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道别
星期五下午四点许，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欢快的奔向妈妈，或者爷爷奶奶。而等在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李二狗显得颇为惹眼。
三十三岁的年纪，一米七五的个头，微微佝偻着消瘦的身体，穿着纪梵希的白衬衣、休闲裤，身材简直和男模差不多。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很有味道的中年男人。
经常来接孩子的几个少妇，不时的偷瞄他几眼，但没有人和他搭讪。这几年经常来的少妇都知道，这是个正经的已婚男人，不和其她女人调情。
每次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但那种疏远感不言自明。外加他容貌英俊潇洒。若非对自己容貌、身材很有自信的少妇，还真没勇气缠着他聊天。
“爸爸，爸爸。”
中（C）班的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出现幼儿园的门口。李二狗的女儿大丫、二丫两人背着书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欢快的扑向老父亲的怀抱。
李二狗一脸怜爱的搂着两个女儿，温和的道：“给老师说再见！”
“苹果老师，再见！”
被小朋友叫做“苹果老师”的老师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女老师，亲切的道：“李忆珈、李念珈，再见！”再略带点羞涩的对李二狗微微点头致意，招呼其他的小朋友放学。
李二狗笑笑。哪个少女不怀春？只是，他并非良人，他的心已经死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手牵着一个女儿，走向远处路边停着的奔驰。
“爸爸，你快猜猜，我是忆珈，还是念珈？”两个四岁多的小姑娘坐到车里后排，看到自己爸爸坐到驾驶位里，其中一个小姑娘，咯咯娇笑着，清脆的催促道。
她们俩是双胞胎。
刚刚上车时，她们的顺序已经打乱。
李二狗忍不住笑起来，中年老父亲的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回头看着和亡妻容颜相似的女儿，心里哀伤和幸福混合着涌起。说道：“你是忆珈。忆珈最调皮，每次上车都会问爸爸这个问题。”
“咯咯，爸爸，你猜错了。我是念珈。”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抱着小书包，梳着羊角辫，歪着头娇笑。
另一个小姑娘也跟着笑，举手道：“爸爸，爸爸，苹果老师说，谁先问这个问题谁就是忆珈。”
李二狗笑道：“所以你们就改了？好，你是二丫。”
小姑娘再咯咯的笑，对妹妹道：“看，我就说爸爸会糊涂。爸爸，爸爸，我是忆珈。你刚才没错！”
看着古灵精怪的两个女儿，李二狗嘴角翘起来。和她们妈妈很像，这是基因的遗传。其实，他怎么可能分不清楚呢？开着车，前往茉莉花酒吧。
“爸爸，这不是回家的路。”
李二狗道：“今天咱们在外面请吴璇姐姐吃大餐。”
“噢…”两个小姑娘一起发出满足的赞叹声，可爱至极。
…
…
茉莉花酒吧的经理吴璇每天的生活轨迹很固定。下午时，她会从住处到茉莉花酒吧开始工作。
李二狗开车到茉莉花酒吧，接上吴璇，到普陀的一家私房菜馆里吃饭。
这是一处临湖的园林，院落交错有致，茂林修竹，越发的显得环境雅致。预定的饭局都排到三个月后。李二狗早早的预约，正好是预约到今天。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李二狗和吴璇牵着忆珈、念珈到古朴、雅致的包厢里。
屏风是山水画，窗户是明清的款式，雕梁画栋。
吴璇拿着准备好的湿毛巾帮大丫、二丫擦着小手，明净如花的笑道：“老板，今天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呀，居然请我吃大餐？”
预定的饭局，菜单、酒水都是订好的。李二狗坐在木椅中，挽着衬衣袖口，悠闲的喝口茶，道：“午饭后，惊蛰给我发了微信，她和小宋已经达成买歌的协议。
据她说，小宋的创作水平非常高。梁锦秀建议她给小宋一流制作人，甚至是准顶级制作人的待遇。
她难得的给我一回好脸色，对小宋赞不绝口：有灵性、聪明、守承诺。小璇，这说明我没看错人啊！你不再考虑考虑？”
吴璇明净俏丽的脸蛋顿时微微发红，正给二丫擦着手指，嗔道：“老板，你就别瞎撮合。小宋有女朋友了。”
李二狗促狭的一笑，道：“小璇，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给小宋当经纪人的事。你窝在我这间小酒吧里，将来能有多大的前途？
小宋这样的创作型歌手，可遇不可求。我留意这样的人才很久了。现在夏至唱片的老梁认可他的水平，认为他是一流的词曲制作人，甚至是准顶级的制作人。
更关键的是，他现在还未发迹，在乐坛只能算一个菜鸟、新人。你带他几年，这情分就大了。
以你的嗓音条件、唱歌水平，回头想要唱歌，请他帮你制作一张专辑，你的人生最少是二线歌手起步。”
吴璇有点遭不住这样的调侃，耳朵根都红透。小许为小宋的事情给她打电话咨询，她还不是都详细的告知？强自镇定的将手里的湿毛巾放下，反击道：“
老板，带娃的大叔都这么无聊的吗？明明是哪个意思，说出来却偏要说另外一种。”
李二狗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闻，“好，好。不打趣你。我确实是有撮合你和小宋的意思。小伙子长的英俊，有上进心，性格沉稳，又有才华。
和我当年有的一比的潜力股啊！一块藏在砂砾中的璞玉。但我现在反倒有点犹豫。”
他是拿吴璇当自己的晚辈看待。
吴璇忍不住噗嗤轻笑，老板这不要脸自夸的劲儿真是无敌。然后，微微迷惑的看着自己的老板。
李二狗道：“小璇，从生理学的角度讲，人体感受到愉悦，是因为身体在分泌多巴胺。而科学研究表明：爱情，是让一个人最容易产生多巴胺的方式。
因此，越是才情高绝，越是风流多情！如今纳妾制度才废除五六年，世俗对男人多情很宽容。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而娱乐圈里都是俊男靓女，更增加此类事的概率。
所以，我是不愿意你卷到小宋这个漩涡里。”
吴璇有点沉默，拿起茶水抿一口。她现在就能感受到小宋招女人稀罕。
李二狗道：“给小宋当经纪人的事情，你好好想想，我来和小宋提。你已经在茉莉花酒吧工作三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将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这里。你应该去更辽阔的舞台看看。”
吴璇道：“嗯。老板，谢谢。我想想吧！”她觉得这样去当小宋的经纪人，有点算计他的意思。功利性太强。她不想这样。
李二狗一看吴璇的表情就明白：我的傻姑娘哟。
正准备劝她时，服务员将菜肴送上来。一直安静的听着爸爸和吴璇姐姐聊天的忆珈、念珈两小只，拍着手欢快的道：“耶，我肚子都快要饿扁。”
李二狗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宠溺给女儿们夹菜，照顾她们吃饭。
不知道是忆珈还是念珈拿着勺子道：“爸爸和吴璇姐姐的悄悄话讲完了。该我们讲悄悄话了。”
“对呀。你先说。”
“吴璇姐姐刚才给我擦手时，脸上红彤彤的。她一定喜欢上我了！”这是二丫。她对吴璇道：“吴璇姐姐，你不用脸红呀，我也很喜欢你啊！”
吴璇忍不住笑起来，捏捏念珈可爱的脸蛋，“你们这叫悄悄话啊？我和你爸爸都听到。”
大丫认真的道：“吴璇姐姐，刚才你们说悄悄话，我和念珈也听到了啊！”
包厢里因为小姑娘们充满着欢快的气氛。
…
…
周六的上午忽而下起雨，地面有些湿漉漉的。道路两旁，香樟树和榕树叶子嫩绿，空气清新。
“宋先生，您慢走！您放心，周一，我一定准时到。”一名四十岁许的中年男子将宋易和许双成两人从出律所的大门。
他脸型瘦长，带着厚厚的眼镜。穿在身上的西装有些旧。显示着他的经济状况一般。
宋易微笑着和罗小鹊握手，“罗律师，麻烦你了。”
罗小鹊道：“不麻烦，不麻烦。”
宋易和许双成在坐进路边等着的出租车，这是罗小鹊的实习生帮忙叫的车，回头挥挥手，离开位于郊区的“罗小鹊律师事务所”。
罗小鹊是老板李二狗给他介绍的律师。
昨天傍晚，他、许双成、谢子衿正一起吃饭。下裴总的游艇，他就被谢子衿“堵住”。
下午他和许双成也没回松江大学城那边，晚上他还要去茉莉花酒吧驻唱。
便在魔音附近的购物中心百盛广场找一家咖啡店消磨时光，顺便研究夏至唱片的法务发来的买歌合同。
晚上就近在百盛广场里找一家烤鱼店吃饭，名义是庆祝宋易卖歌大赚一笔。
正吃饭的时候，宋易接到老板李二狗的电话，聊了合同的事，李二狗将和茉莉花酒吧长期合作的律师罗小鹊推荐给他。
罗小鹊对音乐圈内的各种合同、版权纠纷等等问题，都非常熟悉。他今天上午过来拜访，把夏至唱片的买歌合同给审了一遍，基本没问题。
他已经和梁锦秀约定，周一上午去夏至唱片签合同。
出租车里，许双成感叹道：“老宋，律师的问题搞定。你身边的团队正在组建成型。你赶紧把经纪人敲定吧！让李二狗老板推荐一个，他在圈内熟人多！”
随着宋易的事业开始起航，他越发的感觉到他的能力不足。
小梅山之行，他根本没帮什么忙的。主要还是靠老宋自己的才华征服了裴总和音乐总监梁锦秀。
宋易道：“回头我和东行娱乐、十天文化的人见面聊聊吧！”经纪人的事确实要赶紧敲定。
许双成：“东行娱乐是新公司，旗下的两大一线女星孟影、沈素知在这两年实在太火。多少人舔屏的女神啊！十天文化是老牌的经纪公司。
据说特色就是对艺人服务周到。上到商演、代言合同等，中到拉皮条解决艺人的生理需求，下到牵宠物狗遛弯，各种服务周到齐全。”
宋易笑道：“我去！双成，这你都打听的清楚？”
许双成：“那是！娱乐圈里的那点事嘛！无非是制造脱氧核糖的事。”
宋易脑子里转一圈才听明白这话，忍不住大笑，和兄弟吹一会牛，眼看着出租车到徐汇，便用手机微信给许双成转去五千，“双成，我准备注册一家公司，你月底前这段时间帮我把这件事跑下来。”
许双成推辞道：“老宋，注册一家公司哪里要得了这么多钱？我上网搜索过，找中介代理，一周时间，800块就能搞定。”
宋易道：“你小子！拿着吧。你在外面跑不得需要花钱？这里面是加上支付给你这十天的报酬。”
许双成想想便收下来，随即眼睛珠子一转，“嘿嘿，老宋，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中午要和谢子衿约会，把我打发给你去注册公司？嘿嘿，注意安全措施，别搞出人命。”
老宋一大早就给他说了，中午有事，让他午饭自己解决。
宋易：“滚蛋！”
他中午约人吃饭，但不是约的谢子衿。
…
…
出租车到百盛广场附近的香格里拉酒店。两人下车。宋易这段时间在酒店包一个钟点房，中午都是过来休息。
许双成去酒店里吃饭、休息，顺便帮他退房。他已经决定去夏至唱片帮着录制歌曲，去茉莉花酒吧驻唱得停掉了。这间钟点房自然要退掉。
宋易挥挥手，和好友道别，步行前往百盛广场。他在网上订了一个海鲜自助餐厅的位置。
上午12点许，百盛广场7层的商业中心里面，人来人往。时不时的有叫号声传来。
宋易现在并什么明星，这种人多的地方他随便来，一路坐扶梯到3楼，在C座的区域找到他在网上订的餐厅：渔火海鲜自助。
吴璇已经等在门口。
她今天穿着衬衣、修身的青色西裤，外面搭配着浅蓝色的小西装外套，很职场风的装扮。
一米六八的身高，身段浮凸修长，腰细腿长，靓丽明净的女孩。吸引着路过男士们的目光。
“璇姐。”宋易走近前来，“等了一会吧？”
看着背着背包走来的清俊大男孩，吴璇落落大方的微微一笑：“我住附近。刚到。走吧！”
她在宋易面前，和在老板李二狗面前自然完全不同。即便她最近和宋易都没照面，有点刻意避着他。但真见面，她自然也是大方、从容。
宋易拿网上订餐的二维码给门口的服务员扫一下，和吴璇一起走进自助餐厅里。
网上双人套餐的价格是498/每位。
进门来是一排排琳琅满目的食物。各种冰激凌，煎炸、清蒸的海鲜，甜品，酒水饮料。
两人先找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再各自去娶食物，回来坐下边吃边聊。
吴璇喝着银耳汤，笑着道：“小宋，你现在收入不少吧？请人吃自助餐，还在网上用团购券？”
宋易笑笑，坦然的道：“习惯了。都没想到这里。”这是真话。他上辈子手里头就没怎么宽裕过，用餐买团购券也是节省点的办法。他早习惯。
看得出，这是实话。吴璇忽而觉得他挺可爱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吃着烤鲟鱼，问道：“找我什么事情？”
宋易道：“璇姐，我打算在下周一起，就不再去茉莉花酒吧驻唱。我和夏至唱片有协议，准备帮他们制作两首我卖出去的歌。我等会去周哥那边把录音室的费用结算下。”
吴璇点点头：“我听老板说了。祝贺你！祝你前程似锦。”说着，举起玻璃杯。里面是温开水。
“璇姐，谢谢！我很高兴来到魔都，认识你。”宋易举起冰镇的可乐。
吴璇突然的有点明白宋易请她吃这顿饭的用意，一半是感谢她，一半是道别。心里莫名的有些惆怅。
差不多三周。从他出现在茉莉花酒吧，再到一步步的出名，现在到他离开的时候。
虽然彼此还有微信、电话，但魔都这么大，以后再相见不知道是哪一天！
她想起两人间夭折的朦胧的好感：他注目着她，看得她脸发红，又呆呆的不回她的话，让她很受挫折。想起许双成说他在和谢子衿约会。
想起昨天老板李二狗的话：才子风流多情。
吴璇稍稍收敛心里的情绪，问道：“小宋，监制完两首歌，你差不多也该去魔都对外经贸大学报道，开始你的大学生活。接下来你什么计划？”