,别立至正交钞,料既窳恶易败,难以倒换,遂涩滞不行。及兵乱,国用不足,多印钞以贾兵,钞贱物贵,无所于授,其法遂废。呜呼!盖尝考之,非其法之不善也,由后世变通不得其术也。元之钞法,即周汉之质剂、唐之钱引、宋之交会、金之交钞。当其盛时,皆用钞以权钱。及当衰叔,财货不足,止广造楮币以为费。楮币不足以权变,百货遂涩而不行,职此之由也。必也欲立钞法,须使钱货为之本,如盐之有引,茶之有引,引至则茶、盐立得。使钞法如此,乌有不行之患哉!当今变法,宜于府、县各立钱库,贮钱若干,置钞准钱引之制,如张泳四川行交子之比,使富室主之,引至钱出,引出钱入,以钱为母,以引为子,子母相权,以制天下百货。出之于货轻之时,收之于货重之日,权衡轻重,与时宜之,未有不可行之理也。譬之池水所入之沟,与所出之沟相等,则一池之水,动荡流通,而血脉常活也。借使所入之沟虽通,所出之沟既塞,则水死而不动,惟有涨满浸淫,而有滥觞之患矣。此其理也,当时不知,徒知严刑驱穷民以必行,所以刑愈严而钞愈不行,此元之所以卒于无术而亡也。

又如富人粜谷以给批,行批得谷,其批行矣。贫人给批以无谷,批乃虚文,又何以行之哉。

元朝止行钞法而不铸钱,独至大官里行至大二等钱,当五以蒙古字书,小钱以楷书。及至正官里脱脱为相,立宝泉提举司,铸至正钱,值世道变,寻亦罢铸。参较改正,至今百有余年,略无讹舛,其法诚为不刊之典。

元朝至元宝钞凡十等:一十文为半钱,二十文为一钱,三十文为一钱半,五十文为二钱半,一百文为五钱,二百文为一贯,三百文为一贯五钱,五百文为二贯五钱,一贯为五两,二贯为十两,五个一贯为半锭,五个二贯为一锭。

元世祖立盐法:濒海州郡立场,差官主治,差盐亭户丁煮盐,至十月结场住煎,及额而止。盐商于各省府运司买引,就各处盐场支盐。后盐积而不售,均派户口收买,令其入钱,县官收市。其中贫富不等,皆令入钱。吏胥并缘为奸,民甚苦之,嗷然皆言其不便。事寻罢,复令富商收市。尝考历世盐法,在夏禹时惟止入贡,至齐管仲始煮盐以富国,及汉武始立榷法,为牢盆之制,自是历代皆踵行之。计其利,于军国之资略于其半。唐宋及元因之,有加无瘳,大抵率由养兵多而资费广,故不能革也。

元朝于江西及湖广立提举司,使之产茶路分卖引,照茶以行。批验所验引无弊,即放行,至卖处收税。

御茶则建宁茶山别造以贡,谓之噉山茶。山下有泉一穴,遇造茶则出,造茶毕即竭矣。比之宋朝蔡京所制龙凤团,费则约矣。民间止用江西末茶、各处叶茶。

元海运自朱清、张瑄始,岁运江淮米三百余万石,以给元京。四、五月南风至起运,得便风,十数日即抵直沽交卸。朝廷以二人之功,立海运万户府以官之。赐钞印,听其自印,钞色比官造加黑,印硃加红。富既埒国,虑其为变,以法诛之,而海运自后岁以为常。及张九四据有浙西,而海道又有方国珍,运道遂梗,而国已不国矣。

传命,陆有马站,水有水站,州县凡十里立一铺。大事则遣使驰驿,起船马有札子;小事文书,以铺兵传送。

法酒,用器烧酒之精液取之,名曰哈剌基,酒极 烈,其清如水,盖酒露也。每岁于冀宁等路造葡萄酒,八月至大行山中,辨其真伪。真者不冰,倾之则流注;伪者杂水即冰凌而腹坚矣。其久藏者,中有一块,虽极寒,其余皆冰而此不冰,盖葡萄酒之精液也,饮之则令人透腋而死。二三年宿葡萄酒,饮之有大毒,亦令人死。此皆元朝之法酒,古无有也。

北人茶饭重开割,其所佩小篦刀,用镔铁、定铁造之,价贵于金,实为犀利,王公贵人皆佩之。

筵席则排桌五蔬、五果、五按酒,置壶、瓶、台、盏、马盂于别桌,于两楹之间。把盏则三跪,谓:举盏至尊者,前半跪;退三步,执台全跪;俟尊者饮毕,起,进前接盏,又半跪。平交则平礼。尊者赐卑者,进接盏半跪,退三步全跪饮。其尊者从人相齐同跪。接盏退,盏不敢复还尊者。汤食非五则七,割挈设而散,酒行无筭。

挈设盖茶饭中之体荐也。胡语言挈设,上宾则用羊背皮、马背皮之类,其余宾用前手、后手之类。或鹅则用胸于上宾,余宾多寡随分。

北方有诈马筵席,最具筵之盛也。诸王公贵戚子弟,竞以衣马华侈相高。

豆腐始于汉,淮南王刘安之术也;饮茶始于唐,陆羽著为经也;糖霜始于宋,自蜀遂宁州人贡宣和始;葡萄酒、答剌吉酒自元朝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